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一切都不对。
Xanxus看着低垂着头，再也燃不起火焰的少年如此否认着。
不管遇到怎么样不讲道理的强敌和困境，你总是会超越所有人的想象。
明明看起来一副蠢样，连直视我都做不到的胆小鬼，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你已经是个快与我并肩的青年了。
不对，你不是，Xanxus看着下方被自己阴影完全笼盖的少年，用单手扶住自己的额角，头脑里被塞入的庞大记忆，使他时不时陷入分不清现在与未来的状态里。
对了，这是继承仪式上的记忆，你披着那件象征着家族荣誉与地位的斗篷，沿着那条通往传承与荣誉的红毯，从我身边擦身而过。
这样的擦身而过还会发生很多次，仅有的几次眼神交错和点头示意，都是做给外人看的把戏，你从我走过的前方，永远站着那群你所谓的，最重要的伙伴们。
所以总有外界传言，彭格列的教父与瓦里安的首领关系并不融洽。
我也这么觉得。
你在我看来太碍眼了，不论是谈判桌上你十指交叉，代表着身份与权势的戒指在灯光下反射出碎光的姿态。
或者你难得独自一人，站在窗帘半掩的阳台外，或是只有虫鸣的绿篱内，然后你会抬起头，眺望太阳升起的方向出神。
这时候，你的身边总是会恰到好处的多出一个人，无论是谁，反正那人不会是我。
因为我和你的关系并不好，就算我推开那扇碍事的玻璃门，迈过那丛藏着一堆烦人虫子的绿篱，我也只会把一贯收在大衣里侧，枪身带有X纹样的武器掏出来，抵在你的额头上说：
‘站在这里碍眼死了，垃圾。’
别想我会跟那些窝囊废一样陪你在这里聊天说话，无端的浪费时间。
你不是这么软弱的人……而且身边总是围着这么一堆苍蝇，不烦吗？
现在终于只有我们两个人了，结果呢？
那个强大，无人能敌的教父现在只能狼狈地倒在泥滩里，连火焰都点不起来？
别开玩笑了！
Xanxus再次含下一颗死气丸，打算拉起纲吉再次喂下去的时候——
“喂——！！！”
“你在干什么啊！？”
浑身缠满绑带，贴着膏药的男人，带着一股难以让人忽略的气势从场外跑来，急速奔跑的四肢在空中挥舞成一个带着残影的圆。
仅仅是愣神的一会，那个并盛中学最极限的男人就冲到了纲吉和Xanxus中间，一把抓住困住了两人的‘冰块’，缠着绷带的五指紧握在冰晶上发力。
“唔噢噢噢噢！！！区区一块冰块！现在就把你救出来！沢田！”
“哪来的傻子垃圾？！零地点突破的结晶会被你用区区蛮力就——”
‘咔。’
是冰晶出现裂痕的声音。
Xanxus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去，发现原本丢给部下的晴之彭格列戒指，正戴在那傻子手上，戒面上点燃的火焰流窜到冰面之上跳动着，向外跳动着晴之火焰特有的细碎闪光。
零地点突破是冻结火焰后所形成的结晶体，也只有高能的死气之火才能融化它。
而死气之火的强度，完全取决于本人的觉悟。
这个不像话的蠢货垃圾，哪来的这种觉悟！？
Xanxus看着从冰晶上面开始蔓延开的裂缝，几乎要把牙咬碎，当他即刻判断要用枪崩了这个乱入的第三者时——
一颗耀眼的‘彗星’拖着身后长长的烟尾，急速掠过半场出现在Xanxus背后，用肘击袭击了他。
“你想对十代目做什么？！混蛋！”
那颗‘彗星’是狱寺隼人看见了场中不妙的形势之后，毫不犹豫在身后点燃了炸弹，凭借着炸弹的推进力成为了第二个入场的参与者。
纲吉闻到了皮肉烧焦的火药味，有熟悉的人影在自己眼前呼唤着他，困住双手的冰晶此时被一团火焰笼罩，只是他与外界好像隔了一层看不见的水膜，无论是声音还是影像在传过来的途中，变得恍惚不清。
“沢田！”
笹川学长直接使用了头槌，头骨之间的蒙响像是一记钟声在纲吉的头脑里撞响，同时困住沢田和Xanxus的冰晶也随着裂缝，应声断开。
“给我清醒一点！”
笹川学长脸上的创伤被撞破了，他感觉到有一道温热的液体从眉心处流了下来，但他没在意，自己用手掌胡乱抹了一把脸，就把纲吉从地上拉起来，用手掌继续拍打着纲吉的脸颊，企图唤回纲吉的神智。
少年涣散的瞳孔终于有了焦距，用力握住笹川学长的手掌，宛如一个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之后，胸膛剧烈地起伏，喉管里发出过力呼吸的喘息声。
“喂！那个草坪头！快点带十代目离开这里！”
