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狮从前向来是不服管的,天知道带这个大少爷经纪人是有多头疼。纵使百般嫌弃,但这个经纪人确实是雷狮的一大助力,也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人。
但话又说回来,雷狮最不服管的一点就是,他仗着自己年轻有天赋,从来不注重保护自己的嗓子。辛辣刺激的食物和酒精他样样都沾,还尤其的偏爱,无论经纪人再怎么千叮咛万嘱咐都没用。让雷狮听经纪人的话还不如让他听卡米尔的话。经纪人叮嘱千百遍没用的话,只需要卡米尔看着雷狮的眼睛,然后再喊上一声“大哥”就可以完美实现。
经纪人也曾虚心求教:“你是怎么做到的?”
卡米尔真的在认真地思考,然后认真地回答:“大哥还是很好说话的。”
经纪人一想到雷狮那副拒不配合的模样和他的怪脾气,就觉得无法理解。
——他到底哪里好说话了?
其实除却这方面,雷狮整体还是比较配合的。除去间歇性的“狂躁症”,持续性的我行我素,跟在雷狮身后生怕这位大少爷一不小心就得罪了哪个圈内大佬——但总的来说,他们相处的还是可以的。后来相处的时间长了,经纪人也慢慢摸透雷狮的脾气,尤其不喜欢别人替他自作主张。雷狮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猛兽,顺着毛撸就行,至于吃软不吃硬这一条,大概只适用于卡米尔。而雷狮找经纪人的目的也很明确:他要找一个人配合他的工作,而不是让他去配合经纪人的工作。老大只能有一个,那就是雷狮。
既然摸清楚了,工作也就好进行了。最后甚至不需要谁再去提醒,雷狮也会自觉地远离烟酒。他自然是有数的,自知不能再像十七八岁那会一样肆意挥霍自己的天赋了。毕竟再过上几个月,雷狮就三十一周岁了,他到底还是要保护自己的嗓子。
就像事他不知道这四年卡米尔在国外到底经历了什么一样,反过来也同样成立。就好似现在。
他和卡米尔之间横着一道跨不去的裂隙,那是跨不过去的四年,对彼此来说都陌生无比的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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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米尔愣了一下,又掩饰般地笑了笑:“抱歉,大哥。是我疏忽了。”
雷狮随意地哼笑一声,没说话,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
老太太左看看雷狮,右看看卡米尔,大概是为了缓解尴尬的氛围,笑眯眯地开口询问道:“那就两碗牛肉面啦?”
卡米尔点点头,轻声道了声谢。老太太转身回到了后厨继续忙活去了,这个点其实已经过了饭店,但小店依然坐着满满当当的人。来这里吃饭的大多都是医院里的人,吃饭没个固定的点都是常事,偶尔有一两句话飘进雷狮耳朵里,都是些听不懂的生涩难懂的专业术语。
卡米尔以前很少在雷狮面前聊这些,他们俩待在一起更多的时候是各干各的事,互不打扰,却非常享受这种感觉。就像以前忘了谁吐槽的一样:他们两个在一起就像是有什么磁场保护一样,直接隔绝了外界的其他人。
雷狮不开口,卡米尔也跟着沉默。热气腾腾的面条很快就被端了上来,卡米尔抽出两套一次性筷子,一双递给雷狮,另一双自己拆开。他吃饭的速度很快,那天在家里吃饭的时候卡米尔应该是刻意压了点速度,毕竟他家老头子将就细嚼慢咽,吃太快保不齐要被唠叨。雷狮慢慢悠悠地吃到一半的时候,卡米尔已经放下了筷子。雷狮顿了顿,抬眼去看他。卡米尔用疑问的目光回视。
卡米尔从小吃饭可没那么快,现在当了医生看来速度实在是有长进。雷狮继续按着自己的节奏吃饭,坐在他对面的卡米尔先是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大哥,你那位……出车祸的专辑制作人,上午的时候我看了一眼他的病历,没有太大的问题,再住院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雷狮的目光停在卡米尔左耳上泛着冷光的黑色耳钉上,笑了笑:“你还知道谁是我的专辑制作人啊。”
他上午的时候抽空去病房探望了一下那位倒霉蛋,空着手去的,稍微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关心之意。结果没待多久就被那位一门心思要和自己暗恋对象独处的制作人赶了出去。反正知道他没什么大碍就可以了,雷狮也懒得和他计较。
卡米尔点点头:“网上一搜就能找到。”
雷狮来了兴致,一直耷拉着的眼皮抬起来。他几口解决了剩下的面条,然后兴致勃勃地提问:“哦?那你还看到了什么?”
