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好的时代,这个时代不会阻止「英雄」的诞生。不论出于怎样见不得光的恶意心理,「坏蛋」也覆盖不了任何有志之士的光芒。
二零一九年对日本球迷来说是值得铭记的一年,「日本瑰宝」糸师冴与「Blue Lock的心脏君」洁世一,未来的国字号黄金拍档在世界舞台的对赌桌上,各为其主、初试身手。贡献了让球迷们时至今日仍津津乐道的采访:「主任」对倒霉冤家发表重大讲话,以及属于十六岁「以撒」青涩的胜利宣言。
二零一九年对亚历克西斯·内斯来说是值得铭记的一年,因某档众所周知的面向U-20欧洲青年选手的综艺,拜仁慕尼黑青年队,曾被五大联赛球迷戏称为“心脏病反复发作的俱乐部”。这全都要归功于本世纪最失败的魔术师,前南大王心脏,大名鼎鼎的他自己。若不是他的优秀表现和致敬吉卜力动画公司的《水皇的神隐》,“新英雄大战”德国队积分少说再上一层楼——是谓凯撒体系球迷的集火甩锅。
他们说,莱西心思根本不在球上,假如把「亚历克西斯·内斯」解构,上帝创造他时一定倾注了百分之五十的利他,和百分之四十九的奴性,让内斯选手以人类直立行走的血肉躯壳,仍能跨越种族界限成为一条听话的好狗。绿茵场禁止宠物入内,德国领养流浪狗的办理手续最为繁杂,动保协会的传票与补犬大队的网兜生死时速,飞来横祸是比翼双飞,你永远也不知道冷板凳和社交app举报哪个先来。
举报理由:
1.冒充职业选手。
2.无故缺赛。
3.我实名向未知物种调查基金会检举,亚力克西斯毫无疑问是个深藏不露的超级英雄。
某年不幸被转基因「内斯」咬了一口,他现在是超级「内斯」了。他甚至会隐身,多么令人讶异的特异功能,是夜骐与远古宝可梦的杂交血统,比改版《植物大战僵尸》的隐形伽刚特尔更令人不寒而栗——召唤寒冰菇冰织羊一探究竟,先用毁灭菇炸坑打底,冻结一次再开玉米加农炮赶尽杀绝——比赛开始以后,这位天之骄子竟全程毫无作为,翻遍比赛录像都找不到他的行踪,其隐形术炉火纯青,恐怖如斯!
阴谋办公室异议:内斯选手或许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他是恐怖游戏里的“伪人”,昭然若揭。他瑰红色的眼睛荡漾着清澈的愚蠢,当他莅临律师所与私立医院,所有发际线后移的高材生都要倒吸一口冷气:天啊,我的上帝我的主,我的飞天意面神我的克苏鲁,难得一见如此一枚根正苗红的硕大蠢货,比北京国安骂足协的战歌都更契合。这一定是吉尼斯世界纪录官方限定的恶作剧,他们把一个跛脚笑话包装成人类送上脱口秀的舞台,座下嘘声一片,比万圣节色情南瓜和会说话的无尾熊更烂的互联网热梗诞生了。
就连五星上将「混账四眼儿」也表示:呀,呀。亚历克西斯·内斯,那仿佛是一个奇迹,彻头彻尾的庸才,把apple和谷歌双版本的joker emoji揉杂,缝合成科学怪人·麦当劳限定,古拉格正缺这样的人才去西伯利亚挖土豆,急招!吃苦耐劳者优先!
说完了大体构成,另外百分之一呢?杂质呢?或许是内斯纯洁的灵魂吗?诞生飞天小女警的三角烧瓶,黏在玻璃壁上那刮也刮不掉的污垢,能否出于人道主义为他冠名?
锵锵锵!众望所归揭晓答案,那百分之一!
令人嫉恨的幸运。
体现在哪?
尽管网络上口诛笔伐声音愈烈,与生俱来运气BUFF的亚历克,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极运,断开的裙带尚未尘埃落定便系上新领袖的荣誉勋章。吸盘鱼审视时度、明哲保身、良鱼择南冥而飞,连鱼都知道池子大才有搞头——世一,来自日本的奇迹蓝色十一号,被誉为“拜仁慕尼黑的强心针”,药到病除,妙手回春,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前锋。
二人私交甚密。
这显然不够公平,内斯在球场上表现不尽人意是一方面,他名声腐坏的最大症结竟然在于他扑朔迷离的地下恋情。
德不配位,该称号曾经属于前拜仁太子爷米歇尔·凯撒。自从洁世一被拍到与一位粉色卷发的高挑“女性”同进同出,“绯闻女主”转职。该死的家伙,该死的小偷,疯狂的球迷打心底里坚信,「以撒」不过是一时糊涂,误入歧途。那可不是真实的,这是魔术师的障眼法!
