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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8]刀背藏身

楚子航有时觉得恺撒走路的动静是大了些。衣摆掀起一阵恼人的风,搅动着空气中的香料味道。微微的辛辣扑面,让他鼻头酸胀、眼眶发麻。好端端的任务计划也给搅和了,因为芬格尔正不怀好意地笑道:“这不是好奇吗,你俩怎么认识的?”

两个人的事情,他总有一半署名权吧,然而恺撒不管。张口就来,好像那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丰功伟绩。他说两年前自己初到洛阳,正在马背上左顾右盼呢,就看见山道上有土匪拦路抢劫。抢劫也罢了,偏偏他们抢的还是个姑娘,纤腰一束,长发及肩,娇小的身形如一尾游鱼,活脱脱一位东方淑女。此时,趁着姑娘急于应付眼前,无暇防备身后,埋伏在灌木后面的其余土匪正从视线死角接近。恺撒当即翻身下马,匕首出鞘,正中土匪眉心。

对恺撒来说确实是英雄救美,对他来说却未必如此。楚子航听明白了:“你确定你没有多管闲事?”

“如果这位东方淑女没有把我错认为另一伙强盗的话,这也算是一则佳话,”恺撒耸耸肩,“楚,你的拳脚功夫真不错,踢得我颧骨痛了好多天。不过你给的金疮药还算管用,至少没有留疤。”

路明非的眼睛像小灯泡一样亮起来。楚子航不用问都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楚,他的舌头探到上颚与下颚之间,仿佛品尝着这个音节的味道——在这个世界中,恺撒和他的关系,未免太融洽了。

而恺撒还要告诉大家这份融洽是怎么来的:两人打架打到半路,才发现是误会一场,“东方淑女”的随身行李撒了一地,他赶紧俯身帮着整理。只见摊开的书卷之间,赫然一幅地图,形制画法,竟是四四方方,距离、地势、角度一应俱全,与他在拜占庭见惯了的大不相同。他初来乍到,汉语还说不利索,只能连比带划,把楚子航送到客栈,只是好奇:他随商旅一路走来,风土人情虽然有异,但也并没有太大区别,何以画出来的世界,竟然天差地别?

“我说老大的普通话怎么听着一股河南味儿,”路明非恍然大悟,“问题根子出在这儿呢!他最开始是跟着洛阳人学的!”

“如果上周目的恺撒和楚子航颠倒一下就好了,”芬格尔小声感叹,“这哪需要忽悠呀,跳板一铺,自己就朝贼船走上去了。”

“后来楚告诉我,他看我到处打听,不怀好意,还以为我是间谍,差点把我扭送衙门、打入冷宫。念在我对他有救命之恩,才高抬贵手、网开一面,”恺撒熟练地使用着并不对味的成语,“怎么样,现在看来,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吧?”

楚子航偏过头去,如同面对一张从头错到尾的卷子,不知从何改起。倒是芬格尔直接凑上前来,红笔一挥,打了个问号:“正确是正确,他若是没有留下你,又怎么能留下你的匕首呢?只不过,你的匕首能救他的命,却救不了全城的命。”

还是那句话,如果上周目的恺撒和楚子航颠倒一下就好了,路明非站在旁边,这回用不着他撺掇,光靠芬格尔一句话,急公好义的洋人就上钩了:“那也未必,这可是我的传家之宝——”

“城墙上刻个字还差不多,”芬格尔摆摆手,听都不听,“如果是维苏威火山喷发、庞贝古城陷落那样的灾难呢?”

恺撒挑了挑眉:“这有什么难的?”

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答。正想着,恺撒已从贴身内袋中取出匕首,一巴掌拍在桌上。凑近看,它的刀身是一种近乎不反光的纯黑色,手柄点缀的宝石中仿佛有无数细小晶体正在缓慢转动,匕首的末端镶嵌着一枚金黄色的琥珀,里面封存着一朵未曾干枯的风铃草。淡白的花瓣末端点缀着缕缕蓝紫,永恒地保持着微微低垂的姿态,仿佛仍在倾听来自远方的风讯。

楚子航心头一跳,也不知这传家之宝哪来的魔力,只看一眼,视线就像被磁铁吸住似的,拿都拿不开。片刻失神间,刚才硬塞进脑袋的记忆再度汹涌,耳边竟然回荡起泉州港的涛声,还有那时恺撒低低的笑:我将追随倩影芬芳的月桂树,不管骄阳似火,还是漫天白雪,直到临终之日闭上我的双眼……

他有点头疼,只好去看恺撒的脸:“传家之宝,就这么在外张扬?”

