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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钟点房

刘家娟听小雨讲《乱世佳人》,白瑞德最后离开了,斯嘉丽反倒乐观得叫人匪夷。小雨问他,你觉得白瑞德为什么要走?刘家娟诧异于王朝雨竟会找自己讨论这些,心思不在故事上,遭人一问难免心虚,支吾半天不肯说。又及,刘家娟担心自己蠢笨熏到王朝雨的心,叫她失望。阿娟不语,半低头,眼睛亮亮地向上悄看小雨。王朝雨才不知道他心底闪过多少念头,只当他没听清,于是又换了个问题。“那你觉得,斯嘉丽最后能找到白瑞德吗?”

阿娟没法继续装哑巴,他想了下:“不知道,我希望她能找到。”

“为什么?”

“因为,因为你说,她最终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意嘛。”阿娟讲话的时候,小雨一直专注地凝视他,迎着这道炽热的视线,阿娟胆怯,越说越小声,“所以,我还是希望她能亲口告诉他。”

“阿娟,没想到你这么细腻!”王朝雨真诚地赞扬他,“我也期望他们在故事外能够相逢。不论结局如何,重燃爱火也好,分道扬镳也罢,斯嘉丽都需要一个结果,然后再度启程。”

王朝雨这番话对刘家娟来说,文艺得恰好。他下意识耸了耸鼻子,嗅到一股他打从心里渴望的芬香,刘家娟理所当然地崇拜眼前这个姑娘。他心目中,王朝雨最聪明,王朝雨做什么都可以成功。

“啊,对不起,我缠着你讲这些,你肯定不爱听吧。”王朝雨忽地惊叫,“我有时就这样,想到什么喜欢什么,都憋不住话,一定要找个人说出来才舒服。完全顾不上别人的心情了。”

“没关系,我很愿意听。”

这是真心话,刘家娟巴不得她多说些,哪怕她讲得全是他一知半解,亦或闻所未闻的。刘家娟喜欢小雨彼时的表情,双眼炯炯有神,嘴角含笑,像一朵春花别在唇边。阿娟心里装不下太多精巧的比喻,他就是觉得王朝雨说自己想说的时漂亮极了,如果她恰好递过一眼,他瞬间就烧了。不过整日风吹日晒的男孩健康黝黑,刚好掩下一颗灼烧的心不至于闹笑话。

小雨听到阿娟的回答,满意得很,她换了个站姿,微不可察地朝他那边靠近几步。阿娟这次没来得及躲开,他闻到阳台顶清清爽爽的洗衣粉味,还有随风渡来的茉莉香,一齐融进傍晚的暮色里。他们面朝夕阳落日的方向,广大的晚霞映衬出两个互相靠近的渺小的剪影。

“阿娟,晚上我们一起去跑步吧。”

“啊?哦,好、好。”

“只剩一天就比赛了,你现在心情如何,刘家娟选手?”

“还算平静吧。”

刘家娟喃喃,视线放得很远,楼对面有阿姨在辅导小孩作业,也有阿公熟练地颠勺做饭。他也将思绪平铺,直驱千里之外的家乡,火红似烈歌的木棉树开得正好,爸爸妈妈、师父师母健康平安地站在树下朝他招手。阿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却看到他们的嘴唇一张一合,他知道,那是叫他放心的意思。仿佛受某种直觉的牵引,阿娟看回自己的手掌,锤炼几月,他好像真从这双普通的手中瞧出点不一样来。阿娟无法用语言准确刻凿它的经脉,只是凭借一丝模糊的巧影,他不可抑制地飘忽,犹豫,也茫然。

“十万。”

宛如春风一阵,王朝雨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刘家娟回神,发觉王朝雨不知何时又半弯下腰,仰头向他送上注目礼。他下意识准备后退半步,脚下站得却极稳,似乎没听懂大脑的口令。哦,不对,是他通身血液都后知后觉地凝滞了,刘家娟全身心都放在眼前人身上了。

小雨很快站好,贴心地重复说:“十万块,阿娟,只要赢了下一场、只需要赢下下场,十万块就到手了。”

他懂得小雨这番话的涵义,亦懂得要如何回应她。刘家娟咬了咬嘴唇,这是他紧张的表现,可他说:“我明白的,小雨。”

王朝雨继续:“我向来相信你,你有天赋,懂进退,阿娟是我们的大英雄。”

“你告诉我好多遍,我明白。”

“但是这次,”刘家娟眼中,她破天荒地犹豫了。这阵短暂的沉默叫他坠入一片唯有他们二人的空缺中,此处,他反倒先一步捕捉到小雨犹疑的根源,所以刘家娟耐心地等待眼前的姑娘迈出属于她自己的一步,纵使语无伦次。“这次,我得说一些和以前不同的话。阿娟,我们不可以放弃,但输掉的话也关系的!我想好了,我可以养活自己,拳馆总有办法的;你父母那边,我会努力帮你找待遇好的工作,你不要有压力——我是说,不用把这次比赛当做决定命运的分岔口,你只管去打、去享受就好。”

