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下坠。
漫长到,仿佛失去了知觉。
即使有什么存在,也什么都感觉不到。
就这样沉溺了多久呢……
不记得了。
曾经有什么梦想,曾经做过什么……
全都被夺走了。
被谁?
不知道。
我只知道……
我想和一个影,永远在一起。
那个影,是我的光。
那个影,是我的心。
那个影……
是我的全部。
但我……
找不到她。
*
“……茶。”
朦胧的声音犹自天边来。
“再不起……可要……咯~”
只言片语中泄露出的,尽是活力。
“醒醒。”
声音骤然清晰,玫红的双眸骤然睁开。
毫无防备地,熟悉的身影撞入眼中。
茶缓缓坐起身。
绿色丝带将两尾麻花分于两肩,于头顶系一精巧的蝴蝶结,几缕发丝探出,散在额前。她依旧保持着少女时代的面容,活力、俏皮,却又带着分初显的温婉。
少女眨了眨靛蓝的眼眸,纤细的手自纹着金色花边的绿叶斗篷下探出,露出一身轻薄的短裙。
茶起了淤青的唇角不自觉地张开,却无法发声。
“你怎么这副模样呀。”
金子打造的发链被捻在指尖,微微晃动,闪得她眼角酸涩。
“是谁,逼迫我亲爱的茶,戴上最厌恶的金饰……”
指尖抚摸过浮肿的面颊,微弱的光渗入肌肤,青黑缓缓褪去。
“是谁,攻击我亲爱的茶,让你满身伤痕……”
半眯起的靛蓝眼眸中,冷酷与肃穆盖不住对眼前光子的溺爱。
“是谁,引诱我亲爱的茶,走上这条、不归路……”
茶骤然伸手,紧紧抱住面前的女孩。
“不要说了,不要……”
哽咽着,抽泣着,茶将面掩在停留在少女年代的肩膀上,乞求寻得一些温度。
可抱得越紧,越能感觉到那刺骨的冰寒。
少女无奈地笑着,拍着茶颤抖的背。
“都多大的影了,怎么还哭呀。”
茶抬起自己红肿的柳叶眼,对上一双月牙一般的眼。
“不丢脸吗。”
羞涩夹杂着惭愧,涌上心头。
正如每一次做错事,被温和地训斥时。
茶笑了,泪自眼角流下。
“嗯,丢脸。”
“我嫉妒「白」,因为他没能救下你,却活得很好,比我们所有影都好。”
“我嫉妒长公主,因为她能和她所爱的生灵相恋。”
双手骤然紧紧攀住少女的双肩,茶瞪大一双玫红瞳眸,紧盯着那对靛蓝的眼,仿佛生怕少女从面前消失一样。
“我丢弃花瓣绿叶,戴起金链银饰,就是要证明没有「白」,我也能活得很好!”
“我与黑暗生物合作,我修改你留下的「序」,只想再见到你,再一次……!”
嘶吼着,歇斯底里着,茶望着那双平静的靛蓝眼眸,仿佛被抽去了浑身气力,一点点疲软了下来。
许久,她才开口。
“你……一直都知道。”
“「白」……也知道。”
“只有我……”
“只有我不知道。”
茶按住少女双肩的手缓缓收紧,却在被触碰的那一瞬松开了。
“不,你知道。”
茶盈起泪光的眼骤然抬起,正被贴近的冰冷额头抵住眉心。
“你只是,忘记了。”
忘记……了?
交握的十指交叠于心口,漆黑的身躯逐渐淡蓝化。
“那,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当然记得,你叫……
你叫……
茶的脑中有一瞬空白。
但当名字浮现的那一刹那,少女荧蓝的身躯却已散作了光粒,如焚尽的火焰悠悠飘向天空。
是啊……为什么忘记了呢。
两名少女于树下的勾指起誓。
死亡无法将她们分离。
因为,她们的名字,永远属于对方。
任何一方死去,剩下的那一方,都会背负着两个影的愿望,一同走下去。
那究竟是什么……
破坏了她们的誓约?
*
“丹……”
“丹!”