首发位名额摇摇欲坠,互联网声讨不减,假使评选“本世纪最嫌恶亚力克西斯·内斯之人”,前仆后继的污言秽语,所有人都争相成为那个第二名。
第一名:亚力克西斯·内斯。毫无争议。
这位荣膺数列金杯的冠军,划船顺来的大耳朵杯,替补席上混来的沙拉盘,被戏称为草履虫二代目。
除此以外,在最想杀死「亚历克西斯·内斯」的比赛堂堂正正夺下冠军的人,是内斯自己。
他似乎笑到了最后。
眼下,他甚至无法扯起假笑,干得漂亮!自欺欺人,自始至终这趟苦旅没有尽头。
在世一的人生马拉松,内斯像直立人般佝偻着背踉踉跄跄步履蹒跚,精疲力竭毛孔蒸腾了血,他比遇见悉达多的苦行僧都更干瘪,失去水的章鱼在陆地无法生存,故事的结尾命中注定内斯孤身一人。
他终将一无所有。怪罪别人,不说真心话,吐露心声就是死,与自尊心无关,他是想光明正大站在世一身边的。
像那个没脸没皮的糸师冴。
糸师……冴……
竟然敢当着好多人的面,和世一那般亲密……
内斯刘海阴影下的眼睛,瞪着那两人来了又走。
身影没入拐角处,他很快看不见了。
方才未曾上前打扰的日本人,不知何时折回来,见状大气来不及出一个,板着脸慌慌张张往相反方向“赶集”。嘴里念叨:阿弥陀佛,人不可貌相。小伙子长相如此面善,怎么平白无故那副阴邪的嘴脸。
·
曾经轰动一时的「以撒」的秘密圈外女友,至今未被扒出是何方妖孽,保密工作做得滴水不漏。除了一张“神秘卷发女郎”模糊的背影照——后证实是狗仔错拍的亚历克西斯·内斯选手。
“情人”变“室友”,罗曼蒂克打回原形,谣言不攻自破,八卦党贼心不死难成气候。剩下有关洁世一性取向的不实信息,捕风捉影,网络上鸡零狗碎再刮不起妖风。
顶头有群山压着,洁选手正儿八经炒作多年的“好基友团”:
官方盖章的文旅局宣发黄金档“凛酱”。斑马军团的王者,与「洁帝」互为因果的马狼照英选手。「BLTV」营业圈钱大户,拜仁蓝玫瑰。放眼足坛胆大包天皇萨通吃,非洁世一莫属。一个巴萨糟糠之妻「黄蜂」,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一个皇马添香红袖「主任」,玩转高山流水觅知音。前有蓝月亮废太子倾情演绎《追着宿敌跑》,后有京都花美男发文庆贺埼玉一家过年,恨不得亲自动手篡改族谱。
每到年底,贰瓶集作的社交关注争奇斗艳,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噼里啪啦响炮动辄摔一天。他设置了“糸师冴”和“洁世一”作为关键词提醒,恍惚间回到了年轻外出跑新闻的峥嵘岁月。
足坛战地记者,风暴中心枪林弹雨扛过来。好好的大小伙子,一个二个怎么都这么。唉呀……
好说,趁着年轻,有赚钱的野心总归是好事。贰瓶集作边翻最新发帖,边不乏幸灾乐祸地想:最有野心的这位,哈哈!「以撒」可够忙的。
「BLTV」尚未创办初期的「Blue Lock」选拔,据说还有个什么……E?4组?没听普及过。与“新英雄大战”阶段重构的“洁体系”对位,估计有两把刷子。冬歇期洁选手要分开赴两边的熟人局,涩谷京都两头跑。作为绘心的重点鞭笞对象,洁世一选手假期拢共就那几天,新老御三家掰手腕抢人。年关大戏国家队周边贩售,大忙人捆绑的CP从一九年“五等分的商鞅”,时至今日进化为“给洒家细细地切做臊子”,《超超超超超想和你踢球的100个职业选手》。这福气摊谁头上,够喝一壶,暖他一冬天。
