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直接把这家伙杀了吧。”
昔日在背后搅弄风云,欺骗全方舟光之子的幕后**oss,现在在一个幼年光之子的手中瑟瑟发抖。
时间得回到半小时前。
终于从地底下出来的四隐者得到消息,兵分两路,一路前去看守有曰,好把茶解放出来,处理昨晚的混乱;一路则去到诊室,找到安艾尔了解情况。
结果还没能聊几句,急诊室的门就被踹开了。
还是被那个身受重伤的年幼光之子踹开的。
凌乱的蓬软白发下,往日纯净蓝眸中的开朗活力消失殆尽,只剩下了阴沉烦闷的躁郁。
“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换个地方。”
安艾尔和水隐者连忙跟着漓走了出去,只剩下火隐者给医生赔罪道歉。
被领到了近处的一间密室,一确定**性,漓就低头咬住自己的右手腕,撕扯下一段绷带的同时,也将附着在手腕上的漆黑藤蔓纹路拽了出来。
光弧流转,蔚蓝眼眸转瞬涂上银层,直吓得在空中跳动的漆黑藤蔓缩成一团,老老实实地呆在众光子的视线焦点上。
漓啐了一口,将绷带屑屑与漆黑藤蔓一起吐在右掌心,就面色阴沉地望着火、水隐者二名光子,陈述道:“这就是在地下困住你们的那个存在。”
水隐者不由的挑眉,伸手戳了戳。
“就这么个小东西?我觉得你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漓没接茬,而是看向一旁沉思中的火隐者。
“就是「祂」导致有……「白」的失忆,但「祂」自称不知道如何解除。”
火隐者点了点头,提出一个问题。
“「祂」……就这个毛线团,现在是完全服从于你吗?”
漓点了点头。
“请证明一下。”
银质眼眸微转,原本安安分分的藤蔓骤然缠住水隐者的指尖。水隐者有一瞬僵硬,但很快察觉到什么的她笑了出来,饶有兴趣地揉了揉小毛线团。
“没有出现幻觉,火。”水隐者眨了眨狭长的单凤眼,“安心,小家伙挺强的。”
火隐者似乎并不想表示担心,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拍了拍水隐者的肩。
“那么,你知道「祂」是怎么造成失忆的吗。”
银质眼眸低垂,映入藤蔓抵死反抗的模样。可随着漓保持凝视,藤蔓被越压越低,最终直接摊平了,再起不能。
“是「规则」。”
漓眨了眨眼,无机质的银眸再度活泛起来。
“「祂」天生具备能操纵生灵思维的「规则」,但「祂」能控制的只有诱导的方向,而「规则」会根据「祂」提供的能量多少,决定思维改变的程度。”
“如果说,「丹」姐姐以及安艾尔所受到的诱导,全是为了将「祂」解放出来,那么针对「白」师傅的诱导,就只是单纯为了毁灭。”
水隐者双手抱胸,理解地点了点头,道:“「白」可以说是一手阻止「祂」的计划的影,这样打击报复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原本还躺平的藤蔓骤然跳起来,给水隐者蛰了一口。她嗤笑着想要甩掉藤蔓,却骤然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看着火隐者立即架起戒备的姿势,漓只翻了个白眼。
“站着说话不腰疼。”
漓也不管火隐者配不配合,看向安艾尔。
“安艾尔先生,你是怎么察觉到思维错误的?”
立在角落里的安艾尔好整以暇地看着戏,结果发现自己突然被扯进话题里去了。
他只得轻咳一声,掩盖掉些许尴尬,侧着青色的眼眸回想了片刻,方才放下羽翼般的蔚蓝袖子,答道:“是「白」告诉我,方舟的王被寄生了。”
“在这之前,我一直放任方舟购买光体的行为。”
“自三年前,风行网道便只剩我一名光子,我管不了方舟,也不想管方舟。”
“但现在想来,就事论事并不能够打破局限。”
“或许,一定要从某个从未预想到过的、却又息息相关的关键点出发。”
漓点头,似乎想抬手做什么,但在绷带的束缚下,最终他还是放弃了。
“「丹」也是一样的情况。”
“丹早已死亡,「丹」这个名字背后的意义也在「规则」下被刻意模糊。”
“唯有丹本身出现的时候,茶才清醒过来。”
漓伸出左手,道:“安艾尔先生被诱导的方向,是懒惰。”
漓又伸出右手,与左手持平,就仿佛一个天平,被放上来等重的物品。
“「丹」被诱导的方向,是嫉妒。”
漓缓缓将双手合十,将安安分分的藤蔓纳入掌心。
“而「白」……”
沉默许久。
在这逐渐冷却的气氛中,藤蔓察觉到了异样,将自己团吧团吧,缩成一个小小的团子。
然后,「祂」骤然被漓摔在地上。
“我根本不了解有曰哥!”
