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国王十字车站挤满了推着行李车的巫师家庭。
我紧攥着自己的行李，像攥着越狱工具。
但今年与以往不同。
伊莎贝拉终于不再把我拽进她那节满是纯血统的车厢了。
“记得表现得体，”伊莎贝拉在台子上整理着我的领口，力道大得让人窒息，“他们都在盯着你。”
其实我一直搞不懂伊莎贝拉嘴里的盯着我，到底是谁会这样做。
“我会的。”话是这么说，但是我依旧乖巧地点头。
蒸汽列车的汽笛声响起，伊莎贝拉终于松开手。
我拖着行李箱快步走向车尾——远离纯血家族惯常占据的中段车厢。
自由的感觉像刚被放出笼子的猫头鹰，既兴奋又有点失去方向。
我可以选择任何车厢，和任何人坐在一起，只要不被伊莎贝拉发现…这个念头让手心渗出汗水。
转过一节车厢的连接处，我差点撞上一个人——红色长发，翠绿眼睛，抱着一盒自制饼干。
“凯瑟琳！”莉莉·伊万斯惊喜地微笑，“你在找座位吗？”
“呃…是的，”我紧张地环顾四周，确保没有斯莱特林在场，“你也是？”
“西弗帮我占了个包厢，”莉莉自然地挽住我的手臂，“但那里还很空！”
莉莉的触碰像一股暖流，驱散了我的一部分紧张。但“西弗”？斯内普？我的脚步不自觉地迟疑了。
“怎么了？”莉莉敏锐地察觉到，“哦…因为学院？”
“不！我是说…不是…！”我结结巴巴地解释，突然意识到自己正面临一个选择：拒绝莉莉，回到熟悉的斯莱特林圈子，或者接受邀请，踏入未知的领域。
“走吧，”莉莉没等我纠结完，直接拉着我向前，“玛丽和爱丽丝在后面的车厢，但我想你会更喜欢和我们一起…而且西弗其实没那么可怕。”
我们停在一间半满的包厢前。
透过玻璃，我看到斯内普独自坐在角落，黑发垂在魔药制作的书本前，像一道人形阴影，他抬头看到我们——准确地说，看到我——时，明显很意外。
“看，我带了个朋友！”莉莉推开门，声音欢快得能融化北极冰，“凯瑟琳也找不到座位。”
斯内普的眼神在我和莉莉之间游移，最终定格在书本上：“随便。”
这已经比预期的欢迎词友善多了，至少没觉得我打扰了他们的二人世界。
我小心翼翼地坐在莉莉旁边，与斯内普呈对角线——最远的距离。包厢里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氛围：莉莉的自然温暖，我的紧张戒备，斯内普的刻意冷漠，三者像不相容的魔药成分般勉强共存。
“尝尝？”莉莉打开饼干盒，香气立刻充满整个空间，“巧克力脆饼，我妹妹佩妮帮忙和的面。”
我接过一块，注意到斯内普听到“麻瓜妹妹”时嘴角的轻微抽动。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发表评论，只是接过莉莉递来的饼干，小声道谢。
“暑假过得如何？”莉莉咬了一口饼干，碎屑落在她的格兰芬多围巾上，“我读完了《魔法药剂与药水》的前三章，西弗说有些配方已经过时了……”
“……改良版在第212页脚注，”斯内普头也不抬地接话，声音比平时柔和，“但实操部分还算准确。”
我惊讶地看着他们自然的学术交流。
暑假里，我和斯内普通过双面镜讨论的全是黑魔法防御术，几乎忘了他在魔药上的造诣。
“凯瑟琳呢？”莉莉转向我，“有什么有趣的暑假冒险？”
“主要是…家族聚会，”我谨慎地回答，余光看到斯内普的笔停顿了一下，“和一些独立研究。”
“关于？”这次是斯内普提问，语气平淡得像在问天气。
“防御术，”我直视他的眼睛，“融合机动性的那种。”
我们之间流动着某种只有彼此理解的潜台词。莉莉好奇地看看我又看看斯内普：“你们…认识？”
“斯莱特林的同学，”我迅速解释，“魔药课搭档过。”
斯内普微不可察地点头，继续埋头书本。但我知道他听到了每个字，就像暑假里那些深夜的双面镜对话一样专注。
列车驶过一片阳光灿烂的田野，车厢内的气氛逐渐松弛。莉莉分享着她暑假在麻瓜公园的见闻，我则小心地描述塞尔温庄园的温室（省略了纯血聚会的部分），斯内普偶尔插入几句专业评论，但大部分时间保持沉默。
也就在此时，包厢门被猛地拉开，一个金发斯莱特林女生探头进来——埃弗里，伊莎贝拉的朋友。我的心跳骤停。
“塞尔温？”埃弗里挑眉，“你姐姐在找你，中间的包厢。”她的目光扫过莉莉的红发和格兰芬多围巾，嘴角扭曲成厌恶的表情。
“告诉她我马上就会离开。”我迅速回答，声音比自己预想的坚定。
埃弗里冷笑一声，甩上门离开了。我长舒一口气，却发现斯内普正用一种新的眼神打量我——不是赞赏，但至少不是鄙视。
“勇敢的谎言，”莉莉小声说，“但你会惹麻烦吗？”
“不会，”我勉强笑笑，“伊莎贝拉最多唠叨几句。”
接下来的旅程出乎意料地愉快。
莉莉拿出巫师棋，斯内普选择了旁观而非参与，他继续读书，我赶紧发动自己可怜的社交能力陪着莉莉学习起巫师棋来。
当莉莉随口提到“麻瓜的电视机”时，我不小心用物理学术语解释了显像原理。
“电子束？”斯内普突然抬头，黑眼睛里闪烁着兴趣，“麻瓜怎么控制带电粒子？”
我僵住了，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但斯内普没有像预期的那样嘲讽，只是等待答案，仿佛这是最自然的问题。莉莉则兴奋地解释起阴极射线管，完全没注意到我的紧张。
“呃…所以原理其实和某些魔法探测咒语类似，”我谨慎地补充了一句，试图掩饰知识的真实来源。
斯内普明显不这么觉得，他的抬头看了我一样：“噢，那真是…意料之外的跨学科应用。”
阳光逐渐西斜，列车广播提醒我们即将到站。
莉莉去走廊找玛丽和爱丽丝，包厢里突然只剩下我和斯内普。
“暑假研究，”他突然开口，声音很低，“继续吗？”
我点点头：“有求必应屋？”
“周三晚上，”他合上书，“别带那本错误百出的《防御指南》。”
莉莉回来时，我们已恢复陌生人的姿态，但空气中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下车前，莉莉偷偷塞给我一张纸条：“麻瓜研究小组，每周二下午。来吗？”
我看向站台上伊莎贝拉搜寻的身影，又看看莉莉期待的眼睛，小心地把纸条塞进袖口：“我…尽量。”
霍格沃茨的夜空繁星点点，新生们挤在小船上惊呼连连。
我站在二年级的队伍里，目光不自觉地寻找着，莉莉的红发在格兰芬多队伍中闪耀，斯内普的黑影则融入了斯莱特林的人群。
伊莎贝拉在礼堂门口截住我：“埃弗里说你整个下午都和那个泥巴种在一起？”
“只是找不到座位而已。”我平静地撒谎，“后来我立马就离开了。”
伊莎贝拉眯起眼睛，但没再追问。
我想她也只是在警告我的行为，没想真的追究这件事情的具体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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