刘家娟等王朝雨全说完,才缓慢而郑重地,迎向她难得闪烁不定的心。

“小雨,你放心。”

王朝雨实在不知要如何回应他了,她明白刘家娟或主动或被迫、或清醒或迷惘地勘破了她的不安。方才那番逻辑勉强通顺的话,其实更多说给她自己听。王朝雨有一瞬间感到无趣,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刘家娟的双眼总是泉水般沉静地涌动着生机,王朝雨担心自己会在须臾间遭到破坏。至于原因,她讲不明。可马上王朝雨又提起兴致:这是好事,说明不必再解剖、再费口舌,停在这里刚刚好。王朝雨不晓得的是,哪怕彼此并不完全知情,方才他们已经互相舔舐过伤口了。

阿娟!小雨!阿猫扯起嗓子叫他们回屋吃饭。离比赛就一天了,求真拳馆现役成员都以自己的方式为阿娟加油,譬如刘福军的一手家乡好菜肴。阿猫拿捏了全家饮食命脉,如今颇有大厨风范,只见他左右手各举托盘,齐整整端出一桌色香味俱全好菜。别客气哇,正宗粤菜,火候正好嘞。穿着围裙的刘福军,笑得得意。刘志雄灵活地穿梭于厨房跟餐桌间,几下便帮忙摆好盘。张瓦特也没闲着,负手踱步作领导状视察男孩们的工作成果,时不时点评几句:你这个东西不能放在这里的啊,云云。

刘家娟与王朝雨相视一笑,自格斗四强赛公布选手名单起,他从未像此刻这般轻松。王朝雨就在他身侧,门扉狭窄,二人两肩相依,他感受到身边人的温度,又想起方才自己未经思考便脱口的你放心,不知怎的,心底也暖呼呼、沉甸甸。这一切都被领导张瓦特看了去,他没多言语,也不移开视线,谁知道老光棍心里想着啥呢。

是夜,伙伴们纷纷入眠,王朝雨跟刘家娟穿戴整齐,先后离了家。

二〇〇九年夏夜,在今后的回忆中逐渐渺远梦幻。但此刻他们双脚踩地,石板路和混泥土的触感都真切,未来离他们还很遥远。

一起跑步早就成习惯,小雨阿娟各自热好身,轻盈地迈开腿。

王朝雨思忖过要如何减轻阿娟的负担,甚至一度自乱阵脚,被语言的魔咒铐锁。眼下阿娟就在自己身边,照顾她的体能小跑向前。晚风习习,圆月皎洁一如往昔,悲悯地向世人投来一瞥,凡人却很满意:此时此刻,多少人家正共享千里婵娟呢。王朝雨在朦胧中恢复名为王朝雨的能量,她耐心地安抚内心鼓胀似浪潮的心绪,凡人可称其为惊慌、焦躁,又或者还有点苦涩的愁思。不怕啦,小雨,她对自己说。只需像过往做过千千万万遍,平静地滑过终点。

她一奔跑,就沉入欢快的静谧,阿娟是知道的。刘家娟忍不住多次瞥向身旁的姑娘,从她专注无二的神情看来,小雨正同自己搏斗,已经赢下了也说不定。

他亦奔跑,安定地呼气,吐气,呼气,吐气。和王朝雨在一起的时光,总是很平常。

刘家娟又嗅到茉莉香,同他的混杂到一处,慢慢地,还蒸腾起泥土似的潮腥气。然后是小雨说:“哎呀,怎么突然下雨了。”

雨点得令,噼里啪啦扑来。

这边这边。王朝雨拽着刘家娟的胳膊,跃向附近的小卖部。

他呆呆地跟着人跑,心想,小雨的手劲确实很大,如果那天我没来拳馆要债,她也能安然无恙吧。

“在想什么,发呆呀。”

“没有,对不起。”阿娟说。

“不许同我道歉,刘家娟。”

“我知道了。”

阿娟有点害怕小雨喊他大名。她偏要喊:“刘家娟,我说,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许向我道歉,你明白吧?”

他点头。王朝雨不依不饶,她又弯腰,眼睛像钩子一样瞧他。

“真的真的明白吗?”

刘家娟抿唇,小心翼翼地拿手指点了点王朝雨的肩膀:“那个,雨下大了,我们快回家吧。”

姑娘的注意果真被变化莫测的天气吸走了:“你带手机了吗?”

“没有。”

“我也没,找店主借下座机吧,不知道张瓦特现在醒没醒。”

老板徐姐哈欠连天,耐心地等待两个年轻人拨电话,遗憾的是忙线嘟嘟,看来,他们的家长也伴着夏雨坠梦了。

“老板,有伞卖吗?”

徐姐摇头,波浪卷划出一道弧:“卖完了。”

刘家娟乖巧地站在王朝雨身边,悄声说:“淋雨跑几步回去也行。”

“不可以。”小雨一口否决,“四十八小时不到就要比赛了,我不能让你感冒。”

“没事,夏天的雨来也快去也快,你们在店里等会吧。”徐姐好心提议。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于是,两人一左一右,靠在门帘旁赏雨。

可惜,半小时过去,雨势不减,反倒愈发猛烈。

老板禁不住出声:“小姑娘小伙子,快零点了,我得关店了。”

刘家娟望向王朝雨,他们之间向来是她拿主意,王朝雨沉吟着,问:“阿姐,你知道附近哪儿有旅店吗?”