“哦！等着！章鱼头！我等会就来帮你！”
笹川学长扛起纲吉，对着抱住Xanxus腹部，竭力阻止对方行动的狱寺如此喊到。
“谁要你帮了？！”
被关怀的狱寺丝毫不领情，只觉得自己被小看了，可扛着纲吉的笹川学长早已一骑绝尘，向远边冲刺而去，顶在笹川学长头顶上的蓝波配合地丢出几个炸弹，爆炸引起的烟雾很好得掩盖了他们撤离的方向。
“你们这些垃圾……”
狱寺的上方传来男人危险的气息，红瞳的魔王从上至下俯视着这个碍事者，在心里已经给他宣判了死刑，发烫的枪口抵在碍事者的额头之上，手指扣动扳机——
一段雪白的刀身从中架住枪身，在子弹即将穿过枪膛之时，向上挑起，击出的子弹刚好擦过银发少年的额角，留下一跳血线。
“看来我回去得多练练跑步。”
山本武及时到场。
剧烈奔跑之后的胸膛还在上下起伏着，任由心室挤压出的热血冲上后脑，在头脑隐隐发涨发痛，可山本手中的刀依旧拿得很稳，架势干净又利落，不敢在强敌面前泄露出一丝空挡。
“唷，狱寺，真是狼狈啊。”
“帮助阿纲撤离这种事就交给我吧，伤员还是退到后面去比较好。”
“该到后面去的是你，我可是十代目的左右手，别来碍事。”
狱寺从口袋中掏出炸药紧盯着Xanxus，向来不和的两人不需多言，山本已经在一边重新摆好了架势，率先起手先Xansus攻过去。
“车轴雨！”
山本大声喊出招式的名称，日本刀在空中划过一道笔直的行径。
Xanxus用鼻腔哼出一声不屑的冷笑，抬起还结着冰晶的左手格挡，只是对方的刀身在即将接触Xanxus的左手之时，突然变回了竹刀的模样，山本在攻击的中途改变了招式，真正的攻击是——
鲛冲击。
竹刀带来的震动通过冰晶良好的传导性，让Xanxus半条臂膀都陷入麻痹，这时才发现被戏弄的暴君，毫不留情向这个大胆的进犯者腹中踢出一脚，把人踹出几米开外，只是等Xanxus抬头的时候，几枚即将燃尽引线的炸弹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后面赶到的斯库拉罗，看着爆炸的火光笼罩了Xanxus的身影。
要不是身处的立场不同，这两人默契的配合简直精彩，特别是山本使出的鲛冲击。
说实话被他人盗用招式的感觉并不好，只是那个小子把自己招式用在那个常年脾气不好，每回都把牛排，或者红酒砸自己头上的首领身上时——斯库瓦罗还是在心里偷偷握了一下拳。
真让人解气啊。
不过想归这么想，那个混蛋BOSS始终还是自己决定要追随的人。
而且，他也不会这么简单被打倒。
“垃圾，做好去死的觉悟了吗？”
一只手突破了在爆炸中产生的烟雾，直接抓住了狱寺的头颅，并向上举起。
Xanxus爬满疤痕的面容在烟雾后浮现，同时他看向场外的部下们，周身的气氛低沉得让人喉头发紧。
“还有你们这群什么用都没有的废物们，一起给我下地狱去吧。”
“大、大哥，对不起，我现在有点搞不清楚。”
纲吉感受着奔跑的风流从发丝间隙溜走，身体架在笹川学长颠簸的身体上，但这点实感依旧打消不了他现在混乱的思绪。
怀抱着‘记忆’带来的不真实，纲吉不由得用手抓紧了笹川学长身后的衣物，他忍不住问出口。
“大哥，我说如果、”
“如果我认识大哥，还有狱寺君、山本君，以及其他很多很多人，都是因为假的，其实我被一段不存在的记忆操控的话，你会……怎么想呢？”
而急于奔跑的笹川学长，没有感受到纲吉隐藏在话语下的不安，纲吉这段没有由来的疑问，只让他一头雾水。
“记忆？你在说什么沢田？”
“我极限地搞不懂！”
“我也搞不懂！笨蛋阿纲，你在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头顶上的蓝波附和着，只是当他看到纲吉掩藏在发丝下的神情时，对某些情感分外敏锐的孩子在句末收了声。
而纲吉没有得到回应的疑问，和没有传递到的不安，让他低头咬紧了下唇，他几乎是自暴自弃地喊道。
“我是说！和你们认识，成为朋友的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该怎么办！？”
纲吉能感受到笹川学长听到这句话后步伐开始变慢。
最后他停下了。
纲吉毫无防备地被笹川学长扔到了地上。
蓝波看着气氛陷入僵硬的两人，有些无措地用手捂住了头，把自己团成了一个奶牛花纹的小球。
一直热血沸腾的笹川学长，再也不笑了，他从上至下俯视着纲吉。
“果然我还是搞不懂你在想什么，沢田。”
“我只问你一件事。”
“你当初说要加入拳击社也是假的吗？”