「祂」着急忙慌地抬眼,就看见漆黑的鞋底向「祂」踩来。
“他什么都不告诉我!”
「祂」咕噜咕噜地滚着逃到了一个宽大的脚下,被那宽阔的身影拾起。
“骗子……大骗子……”
年幼的光之子抱头蹲在地上,竟是气急了哭了出来。
安艾尔不忍心,凑到近前,拍着他的肩。火隐者迟疑了一下,还是半蹲了下来,将那小小的漆黑藤蔓捧到了漓的面前。
似有所感,漓抬起那对无机质的眼眸,死死盯着那团藤蔓,忽然抬手向「祂」抓去。
“还是把这家伙杀了吧。”
*
夜有刺客,潜入宫中。
上至入宫议事的大臣,下至巡逻王宫的卫兵,上百光子无一幸免。
君王活不见光,死不见尸。
唯有公主存活了下来。
就如同一个光子被抽去了大半的血液,还失去了大脑,方舟政体瘫痪,群龙无首,急需一个领头者来下达指令。
作为唯一的王室血统,姗摇姬妲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可公主往日的行动,所有臣民都看在眼里。
她散漫,她任性,她娇贵。
没有光子认为她能履行王的职责。
直到,她身穿漆黑拖地长裙,一雪白缎带自胸前坠至足尖,修长的双臂包裹在薄如蝉翼的银丝手套中,推开了议会的大门。
高跟鞋踏在地面,清脆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房间中。额前墨穗缓缓摇动,红玫瑰绽开又拢起。收敛任性的面庞冰冷而美丽,尘封情爱的眼眸高贵且坚毅。
姗摇姬妲侧坐在侍女拉开的座椅上,端起装饰着金纹的暗色茶杯,透着光的淡白液面泛起一点水波,便在小小扬起的幅度下,流入了殷红的唇间。
凝滞的氛围中,大臣们互相使着眼色,心中打着小算盘。祂们一个个的和眉善目,底下却尽是取代王室的猖狂野心。
看着这些污秽,紫罗兰中泛起一抹腥红的光。
“这茶……”
影子悄然立于华丽柔软的椅子后。
“不怎么好喝啊。”
茶杯落地,四散的碎片落入满地淡白血液。
而曾经的长公主,现在方舟的王,只淡然地抬起手,似乎在等待什么。
不过片刻,一盏新茶就被奉到了王的手中。
杯身白皙,布满了嫣红的藤蔓与玫瑰。
姗摇姬妲轻抿了一口琥珀色的茶,满意的点了点头。
“做得不错,茶。”
茶杯被稳稳搁在漆黑的茶托中,王优雅起身,向由绿叶花蕊编织发丝的黑衣女子伸出手。
“从今往后,世世代代,方舟就是「影」,最忠实的后盾。”
茶垂下玫红的眼眸,俯下身,托着王的手,落下一吻。
“「影」乐意为您效劳,我王。”
*
由暗石打造的宽阔密室中,身形修长的光之子静静地于中央打坐。他呼吸平稳,强盛的心火于身体中流转,在无光的空间中显得极亮。
一切看起来只是个清苦的修炼场所。
如果忽略以光之子为中心,密布的层层阵法。
在某一瞬间,满地发光的纹路忽然黯淡了下来。
黑暗中,鎏金的眼眸睁开,紧紧盯着正前方的墙壁,就犹如锁定猎物的野兽,寻找着一击毙命的机会。
门开了。
可不是预料中的人。
冰冷的视线有一瞬收敛,可在对上那双银质眼眸的瞬间,有曰柔软的发丝直接炸开。
危险。
这个年幼的光之子,十分危险!