骤然恢复清明,可还没能喘上几口气,茶就被再度按住。
“老实点,小美女。”
水隐者嘴上这么说,却一点不手软,攥住茶的手腕就扭在背后,又按住脑壳贯在地上。见茶想挣扎,水隐者干脆跨坐在她的背上,空着的手捏着她的下颏抬起,将浑身筋骨压实了,分毫动弹不得。
“怎么了,小美女。”
水隐者半俯下身子,凑在她耳边吹了口气。
“有什么怨想诉?”
谁料,茶根本不理她,瞪大一双破了相的柳叶眼,视线越过众光子,玫红眼眸中只余下漓那黑红的身影。
“「白」在哪里。”
兔耳朵微动。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
“「白」在哪里!”
看着状若癫狂的模样,水隐者也沉下了那分不耐烦,强势地抑制住茶的动作。
“快去到「白」的身边,「墨」!”
茶那双玫红的眼中,灰丝迅速侵蚀着眼白。
“来不及了……要来不及了!”
在一声声仿若诅咒的嘶吼中,漓站起了身。
“那绝不是我们能面对的存在,就算是最接近那个领域的「白」也不行!”
茶唯一没被限制的手挣扎着,抓向前方。
“救救他,「墨」……救救方舟!”
“闭嘴!”
水隐者猛地压住茶的脑袋,抡在地上,话语间尽是冰冷。
“我要怎么相信你,背叛者?”
小声呜咽着,茶纤细的五指缓缓攥紧。
犹如困兽,只能蜷缩在牢笼的一角,在失温中慢慢等待着死亡。
“我想,我可以相信你。”
小小的、稚嫩的手握住指尖,心火渗入,翻卷起的血肉缓缓愈合。
茶倏的抬眸,可她看见的,只是一副红兔子面具。
是啊。
她在做什么白日梦呢。
说不定,那一切只是自我安慰。
只是为了逃避罪责,而构建的一个幻境。
“毕竟,丹姐姐已经承认你的无辜了。”
漓伸手,轻轻抚摸着茶完好的、轻轻颤动的面颊。
“是吧,茶姐姐。”
*
本次入侵方舟的黑暗生物,名槲,特性是繁殖快,极容易传播,通常以群体的方式行动。缺点是攻击力低,智商低下,进化慢。
总结,危害性极低。
但毋庸置疑,这次险些造成暗界入侵的生物,就是槲。
但,特性不符合普遍群体,目的亦不符合广义而言。
尤其是在经过多方确认后,这种异样的感觉抵达了顶端。
没有任何势力帮助槲偷渡进方舟。
也就是说,这里,本来就是槲的地盘。
而光之子,才是外来者。
那么,这背后究竟是什么,让祂们放弃了自己原本的生存方式,转而接受光之子呢。
白金的斗篷徐徐张开,灰色的靴尖悄无声息地落在漆黑的地面。高大的光之子闲庭信步般走入深不见底的洞穴,却不发出任何声息。
那布于四方的钉子,最早是被丹发现的。上面的「序」,也是她负责修补的。
误打误撞,这些钉子被正确启动,修复了封印,虽然为方舟争取了三年的喘息时机,却也招来了灭顶之灾。
只是栋梁已倾,用再多的榫卯固定,又有何用。
回想着方才在那巨大空间中看到的柱子,漆黑的面具后,金眸微微眯起。
「序」,已经被彻底污染了。
那存在随时可以突破镇压,可「祂」没有。
如此,便存在着限制住「祂」的条件。
可既然「祂」选在今日行动,便一定有了解除条件的办法。
虽然已经尽最大努力阻断「祂」获得力量的机会……
但还是有必要亲自确认一下。
空气的潮湿。
泥土的松软。
在一切的一切变得不同的瞬间,有曰停下了步伐。
可他依旧处在那片不知尽头的黑暗中。
长公主的安危,是本次事件的导火索。
长公主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念」天赋。
漓发现四方钉上「序」的变动,是转折点。
想要利用「序」来突破界壁,需要大量的能量。
有曰呼出一口气。
是处于虚弱的念形态啊。
那么,也不需要有所顾虑了。
缓缓睁开的双眼中,是无光的漆黑。
可在看清眼前景象的那一瞬间,他似坠入冰窟,浑身冰冷,无得动弹。
糟糕。
有曰低估了「祂」愤怒的程度。
*
漓被留在了最初来到方舟时,茶给他安排的二层别墅中。
和他一起留下的,是茶和安艾尔。
为什么被留下呢?