恺撒耸耸肩:“中国有句古话,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不主动拿,我只好主动给了。”

首先,中国的古话不该这么理解,其次,明明是你的行为比较像非礼。楚子航叹口气,却见恺撒抄起匕首,以尖锋为笔,在空气中轻灵地划动。静止时几乎不反光的刀身,此刻却闪烁着荧荧亮色。刀尖过处,流光勾勒出两个相互垂直、缓缓旋转的透明圆环,它们构成一个球体空间,将桌上的鲜桃笼罩在内。

匕首并没有触及任何物体,然而圆环闭合的瞬间,眼前仿佛上演了一出无声的延时摄影:桃子的表皮首先失去光泽,泛起皱纹,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颜色也从鲜红褪为陈褐。紧接着,果肉彻底脱水,紧紧依附在桃核上,最终化为一枚色泽黯淡的桃脯。五秒之内,新鲜水果走完了自然状态下需要数月才能完成的历程——恺撒伸手拈起那枚“桃脯”,轻轻一捏,它便在指尖碎裂成齑粉,簌簌落下。

“试试吗?”恺撒把匕首往路明非面前一推。

“不必了,加图索先生……”路明非目瞪口呆,连连摆手,满脸写着小生无意参与此等纷争请放过小生,“传家之宝,东西贵重,我怕弄坏了,赔不起。”

恺撒朗声笑道:“玩玩而已,况且离了我,它就是块铁,没法加速时间。”

那眼神又回转来,表演谢幕一般,挑衅似的看着楚子航。难怪他刚才那么大方,想拿就拿,原来是有指纹锁,根本不怕偷。

楚子航脱口而出:“末端的琥珀能把瞬息变成永恒,反过来,刀尖能将千年压缩成一瞬?”

脑子转得太快的坏处是全场没人明白他在说什么,恺撒除外,尽管作为一个外国人,他连明堂在哪里都不清楚。正应了那句话,他们就像两只发癫的青蛙,以高得惊人的同步率在荷叶之间跳跃,同起同落。一个问,沿着你的匕首,时间的流速逐渐减缓,如果换成琥珀画圈,桃子便永远也不会腐烂?一个答,这要看球体的大小,相对来说,球越大,效果越明显。一个问,如果用刀尖画一个圈,再用琥珀画一个圈呢?一个答,那么物体将不会发生任何变化。

“也就是说,李唐宗室追查匕首的下落,是为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加速时间的流逝,用它毁掉明堂,甚至整个洛阳城;而我们能做的,其实是拖住时间,让两种作用力抵消?”楚子航喃喃道,“但是任何细微的干扰都会打破平衡……”

恺撒点点头。随手拿琥珀画了一个圈,忽而将匕首倒转,用刀尖勾勒出一个不规则的椭圆。伴随着动作的落下,案头烛焰竟一分为二,一半凝固如赤玉雕琢的珊瑚,隐约能听见铿然的声响,另一半却以摧枯拉朽之势焚尽整支烛身,灰烬在触及桌面之前又被卷入琥珀的光晕,凝成数颗墨玉宝珠四下滚落。

“稍有不慎,就会撕开时间的断层。”恺撒说,“不过,就算没有这柄匕首,他们也可以使用一些咒语,只是效果差点……”

从目瞪口呆中平静下来的其余两人也明白了他们的意思。说来很好理解,对龙族历史的研究本就是随着学院建设才展开的,此次之前,无论言灵还是龙王谱系,都以神话传说的方式存在,历朝历代,叫法不同,并且只在小圈子内部流通。688年的恺撒能够熟练使用匕首,却对它所处的整个力量体系没有概念。而他们虽然能力有待开发,却有来自未来的信息差优势。楚子航心想,匕首离了恺撒就失效,无非是说,它对血统等级有要求,只要对方找来A级混血种,或者同类言灵所有者,一样能够操控时间。

“所以宗室里也有混血种吗?”芬格尔叹了口气,“来到卡塞尔学院之后我才发现,这混血种就和蟑螂一样,一旦你在家里发现一只,就意味着角落里还有成千上万只……”

接下来,还得向恺撒解释李唐宗室和武则天之间的矛盾,至于这个,就交给精通人情世故的芬格尔了。想当年他一进高天原就拜山头,对着恺撒改口称主席,对着楚子航连声道会长,如今,为了哄好这位来自拜占庭的胡人,更是当场宣布自己即将改换门庭,从公牛队的粉丝,变成湖人队的拥趸——

路明非说:“你摸摸口袋,今天说了几个谐音梗了?你那点钱够扣吗?”