有曰想要站起身,可四肢被无形的枷锁绊住,跪地的双膝因过短的锁链而向外分开,手腕垂在大腿两侧,不得往前分毫。
眼睁睁地看着小小的身影缓缓靠近,有曰的身躯一点一点绷紧到了极致,如雾一般的能量不受控制地自漆黑的左眼中溢出。
那年幼的光之子却似闻到了什么美味,银眸倏的亮了。
“本来还想试试能不能交流……”
漓舔了舔干涩的唇,悄悄咽下分泌过多的唾液。
“算了。”
漓小小的手托着有曰的面颊,在他要退缩的一瞬间,猛地掐住了他的下颌,咬上了浅色的薄唇。
有曰迷茫。
有曰震惊。
有曰抗议。
抗议无效,又被漓狠狠咬了一口。
痛得倒吸一口凉气,有曰抿了抿唇角,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
金眸瞬间冷了下来,有曰毫不掩饰自己刺骨的杀意,显然漓要是再靠近,勉不了一顿打。
漓似乎也占够了便宜,退开了两步,对着那冰冷的眼眸,轻声笑了一下。
天地间骤然陷入扭曲。
有曰的身躯摇晃着向后倒去,却被漓揽住了肩背。
漓说了什么,可有曰只看得见他嘴唇动了动。
视线中的一切都在扭曲,有曰不得不闭上了眼。
唯有触觉清晰,感受着近在咫尺那温热的呼吸,感受着柔软的舌尖舔舐过左眼眼皮。
有曰的面庞不禁有些发热。
他过去十三年的生命,根本没有和任何生灵有过这样亲密的接触。
这个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今天早上也是,我都捅了他这么多刀都不放开,还是茶把他拉开的。
虽然,茶的模样也很奇怪。
可来不及他细想,身前的光子又有动静了。
他的膝盖似乎压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呼吸远离了片刻,又随着冰凉的指尖探入衣领,而拂过喉结。
触及到脆弱的部位,有曰的身躯还是下意识地僵了一下,但很快就在银眸的注视中强行放松下来。
小小的手摆弄了领口许久,但似乎一直没找到解开的方式,最终放弃了。但没放弃多久,小手又凑近了过来,捏住衣领,小心地持着什么自上向下划。
骤然,有曰感到颈侧一凉,就像有风灌了进来。但很快,温润的唇就覆盖了缺口。
以为漓会像刚才那样温柔的有曰松懈了下来。
然后就被穿刺皮肤的刺痛感激得痛呼出来。
漓不禁顿了下。
知道有曰哥怕疼,但没想到这么怕疼。
漓突然冒出了个坏心思。
刺入肤下的尖牙动了动,当即耳边回响着的,尽是压抑的低沉嗓音。
漓愣住了。
他产生了一种冲动。
不是吸食能量的食欲。
而是空虚引发的,陌生的**。
想要听更多。
漓轻轻舔舐掉混杂着黑丝的透明血珠,纯白的衣领却被他捏皱。
想要听。
漓用面颊摩挲过颤动的喉结,细细品尝这低声的呢喃。
想要。
泪自眼角滑落,接在小小的指尖。
圆润的水滴上,反射着银眸那异样的光彩。
总是十分温柔而强大的有曰,竟然有这样脆弱一面……
漓轻轻将沾泪指尖含住,低垂的银眸中满是那黯淡忍耐的鎏金。
好满足啊。
*
嘶……
好晕。
有曰捂着额头,想要起身,方才发现自己的无力与身上的沉重。
怎么回事……?
有曰下意识地要观察周围,可刚一转脖子,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酸疼酸疼的,就像给啃了一样……我去?!
有曰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左手,似乎不相信一样,又搭上了颈侧。每碰过一个牙印,就会唤醒一点酥麻。等有曰把所有伤痕都摩挲清楚了,有曰已经麻了。
心里麻木了,半边脸也真麻了。
这时候,身上压着的生灵是谁,就很明显了。
倾斜发丝盖着的额下暴起青筋。
漓小小的身躯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半弧,重重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迷迷糊糊地,漓捂着后脑勺,蔚蓝的眼眸刚睁开,就看见一双灰色的靴子大步走来。
意识到什么的漓瞬间睁大了眼,没站稳就直接扑了过去。
却被提着领子拎起来。
漓挣扎着抬眸望去,正对上一枚充斥着窘迫与愤恼之意的鎏金眼眸。
明明连气都有些喘不上来,漓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被我发现了吧,有曰哥。”
有曰陡然想起一个预言。
一个漆黑的、没有尽头的预言。
鎏金的狭眸倏忽缩小,有曰突然爆发出气力,狠狠将漓抛了出去。
门“哐当”一下,于门前暂作小歇的水隐者睁开了一双丹凤眼。
“怎么了?!”