纲吉怔住了一下，只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容易回答出来。
所以他没有任何犹豫。
“绝对不是假的。”
“因为……笹川学长很帅，我也想成为学长那样帅气的人！”
在那天，那条放学后的路上，笹川学长对他举起拳头，在夕阳下笑得闪闪发亮的样子，这副景象在脑海里依旧如此清晰。
那个时候想要往前一步，做出改变的悸动绝不是虚假的。
被如此直率发言击中的笹川学长，反而有些不知所措，纲吉由衷的评价仿佛在他手里塞了一团火球，暖呼呼的，让手心直冒汗的同时，也让他不知道该把双手摆在哪里？
笹川学长板直了手脚，像根圆规一样地转过身去，但他转念一想，这样遮遮掩掩的也太不男子汉了，就又转过身来，用食指揉揉了自己的鼻子，哼出了得意的微笑。
“那当然了！”
“沢田你可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想加入拳击社了！哈哈哈！”
“不，完全没有这件事。”
前一秒肯定了笹川学长的纲吉摆了摆手，立马为自己澄清，那种只存在笹川学长臆想中的场景，在现实中并不存在。
被戳穿的笹川学长并不尴尬，反而蹲下身子拍了拍纲吉的肩，轻松地笑着说道：
“开玩笑啦，这么样？心情极限地轻松了些吧？”
“你之前那副样子吓死我了，刚才一路上跑过来的时候，我都在想该怎么办啊？”
“太好了，你没事。”
说到这里，笹川学长低下头收回了自己的手掌，十指有些紧张地绞紧在一起。
“还有没想到……沢田你会这么看我，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会得意忘形吧，只是现在的话……”
笹川学长放下手掌，垂落在地面上握紧成拳，他深深吸进一口气，直视着纲吉的双眼这样说道：
“说实话，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太丢人了。”
“来到这里之前，我向沢田你信誓旦旦地说着，这一切就交给我吧，但是结果……被敌人打成这副模样先不说，连这个手上的戒指都不是靠自己的力量夺过来的。”
“沢田，我不甘心。”
“超级！极限的不甘心！”
“一想到那个章鱼头和棒球小子还在那里拦住敌人，而我只能选择逃跑这件事，我一定回去躺床上了都睡不着。”
“怎么样？沢田，你想怎么做？”
笹川学长站了起来，把选择权交给了纲吉，无论是逃跑，还是迎战，他都会尊重纲吉的选择，因为在进入这个试炼之地的时候，这个拳击社的社长这么承诺过。
‘后辈遇到困难的时候，就安心把这些事交给我吧。’
既然极限地做出了承诺，就应该极限地贯彻它！
顶在两人头上沉重的乌云已然散去，蓝波在笹川学长头上偷偷睁开了一只眼睛打量着纲吉，童言无忌的他，指出了粗心的笹川学长未能察觉的不和谐之处。
“笨蛋阿纲，为什么你的嘴巴这么红啊？”
如果这时你附身去认真倾听的话，你能听到从少年躯体内部传来了某种石块凝结，并破碎的声响——那是一颗纯情少年心碎裂的声音。
心情刚从低落的峡谷中爬出来的纲吉，被一句话打回了原地，甚至还在这基础之上丢了几颗核弹，感情迟钝的他现在才反应过来，就在前几分钟，他失去了自己的初吻。
如何形容一个人脸红的速度之快，还有其颜色的浓郁程度？
笹川学长的文科成绩堪忧，他只能对着纲吉那张突然爆红，头顶冒烟的脸庞，如此感叹道：
“真是太极限了。”
只听见‘呲’的一声，明亮的火焰在少年低垂的额发前点燃，纲吉抬起那张绯红浸透，快要滴出血的脸庞，神情却是截然相反的冷静，他张开口一字一顿地说道：
“是啊……怎么能甘心呢？”
“绝对要往那个人脸上狠狠揍上一拳。”
PS.“你当初说要加入拳击社也是假的吗？”
即使纲吉的回复是假的，笹川学长也会履行自己许下的诺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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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山上的试炼篇·XⅢ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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