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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师父

在君临度过了漫长的日月,某天,艾莉亚终于从大学士口中听到了好消息。

“伤势基本痊愈了,”派席尔大学士说:“留了一些疤,但已无大碍。”

艾莉亚焦躁地动了动。她在君临待了一个多月,十七岁生日已过,心中的火苗又燃烧了起来。她厌倦了无所事事的状态,渴望重拾宝剑,恢复训练。她的左手掌发痒了起来,渴望再度握住缝衣针和冬日怒火。“也就是说…… 我可以毫无顾虑地进行激烈的活动了?”

“你根本无需进行激烈运动。”派席尔说,用变形的手指整理桌上的瓶瓶罐罐。“回到红堡后就安全了。”

艾莉亚眯起眼睛。这老头不可能没听过她耍刀弄剑的风声,装什么蒜?可她继续陪他演戏。“哦,我是说,比如骑马的时候。我非常想骑马,会不会导致旧伤复发?”

“这倒不会,”派席尔说。“在我看来,这没有大碍。不过,如果你感到疲惫或疼痛,必须立刻停下休息。”

艾莉亚点点头,她去心炽烈,一秒都不想在这房间里待。哈,如果骑马没问题……那就意味着打斗也是手到擒来。收到这天大的好消息,她觉得整颗心都轻松了。“谢谢您,大学士。我突然想到,有要事在身,不得久留。再见。”

还没离开派席尔的视线,艾莉亚就抑制不住地朝房间飞奔了过去。迈开步伐狂奔,使自由无拘的感觉在她体内复苏。一步一脚印地前进,脚板碰到地面的触觉总算不再是痛苦的;折断了的筋骨不再吱吱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呼吸也轻松了许多,不再伴随利刃搅动的痛楚。迫于伤势干坐了数月后,艾莉亚简直可以飘飘起飞!

她取出房中的缝衣针和冬日怒火,马不停蹄地赶往平时的训练场。攀上楼梯,脚踏熟悉的石砖,她满是庆幸。阳光从阳台的窗户中倾泻而入,这暖洋洋的味道与记忆中并无二致。

她的世界分崩离析,一次次到了坍塌与粉碎的边缘。而历经风雨,在骤变中保持不变的这个地方,成为她心灵栖息的避风港。这是让她在身心俱疲之际,得以逃离暗流涌动的毒蛇窝的一小片净土。是她能全无伪装地做自己,畅快呼吸之地。

艾莉亚先把冬日怒火放在一旁。荒于训练的几个月,再娴熟的技法都开始生疏,缝衣针无疑更适合用以热身,水舞的轻盈和流动对她重伤初愈的身体亦更友好。艾莉亚在房间中央立定,握起缝衣针。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投身训练。

起初,动作松松垮垮,缺乏风范;步法也凌乱而轻浮。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艾莉亚渐渐找回了状态,沉睡已久的肌肉记忆被激活。宛如清理一间遗弃日久而厚厚积灰的房间。开头必然是凌乱的,但经过整理,会发现东西还在原位。

艾莉亚一丝不苟地复习了步法,以及基本的戳砍动作。基本功是一切的根基,丝毫马虎不得。一通动作下来,她识别出身体依旧虚弱的地方,这会是近期重点努力的方向。全神贯注地练习着,几乎忘我,她没注意到走近的脚步。后知后觉发现身边投下的长影时,她才猛地回过神来。已经是午后了。

艾莉亚转过身,扬剑欲砍。对方也不甘示弱,抬剑迎战,挡下她的攻势。映入眼帘的是笑得贱兮兮的詹姆。

“您回来了,我的小姐。”

看到是他,艾莉亚放松了下来。“嗯,派席尔大学说,我已无大碍。”

“足以投身战斗?”

“足以策马奔腾,两者不是一样吗?”

詹姆发出窃笑,拉开与艾莉亚的距离,翻转手中的宝剑。“我很庆幸在这看到你。这段时间,我的剑法恐怕也生锈了。你是我遇到的最严厉的老师。”

艾莉亚挺直了身板。“幸运的是,你将得偿所愿,我回来了。”

“的确,”詹姆说,“来比一场吗,艾莉亚小姐?”

