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叼着烟,车窗开了四分之一,微风灌进车里,烟头的火苗忽明忽灭。
伏特加在开车,贝尔摩德坐在他身侧,一如既往地翘着长腿,高跟鞋的皮面映射着街灯的微光,随着车厢的晃动,与主人百无聊赖的心情而上下点着头。
琴酒的手机传来了讯息,他打开来看,发信人是歌海娜,内容是她在酒吧发现了可疑人士。
琴酒不屑地“嗤”了一声,没有回复,收起了手机。
他根本不在乎歌海娜想要狩猎的动物是猛兽,麋鹿还是绵羊,又或者是像她以往的那些目标一样的小白鼠,歌海娜只是例行汇报,向所有猎手的“监管者”,又或者说,更高级的,负责狩猎叛徒,懦夫与失败者的猎手。
贝尔摩德转过头来,瞥了他一眼,勾起了红唇,有些幸灾乐祸地问道:“怎么这副表情,谁惹你了?”
“少在那里给自己加戏,贝尔摩德,”琴酒语气厌烦地说,“这与你无关。”
“啊啦啦,你说这话可真不客气,”贝尔摩德的笑容没有变化,“让我猜猜,给你发短信的是谁?歌海娜?”
这个名字让琴酒有些烦躁,他掐灭了手中的烟,狠狠地捣进了烟灰缸里。
“我以为你们关系应该不错,”贝尔摩德说,“她和你一样忠诚,冷漠——可惜我对女人没有兴趣,否则...”
“别说那样恶心的话,”琴酒打断了她的话,冷哼了一声,“我可没有折磨‘尸体’的癖好。”
“你很在意啊,”贝尔摩德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我记得她不止一次地从你手上带走了即将被处决的猎物——为了她的实验。”
琴酒没有否认,沉默地看着窗外,他当然不是什么善心泛滥的家伙,会同情那些实验品的下场,他只是本能地厌恶与他争夺猎物的人。
不过,琴酒不回复,只是因为他知道歌海娜会自己会调查清楚,他向来将组织的事情放在首位,无论如何,她毕竟是组织从小培养的精英,除了出众的研究能力,还具有一定的单人作战能力,不至于连这种任务都无法完成。
贝尔摩德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也不再多说,悠哉悠哉地看起了窗外的夜景。
-
“嘟——嘟——”
矢野雪握着电话,从办公室的窗户向外俯瞰这座位于米花町的私人心理诊所,它的前身是一家艺术工作室,矢野雪租下这里后并没有对庭院的格局进行变动,只是将诊所内部的风格进行了改造,让它变得更加温馨。
庭院整体呈日式风格,前院不大,石径的一侧是樱花树,另一侧造有小面积的枯山水,诊所则是纯白色的现代风建筑,透过一楼的落地窗,可以看清后院绚烂如火的枫树,池塘中花色各异的金鱼,以及石径两侧郁郁葱葱的绿植。
虽然诊所还没有正式营业,但她仍然十分忙碌,对于现在的她而言,一个完善的安保系统的建立是至关重要的,除了在诊所的所有角落都安装上监控,还需要对伪装成工作人员的刑警同事进行工作上的具体安排。
在降谷零信守他的承诺,撤去了暗中监视的人员之后,她终于有机会将这个电话拨出。
“喂?”电话的另一头是低沉的男声,听起来颇有些成熟的韵味。
“赤井...不,诸星先生,”矢野雪背向窗户,拉开办公桌边的皮革椅坐下,“我们需要找个机会见一面。”
“矢野雪?”赤井秀一几乎是瞬间认出了她的声音,“你在东京?”
“我的目标和你是一致的,这一点应该毋庸置疑吧?”矢野雪肯定地说,“而且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了。”
赤井秀一沉默了一阵,才问道:“我应该到哪里去找你?”
矢野雪报出了诊所的地址。
“嘟——嘟——”
听到电话被挂断的忙音,她放下手机,打开了电脑,搜索四年前的爆炸案。
然而,她翻遍了几乎所有的新闻资料,都只找到了“嫌疑人被警察逮捕归案”这一符合所有市民的美好期望的说辞,并没有那个成功扭转局面的“热心市民”,它是真实的,还是有人隐藏了什么?
思索片刻后,矢野雪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主意,她拉过办公桌的座机,又拨打了一个号码。
“帮我伪造一本记者证。”她对电话另一头的人说道。
-
“……那个人从电话亭走出来后,一个金色头发,小麦色皮肤的年轻人就冲了上去,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距离四年前的案发地点不远处的咖啡馆里,矢野雪看着面前陷入了回忆后,显得有些瑟缩的目击者,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就跑了呀!”目击者一脸这还用问的表情,“我听到那个年轻人在说什么,他遗失了重要的东西在某个地方...我以为他要因为这个报复社会呢!”