排排坐割韭菜,怎么也犯不到亚历克西斯·内斯。下放陪落魄户跪着把元子挣了,目标客户群体是谁犹未可知,于两位当事人皆属无妄之灾。体育名嘴吉良凉介若是知情,也要语重心长问洁世一一句:
阿洁,你这是何苦呢?卖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主人公」的风骨你要不要了。
锟斤拷?烫烫烫——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到他这竟反过来,兴许老天爷观「以撒」一生传奇,名利理想两门抱,不羁放纵爱「自由」,偏要让英雄初试爱情的苦。绿茵祖宗当腻了,想在亲密关系中开一把孙子局。
未知鹿死谁手。
…
看了眼场记指挥的手势,洁世一点点头,伸手进运动服的口袋里作势翻东西。他神色如常地避开了手机、证件、车钥匙等等,掏出皮夹。
略有磨损胜在干净、井井有条,家里那位没少嘲笑自己,旧物一水儿款式土气,不及“那个谁”上上下下光鲜亮丽,像艺术家联名款的84消毒液。
意思是中看不中用,内胆晃荡半桶洋墨水。破阴沟别说撑船了,心眼儿比针尖小,却堪比海绵能装。
呃……一想到“那个谁”花孔雀般抖擞,武装到毛孔的装X脸。洁世一差点绷不住面部管理,恶心得要命。
算保留节目:烦死了,男人打扮漂亮有什么用。上了赛场,叮呤咣啷的饰品还不是全部要收起来。贴身对抗中,长发容易发生意外事故——看看潮男!揪头发很痛的,洗长发很麻烦的,挑衣服很费眼睛的,搭配一身行头太费时间!洁世一不情愿。
啊啊可恶……好了,他承认。
米歇尔·凯撒那张脸还算看得过去……不,是很漂亮……在大众审美里,总之不符合他的审美。
那家伙还和内斯一样是德国人。那家伙和内斯是同一个青训选拔出身……绝对!禁止!去[哔——]的CP!!为此就算陪那家伙营业“赛事最假CP”也值得,死也不能让内斯被那家伙拉去卖腐,太坑害人了!
那家伙和内斯搭伙几年,因此内斯的球迷更待见凯撒,却不敢擅自评论自己……这是洁世一最想不通的地方。他究竟哪一点看上去可怕了,他可以徐徐改之啊,为什么内斯的球迷要以「恶魔」、「魔王」、「新政暴君」、「以撒大人」、「洁帝」代称自己,以各种花哨温情稀奇古怪的昵称代指凯撒!
毫无指望,**裸的差别待遇……一个大度包容的男人应勇于承认自己的不足之处,啊?可以了吧!?!?还要让他对一个“米歇尔·凯撒”怎么忍让,那可是“米歇尔·凯撒”,对敌人仁慈是彻头彻尾的反人类行为!
……真气人。
如鲠在喉。内斯总是说三道四个没完,非说略有裨益,讨爱人欢心时可以稍微捯饬一番。但让洁世一下狠心请教某人“日耳曼裔时髦”,他宁可咬碎牙关,朴素土气地过一辈子。
采访开始前,贰瓶集作与洁世一核对流程表,让他检查随身携带的私人物品。职业病多虑,洁世一身上无非些寻常人的东西,口袋比贰瓶集作“极简”。
透明夹层里内斯的照片倒是事先取出来了,洁世一两根手指夹出张卡通印花的卡片。拇指遮住LOGO,抬手将卡片正面展示向镜头,等着对方提问。
贰瓶集作扬眉,“哎呀,作为‘世界第一’先生的名片来说,这个设计颜色会不会太显年轻了,小洁选手?”刻意喊了洁世一U-20赛段的球迷昵称,大叔忽然乐乐呵呵地笑出声。
“嚯,背面居然还有小红花!”