听到邀约,一股带着暖气的快乐在艾莉亚胸膛中蔓延开。此刻,她才发觉自己有多想念和詹姆的切磋。她灿然一笑。“没问题,詹姆爵士,来一决胜负吧!”

———————————————

接下来的几天,艾莉亚几乎将清醒的每一分钟都花在首相塔与训练室中。磨砺手中的利刃与脑中的利刃都是十分必要且漫长的任务。她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两分钟用。如今,她不仅需要尽快恢复至之前的水平,还得进行突破,战胜过去的自己。她用缝衣针,用冬日烈火不懈地苦练,也练习扔刀。体力训练之外,她遨游于书海,用席瓦斯锻炼脑部肌肉。

光学习不思考是万万不可的。没在学习时,艾莉亚会反思自身的弱点和不足之处。哪方面是最薄弱、最急需进步的?一日,舞动着缝衣针,练习身形时,她灵光乍现,有了答案。艾莉亚注意到,自己已经不太能驾驭水舞这项精细的技术。当年,她拜在最出色的水舞者门下,受过最优良的教育。但过去几年来,她没了老师,只得自行摸索,自然也养成了一些坏习惯。此外,在那段短短的师生缘中,西利欧佛瑞尔有太多东西来不及传授她。幸运的是,七国最优秀的剑士之一,詹姆兰尼斯特,成了她的陪练,这自然也是顶级的资源。然而,詹姆在行的体系,是典型的维斯特洛爵士们的打斗风格;此外,丢了一只手后,与巅峰期不可同日而语。

艾莉亚深知,自己娇小的身板意味着,骑士风格对她而言,始终是力不从心的。与对手比拼蛮力,她几乎毫无胜算。而水舞的招式,她能得心应手地使用。那套技法甚至可以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因为它看重的是迅速的反应力和敏捷的身手,而不要求力量感;它需要的是观察入微的技能和快速转动的大脑,而不光是气拔山兮气盖世的天赋。

在对上拉姆斯波顿的时期里,她了解到自身力量的局限性。他不止一次,轻而易举把她按在墙上或地上。到头来,解围的法宝还是敏捷的身手,这使她哪怕在狭小空间里也能躲闪,也能有喘息的机会。

“我......有个问题。”某天下午,与詹姆切磋完毕后,艾莉亚开口询问。詹姆在一旁的竹篓子上坐下歇息,艾莉亚意犹未尽,仍转动着手中的剑。

詹姆举起水壶,喝了一大口水,问道:“直说吧,什么事?”

“若我想找个老师……找个能指点我、帮我进步的老师……你父亲会同意吗?”

詹姆挑了挑眉。“哦?对你而言,我不够好吗?”

“我还以为,在你我之间,我才是师傅呢。”艾莉亚回嘴。

詹姆笑出声。“手指比我多,可不代表你是老师。”

“怎么不是?我看正是如此。”

詹姆没好气地摇了摇头。“怎么突然提这事?”

“也不算突然。这个……我考虑了有一会儿了。我想继续学习水之舞。长远来看,它对我更为有益,尤其是以我的体型来说,我应该长不了个了。”艾莉亚指了指自己娇小的身躯。“以前,我有个叫西利欧的老师,他是个难得的良师。可他走后,我就没接受过什么正式训练了。自己摸索不是不行,但比较凌乱,缺乏规划。”

“囚禁与重伤也是你遇到瓶颈的原因。你怎么不提,过去几个月的经历让你疏于练习?”詹姆指出。

“但,要捡起荒废的技能,有领路的老师会对我有莫大的裨益。”艾莉亚说。

詹姆考虑了一会儿,说:“嗯……我觉得你也不必问我父亲。他准许你拥剑,又岂会反对让人教你精进剑术呢?”他将宝剑放入鞘中。“我来处理吧,我帮你看看附近有没有来自布拉佛斯的剑士。”