一点是,预言山谷的先祖与方舟的先祖关系密切,得知消息后,向导不忍看着昔日的亲族堕落灭亡,便派出了四位隐者,以阻止黑暗生物槲的计划。
他们既然得知了幕后黑手的去向,自然当仁不让冲在一线。
其二,即便布置了结界,背叛者需要光子看着,误入暗界的年幼光子更需要照看,若出现什么异样症状,也好第一时间得到治愈。
虽然他们都心知肚明,对安艾尔也根本不是信任。毕竟他曾被槲蛊惑,为槲提供了走私实验光体的通道。
而漓,也根本不是误入。
这也是最后一点。
虽然不知道「墨」这个称呼有什么问题……
但四隐者对他表现出了莫大的戒备。
漓看着蜷缩在沙发一角的茶自言自语着什么,以及在双手交叠、托着下巴沉思中的安艾尔,他默默叹了口气,起身向里走去。
安艾尔叫住了他:“「墨」,你去做什么?”
漓懒洋洋地抬手挥了挥。
“我去准备些吃的。”
漓推开门,手按在厨房的门框上,又顿住了步伐,慢声解释道。
“忙碌一夜,我们都累了。”
“不是吗。”
透过虚掩的门,安艾尔看到小小的身影垫着脚,在高高的橱柜中翻找,青色的眼眸微微低垂。
确实。
既然被困住了,还不如修身养息,积攒精力呢。
移门被推开。
漓正思索着该用伞去勾呢,还是用水垫下脚呢,一只手先他一步将盒装的速食食品拿了下来。
“行了,「墨」。”
漓向安艾尔侧过头,正对上一双低垂的温润青眸。
“我来做吧。”
说着,他又从橱柜中拿出几袋食品。
“我好歹独居三年了,这种速食食品不成问题。”
安艾尔拧开净水龙头,接了满满一大量杯,回身想去找加热壶,却发现漓还在。
“还有什么事吗?”
漓揉了揉眼睛,摇了摇头。
“唔……还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吗。”
安艾尔见他迷迷糊糊的样子,显然是困了。但一想到前不久漓在暗界压榨他,也不忍起了些坏心思。
“确实有。”
安艾尔伸手揉了揉漓柔软的发丝,就推着他的肩,转了个向,看向厨房外的客厅中。
“你会治愈吧?去给「丹」看看吧。”
“或者有什么药物也可以拿出来,让她自己看着用。”
“嗯……你还可以给她准备一套衣服,劝她洗个澡。”
“总之,让她情绪稳定下来就好。”
懵懵懂懂地,漓点了点头。
“好孩子,去吧。”
哄走漓,安艾尔就回身进了厨房,烧水热锅下面放调料一气呵成,显然是做过不知道多少遍了。
随后,他将鸡翅拆封出来,用心火简单解个冻,就放在垫着锡纸的烤盘上,刷上调料,放进了烤箱。
末了,顾及到女倾的口味,他洗了些当季的时蔬,用清水闷煮了一下,就盛在盘子中端了出来。
然后,安艾尔就看见,茶对他比了一个安静的动作。顺着茶的手指看去,就发现漓侧卧在沙发上,抱着伞,已经睡沉了。
会心地笑了笑,安艾尔放轻了动作,将菜无声无息地挪到了方桌上。正想招呼茶,茶却摆了摆手,走进了侧卧。不一会儿,就传来了隐约的水声。
看了看漓安静的睡颜,安艾尔低头,将长发撩到耳后,用筷子挑起面条,嗦了一口。
垂顺白发间的两枚三翼羽饰晃了晃。
暖洋洋的,很舒服。
*
“啊啊啊啊啊——”
一声惨叫如醍醐灌顶,尚有些困顿的漓瞬间清醒过来。
可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他只看见白茫茫一片。
我记得……我是睡着了?
啊……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想到这两天每每困倦,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真实到不安的梦境,漓不由得烦躁起来。
这次又是什么……!
“滚开啊——!!!”
突然发现这声音有些熟悉,漓仔细地听了片刻,陡然发现是那便宜师公水隐者的惨叫。
他们不是往王宫去了吗?
