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15分钟的中场休息时间说长不长，主要用于球员的体力恢复，以及接收教练的建议。
他们这支新队伍倒是有位脾气很好的年轻老师，风间川。
不过白宝中学到底还是主攻学业的高中，这位老师充其量只能算是足球迷。实际充当教练一职的还是理论知识一流的玲王。
此刻玲王正在和队员们讨论下半场的策略，但小教练本人显然不够冷静，在第三次推翻自己的策略后，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洁待在一旁擦着汗，没有参与进玲王的讨论中。
气氛一下变得沉闷起来。
明明比分追平了，但感觉队伍的士气反而低落了。
目睹这一切的千里有些担忧地皱起眉头，橘也叹了口气。
但这种场合，只是经理的她们俩不管说什么都不太合适。千里有些无助地望向橘，后者有些无奈地拨了拨刘海，“别那样看我啊，遥。我也不能做什么。”
千里抿紧了唇，小声道：“在球场上他们不是还挺兴奋的吗？”
橘扫了一眼球员们，不用思考也知道问题在谁身上，“玲王和洁较着劲呢……好啦，别摆出那么可怜的表情，我去说几句吧。唉，门外汉的班门弄斧肯定会被讨厌的。”
橘说着朝玲王走了过去，被夹在洁与玲王之间、受到两方气势拉扯的部员们很有眼色地给经理小姐让道。
“喂，年级第一，”橘抱胸居高临下地看向坐着的玲王，“有稍微冷静一点吗？”
玲王神色不虞地抬起头。
橘不怵黑脸的玲王，直接说：“我不懂足球，但你的状态不太对劲。作为忠告，不要成为情绪的奴隶，也不要看错你的敌人是谁。”
说完，她扭头朝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洁看过去。这位倒不需要说什么……橘瘪了瘪嘴，惹到玲王大少爷，感觉自己之后的日子会不太好过。
都怪遥。橘随意地想着，并不真的这么认为。
玲王虽然生气，却也不是乱撒脾气的那种人。在听完橘的话后，虽然下意识地感到不舒服，却也明白自己是有点不够理智了。
冷静，玲王，失败只是成功之前的阻碍。
深呼吸了几下，玲王一边在脑海中回忆着上半场青森拉拉田的策略，一边和部员们说着自己的想法。
这次他的发言要笃定太多。
“……但对方应该也会根据我们的表现重新调整策略，目前我们要注意的还是尽量把球权掌握在我们这边……”
洁就是在这时突然插话道：“下半场以玲王为核心。”
“我知道，”虽然完全能理解洁的意思，但玲王还是有些不爽，他强硬地回复了一句，顺着洁的话继续说，“松田和高原注意配合我。”
本来以为洁又会回到沉思的状态，却不想在玲王说完后，洁忽然叫了声玲王。
玲王带着怨气地望过去，却看到洁朝自己笑了笑，“青森拉拉田那个话多的家伙说你是温室里的花朵，但我并不那么觉得。你接触足球的时间不长，但足球对你来说才不是大少爷的消遣。”
“一起赢吧，玲王。”
“这不用你说。”玲王扭过头去。
玲王完全摸不透洁突然说这一大段“废话”是为什么，除了洁，根本没人把青森拉拉田的那个莽撞话唠部长对玲王说的“大少爷幼稚的足球构想”言论放在心上。
只是心脏有些发酸……玲王咬咬牙。
“我当然会赢。”
19
后半场青森拉拉田果然调整了策略，从一开始的更加针对玲王改为了更加针对洁。
只是这个策略更改得很不妙。
找回状态的玲王在情绪高涨的部员们的配合下，虽然还是受制于青森拉拉田强大的后卫和守门，但成功地在下半场的20分和37分进球。
不要成为情绪的奴隶，认清自己的敌人。
玲王能察觉到球的轨迹在自己的眼中越来越清晰，这是专注带来的掌控感。
而直到最后，青森拉拉田也没能再进一球。
比分定格在3：1。
毫无疑问是最大功臣的玲王被激动的部员们围在中间，沐浴在欢呼中。
“呜呼！我们真的战胜全国第一了！”
不过激动的部员并不包含洁，他在下半场吸引了青森拉拉田的大部分火力，满场跑，累得够呛，现在正安静地站在场边擦汗。