“他们叫水舞者,”艾莉亚说:“我要厉害的。”

詹姆露出玩味的笑,透过其中,艾莉亚仿佛还能看到昔日的纨绔公子的影子。“没错,我原本打算给你找个拉垮不堪的剑士。感谢澄清。”

她猛地一拍他的手臂。这人是越发嘴贫了。

一开始的几天,詹姆那里静悄悄的,毫无消息,也不见人影。艾莉亚不觉得有什么,她又不是离开搭档就训练不了。况且,她也有不少阅读和学习的任务。泰温屡次提醒她,不要过度沉迷于弄枪舞剑,耽误了其他方面的学习。艾莉亚下定决心要证明给他看,自己能做到两头兼顾、文武两不误。

某个清晨,艾莉亚前往训练室时,与詹姆在走廊里擦肩。他露出了然的笑,带点狡黠。“艾丽亚小姐,这是去与隐形对手交手吗?”

“若你没被我吓坏,我也可以与你交手。”艾莉亚说。

“不,不。”詹姆回答:“当下,我有事在身,但我给你找到交手的对象了。”

一时间,艾莉亚没有反应过来。然后她瞪大双眼。“你找到剑士了?”

“是的,他已在训练室等候。”

巨大的笑容在艾莉亚氤氲开。“你竟然真的……詹姆,谢谢你。”她下意识给了他一个拥抱,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后,匆忙抽身,步履匆忙地往训练室而去。

老师。

他竟然真的为我找来了水舞者老师。这么多年了,她总算不必再独自摸索,总算能得到正规指导了吗?

几年前,在西利欧佛瑞尔身边训练的时光,是她在君临度过的最愉快的光阴。除此之外,她对君临的一切都感到陌生和排斥,与首都格格不入。可当西利欧认真地指点她的每个动作,用赞许的眼神打量她时,艾莉亚感到安心和快乐,无所适从的感觉烟消云散。他的课非常不一般。追猫、在楼梯顶部保持平衡、闭着眼对对手出击。但这些训练效果显著,帮她提升了反应速度、增强了耐心与观察力。时隔多年,艾莉亚不再觉得这些任务有何怪异之处,而是学会珍惜它们赋予她的无价技能。

艾莉亚不认为未来还能遇到像西利欧这么出色的水舞师父。可至少,有个老师指点一二,将当年西利欧来不及教的东西尽数传授,练习起来会事半功倍。

抵达训练室时,放眼望去,房间空无一人。艾莉亚蹑手蹑脚地溜进房中,四处张望,想看看老师是不是躲在阳台的某根柱子后面。

“你迟到了,女孩。”

艾莉亚胸中一窒,登时心如鼓擂。这声音分明是她熟悉的!心脏剧烈跳动,刹那间疼痛与希望相互交织。她缓缓转身,看到那人站在角落,手中握着两根木剑。他丢了一只眼,一道长长的伤疤从眉间直达下颌线。可她瞬间认出了他的脸庞,就如刚才瞬间认出了他的嗓音。

“西利欧?”

不可能。眼前的一幕令她大为不可思议。我这是在梦里,还是陷入了幻觉?也许眼前的男人只是长得酷似他。不。就是他……真的是他。他不是已经……

布拉佛斯剑士咧嘴笑了。“艾莉亚,我的孩子……不,不是小女孩了,是个初长成的女人。”

“你……”突如其来的重逢令艾莉亚百感交集,喉咙像被锁住了一样,说出的话沾上哭腔。“你已经死了。”

“是吗?什么时候的事?”西利欧问。

“马林特兰……”她看到这人把西利欧的剑砍成两截,在那般绝境中,西利欧怎么可能具备一战之力?