好雅兴啊。
“呵,呵……谢谢。”洁世一耷着死鱼眼,有气无力道,“这是「吵架卡」。”他另一只手虚虚托底,形如年冠销售。
“按照我‘女朋友’的说法,等这张卡片上的空缺全部盖满之后,他就会头也不回地甩了我。”
……被吃得死死的啊。这个话题贰瓶集作不陌生,老熟人知晓点内情。
「以撒」在慕尼黑的野蛮女友嘛!久仰久仰。
贰瓶集作打量卡片的空余,捏着下巴咋舌,“那看来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啊,准备好回家要跪搓衣板了。”
“哈哈哈……开个玩笑,”洁世一的尬笑愈发挂不住,卡片翻过来,目视远方,“这是洗车店的集点卡,我经常光顾那家店。”
甚至办了年卡。
每次内斯和他单方面冷战,洁世一便借口开车出去转转,回程的时候顺便把车洗了,以此拖延往返路途的时间。久而久之,他去洗车店的频率过高,店里的看门狗全认识他。
“哦?”贰瓶集作假装有兴趣,很捧场地接话,“既然你这么说,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积分兑换礼品能让洁选手也心动了。”
“分手大礼包?”洁世一脱口而出。
「自由」赎罪券。哎,日有所思!
说完有几秒钟,洁世一撑住额头不说话。
贰瓶集作把圆珠笔对准他,哈哈大笑道,“这是第二个笑话?”
“我想……是吧。”洁世一不知想到何事,吐息如同深深叹气。
“有机会可一定让我见见你那位女朋友,洁选手,”贰瓶集作和蔼道,“社内‘新人’的独家专访,看来我得加油争取了。”
“哈——哈——”洁世一眼角疲惫,半开玩笑道,“那要赶在‘他头也不回地甩了我’之前咯。”
友好的笑声,听者无心,调侃“老婆奴、妻管严、跪榴莲键盘电磁炉”云云,说者很无心思笑。他回去是真的要扛住家庭会审,绞尽脑汁变着花样哄人。
否则,不到分手的地步。免不了扣几顶高帽,“不爱了”、“不在乎了”、“做贼心虚”、“终于厌倦了吗”、“生气了吗”、“早就知道会这样了”。
早就知道会什么样?对方也说不出个答案,刨根究底追问是故意使人难堪。
洁世一简直错觉,比起自己习以为常看不惯的米歇尔·凯撒,他斟酌千方百计哄内斯高兴的沉重的心,后者更让他陪笑不出来。
难道是他最近太累了。
洁世一侧头,借着演播室的灯,眯眼看了看时钟。
已经七点半。
回基地跟绘心先生做个复盘小结,一场比赛的话来得及。明天一早要和教练组开会,今晚睡在导师室就可以不用搭车回埼玉,通勤时间省下来了,说是这么说……对不起爸妈,每次回来都只能着家吃一顿饭,为什么自己不能更努力一点地工作,挤出更多空余时间陪陪他们呢?都是借口。
“洁选手?”
早知道不开车过来了,要叫代驾吗?不,那样太麻烦电视台的大家了,会耽误他们收工吧。假如下午是坐工作人员备的车,自己还能忙里偷闲地小憩一时。蜂乐他们发的消息要记得按时回复,认真和礼貌,切记,有关战术的问题,依照那几个野兽派随便的性子,搞不好今天不解决明天就忘了。来得及。还要给家里回个电话,告诉他们今晚不回去了,老妈该不会做了晚饭等着自己回去吧。不能表现出疲倦要人操心,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来得及。和凛的海报拍摄。采访结束后要抽时间给内斯……
“洁选手?”
哄内斯。
来得及吗?
“洁选手!”
无法兼顾工作和家庭,那样也可以称之为称职的男朋友吗,好逊啊他。说到底如果他再努力一些,更用心地去挤压规划时间,排行程时方方面面都考虑到,是不是有一种百分之百能照顾到所有人感受的解法,不给任何一方添麻烦,尽量让大家都觉得满意的——
“哟,世一同志,你看鬼呢。”
闻言洁世一本能地死死皱紧眉头,太阳穴突地重重一跳!瞬间他头痛得要死,痛觉折算成绝境中的力量,此时此刻他能徒手劈开一个混蛋。
这压迫力!
坐他对面的贰瓶集作脸上挂着冷汗,暗道:老对头冤家路窄,今儿让他给赶上了。
刚才自己喊了那么多声,洁选手也没反应,要不说仇家他就是不一样啊,一上来两人恨不得真刀真枪当场干一架!
那位往枪口上撞的罪魁祸首站在演播厅入口,没事人做派,光鲜亮丽的蓬毛走地鸡,身上衣服又是洁世一没见过的一套——又想到内斯说的话,皱眉——施施然对洁世一招手。快笑出花来,随机攮死一个无辜民众的贱性。
“干嘛一副被人踹了命根子的表情?”凯撒奸计得逞般咧开嘴角,拇指蹭下巴,“唉~真叫人受伤啊,世一,难不成你那个脸色是因为看见我才变得这么难看的。”
可……恶……米歇尔·凯撒!!
