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雷奥兹走出公共休息室,正看到几个眼熟的同级拉文克劳男生在抓耳挠腮:看来是被门环的怪题卡住了。
“啊!干得好,安格森!”头发修成整齐板寸的男孩显得乐不可支,她记得他似乎是安东尼的室友泰瑞·布特。
“泰瑞,回去记得先把算术做完。或者随身带上你的纸笔。”安东尼·戈德斯坦揶揄着自男生的簇拥间走到她身边,上下打量一番确认她状态良好,回头道:“你们先回去拿东西吧,我在这边等你们。”
她过去有所察觉,如今益发确定,安东尼非常聪慧:不论他在哪儿,不知不觉间,总有许多人聚在他身边——爸爸说,他拥有与生俱来无师自通的处世哲学,和自然带动周围气氛的号召力与感染力。
他被拱在人群中心,从容不迫。随手的照顾便能恰到好处,并深受信任。
——托尼真的很厉害。
“所以这次是什么问题,居然连你都难住了?”阿雷奥兹弹去卷在他发间的松针,笑着调侃。
“门环这次总算没走偏到哲学领域。其实问题的逻辑规律很简单,就是算起来麻烦。它给了一组数:1,1,2,3,5,8,13……让说出这组数里的第三十项。”安东尼顺手一拂长袍,将未扣好的开襟扑扇干净,“听起来不难,对不对?但你知道,我们的算术教育向来……”
“832040,记住啊。”她笑靥不减,准备往图书馆行进,却被拎住书包背带的力道止了步子。
“你说多少?我知道你上过麻瓜的小学,接触过‘数学’,什么秘诀能算这么快?”
“832040。这跟大英帝国的小学数学教学没关系。”阿雷奥兹转身,“那组数字组成的是很有名的数字组合,麻瓜们叫它‘斐波纳契数列’。妈妈教过我数列有关理论和通项公式,我以前对‘数学’还算有兴趣,也试着学习过各种奇妙的数列,顺便总结通项公式验证时正好记住了前三十项。如果门环问第五十项,我大概也需要纸笔……想说什么就说吧。”
她看着他犹豫的眼飘过一星“烟灰”,拍拍他的肩:“拖泥带水可不是你的作风……哦,如果是那场争执和即将到来的禁闭,尽管放心啦,我全都应付得过来。”
“少瞎逞能,多捞一场禁闭……答案是832040。”安东尼对她翻个白眼,间隙向门环前瞠目结舌的落单男孩打了个招呼,笑着回送对方进了公共休息室。
“你就跟你的好朋友们抱着飞天扫帚睡觉吧,看你们下课时依依不舍的样子,谁忍心打扰。”她回敬得毫不客气,“再说,我能搞定,你也知道的。”
“我可没别的意思,”安东尼一摊双手,挑着唇角压低声线:“只是提醒你,下次别这么光明正大,还把自己搭进去。”
“不当场还击?那多不爽。”她挑挑眉。向来了解她的安东尼挺身轻笑,好整以暇,“前两天你没在其他课上见到史密斯吧?听说,他因为脱发进了医疗翼。”
“……你干的?”阿雷奥兹忍俊不禁。
“我讨厌一切人种歧视,不管巫师,麻瓜,还是彼此间。你知道。”安东尼跟着解颐笑开,供认不讳。
“多管闲事。”
“你还是一点都不可爱。”
阿雷奥兹对他做个鬼脸,背身,向图书馆的方向。她知道安东尼的视线还停在原处,但已不妨碍她笑逐颜开。
“谢了,托尼!”她背向他大声说。
“需要我陪你吗?”老马护犊一般的安东尼回问。是时公共休息室的门打开,方才回宿舍取东西的男生们哄闹着要结队去看魁地奇队的练习:
“走啦,托尼!”
阿雷奥兹不再迟疑,留给他一个挥手的背影。
在时间充裕的前提下,她并未选择往二楼的捷径,而是放慢了脚步拾级而下,在某些微妙的地方轻跃而过,同时环视四周墙壁上“性格各异”的画像们——
遗留至今的“色彩”在他们端量学生的眼睛、无风自动的发丝、精致的圆柱褶领和挥舞魔杖的手上,在密林上空的圆月里,在盔甲的反光中,融化于巨龙喷出的火焰……聚散团栾,缀缀浮流,俨然是她独有的瑰丽星空。
“幸亏你没听她的话——‘你会给我们大家带来麻烦的’,当然,要是听了她的话,格兰芬多将失去一个世纪来最年轻的找球手和打赢斯莱特林的机会,那可真是太麻烦——”
“罗恩……”
拐到二楼前,阿雷奥兹被熟稔的声线唤醒神游的意识——身后的男孩们显然被她突然回头的动作吓到了。
她未多说什么,只在四轮“惊愕的杏色”中对她儿时起便常伴耳边的“少年英雄”笑了笑。
——虽非本意,失去父母的他,却让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都有幸延长了父母陪在身边的时间。
……
阿雷奥兹将沉重的大部头放到图书馆南边角落的桌上,在透窗而过的光下拍醒了一桌的浮尘。
她展开写了两卷的羊皮纸,继续默写被老安格森没收的《第二与十二道符咒引申——活死人,死灵与难解的永生(下部)》残页。虽然绝大部分用语太过古老而难以理解,但总算不妨碍她的死记硬背。
——那本书危险又重要,她也许可以理解为什么自家父亲不能索性毁掉,而是费心藏好。
最后一个字母的笔画被拉长半分,她叹口气翻开《古斯堪的纳维亚文初释》,继续挣扎在并不顺利的牛角尖中。
但逞强带来的曲折并不影响她抚摸过古籍旧刊时感受到的、预期的习惯和熟稔的触感带来的愉悦,单纯沉溺到吸纳的过程——如同儿时解答数列、水落石出前油然而生的期待,完美挤占掉其他一切积极消极的多余情绪。
所以当她抬头缓解僵硬的肩颈时,也并未有残页翻译进展不顺的烦躁。
阿雷奥兹转头晃颈时,正好发现前方不远处书桌上同样眉峰紧蹙的赫敏·格兰杰。她仿佛找到战友般不由自主地笑开,动作利落地找平斯夫人换了一本《如尼文词典》后,小心翼翼地踅到蓬着褐色卷发的女孩身边:
“坐你身边会打扰你吗?”