门被猛地拉开,水隐者刚要向里迈步,却碰到了一个温热的身躯。
“「墨」,你怎么……”
关心的话脱口而出,却被漓的手指引向了前方。
“先去看看师傅。”
水隐者抬头望去,就见光的尽头,欣长的光之子呼吸粗重,单手捂眼,倚靠在墙壁上,缓缓滑坐在地。
水隐者就没见过这要强的徒弟这幅模样过,忙不迭奔上前去。可刚碰到有曰的衣角,就被死死攥住了手腕。
“你说……”
有曰急着想问什么,可他的音全随着气的吐出飘散了,水隐者只得侧耳倾听。
“你说,他叫「墨」?”
水隐者皱眉,小声诘问道:“你不知道?”
“怎么了吗?”
水隐者倏的回转过头,对上了一双无害的蔚蓝眼眸。
那枚鎏金眼眸与之一同抬起,在清澈的视线中缓缓镇定下来。目光聚焦在漓担忧的神情上,有曰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是我失态了。”
微微扬起唇角,有曰仰起轻颤的下颏,不自知地显出一丝傲慢的姿态。
纵使狼狈不堪,纵使在被命运玩弄,败得可笑,有曰也绝不会放低姿态,去乞求片刻喘息。
踉跄站起身,漓试探着再次凑近有曰。这次,有曰没有抗拒,只抬起右手,环住漓贴过来的温暖身躯,安抚般轻轻顺了顺他的背。
“但也不需要你这个小鬼担心我。”
微弱的光在蔚蓝的眼眸中跃动,漓慢慢低下脑袋,抬手反抱住有曰。
可在漓看不见的地方,有曰的神色却彻底陷入阴沉。
*
卧室没有开灯,道路上的路灯朦朦胧胧地洒进来,描摹着随意搁置于椅背上那斗篷的轮廓。鎏金的缀苏反射着迷眼的光晕,透过冷白的窗柩,截断在不知名的身影前。
一个泡泡从窗的缝隙挤了进来。
晃晃悠悠地,在宽阔但摆设简约的卧室中转了一圈,没找见光子。正当泡泡不解,吐出一个个小泡泡时,忽然传来一声低骂。
泡泡顿时激动地抖了抖,顺着声音循过去。
不一会儿,那小小的门缝中挤出了一个小小小泡泡,悄悄地藏在摆着洗浴用品的架子后,悄咪咪地偷看着镜子前的光之子。
他褪去了上衣,露出了远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宽阔的肩。劲瘦的腰身包裹在宽阔的灰色腰带中,更衬得他的体态有几分纤细。
如果忽略心口处那道狰狞的伤疤。
似乎想到了什么,泛着荧蓝光芒的泡泡黯了黯。可不一会儿,泡泡又恢复了原来的光彩,趁光之子专注地处理着自己的伤口,悄悄地从视线盲区靠近。
然后,正独自暴躁的有曰就听到耳边,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水于掌心化刃,有曰猛地向身后右方刺去。
一上来受到如此热情欢迎的水隐者连忙侧身避开,可见有曰收不住力,跌跄着险些撞进她怀里,水隐者就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笑嘻嘻地揽住有曰的肩。
“这么担心那个预言啊?”
有曰也懒得推开水隐者了,刃化柔水钻进经脉,就抽出手臂,指了指颈侧。
“嗯?什么……霍。”
看着他脖子上密密麻麻的咬痕,水隐者扬眉。
“谁咬的?你徒弟?”
有曰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水隐者顿时眯起一双丹凤眼眸。
“哦~”
海蓝的眸子中尽是狭促之意,看得有曰直皱眉。
“怎么?”