一想到有曰哥可能也在这里,漓就打起了十二分到精神,瞅准方向就冲进了白雾——
然后一柄剑直冲心口。
又在漓惊恐的视线中,径直穿过了自己的身躯。
漓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也是白茫茫一片,像雾一样。
看着水隐者疯狂地攻击着四周的迷雾,漓意识到了什么。
水隐者陷入幻觉了?
这片迷雾中有什么东西存在。
浆质的银悄无声息地注入蔚蓝的眼中,再睁开时,世间已换了副模样。
全都是人。
透明的光子围着蓝色的生魂。
又不尽然全是人。
无色与蓝色的边界,在逐渐模糊。
就像果汁兑入水,水在变浓,果汁在变淡。
不过,很慢。
果然师公还是很有实力的。
那就先不管她了。
漓无情地挪开了眼,拒收了水隐者的求助信息。
漓的视线集中在了透明人身上。
外围的透明人还好,还以正常光之子的方式行动,但内围缠住蓝魂的透明人就只是空有人样,没有内在了。
就像藤蔓一样。
漓立刻想到了槲。
只是,漓没有时间多想了。
因为,这些透明人,似乎发现了他这个异类,正僵硬地向他走来。
面对人潮,漓却嘻嘻一笑。
“正好,我也没耐心了。”
银眸骤然睁大,漓压低的身躯陡然窜出,五指成爪,洞穿了最前方那透明人的心口。
漓拔出手,张开掌心,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犹如被猫抓过的毛线团一样的透明核心,嗤笑一声,竟是张口直接吞下。
原本尚有一分蠢蠢欲动的透明人彻底怔住了。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不明显的喉结滚动,漓用小而软的舌尖将指尖的透明汁液舔舐干净,又似回味一般舔了舔唇角。
“很美味。”
银眸低垂,漓的视线在一个个透明人身上扫过,就仿佛屠夫在打量肉猪的肥美程度,挑选着即将宰杀的对象。
“能再多来些吗?”
*
为什么,没有有曰哥。
看着齐齐躺倒在地上的四隐者,漓狠狠地皱眉。
反倒是这四个讨厌的家伙,找齐了。
漓一撇嘴,银眸一骨碌,转了半圈,插在裤兜中的手抽出,将一个透明的毛线团捏在指尖,凑到了近前。
“我说,你能不能带我找到你的本体啊。”
小团子坚决地摇了摇头。
于是漓露出了他洁白的牙齿。
“那你只能当我的食物咯。”
小团子顿时疯狂挣扎起来。
可粉嫩的口腔铺天盖地地袭来。
“漓,你在做什么。”
漓下意识地收紧五指,将被捏爆的毛线团藏在了掌心。
“有曰哥?”
飞速转来的眼眸犹如精心雕琢的银器,清晰地映照着那漆黑的面具与白金的斗篷。
不等对方说出什么,漓一个飞扑,扑进了对方怀里。
也不管现在的环境中,凭空出现的光之子是多么诡异。
「祂」也傻了,似乎没想到这么轻易地就近了身。
「祂」低头,看着漓在他怀中蹭了蹭,心中不由的有些复杂。
「祂」已经多久没和生灵接触过了……
不对。
走错片场了。
应该是……
「祂」低头,看着弱小的光之子那对银质的眼眸,心中万分愤恨……
啊。
对上视线了。
陡然,弱小的光之子绽开了世间最纯净的笑容。
透粉的唇瓣,恶魔的低语。
“你不是有曰哥。”
“有曰哥在哪儿?”
*
静籁的客厅,静籁的二名光子,静静地用着清晨的早餐,也是睡前的夜宵。
茶先一步用完,将碗筷端进了厨房,默默地洗着。不一会,也差不多吃了个七分饱的安艾尔拿了个盒子出来,将剩下的鸡翅装了进去。
悄无声息地,沙发上的光之子睁开了眼,眼瞳中的银如箔纸般褪去,露出了纯净的天空蓝。
轻薄的毯子随着他的起身而滑落,年幼的光之子转了转右手腕,盯着手腕上如同藤蔓一般的黑色印记许久,才伸出脚下了地。
茶打着哈欠从厨房中走出,正想着要不要偷偷给漓印个晚安吻,就看见本应熟睡的年幼光之子赤着脚从地上奔跑而过。
“安艾尔先生,还有没有剩饭?”
“嗯,有。”
面对年幼光之子的索要,安艾尔下意识地递出了手中的食盒。
等漓推门而出,他才反应过来。
“喂等等!你要去做什么!”