不管怎么说,他们决定先去明堂看一看。八月十五,满城尽带黄金甲。武后诏令之下,神都诸苑、官衙、坊市,凡有空隙处,皆植秋菊。分明是璀璨辉煌的繁荣景色,却偏偏涌动着一股肃杀之气。目光越过喧闹的南市,落在西北高地的宫殿建筑群之上。已近完工的明堂巍然矗立,巨木为骨,上置金凤,高近百米,于秋日晴空下,投下足以覆盖半坊的阴影。

平日身处钢筋水泥的城市之中,对于建筑的高度毫无感觉。然而此刻,面对这拔地而起的庞然大物,想象着它在众人眼前灰飞烟灭的情状,饶是楚子航也忍不住有些悚然。不过,真正让他走神的并非这些,而是那把琥珀匕首。

恺撒用的词是“传家之宝”,可在卡塞尔学院共事多年,他却对此只字不提,仿佛一无所知。复习炼金术引论时,翻遍典籍,也没有对同类物品的记载。而这枚贤者之石的存在形态,比指向尼伯龙根入口的珊瑚更令人深思。刚才芬格尔提到庞贝古城,在楚子航的印象中,铺天盖地的火山灰,恰如从天而降的树脂,将繁华的城市标本一般包裹其中,以永恒的姿态定格末日的瞬间;而那种将千年压缩成一息、化万物为齑粉的力量,更似地理课本中的风化作用,滴水穿石,绳锯木断……又或许是他的错觉,当恺撒把匕首收入怀中时,那枚风铃草低垂的花蕾,好像正在轻轻地转动。

总不能因为恺撒的父亲叫庞贝,就把加图索家族、庞贝古城、地质作用、贤者之石和龙族历史连在一起吧?这实在不符合楚子航严谨的思维逻辑。更何况他对这个家族所知甚少,信息主要是来自恺撒的一面之词,以及听证会期间并不愉快的来往。此时此刻,各种想法全堵在脑子里,理不出头绪来,他便也搁置不管,拿出敕令,带着大家从侧门走进了施工中的明堂。

验收在即,整个工地还未清理,乱糟糟的,视野并不开阔,倒给这鬼鬼祟祟的一行人提供了不少保护。虽说以机要秘书的头衔,他们能在洛阳横行街市,但考虑到局势未明,还是小心为上。穿过皇帝休息的暖阁,主殿中忽然传来说话声,楚子航打了个手势,四人随即没入蟠龙金柱背后,屏息凝神,侧耳细听。

“八月十五,月圆时分,天地异动,叫全城人来看笑话……这群家伙倒是会挑日子。”朗朗的女声里听不出喜怒,“本宫原想着,太后慈悲,许他们在府中赏月吃饼,安安生生过了这个秋节,再说不迟。如今看来,倒是我待人宽厚了。”

阴影中的人低声请示:“是否……尽数清除?”女声并未立即应答,殿内只闻灯花噼啪一响。那人自知越界,当即伏地,连声道:“属下失言。”随即传来掌嘴的清脆声响。

“罢了,”女人淡然地止住他,目光仍望着殿外,“好好的中秋,非弄得这般血腥,还让不让人团圆了?”

“他们按捺不住,总会自己跳出来的。眼下大开杀戒固然爽快,可后人只会记得我们手段酷烈,屠戮宗亲。等到他们兵马齐出、刀剑相向,便可以平叛之名,斩草除根,到时候,史书工笔,才好着墨。此事不着急。”她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案几,“你们现在的要务只有两件,第一,守好家门,不容有失;第二,那个叫恺撒·加图索的西域商人,尽早处置。此人背景绝不简单,勿留后患。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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