卡米尔眼珠一转,一双无辜的蓝眼睛却莫名的让雷狮看了发怵。他语气平静地说:“还看到大哥和别人的cp超话。”
雷狮:“假的。”
卡米尔:“好像挺多的。”
雷狮:“没有。”
卡米尔:“好像还有一个名词叫……”
雷狮:“……你赢了。”
卡米尔的眼里带着狡黠的笑意:“大哥是害羞了吗?”
雷狮失笑,他抬抬下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那倒没有。那些人怎么说都与我无关。真正能让我害羞的不就坐在我面前吗?”
而此刻正坐在他面前的卡米尔又不说话了。他当然听得出雷狮这句话在暗示什么,他只要再顺着话说下去,那意味就会不一样了。
但他没有。
他聪明地选择了沉默,而雷狮在这沉默中也领悟到了卡米尔的意思。
意料之中的没收到回应,雷狮见好就收,他重新戴上口罩,站起身,低头俯视着坐在那里沉思的卡米尔:“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把两手揣进口袋里,率先转身往外走。卡米尔闭上眼,无声地叹了口气,还是起身跟上了。
都说了事不过三,他卡米尔何德何能拒绝了雷狮三次。
其实这么算起来,早就不止三次了。
卡米尔出国的前一年,雷狮已经是个被冠以“天才”称号的歌手了,创作、唱跳,没什么是他不行的。他人长得帅,性格张扬又不知道收敛,再加上资源跟得上,收获了不少迷妹,也算是弥补了前几年的籍籍无名。雷狮自出道以来完全没靠过家里的人脉资源,就连现在的经纪公司都是他自己谈下来的,不然以他的能力远不止于此。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卡米尔随处都能听到雷狮的名字,好像一夜之间,这个世界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刚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天早就黑了个彻底,门口的路灯还坏了两三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好。漆黑一片的道路一眼望不到头,卡米尔苦中作乐地想,就像他看不见头的生活一样。他一手抱着厚厚一沓的实验报告,一手锤了锤僵硬的肩颈,长长地叹了口气,抬起头却看见了有个人拎着个超大号手电筒站在不远处,手电筒的光亮到刺眼。
卡米尔先是愣了一下,就看见那团光源朝他靠近。他下意识抬手遮了一下,就听见来人说:“躲什么?”
他的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每天早上起床的第一句话一定是对那个人说的,跟在那个人身后这么多年也早就成了习惯,看着他好像就什么都不怕了。
你看这条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他就偏偏要举着手电筒,把这条路都照亮。
于是卡米尔笑了,他放下遮着光的手,抬起头去看。雷狮正好把手电筒的光线移开,歪着头看他。
两个人对视几秒,过了一会,卡米尔说:“没躲,就是有点刺眼。”
雷狮“嗯”了一声:“我特意买的。”
他低头调整光线,半晌抬起头挑着眉冲着卡米尔笑,眼里的光晃了卡米尔一下:“不然这么黑怎么来接我们家卡米尔,你们这实验室门口的路灯多长时间了都没修好。哪天我跟老头说一声让他掏钱装个新的。”
“真的吗。”卡米尔笑,他自然是知道雷狮就是故意的,“大哥以后不能来接我吗?”
树林寂静,空气沉默。
风路过树枝时略微驻足,于是树叶随着它的动作轻微的摇摆。偶尔有飞虫掠过这条路上唯一的光源,绕了一圈又恋恋不舍地离开。
“行啊。”雷狮也笑,他晃了晃手电筒,于是那束光也跟着摇晃,“卡米尔都开口了,那我做哥哥的就算翘了活动也得来接我的弟弟啊。”
卡米尔和雷狮对视,最后还是败下阵来:“我明天开始就不来实验室了,过几天要跟导师去外地开个会。”
雷狮“哦”了一声:“那我这手电筒也白买了。”
他眼里的笑意明显到不能再明显:“明天我要去西藏那边录个综艺,估计没时间来接你了。”他抬了抬手腕,示意卡米尔去看他手上的手电筒,手柄的地方刻了一颗很潦草的五角星,那就是他做下的记号。
卡米尔愣了一下,又听见雷狮说:“不过只要你需要,我永远都在这。”
世界好像突然安静下来了,风也知趣地停下脚步,没有不远处汽车轰鸣的声音和零零碎碎的嬉笑声,有的只是他的一下又一下的如雷贯耳的心跳声。
沸反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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