安艾尔刚想追出去,强劲的风自门框中闯入,在宽阔的客厅中横冲直撞。
恰巧,安艾尔被风刮起的纸张糊了一脸。
适逢,茶压住被掀起的长裙裙摆,苦苦支撑。
当是时,漓的右手越过别墅门口的围栏,穿透过无形的结界。
啪嚓一声,无数透明的碎片自天空坠落。
而那无边的坠落中,一个小小的身影张开透明的大伞,踏水而出。
“我要去找有曰哥——”
初升的光线柔和,落在了兴奋的蔚蓝眼中。
就犹似乌云散开,光芒重落大漠之尽。
*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
坐于王宫的顶端,高大的光之子摘下了漆黑的面具,双眼直直望着天际缓缓升起的朝阳。他的左眼漆黑,光落无痕;而右眼鎏金,朝霞无限。
可我究竟,忘记了什么呢。
他习惯性地摸了摸后背,却摸了一手空。
奇怪……我应该背着什么吗?
他习惯性地张开五指,又依次收回。
这是……我应该抓住什么吗?
他望着陌生的衣物与斗篷,张开双臂。
是不是……有谁在等我?
阴影自上方接近,缓缓扩大。
有曰抬眸,正好被黑红的衣物兜头罩住。
“有曰哥~~”
漓钻进有曰的怀中,搂着他的腰,嗅着熟悉的草药香气,非常自然地撒娇道:“我好想你啊,有曰哥。”
漓猫咪似地蹭着有曰富有弹性的胸口,迫不及待地向欣长的脖颈探去——
却被猛地推开。
食盒自高空坠落,尚有余热的鸡翅在风中做着转体,最终一头栽进沙地中。
漓艰难地扒住屋顶,拼尽全力向上看去,却只看见一枚没有任何情绪的鎏金眼眸。
他高举的手中握着一柄闪闪发光的水刃,猛地扎下。
光圈骤然出现,紧紧束缚住有曰的身躯。
无法维持平衡的有曰跌下高空,漓亦是毅然松手,攀住白金斗篷的一角,于下坠中攥住有曰的手。完全不管锋利的水刃刺穿手腕,漓紧紧搂着有曰,向地面伸出右手。
巨大的水团凭空凝聚,又骤然自中心破碎,似气球般炸开。
迅捷的风稳稳托住交叠的身影,临近了地面却骤然撤去,任沙地扬起的尘埃盖住光子们的视线。
反正,清澈的水很快就会带走污浊。
发觉异样的是茶。
“不对劲。”
安艾尔正想表示疑惑,茶已经先一步走入沙尘中。
安艾尔懒洋洋地耸了耸肩,正要迈步踏入尘埃中,陡然听得茶的一声惊呼。
某根神经瞬间绷紧,安艾尔一扬手,沙尘散去,那扑面而来的血腥气让他眼瞳陡缩。而看清血的来源时,安艾尔感觉自己有一瞬心脏停跳。
漓的双臂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的水刃。
淡白的血液透过了漆黑的上衣,顺着暗红的裤子淌在地上。
可更让光子心疼的,是他的视线。
就仿佛雨林的河道覆盖上黑水,就仿佛那源自伊甸的光隐匿于红石的风暴中。
充斥着迷惘。
“有曰哥……”
“你不认识我了吗?”
小剧场:
漓(飞扑):有曰哥——
有曰(拿刀):你谁?
漓(猫猫暴哭):有曰哥,你不认识我了吗?
有曰(认真):可我,确实不认识你……
漓“哇”地一声哭出来了。
有曰无奈,发起抱抱。
漓回应了抱抱,还得寸进尺要求熊抱。
有曰:总感觉哪里不对。
这章依旧有要科普的小知识哦。
【影之录-排名】
-「影」每隔四年,就会对所有成员重新进行排名。只有最前面的几位,才可以正式拥有称谓。而这种称谓,多以单字的色彩命名。
而这些命名中,就属「白」与「墨」最稀少。自王朝覆灭以来,曾在三十年前左右出现过一任「白」,但一位能够胜任「墨」之名的影,都不曾出现。
「墨」此名,代表着「影」的巅峰战力。
但不曾出现的原因,或许不仅仅是如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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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拾·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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