洁世一压低眉眼,登时杂念全无。
偏偏在年底忙到翻跟头的紧要关头,他根本没有闲工夫陪这个混蛋唱戏。连开口问“你怎么在这里”的**也匮乏,洁世一有预感,从米歇尔·凯撒嘴里说出的任意答复,每一个字都将在自己道德与法律的底线上跳惊鸿舞。
“原来是这样啊——”凯撒拔高音量,接着往下吆喝,确保整个演播厅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世一,我的脸就好看到剂量过大,冲击力强劲,这么让你中毒吗?本人的荣幸!”
啊……
哦。
原来,人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可以无视□□遭受的痛苦,所言非虚。
洁世一觉得自己过劳的头疼不治而愈了,回电话、繁冗公务、家里等着他去哄的那位……一并抛之脑后。他满心满眼只有怎么在球场上弄死米歇尔·凯撒,刻不容缓!
脱离了一干有的没的,莫名涌入大量复杂的对足球的思考让他整个人神清气爽,短时间内掩盖了倦怠。
为什么你会在这——不必要的问题,答案显而易见。
洁世一可不欢迎“不请自来”找上门的同事,他时间不充裕,私生活更是忙碌。
木头柴子火冒三丈,发誓要把这个傻逼烧个精光,一点儿渣也不能留。谨防祸害遗千年,春风吹又生?
可惜,那是十七岁「洁世一」的应对法——
自认心智成熟的“洁世一选手”有两个家要顾,恕不奉陪「过期宿敌」的胡闹邀请。
“不好意思。”洁世一替凯撒向贰瓶集作道歉,采访稀里糊涂结束,怎么说也有自己的一部分原因。
单一句赔不是未免有些怪,可让洁世一顺势圆场,“那家伙就是这副德性”、“他那个人就这样儿”诸如此类,装熟得令自己感到不适。
「米歇尔·凯撒」和「洁」可不是那种良好的关系吧。
贰瓶集作站起来连说没关系,照例与洁世一握手,弯腰客套的寒暄。眼神做不得假,不动声色观察着洁世一。
以及其身后。
唉,多有得罪。扯到足坛这两个人,任谁都会存些稍有逾越的好奇心。
洁世一不甚在意,没回头,仅仅是一种微妙的直觉。
那家伙没走。
有够讨人厌的。他想,如果不是自己马上要处理一堆要事,联络一堆自己在乎、在乎自己的人,如果是十七岁的自己,一定会热血上头拉着米歇尔·凯撒跑去「Blue Lock」基地对练一场,不争个高下誓不罢休。
现在这样已足够。
洁世一面对记者和工作人员的微笑,在转身时渐渐散去。
果不其然,米歇尔·凯撒双手抱臂于胸前,靠着门框等在那里,挑高一边眉毛。
对于世一有意无视自己的行为,凯撒见怪不怪,对方面无表情时独属于自己的嫌恶一色,凯撒将其视作无上的荣誉活标本。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异化的,第一次德甲赛场合作?第一次全程安静地同桌对角线吃饭?第一次因双方合作进球,与俱乐部年纪更大的一帮选手捧起大耳朵杯?第一次在影音室里彼此装作是透明人,一言不发、心照不宣地看完了整场比赛。
还是世一醉醺醺地掏钱包付账,自己暗嘲日本直男无趣的大男子主义。瞳孔骤缩,在透明夹层窥见的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人头像,刹那间难以言喻的恶心与漫无边际的空、寂,庞大而无能。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诡异的安宁流淌,在洁世一走至反方向的每一下脚步声。噔,噔噔。绊着他的腿,把另一个人的自尊心与双脚牢牢钉在原地,所有人走在禁言的泥浆。待气氛凝固前,最受其影响的二人也最不受外界影响,自成一派浑然天成的他们,其他人则恍若不觉。
再怎么说,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走掉,实在太不近人情了。
洁世一走得愈加快,心情不明所以出奇地好,他解释不通。
回电话,回消息,回电话。开车,复盘,开会。这是责任。
他当机立断收回了几小时前夸奖那家伙长相的违心话。
米歇尔·凯撒,那张脸自己怎么也看不过去,就是看不惯!