“显然,他没能要了我的命,不然我也不会在这儿跟你说话。”西利欧环绕着房间移动,步伐一如既往的轻盈而优雅。“你怎么敢肯定我死了?你慌忙逃走之际,我和对手还胜负未分。你何以如此肯定,他们赢得了我?”他听起来,似乎为能力遭到低估而大为不满。

艾莉亚哭笑不得,她还没有足够的时间消化事态的发展。“不,我不是小看您。可是他们都说……我就以为……”

“千万不能想当然。”西利欧说。“许多人云亦云之徒,都为他们的错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摇摇头。“不……我没有死。艾莉亚史塔克逃走的时候,我的剑已经被毁,只能采取防守策略。我在对手剑下东躲西藏,确定你离开后,把他们引向反方向。他们压根没有追杀你的念头,一门心思想要我的命。我让其中两位到死神跟前报道……这就是代价。”他轻轻拍打脸上的伤疤。

“在那之后你……你便逃之夭夭了?”艾莉亚问:“我以为布拉佛斯第一剑士绝不当逃兵。”

“必要之时,哪怕是第一剑士也得走为上策。”西利欧说:“面对死神,我们只有一句话,还记得是什么吗?”

艾莉亚颤巍巍吐出一口气,这话早已烙印在她心上。“时候未到。”

“是的。”西利欧说:“这话,你对死神说了几回了,孩子?”

“记不清了。”艾莉亚说。此言不虚。这些年,她无数次面对近在眼前的死亡,死神好像随时会破门而入,带走她年轻的生命。当父亲被冤杀后,她跌跌撞撞逃出红堡,随时会朝不保夕;当她的身份在赫伦堡暴露,她被迫卷入局中,命悬一线。她对战过御林铁卫和刺客。在波顿手下挺了过来,在拉姆斯手下熬过所有磨难。

而哪怕历经风霜,她扔傲然挺立。同样的,西利欧也大难不死。在九死一生的境地中,他顽强地活了下来。艾莉亚逐渐相信了这个事实,这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很好。”西利欧说。他朝她一扔,她轻而易举接住腾空的木剑。他弯下腰,摆好姿势,手中转动着木棍。“你会一再说出这句话的。现在,我来考验考验,过了这么久,你是否把当年学的都还给我了。”

艾莉亚吐出一口气,松了松握住木剑的手势,使之犹如珊莎做针线活的手一样优雅。随后,她也以水舞者的姿势定格住。

一瞬间,时光倒流,恍若回到美好往昔。这感觉,真是令人欲罢不能的甘甜。

————————————————

艾莉亚对自己的评估是准确的。自学中,她养成了不少坏毛病。课程开始的几分钟内,西利欧便揪出她姿势、体态和动作中的数个错误。其中最严重的是浑身的紧绷。

“你身体的每个部位都紧绷着。”他说:“下颚、身躯、腿部。你握剑的手势轻盈而灵活,可一旦挥舞起来,却似狼的下颚,充满暴力与狠劲。”

“真到了生死关头,与对手性命相见的时候,是很难保持放松状态的。”艾莉亚说。

“是的,但这非常有必要。”西利欧说。“你的招式咄咄逼人,凌厉凶猛,你的动作缺乏耐心。透过你的眼睛,我能看到汹汹燃烧的**。你求胜心切,恨不得将对手一招毙命,害怕自己成为对方剑下的亡灵。‘胜利!胜利!我必须赢’你的眼睛叫嚣着‘一旦失败,我将死无葬身之地!’”师父砸咂舌,扭动手指,显示出对此心态的不认可。“你需要的是充分的耐心。”

“可,如果我太有耐心,不就给了死神可乘之机?”艾莉亚反驳。

“有耐心,不易着缺乏防备,松懈大意。我们需要的是静候时机。有时候,等待,恰恰是阻止死神的策略。”西利欧围着她来回踱步。“耐心等待之时,你就有时间将局势看得更清楚;当你睁开眼睛,真正看透对手,他们在你面前就像一张白纸。如此一来,无论怎么出招,他们的剑也动不到你。”

在过去的“亡命生涯”中,艾莉亚养成了先发制人的习惯。对于自己的莽撞,她是有自知之明的。当看到一个能威胁到她性命的对手,她有时会全然不加思考,在没看清局面的情况下横冲直撞,盲目出击,意图先下手为强。在绝境中,这样放手一搏的勇气是她的救命稻草。但在普通对决中,艾莉亚明白师父所言不虚:她得多一些耐心,静下心来观察战局。若无法摸清敌人的路数而贸然出手,将把自己陷入非常被动——乃至致命的境地。

在训练的间隙,她拼命地提问,想尽可能了解师父过去几年的动向。当年,离开红堡后,他去了哪里?都到过哪些地方?他出于什么原因决定回到君临?是如何找到她的?