重要的东西...矢野雪若有所思地停下了记录的笔,说道:“感谢您向我分享您的经历,这为我完成报道提供了帮助。”
矢野雪从随身的皮包里拿出一沓装满了日元的信封,递给了面前的目击者:“这是您应得的报酬。”
“月野小姐太客气了,”目击者接过信封,对着眼前美丽的小姐露出了礼貌的微笑,“我很荣幸能够帮上您的忙。”
矢野雪回以一笑,将桌上的记者证收进包里,离开了这家咖啡厅。
穿过几条人群熙攘的街道,她来到电话亭前,久久地注视着它。
它是那样的平凡,普通,即使在四年前的案件相关的报道中,也是那样的不起眼,但矢野雪知道,它是改变萩原研二命运的关键节点。
如果没有那通电话,没有贸然逮捕他的警察,一切都会有所不同——真相已经很清晰了,有人劫持了其中一名炸弹犯作为人质,让他的同伙不敢引爆那个会导致萩原研二死亡的炸弹。
矢野雪很清楚只有穿越者才能这么精准地避开BE,拯救漫画中的角色。
但那个人真的是和她一样的穿越者吗?目击者描述的外貌特征与降谷零太过接近,并且在这件事情上,他也有着绝对充分的动机。
可他是怎么穿越的?难道真有所谓的可以逆转时间的洪流的程序?——这实在超出了矢野雪的想象。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猜测,在掌握其他的证据,几乎能够确定降谷零就是穿越者之前,矢野雪不会去贸然试探他。
无论如何,知道自己不是在孤军奋战,有人同样想让这个世界的故事走向HE,这一点让矢野雪感到了些许的安慰,然而,她并不是出于对这个世界的爱才这样做的。
虽然她的确很喜欢这部漫画,但她并没有什么拯救世界的英雄主义幻想,她只是想要寻回属于她的人生而已——来到这个世界后,她每晚都在做同一个梦,梦里的她在聚光灯下走着红毯,那是她在现实世界中最为熟悉的生活片段,她也有所预感,红毯的尽头就是她眷恋的现实世界。
那里有疼爱她的父母,关心她的好友,支持她的粉丝,以及她耗费无数心血才建立的事业,无论哪一方都不能轻易割舍,而她所有通过当前身份来推动这个世界的剧情发展的选择都能帮助她在那条红毯上走得更远,所以,这条路她必须走下去。
“呼——”
矢野雪深呼吸了一口,她感觉到眼前的路越来越明晰,初来这个世界的迷茫与不安已经被她抛在了脑后。
与此同时,望月羽也从床上坐了起来,她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按掉设置的闹铃,坐到化妆桌前,动作熟练而迅速地化起了妆。
换掉睡衣,穿上外出的服装,她站在全身镜前,从头至尾地打量了自己一遍,扯了扯及膝的格子短裙,又从一旁的衣帽架上取下贝雷帽,压住了微翘的卷发,最后换上柳钉靴,拿上尼龙手提包,像往常一样出门,向着不远处她工作的地下酒吧走去。
离开之前,她用余光扫过了紧锁的地下室大门,唇角微微勾了勾。
-
歌海娜环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地看着有着黑客技能的组织外围成员轻而易举地破解了望月羽目前居住的出租屋的电子锁。
她看了一眼自己脚上的高跟鞋,犹豫了一下,最终不情不愿地套上了鞋套,她不能在这里留下任何足迹。
负责探路的外围成员已经拿着探测仪在公寓里扫了一圈,确认了这里并没有安装摄像头后,径直走到了地下室的门前,重复起了在门外的操作。
“滴”的一声响起后,电子锁打开了,歌海娜沿着门内的楼梯走了下去,按下了楼道尽头的灯光开关,白炽灯刺眼的光芒在她面前晃了一下,随即照亮了整座地下室。
不通风的地下室内充斥着浓烈的福尔马林的气味,和几缕似有若无的血腥味,歌海娜习以为常地走下最后一层台阶,环视整座地下室。
地下室的墙面铺满了纯黑色的隔音绵,正对着楼梯的地面上铺着一条厚厚的地毯,摆着一台中等大小的电子鼓,并且连接着一台价格不菲的音箱,看得出来这里的主人还是相当注意扰民问题的,这让歌海娜有些诧异。
不过她也知道,再穷凶极恶的罪犯,都需要伪装成普通人的模样才能在社会上正常生存下去。
那晚的跟踪只是踩个点,真正让歌海娜产生怀疑的是她之后的调查,在排除了望月羽是医学生和其他能够接触到福尔马林的相关行业的从业者的可能性之后,她那晚在望月羽身上闻到的那股特殊气味就相当可疑了。
她抬手挑起右侧的塑料珠帘,里面摆着一排中古风格的收藏柜,陈列着不少唱片与CD,角落摆着一张半旧的皮质单人沙发,雕花的玻璃茶几上放着一台黑胶唱片机,和几个样式奇怪的茶杯。
歌海娜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就走到地下室另一侧,掀开了半透明的防水帘,里面只有一个足够让成年人蜷缩在里面的塑料浴缸,充斥着福尔马林的味道,但是连环杀人案中被抛出的尸体一共有三具。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难以解释的事情,歌海娜对此也早有预料,即使是反社会人格的疯子,也不会让尸体混合着福尔马林的气味长时间污染自己的居住空间,这种气味的辨识度太高,且难以祛除,会大大增加暴露的可能性,所以这里大概率只是一个处理尸体的中转站。
即便如此,她还是想要找到一些能够证实望月羽罪行的东西,将她拉到同一条船上,虽然威逼利诱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但那太无聊了,也不能从根本上杜绝她的背叛,而歌海娜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完美主义者,也从不否认自己的劣根性——她很期待能够看到望月羽被抓住把柄后崩溃的模样。
盯着那个浴缸看了一会,歌海娜戴上手套,将它搬开,又蹲下身去,敲了敲地板——空心的。
毕竟还是年轻,歌海娜在心中嗤笑了一声,十指抓住那块地板的边缘,用力一撬,里面的保险柜就露了出来,只是居民常用的,最普通的款式。
歌海娜站起身,示意一旁的外围成员用工具撬开,保险柜打开的瞬间,冷气扑面而来,萦绕着它的白雾散开后,露出了里面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三个玻璃罐,透过顶部的玻璃,可以依稀看见里面的溶液与栩栩如生的人类心脏。
歌海娜拿出一台微型相机,“咔嚓”一声拍了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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