这就是完完全全的大实话,不因照顾爱人情绪、扭曲自身意志的真话。
“世一,你走那么快是为了捡钱?”
身后,洁世一听见那家伙不甘心的讥讽。
洁世一猛地驻足,转身问,“你有完没完?!”
“哈!”米歇尔·凯撒可等到这家伙回头看自己了,被骂的比骂人的还兴高采烈,“完不完是「导演」说的算?还是「主人公」说的算?可别把自己在别人心里的份量看得太重要了,世一,想掰逻辑随时恭候,我还没吃晚饭呢。”
“我不饿。”洁世一怄气,立即转身,步子迈得极宽。
阴魂不散。
这家伙也没吃饭。
凯撒装模作样,讶异道:“嗯?刚才这里有人说要请吃饭吗?我怎么没听见呢。”
“原来你刚才看的鬼在这儿啊,世一!”
眼见洁世一离自己越来越远,凯撒快步跟上,打算豁出去跟对方一起进休息室。
他不信世一能当着演播厅工作人员的面锁门,那样做太小家子气了。至于自己,丢脸不差一回,他乐得把热闹炒大了。
闹到慕尼黑去,传进什么人耳朵里,要是能登上德国八卦周刊才有意思。
“你没听见吗,世一?”
“喂!又公然搞无视?啧啧啧,青春和智商永驻的日本小学生。”
“是我说的,”凯撒走得快,凑到洁世一身边,躬身笑眯眯道。
洁世一黑着脸,目不斜视。凯撒看看,对方垂在身侧的手已握紧拳头。
又来了,不高兴的时候不懂得遮掩情绪,动不动那么用力地握拳,问题是他说什么了吗。
真担心这家伙哪天自己给自己气死,当体面、伟光正的好人到底有什么意思,他怕是永远也搞不明白。可一个「正派角色」都能容得下亚历克西斯·内斯,不止观众费解,叫导演上来也编不出一个好理由。
只要是「反派角色」都能容了?
“你没听见吗,世一?刚才这里有人说要请你吃饭,”凯撒绕前背手挡住洁世一的路,表情夸张地嘲弄,像有意为之掩饰某些不明不白的弦外之音。
幸好当事人自己也一知半解。
洁世一停下。
“明明连我都听见了。”凯撒重复。
洁世一无语,自己向来是读不懂混沌派的心理,眼皮耷拉介于精力枯竭与烦躁之间。
思索片刻,他抹了把脸,“凯撒……”
“啊?”凯撒略懵,预判到世一要回复,没料到是这么个语气。
还以为要再多纠缠几个回合。
“帮我叫个代驾……麻烦你,”洁世一指关节抵着眉心,亢奋后的魔鬼袭来,他头顶那两撇蔫儿吧地垮了,凭最后一点做人的品性用了敬语。
求人办事拿出态度,即使对方是“米歇尔·凯撒”。洁世一锤胸口,痛心疾首道,“我不能疲劳驾驶!”
身为蓝武士主力,万千大好足坛青年的表率,他洁世一!坚决不能做违反交通规则的错事!
洁世一近乎绝望地想,和凯撒一耗,要耽误回程的时间,自己的状态不知道能不能按照原计划和绘心先生复盘。
对了!内斯……
还要哄内斯。
“身体不舒服早说啊,还硬撑,”换个人来这都算碰瓷吧。凯撒神色复杂,站直身体,收起了嬉皮笑脸。
你跟我一车走得了,世一。
这样了非要叫代驾呢,不嫌多一道手续。
说是“台前有买卖,台下有交情”为宜。中间还更长久,有买卖没交情,没买卖有交情,最好关系都欠着这么一点,一辈子都笨一点儿东西,水满则溢。两人没私交,皮毛大点儿的恩怨情仇也止在相交点——内斯身上。再进一步就多了,找不出必须那么做的理由。
是单纯讨厌自己,因此宁愿叫代驾图个耳根清净,还是到头来不想麻烦自己,自始至终贯彻「主人公」的风度。想明白不难,凯撒不乐意多想。
好比他望着洁世一纠结难受的样子,心中清楚,世一绝对不肯自己扶他。
“理解”他妈的是世界上最多余的东西。
“知道了!”凯撒憋屈般,发出似嘲笑似抱怨的出气声。
“给你叫代驾,行了?报车牌号。”
不死缠烂打,就绝不会回头“看见”其他人的「利己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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