西利欧耐心地一一作答,但没有展开细节。

“我去了很多地方,远离红堡的阴影。我可不想被什么怒气冲冲的骑士认出来,事情会很棘手。

“当我发现,当年找我麻烦的人都死了,无法对我造成威胁,我便回来了。工作方面,还是在君临的待遇好。

“那天,一名独手骑士前来拜访,说要寻找一名布拉佛斯剑士来担任一位贵族小姐的剑术老师。我心中顿时冒出个念头:这位小姐,会不会是艾莉亚史塔克?果不其然,你出现了。”

整件事非常凑巧。是神秘的概率,令他们在此时此地重逢。艾莉亚不会仰赖命运之神的恩赐,事实证明,命运的青睐说没就没,变幻无常;可她也不会拒绝偶尔降临的好运与惊喜。与师父重逢的欣慰温暖了她的心扉。每次去找他练习,都能感到心脏轻盈、欢乐地跳跃着。

“你可知道,”艾莉亚问詹姆,“他就是我以前的水舞师父?”

“此前我从未见过他,但你提过他的名字。”詹姆说。“听说他的名字,我就怀疑他是你口中的故人,除非‘西利欧’在布拉佛斯是个烂大街的名字。但话说回来……天底下能有多少个名叫西利欧的首席剑士?不管有没有找对人,我想你会很高兴拥有一名老师。”

“你的判断是正确的。”艾莉亚说:“能再次在他门下学习,这感觉真的非常美妙。我总算不用像无头苍蝇一样,自己研究、试错了。”

上完西利欧的课后,艾莉亚继续与詹姆保持切磋,在他身上试验师父传授的技巧。不在挥汗如雨的时候,她便在泰温的办公室,让大脑也获得充足锻炼。若还有额外的时间,她便尝试用残缺的手拉弓。虽然是简单的动作,却能有效锻炼三根手指的力道。

我可不能只专注于近身搏击,而忽视了远程武器,艾莉亚想:我好久没有射过箭了,这项能力退化得很厉害。她眼前突然浮现,小时候在临冬城,与她处于同样境地的铁群岛王子百步穿杨的画面。她摇摇头,不去想它。

我得加紧练习,越缺什么,越该练什么。皇天不负苦心人。

艾莉亚少有独自待在房中的时候。她只在精疲力尽后回到房间,倒头就睡。深度睡眠中,那些噩梦便不会来纠缠。

日益康复的体魄,让艾莉亚感觉到体内逐渐恢复的生机。她感觉到力道与专注力的提升,精神的改善使她的耐心也增强了,有助于达到师父的要求。与师傅交手时,她越发趋近“心静如止水,行动如飓风,狂野如奔流”的状态。虽然仍有很多不完美之处;这些年,她从初学时瘦骨如柴的女孩,长成了今日身形矫健的少女,进步不可谓不大。

随着春日的来临,艾莉亚知道,生活中的其他骤变即将接踵而至,犹如地平线上的太阳终将升起。她与詹姆的婚礼不可能一再推迟。如今,罗柏在北境的善后□□工作进行得差不多了,艾莉亚的身体也已经大好。当初,泰温公爵正是出于这两方面的考量,才答应推迟婚礼。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那天迟早会到来……

很快,她就会成为兰尼斯特夫人。

强迫自己正视这个事实,艾莉亚感觉到内心陡然升腾起慌乱与恐惧。她怕的不是詹姆,而是变化。她害怕婚礼上那些注视的眼睛,和压在肩上的殷殷期待。她要如何才能当好一名合乎大众标准的淑女?她多希望能省略仪式,直接宣布结婚不就行了?可这只是痴人说梦。

艾莉亚正深陷思绪,烦恼不已,突然感到手臂上一阵疼痛。是西利欧的木剑。“你又在走神。”他问:“有什么心事?”