抬起头的赫敏还未来得及收好皱在一起的眉头,已在她弯着双眼的浓郁笑意里跟着笑起来:
“当然不。”
“‘双8形环飞,守门员的防御手段,通常在对付对方主罚球时使用’……赫敏,你什么时候对魁地奇这么有兴趣了?是前几天的第一堂飞行课让你觉醒了新的爱好?”阿雷奥兹压低音量,确认着平斯夫人的视线。
“哦……别提了。”女孩向来抑扬顿挫的声音有些沮丧,“可能《魁地奇溯源》这种针对魁地奇发展历史的书帮助有限,所以我才来试试《神奇的魁地奇》……但显然它也没有提到怎么让一把飞天扫帚听话。”
“那只是因为你们的课程被一些意外打断了吧?”她洒脱地摊摊手,“时间充裕的话,你没问题的。虽然即使能飞上天,差距也是巨大的——比如我,也只配做一只‘感知到快下雨的无头蜻蜓’。”
赫敏被画面和代入感十足的形容逗笑,立刻又在平斯夫人射过来的视线中低头凑近她:“我们都是一年级学生,霍琦夫人也更倾向让我们安心做‘感知到快下雨的无头蜻蜓’不是吗?毕竟像哈利·波特那样的大概整个学年都找不出几个,大多数也只会是进医疗翼的下场而已——给自己和大家都添麻烦,你不知道那有多危险!”
阿雷奥兹仿佛知道了哈利·波特身边那个雀斑男孩抱怨的对象。但看到女孩眼中一闪而过的“杏黄”,辅以她很少用到的肢体语言去形容一场“危险的飞行”,不消深思,便在她停顿的片刻顺口接一句:“他飞得真棒,对吗?”
“噢,是的,他飞得真——”不自觉就被带出真心话的赫敏被阿雷奥兹装在上弦月里的笑意薰出半分羞涩,立马又清清嗓子正襟危坐,“不,我是说,这太危险了,他没去陪纳威简直是万幸!”
“你被规定绑得太紧了,赫敏。”她笑笑,维护她的心口不一,“你已经非常杰出了,作为同样被嘲笑过出身的人,我可以非常确定地说,那是他们可悲的嫉妒心和愚蠢的脑袋,让他们找不到其他任何打败你的方法。”
赫敏将她包裹在眸光里,很快明白了话中隐藏的含义。于是顺由笑意将她的倒影浸在瞳心:“我对自己的要求高,不仅因为我的出身。我的性格本来也有这样的一面,所以并没有特别去勉强自己。而且……”
阿雷奥兹喜欢赫敏时而飘起“银白”光彩的眸子,喜欢她与托尼不同的聪慧,喜欢她藏在言不由衷表象后的真挚,喜欢她瞥过自己的《如尼文词典》时心照不宣的默契。
那句“你不也是一样”,就不需要再说出口。
“所以,”阿雷奥兹望一眼窗外浓郁的天色,起身弯腰凑近她,“偶尔偷个懒,一起提前去吃晚饭吧?”
她们并肩下楼,虽不同于其他女生挽手勾臂的亲密,但从彼此配合的步调到草药课作业的探讨,直至麻瓜画派和巫师摇滚,都足以让她们同其他女生一样神采飞扬。
“啊,格兰杰!正好遇到你!”礼堂门口,几名赫奇帕奇女生成群结队迎面而来,其中一个特地停下打了招呼,“你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完成下一阶段的草药课作业了。这次的魔鬼网成长非常顺利,我们上次的争吵也算没白费。”
阿雷奥兹很快领会了眼前情境,不由后退一步,准备在赫敏投来为难的眼神前,一如既往“通情达理”。
却被拉住了手腕。
“很抱歉,博恩斯。但我们已经约好了,如果你方便的话,不如我们明天在图书馆门口碰面?”
赫敏·格兰杰没有半分犹豫,字句流利,是她惯来的抑扬顿挫。
“明天上午我有巫师画社的活动,下午怎么样?”赫奇帕奇女生的目光在她们身上溜过一个来回,赫敏给出肯定的答复后,笑着挥手离开。
阿雷奥兹亦不迟疑,反手一握,抓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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