可水隐者不回答,只握着有曰遮掩的手,拉到左侧,细细打量着。
“还遮着呢,又不是真发生了什么。”
有曰看似顺从,实则眉眼中满是不耐烦。
“你快点,我还要上药。”
可水隐者就是个得寸进尺的主,见有曰没什么动静,竟是伸手想摸一摸。
“死老太婆,别乱碰!”
水隐者躲开了从天而降的水针,笑眯眯地举起双手。
“好好,是我逾越了。”
有曰翻了个白眼,拿起柜台上的一瓶瓶子,单手挑开瓶塞,倒在手心,涂抹在颈侧。
水隐者抱臂倚靠在门上,看着深深的牙印在强力的药效下消退,新生的肌肤光滑稚嫩。
就在有曰拿起衣物,正要穿上时,水隐者开口了。
“想要解决你的记忆问题,实际上用不着你徒弟。”
有曰“嗯”了一声,就将头伸进衣服中。
“我们隐者传承自先知,透过「规则」的束缚去观察真相,是我们的本职。”
修长的双臂自半袖中探出,衣摆滑落至腰际。
“就算我们无法破解附加在你身上的「规则」,也轮不到「墨」出手。”
将多余的衣摆缩进裤腰,又左右旋转了一下,将衣物整理整齐。
“但是「墨」被我们推了出来。”
鎏金的眼眸冷冷抬起。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水隐者没接话,只静静地看着有曰将空瓶子丢掉,来到她面前,歪了歪头示意她让开。
可海蓝的眸子异常平静。
就仿佛暴风将至的海,面上平静,深处早已暗流涌动。
“你打算带着「墨」吗。”
没有迟疑多久,有曰点了点头。
“唔!”
有曰被抓着领子,抵在镜面上。
“你还不承认吗!”
水隐者海蓝的眼眸中阴云密布。
“「墨」,你的徒弟,就是你命中的劫!”
有曰挣扎着想起身,却被死死按在湓洗台上。
“这一次,你已经伤了根基。”
有曰想将水隐者的手掰开,却反被按在镜面上。
“那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水隐者骤然凑近,骇得有曰也屏住了呼吸。
“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三年前的你都比不过。”
可以清晰地听见她咬牙切齿的声音,也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
“你不是一直都想摆脱「影」的宿命吗?这就是你的态度?”
水隐者骤然起身,拽着有曰,猛地拖摔到地上。
“你这是在找死!”
抿唇平复下错乱的呼吸,水隐者蹲下,扣住有曰的肩膀,向外掰开,逼他舒展开蜷缩的身躯,与自己对视。
“即便没有被极巨之鸟承认,你也是我唯一的徒弟。”
“给出你的理由,有曰。”
“不然,我会将他扼杀在此。”
面对这沉重的威胁,有曰却只轻咳两声,抬起那始终耀眼的鎏金眼眸。
“理由很简单。”
“你不希望你的徒弟死。”
“我也不希望我徒弟死。”
水隐者闻言,顿时露出一种难以言表的神情,就像吃了什么哑巴亏一样。见此,有曰轻嗤一声,推开了水隐者的手,坐了起来。
“再说了,我可不会这么轻易死去。”
被撞了下肩,水隐者抬起眼眸,正见有曰伸出了拳。
“不用担心。”
水隐者默默咬了咬唇角,最终还是抬手碰了下拳。
“你可别忘了这句话。”
“不会。”
昏暗的空间中,有曰拍了拍背上的灰,就走到沙发旁前,推开了窗。凉爽的夜风扑面而来,拂起有曰面前的斜发,露出了那枚漆黑的眼眸。
却不再如深渊般那般不可直视了。
说不定……也是好事呢。
水隐者一点头,揽起海蓝的斗篷,就化身一个轻飘飘的泡泡,晃晃悠悠溜出了窗。
看着那淡蓝的光点缓缓远去,有曰也放松下来,伸了个懒腰,就把自己甩进了沙发中,朝门道:“进来吧,漓。”
门悄悄推开,一颗三角饭团般的蓬软脑袋探了进来,蔚蓝的圆眼眨巴眨巴,似乎有点迷惑。
“你,我总能发现的。”
有曰笑着,向他招了招手。
顿时,漓迈开小小的步子,向着沙发飞奔而来。有曰轻笑着,张开了怀抱,可出乎意料地,漓没有扑上来,而是停在了扶手边。
“怎么了?”