艾莉亚咬了咬唇。“没事……不重要。”

“若这事足以影响你课上的表现,怎会不重要?”西利欧说。

艾莉亚焦躁地移动着身体,把重心从一只脚转移到另一只脚。对师傅袒露忧虑,应该没什么大碍。“我很快……就要结婚了。”将这个事实宣之于口,听起来总有些怪异。“近来,我不断想起这件事,这想法总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在我脑海中冒出来。”

“你在预期未来。”西利欧说:“人呢,有些设想着不可预测的未来,有些沉溺于无法更改的过去。两种状态,都可能招致一个人的失败,当下才是战斗发生的时刻,也是每一次吸气吐气进行着的时候。”

“我晓得。”艾莉亚说:“但我总不能无时无刻思考当下吧?未来,我不止是个斗士,还得肩负起管理大家族的任务。当我终于顶上那个头衔,我就不得不考虑未来,设想未来各种不同的走向与可能性。”

西利欧颔首,对艾莉亚的论述表示认可。“你说得不错,身为统治者,必须高瞻远瞩,洞悉未来的不同走势。可你现在再苦思冥想,也改变不了未来的事。我们每天都在不可逆地走向未来,怀揣忧虑和焦灼面对未来,对我们毫无益处。”

艾莉亚一言不发,伸展着右手的三根手指。

“你在害怕什么,女孩?”西利欧问,“你的未婚夫让你害怕吗?”

“不,”艾莉亚说,“不是的。”

“那你害怕的是新身份?婚后,你便是维斯特洛古老大族的当家夫人了。”

“也不是这个,好吧,我是有点紧张。但……我自认准备得颇为充分,而且,在泰温公爵逝世前,我还有很多年可以学习和准备。”艾莉亚说:“我想,我害怕的,是它对给生活带来的巨大变化。婚礼后,一切都会不同,连我的名字也不一样了。”

艾莉亚意识到,自己耿耿于怀的,是失去名字。她惧怕失去史塔克的姓氏。以后,她便是艾莉亚兰尼斯特了。每念及此,胃便开始翻江倒海般的不适。

西利欧思索半晌,围绕着她打转。“啊……原来是名字的改变,令你纠结痛苦。告诉我,女孩,名字是什么?”

这是个奇怪的问题,但艾莉亚仍试着认真回答。“名字是别人对你的称呼,是你的自我。”

“两者截然不同。”西利欧说:“别人的称呼,和你是谁,不可混为一谈。为什么要让他人的称呼影响你的自我认知呢?有人骂你是鼠辈,不意味着你就真是,对吧?”

“的确不会,可是……”

“若将奔狼冠以雄狮之名,它就不再是狼了么?”

艾莉亚咬着嘴唇。“不会。”

“这不就对了吗?”西利欧说:“你在乎你的名字和家族,这没有错,你害怕失去这些重要的东西。可哪怕别人不这么称呼你,你灵魂的底色永远是个史塔克。”他的手指轻轻挑起少女的下巴。

“世人都叫你兰尼斯特,亦不会改变你心中狼的内核。”

艾莉亚嘴角上扬,露出克制的笑容。不,别人的三言两语改变不了她的本质。她永远都会是一头奔狼,是史塔克家的女儿。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如此在乎别人的眼光和评价了?潇洒点!艾莉亚想。

过去一段时间,艾莉亚是泰温身边的好学生。这使她担心,发生在身上的转变会令她认不出自己。艾莉亚害怕泰温施加的影响会稀释她史塔克的身份,使兰尼斯特的新身份占上风。可我必须铭记,她提醒自己:虽然他是我的老师,并一手促成了我与他儿子的婚事,我的灵魂依然属于自己,谁也无法更改。

我是一头狼,艾莉亚想:即使被狮群包围,我依旧是头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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