“小雨?”

“有的呀,楼上就是。你出门左拐上二楼,我老公开的,钟点房一小时算你们十块钱。”

“行,我们住一晚,”王朝雨指了指茫然的阿娟,语气不容置疑,“他得抓紧休息。”

刘家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王朝雨才好。倔强?固执?天真?他眼瞅着王朝雨忙前忙后,拿钥匙,拧房门,再抓一把洗漱用品上楼,左右观察廊道一圈才放心地关锁。扭头,跟呆坐在硬板床上的他大眼瞪小眼。

小雨这时才觉得忸怩:“那个,你先睡吧,我取毯子打地铺。”

不可能,刘家娟说:“你睡床,我去找毯子。”

找了一圈,简陋的房间除了那张更穷酸的硬板床外,毛巾都不见一条。

逼仄的空间中他们避无可避地对视,王朝雨终于察觉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不过她也有绝对正当的理由,作为求真拳馆的主理人,她有义务为拳手的健康着想。

窗外暴雨倾盆,雨点在玻璃窗上留下凶猛的抓痕。

最后,还是王朝雨先出声:“抱歉,阿娟。”说完她小心地掀开被子,没看他一眼。

刘家娟心跳如雷,他也万分小心地掀开另一边,背对着她,闷声说,嗯,没关系的。

晦暗如墨的房间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异味,刘家娟紧闭双眼,感受到床铺另一边女孩的重量。硬板床怎么够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伸展呢,后背明明没有倚靠在一起,却好像已经紧紧相贴千万次了。刘家娟紧张地攥紧棉被,浆洗后的白床单硬得发烫,他绝望地数起玻璃窗上的雨痕:一道、两道……怎么还不停啊。

……阿娟?阿娟!

刘家娟猛地一哆嗦,原来是王朝雨在推他的胳膊。

怎么了?

你睡得着吗?

不太能……

我也是。哎,对不起阿娟,我做事还是太鲁莽了。

刘家娟鼓足勇气,翻了个身。黑夜中,他望见一对莹莹的眼,水波般漾开。哦,原来她也在看他。

他说:你不要自责,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现在这样,也挺好。

她叹了口气,他们离得太近,近到轻易就被彼此的温度濡湿。刘家娟想空出一个礼貌的距离,床板的宽度却不允许,再退他就要掉下去了。

王朝雨说:诶,你说半夜张瓦特起来小便,发现家里少了两个人,怎么办?

刘家娟不敢想:我记得张教练今晚没怎么喝水。

王朝雨说:哎呀你不懂,中年男人的尿路系统很容易出问题的。

阿娟更搞不懂小雨:那怎么办。

床板吱呀作响,王朝雨平身躺着,仰头看陌生的挂满蜘蛛网的天花板。

能怎么办,反正都这样了。你不要告诉他就好,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刘家娟还是保持侧躺的姿势,黑夜中,他用温凉如月的眼神描摹小雨恬淡的侧颜。他问:那,要是阿猫阿狗问起来,怎么说呢?

你放心吧,我们明天早点起床,假装晨跑完回去,他们发现不了的。王朝雨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就算他们真的发现了,你就说我们去夜爬佘山看天文台了。

好吧,总之王朝雨永远有王朝雨的办法。

他思索着,嘴角莫名攀上笑意,被小雨发现了,她戳他的胳膊:“干嘛,怎么忽然笑。”

“我笑了?”刘家娟自己倒先奇怪。

王朝雨哭笑不得,上手在他嘴边人工戳出两个酒窝,玩完,重重地躺进床铺:“睡吧睡吧,困死了。”

刘家娟听话地闭眼。

雨下整夜,缱绻地飘落人间,孩子们酣眠。

待他她醒来,日光普照,年轻人踏破小水坑里的倒影,踩着明媚的阳光回家。

门后,张瓦特已经做好早餐,他随意地看了两个杵在门口不敢动的孩子一眼:“噢哟,起这么早去晨练啊。”

王朝雨身上还捎着露水,她先微微抬起下巴,向刘家娟递去一个看吧我就知道的眼神。再换下沾染雨泥的运动鞋,俏皮地从还在呼呼大睡的阿猫阿狗身边掠过,蹦到餐桌边:“张记灌汤包诶,阿娟,快来!”

刘家娟不自然地抓着衣角,他反复默念:佘山、佘山、天文台……

“干什么?饿傻啦?”

张瓦特狐疑地拍了拍他的脸,嘴里还塞了半根油条。他身后,小雨比了一个夸张的“嘘”。

刘家娟又想起昨夜荒唐的奇遇,耳边似乎还能听到淅沥不止的落雨声和她的呼吸。

“来了。”

他朝她走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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