被松田勾着脖子的玲王看向人群之外的洁。比赛结束，此前迟迟不能进球的憋屈和下半场进球的激动慢慢褪去，冷静下来的大脑告诉玲王，哪怕这场比赛进球最多的是他，但实际在无形之中掌握并引导了整场比赛的其实是洁。
这，也是天赋吗？
这就是凪从他身上感受到的东西吗？
他是不是想错了什么？
玲王的脑海中充斥着纷杂的想法，但还没等他理清，就看到他视野中的洁忽然坐了下去，坐下去的速度太快不像是正常的休息。
几乎是没有思考的，玲王扒开了自己面前的部员们，冲到了洁的身边。
洁看起来脸色有点苍白，但意识清醒，对着跑过来的玲王眨了眨眼睛，说道：“对不起，之前在场上说得太过分了。”
反倒是自己过来的玲王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应该是我向你道歉，对不起……你没事吧？”玲王看着按着自己小腿的洁，有些犹豫地问。
“没事，只是有点脱力了，”洁摆了摆手，有些郁闷地看向自己的腿，“我的体力还是不太好啊。”
什么啊，下场就马上恢复到平时的状态吗？这样让他怎么继续对洁冷着脸。
玲王吐出一口气，看着苦恼的洁笑道：“着什么急，离地区大赛都还有半年时间，相信我的超一流团队给你定的计划。”
说完，他朝洁伸出手。
“还能站起来吗？走吧，回去了。”
20
“要一起去看凪吗？”洁推着自行车有些意外地望向提议的千里。
千里晃了晃手上的礼品袋，“嗯嗯，我想去看看，听说凪同学平时是一个人住，感觉发烧了没人照顾……虽然凪同学可能也不需要，但还是想去问候一下。”
“我和绘丽都没有加凪同学，在部群里说又感觉有点太兴师动众了，所以就来找凪和玲王同学了。”
一旁等着洁的玲王闻言拿出手机敲敲打打，“给凪发消息了。”
“啊，是该去看看，”洁踢起球来就完全把发烧的凪忘到了脑后，此刻有些心虚地看向无人的空地，“但我什么也没准备。”
“没关系，我让老婆婆给他送了晚饭，凪也不需要其他更多的了，”凪没有回复，玲王切进部群看了看，又和老婆婆说了自己可能要去看望凪的事，“比起伴手礼，凪可能更希望你直接给他钱。”
“好像最近他喜欢的游戏公司出了新的游戏，所以正是花钱的时候，他是这么说的。”
千里看向自己手中的伴手礼，眨了眨眼睛，但很快就豁达地表示，“那这份我带的甜点就当作是饭后甜点吧，洁应该会喜欢，是金鳄烧哦。”
“好欸，谢谢千里！”这份意外之喜是洁没有料到的，听到金鳄烧的洁眼睛都亮了起来。
此前一直躲在千里背后的橘在听到甜品之后探出一点点脑袋来，语气幽怨地说：“遥，我想吃布丁。”
“不行，”千里对橘冷酷无情，“比起这个，你快出来啦。玲王同学都说原谅你了，你到底在怕什么啊。”
玲王看着吵吵闹闹的千里和橘，与洁对视一笑。
“啊，凪回信了，说是欢迎。”
玲王挑起眉，“竟然会欢迎大家去看他，凪这家伙也不算那么无可救药。”
“大家，车也已经备好了，我们过去吧——喂，你们都是什么表情？”回头招呼大家的玲王却看到洁和千里脸上都带着些欲言又止。
千里在碰到玲王疑惑的眼神后，轻咳两声，“之前绘丽说我还不信呢，玲王你真的好像凪的妈妈哦。”
玲王在某些方面太照顾和在意凪了，导致她嗑CP的时候都稍微感觉有点奇怪，不过好在嗑CP本身就是1%现实加99%的想象，所以倒也还好——这当然不能说给玲王听。
橘扒着千里的肩提出抗议，“前半句可以省略的。”
“啊？有吗？”玲王看看自己的手机，又看看统一态度的两位女生，最后他看向回避他眼神的洁。
“我真的有吗？”
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的玲王陷入了沉思。
21
坐着玲王的车，四人很快就到了凪的家门口。
哪怕提前知道千里和橘也在同行名单中，但懒得换睡衣的凪还是直接穿着宽松且薄的睡衣从被窝里爬起来就来给他们开门了。
后果当然是被大呼小叫的千里和洁赶回了被窝。
橘协助千里泡好茶，洁帮凪量了体温，玲王则负责把完全化成水的冰袋处理掉。
“抱歉。”
