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踏入工作室到出来,甚至还没到四十分钟。及川的脚边有空的可乐罐滚落,他弯身拾起,凝视着长阶之下的铁门。及川想,也许他刚刚答应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及川随便找了家店吃了杂样煎饼,矿泉水速口,沿着来时的路线往回走。出了车站,已经很晚很晚了。无月无星,沿海的街道上路灯无声伫立。列车驶过,惊醒了一两栋亮灯的人家。
及川成年之后很少会经历安静的夜晚,训练密密麻麻从白昼延伸至黑夜,填充进他大半个人生。偶尔的休假,他会和队友们流连于周边的城市。阿根廷的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是座不夜城,秩序和混乱同时存在于这座城市,展现出令人头晕目眩的矛盾的美。
“就像你一样,tooru。”身为玩咖的副攻手拥有漂亮的白金色睫毛,唇边沾染白色的酒沫,揪着他的耳朵,声音大到震天响。
及川突兀地停住脚步,马路中央,一只皮毛油亮的黑猫正目不转睛盯着他看。黑猫拥有着翠绿色的竖瞳。他们相互注视,及川打了个寒颤。
沉寂的边郊夜晚有车驶过的频次并不高,往往都是顶着恍若白日旭阳的前车灯的大货车独行开向远方。及川不知是否是因为自己的晃神,白得刺目的灯光将他的身体完全笼罩时,他这才发现,一辆水泥车正以不合理的速度直直朝他冲撞过来。
及川在失去意识前,只听见了一声凌厉的猫叫。
“硝子~这个小家伙挠我诶!”
“你好歹对……大人尊重一些……”
“……你也在挠他的下巴……”
“……咒灵……伊地知……”
及川头疼欲裂,他睁开眼睛,一丝呻吟声从他的嘴角溢出。手臂滑伤了一大片,脚也痛,可能是崴了。视线逐渐清明起来,可疑的白发男子笑眯眯地向他招手。黑猫从他的手臂中挣脱出来,轻盈地跳入及川的怀中。
“能站起来吗?”
从上方递来一只手,纤细修长且蕴含力量。及川抬头,是家入女士。他将手搭了上去,借着人的力量站了起来。黑猫在他的怀中,窝成了个舒适的姿势。
及川仍有些混乱,眺望四周,除了可疑的两人之外哪有其他什么的踪影。家入打量了他一番,“看起来没什么事,不过以防万一,及川君明日还是去医院检查检查。”
及川点头,心脏跳个不停。他吸了口气,正要开口,白发男子忽然凑到了他的面前。圆形墨镜下滑到他的鼻尖,蓝色的双眼浩瀚如海。
“肇事车辆已经被警察拉走了,”可疑男子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如是解释,而后语气又重新欢脱了起来,“男孩子也要多注意自己,避免深夜还在外边,不然容易被怪东西抓去结婚~”
及川遏制住了想要掏出手机的**,本能在告诉他,不要深究面前这人毫无掩饰、漏洞百出的言辞。家入坚持送及川回家,白发男子至始至终都跟在他们的后面,一言不发却存在感十足。
“你吓到他了。”家入看着出租屋里亮起的灯,轻瞥了眼同伴。
五条悟笑了笑,无所谓的一耸肩,“我们不来,他应该也不会受到伤害。被神明喜欢眷顾的人呐~”
“收起你的语气词,”家入说,“恶心死了。”
及川开了房门,黑猫轻巧从他的怀中跳跃出去,飞到桌子上,矜持地抬起下颚。及川后知后觉吸了口气,他从行李箱里翻出碘伏和棉签,胳膊上的伤看着恐怖可到底只是皮外伤,脚腕抻着筋作痛。及川做了紧急处理,希望白日来临时,不会肿起来。
等处理好一切,及川再抬眼看向黑猫时,它已经低埋下了脑袋。
及川登上了line,这个时候唯一可能醒着的只有花卷。
是三十来岁还在努力学习的花卷啊:
嘛呢?
打了又删的,咋了
世界第一二传手:
没
做噩梦了
是三十来岁还在努力学习的花卷啊:
哦
及川避开伤口冲了个澡,床架还没搭,于是就卷了地铺。白色的插线板从墙角扯到身边,冲了手机和平板,及川又把从无印良品买来的小台灯给插上了。三档调节,暖黄色的灯团晕开了周围一小片的夜。黑猫在打鼾。
世界第一二传手:
好怕哦
要不你来陪我?