有曰伸手想去揉那软乎乎的脑袋,却被避开了。
垂眸,望着漓那副纠结的表情,微微挑眉。
“你听到多少?”
漓抿了抿唇,手指交叠在身前,紧张地捏在一起。
“命中的劫。”
“我是有曰哥命中的劫。”
漓张口又想说什么,可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最终逃避什么一般,垂下头,抓起随意搁置在扶手上的手。
“如果我真的妨碍到了你……”
逃避一般,蔚蓝的眼眸紧紧闭起。
“还请杀了我。”
沉寂许久。
沉寂到,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终于,有曰发出一声轻叹。
“听着,漓。”
下颌被温润的指尖抬起,漓蒙着泪花的眼微微张开。
“你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绝不要再,心存死志。”
梅迦说要有光,世间便有了光。
漓猛地扑了上来,压得有曰唔了声。
“有曰哥~”
“嗯,我在。”
“有曰哥……我不想离开你。”
“这可不行。”
漓气鼓鼓地抬起头,望着那轮弯弯的金眸,立起身,凑到有曰面前,虎头虎脑地威胁道:“那,我就咬你!咬到有曰哥没力气。”
有曰一愣,笑了出来,抬指在漓的眉心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臭小鬼,以后我都不会让你咬了。”
漓嗷呜一声,就咬向有曰的鼻尖,却被一双宽大的手捧住了面孔,狠狠地揉捏。
“这次你险些咬出事情来了,知道吗?”
“我那师傅想杀你的心思,可还没灭掉呢。”
有曰笑得温和,笑得明朗,照得漓不由得心虚,缓缓停下了嚣张挥舞着的双手。
“好吧……”
任由漓将脑袋埋在自己的肩膀上,抚摸着柔顺的白发,有曰仰头靠在沙发上,放松地望着那城中央彻夜未熄的灯火片刻,有曰便侧过头,嗅着年幼光之子发间温和的气息,轻阖上眼眸。
在这安宁的气氛中,许久许久。
有曰忽然开口。
“漓,你没什么想问的吗?”
不过片刻,漓摇了摇脑袋。
“这是有曰哥的秘密。”
“你不说,我就不会问。”
有曰嗤笑一声,却没什么精力呵斥他了,就这么半眯着眼,慵懒的语调中夹杂着分怪罪:“然后就自己擅自行动,给我添麻烦?”
漓默了默,抓着袖子的小手稍稍用力了一分。
“我……不会给有曰哥添麻烦的。”
“我很强的。”
对着孩子气的话,有曰哼了个鼻音,就随意地揉了揉漓的脑袋,敷衍着:“是是,你最强了。”
有曰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就把漓抱了起来。**的足尖踏过柔软的地毯,大手掀开床被,将年幼的光之子塞进去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晚安,漓。”
“嗯,晚安,有曰哥。”
静籁的夜。
平静的呼吸。
怦动的心。
始终保持着侧卧的年幼光之子动弹了一下,随即一点点挪动,一点点靠近,那坠入梦乡的,高大的光之子。
他压抑着呼吸,不敢掀动那碎散的刘海分毫。
他压抑着动作,那浓密的睫羽颤一下,他就会停下好久。
他压抑着心跳,注视着那俊美的侧颜。
漓来到了有曰的面前。
缓缓地,漓凑上前,稚嫩的唇瓣与浅色的薄唇轻轻碰了一下。
温度的传递,香气的绽放。
仿若受惊的兔子,漓猛地翻下了床,轻手轻脚但迅捷无比地逃出了门房。
拂晓了。
有的光之子,刚结束彻夜奋斗,端着一杯茶,静静望着那轮朝阳升起。
有的光之子,在床被中辗转片刻,再度陷入沉眠。
而有的光之子,则缩在被窝中,独自悄悄脸红。
【规则】
-能够胜任「规则」此名之物,唯有「终焉」。
抵达「终焉」的生灵,猎杀着「终焉」的世界,维护着「终焉」的神明——
唯有祂们,才能承担触碰「规则」、使用「规则」、改变「规则」的代价。
正因如此,人人都渴望抵达「终焉」,人人都在祈求着……
与天平起平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拾·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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