最后四人在凪的床边坐下，凪看着忙前忙后的四人，听起来没什么诚意地道了歉。
不过这也是他一贯的风格，大家并不在意。倒不如说，凪能答应他们来探望就够不可思议的了，千里在提出的时候早就做好了被拒绝的打算。
凪是需要独处时间与空间的那类人。
不过偶尔家里像这样热闹也不在他的忍受范围之外，而且朋友们也并不强求他加入话题。凪听着四人聊着今天的练习赛，想着。
等等，练习赛？
“什么练习赛？”凪问，他并没有接到过今天练习赛的任何消息，该不会他正在家里有些郁闷地想要踢球的时候，玲王和洁就正在真正地踢球吧？
千里比上场的两位球员还要兴奋，重重地点点头，向凪分享到：“今天洁他们踢赢了青森拉拉田他们哦，就是去年的全国大赛的优胜！”
“也就是说，我们下学期一定可以取得全国大赛的优胜！”
“不是一定啦，”橘吃着金鳄烧和千里唱反调，“概率不会是百分百，但的确是超高概率事件。”
“不，一定会的。”洁喝着热茶，笃定地说。
玲王会意，笑道：“因为今天凪还没上场。”
凪也得到了一杯热茶，但因为太烫嘴了所以暂时没喝。他握着热茶没有对朋友们对自己的暗褒有什么想法，反倒不悦地看向玲王和洁——他们什么时候突然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不高兴的凪咬着纸杯的边缘，眼神掠过四人，突然指着身后窗台上的仙人掌对洁说：“洁，这是我养的小剪。”
洁有些好奇地凑上前去看，窗台上的仙人掌很健康，刺也很多，看起来有些毛绒绒的，比起凪比的剪刀手，洁倒觉得这盆仙人掌更像可爱的兔子，让人想要摸一把。
凪看出了洁的意图，提醒道：“小剪的刺很尖，摸上去会很痛的。”
玲王也有些好奇地探头过来，他从凪那里知道小剪的存在，也知道凪很看重他的仙人掌，但见到本尊还是第一次。
千里则表现得更加好奇，“凪同学还会养仙人掌欸。”
橘在她身后戳戳她的后腰，“遥，这样说着感觉在嘲讽凪同学没有生活技能。”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单纯地感慨，毕竟我养仙人掌总是会死掉，诶呀……绘丽！”千里越解释越慌张，最后干脆扭头去凶橘。
“仙人掌养不活的话，可能是浇太多水了，”凪出乎意料地搭话，“2到3周一次就好。”
这下洁也有些惊讶地望向凪了，“凪感觉好有经验。”
“嗯，因为之前小剪是唯一陪我说话的，所以去查了资料。”凪解释道。
玲王也想起了之前问凪为什么会养盆栽的回答，补充道：“不要多想，完全是凪自己的问题，他想要偶尔有能陪他说说话的，但又不想要麻烦，所以被店员推荐了小剪。”
又来了，洁眨眨眼睛，这种独属于玲王和凪的亲密感。他回想起千里写的同人文，别说，结合着现实看是感觉有些刺激。
他朝千里看去，但后者并没能与洁心有灵犀，相反，千里看着相处得异常和谐的三人，看向洁的眼神带上些许诡异——不愧是高一文化祭在最受欢迎投票中斩获他们班大半男生票数的洁。
“所以凪会对着小剪说话吗？感觉好可爱。”洁收回心思，想了想那个场景，忍不住笑开了。
凪看着洁笑，忍不住戳戳洁的脸。
“咦，那我们是不是也算见到了凪的家人了？”洁笑够了，一边说着，一边煞有介事地对着小剪打了个招呼，“初次见面，我是凪的好友洁世一，请多多指教。”
千里看了也跟着对小剪低头致意，“初次见面，我是凪同学所在足球部的经理千里遥，请多多指教。”
“喂，等等，这也太幼稚了吧！”站在千里身后的橘怪叫。
千里本来还没在意橘，听到橘的声音就忍不住转身想要压着橘给小剪自我介绍。后者凭借自己对好友的判断与敏锐的危机意识迅速窜出三米，疯狂摇头展露出自己的不愿意。
凪和洁也看向玲王，后者正在看戏，突然发现火烧到自己身上来，忍不住也朝橘逃窜的方向后退了一步。
紧接着，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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