是三十来岁还是努力学习的花卷啊:
……
有病啊
及川笑了一声。
小台灯点了一夜,第二日晨光熹微时,及川就已经起来了。早上的空气还是有些发凉,没有列车驶过的时候,外边安静的可以听见鸟雀拍打翅膀的声音。
气温渐渐升高,中午到下午那阵子已经穿不住长袖了。及川不想遭受那个苦楚,烫了牛奶,拆了早餐饼干。上次去宜家的时候,正好遇见促销。大的帆布袋绑在床单上,及川用它兜住了黑猫。
这只来路不明的猫咪似乎是个安静的性子,过了初见时的惊心动魄,及川便一直没听见它的叫声。藏在袋子里的翠绿色的双眸仰望人类,又垂首伸出软舌舔砥爪子上的毛。
最近的宠物医院在三公里外的一个社区,及川扫了个电车,因为顾及黑猫的感受,起得很慢。索性日风温和,是一段难得惬意的路程。
宠物医院留守的医生看面相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不过业务却很熟练,也托黑猫过分乖巧的福,一系列检查都很顺利,是只健康的成年猫。
“这么说,还是走失的几率比较大?”及川问。
“嗯,”年轻的医生点头,“这是位很健康和干净的lady。”
在及川的同意下,医生拿了个猫条,趁机撸猫,“不过没有做绝育,你要给它做个吗?”
黑猫像是通了灵性,顺便跳下台子,在远处弓起身躯,发出警告威胁的叫声。
“……先不了吧。我先看看能不能找到它的主人。”及川见状如是说道。
临走前,及川买了很多口味的猫条,买了猫窝,和一堆他认为也许黑猫会用上的东西。这就意味着了他无法带着这些东西去起电车返回。
“不过好在你有地方待着了,”及川提着猫箱,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脖颈处出了薄汗,他脱下了外套,“我之前其实有想过叫你太郎,可是你是一位lady。你有喜欢的名字吗?百合枝怎么样?之前小岩家养过一只英短,就是叫这个。或者百合?……”
黑猫对人类起的姓名不甚在意,始终没有回应过及川。一个唠叨的人,一只安静的猫。
“怎么才回来啊?”连帽背心的男子靠在墙边,手机一转收回口袋里,上去帮及川分担了重物。
及川一边找钥匙,惊疑的眼神一直到人进门都没消散。
“你怎么过来了?”及川把黑猫放出来。
花卷一扬眉,“是谁说做噩梦需要人陪?”
及川丝毫没觉得感动,“我觉得有阴谋。”
“滚吧。”花卷倒也没客气。
百合枝。是的,经过一路的自我确认,及川已经决定管这只黑猫叫“百合枝”了。百合枝一出猫箱就找了角落窝着。
“你还没有整理房间?”花卷问。
“没倒出空。”
“你今天弄吗?”花卷问,“我跟你一起啊?”
“行,”及川问他,“你来之前吃东西了吗?”
“没。”
及川在刚到阿根廷的前两年,经常用小番茄和蒜蓉酱炒意面吃。也不是很爱吃,但吃的习惯了,时间一长便成为充满“怀念”的食物。
及川拆开包装,先煮开意面。水在锅里沸腾,及川单手夹着筷子,“你怎么来的?”
“开车。”
花卷从袋子里拿了个猫条,他盘坐在百合枝的面前。
“你是什么东西?”花卷笑了下。
两人吃完了饭,从打扫地面开始,之后又分工组装床架和柜子。期间,百合枝十分懂事,避开两人的施工现场,睡着也能到处挪窝。尤其是远离花卷所在的区域。
百合枝的尾巴蹭过及川的脚踝,花卷丢给及川一盒杏仁奶,靠着床坐在了及川旁边。
阳台的门是全部拉开的,米白色的窗帘被风微微吹动。
“你还记得你去阿根廷的头两年吗,”花卷忽然说,“我和阿松一起在折中的位置租了个房子——”
在去国外的头两年,及川跑回国的次数还算是多。暑休第一天他就只背了个包搭上了长途飞机,在家歇了两天,就去东京找花卷他们玩。
彼时,二人刚因各自上涨的房租而退掉了住了一年的住所,为了节约钱财,选了个折中的位置住在了一起。房子刚敲定,东京搬家公司的费用贵得吓人,刚巧撞上这个时间点回国的及川和岩泉变成了最优选的劳动力。
可能也是年轻,精力好。两个人的全部家当,不仅一天就搬到新的居所,还都整理好了。
后知后觉感到疲惫的四人,躺床的躺床,躺地的躺地。直到夜幕低垂,及川才勉强睁开眼睛喊了外卖。
“吃的是寿喜烧,”及川显然没有忘记,支着脑袋说,“还因为外头下了大雪等到了好晚才吃到。”
“想吃寿喜烧了,”花卷打开了手机,“你这儿附近有超市吧?”
“又不真的是荒郊野岭……”
是三十来岁还在努力学习的花卷啊:
都干嘛呢?晚上来及川新居聚聚啊!
及川说他做噩梦害怕,需要很多人陪
哥斯拉什么时候再映:
……
世界第一二传手:
你滚啊!
祝大家幸运,照顾好自己。感谢阅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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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安静的猫和唠叨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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