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掘出一块豆腐那样轻松,他的心就这样呗挖了出来。
鲜活的热亮的心脏,在那只狰狞的爪中仍然活跃地跳动着,它尚未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离开了胸腔的这一事实,所以仍然保持着原有的机能。
黎簇骇然地盯着眼前这一幕,他的心,剧烈地疼痛了起来。
“啊!”黎簇的身体抽动了一下,他浑浑噩噩地睁开眼睛,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触摸自己的心。他的心还在,还在他的胸膛里嘭嘭直跳。
海月。
海月!
他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充满怒意和恐惧地去寻找那个扭曲变形的身影。可是红色的莲袍已然消失不见,余下的只不过是冷冰冰的风。
他在一间类似于病房的地方醒来,天花板是暗沉沉的那种白色。窗户是很好的铁栏杆形式,看起来颇有监狱的风采。
黎簇起身去推门,门却推不开。门上有一个小小的窗户,窗子被拉开,露出外面的人一双黑色的眼睛。
黎簇说:“开门。”他不耐地敲打着铁门,可是门外的人却拒绝了他。
黎簇去寻找那双眼睛外的特征,他不认识这个人。
“你是谁?”
那个陌生人说:“这里是基地,你回家了。”
黎簇摇摇头,“让我出去。”
陌生人从门外观察着房间里的年轻人,他嘴唇泛着白,看上去大病初愈的模样。头发乌糟糟地卷着,眼神黑得像一块木铅。他的脸上伏着很多的鳞片,暗红色的血贴在那些鳞片的间隙里。
他问对方:“你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吗?”
黎簇不知道他到底想问什么,他困惑地眨了眨眼睛,“首领呢?和我们一起回来的那个女孩子在哪里?”
陌生人的语气更加冷硬了,他又一次反问道:“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黎簇的嗓门大了起来,“我不知道!”他扒着铁门,黑眼珠对视着外面那个人的双眼。在对视中,他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吓了一跳。
陌生人不再询问了,他转身离去。黎簇敲打着铁门,大声地喊着对方。
“喂!放我出去啊!”
这完全是无妄之灾。
黎簇只好在床上坐下来,他的脑袋里空空如也。他只知道自己晕倒了,海月掏出了他的心,然后黎簇就晕过去了。再醒来,就已经被关在这里了。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那个陌生人没隔一个小时就会过来问相同的问题,问他那一天在公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委实让黎簇摸不着头脑。饭菜是从门底下的小口子里塞进来的,都是盒饭。
黎簇抑郁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他终于被放出去了。出去的第一时刻,他就看见同行的几个人也慢慢地从房间里走出来。
一直来问问题的那个陌生年轻人看了看手表,“现在吃早饭正好。”另外一个长相普通的年轻人从别的房间里走出来,他给房间上了锁。
黎簇咬着嘴唇不放,他还是有些糊里糊涂的。
陌生的年轻人伸了一下自己的手掌,示意大家先听他说话。
“我知道大家有所疑虑,为什么你们会被关在这里。”
汪岑抬了一下头,喊道:“汪灿。”
这个留着长发、露出额顶的年轻人声明:“我们找到你们的时候,你们全部昏倒在公路边,我们替代了附近的救护车带走了你们。”
黎簇问,“你有没有看到穿着蓝色衣服的男人。”
汪灿依旧是那个手势,示意黎簇别说话。
“那个蓝衣男人死了,我确认过,他的呼吸、心跳、脉搏全部停止了。”
“有人掏出了他的心,他还怎么能有心跳。”
心被挖了?黎簇感觉自己的心一阵剧痛,他也以为自己的心脏被挖出来了……那种强烈的恐慌绵延在他的四肢百骸。
汪灿说:“监控录像全都坏了,是被奇怪的电磁场扰乱了。”他拨弄着大拇指,脸上尽是些厌烦的情绪。
“他是死了吗?”三更问。她确实是听不懂这些话,只是勉强猜测道。
她是一个外来的女人,操着一口基本上没有人能听懂的语言。
黎簇突然想起来,“啊……那孩子……”他的嘴唇嗫嚅之下,心里想象着蛇类发声的模样,嘶嘶的声响从卷舌里跳了出来。
他有些头痛,心也在一跳一跳地疼。
汪灿说:“也许是你们其中一个人干的,也许是其他人,总之,那个蓝衣男人死掉了。”
汪岑提起那个叫人困惑的问题,“我不知道我是为什么晕倒了,”他看向白脸和商人,“你们呢?”
在那三天的时间里,汪灿已经从这些人身上得到过相同的答案了。
那就是“突然”。
突然地,一眨眼之间,谁都没能料到的时候——
直到现在,黎簇的神经还在微痛。他不知道中途发生了什么,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被关在那个病室一样的房间里了。
首领用胳臂夹住了他,像抱住一床卷被那样从漏油的吉普车里跑出来。
黎簇看见海月站在他身前,深红色的衣裙是深深的血色。他的身上生长出丛丛的黑色鳞片,手脚变形成两栖动物那样的利爪。
一道白色的闪光像炸弹一样在他脑袋里爆炸,在然后的事情,他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但是现在,好像并不是他一个人晕倒了。
汪灿说了他们两的安排(另外一个年轻人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串),“我们的车停在外围,走吧。”
“警察那边搞定了吗?”
“归类到凶杀案上去了,查不到我们的。”
汪灿:“你们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了。”
可是行程并不愉快,到了山路上,车胎竟然压爆了。
黎簇觉得他们的运气实在是太差劲了,真不让人好过。
黎簇被赶了下来,他就看着其余人从后背车厢拿了千斤顶和备用轮胎。他坐在路旁的石块上,发着呆。
山路上几乎没什么路过的车辆,后方有三辆并排的车,都是些大众牌子,看起来只是稍作歇息。
商人绕了两圈,拍了拍手,手上又是灰又是油的,看着十分糟心。而这时候他又犯了烟瘾,只好凑过来,跟黎簇说:“帮我拿一下口袋里的烟。”
黎簇盯着对方那张灰扑扑的脸,他在对方的口袋里摸了一圈,摸到一个硬纸盒。拉出来一看,是一包红塔山。可是打开盖子,里面却是蓝色的芙蓉王。
黎簇狐疑地看着对方,把一支烟塞到对方嘴巴里。
“打火机打火机。”商人忙喊道。
打火机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笨,比较宽,外表是银色的。黎簇按了按,但是是给自己点的。然后,他才用自己那根烟去点对方的烟头。
黎簇默默地把剩下的东西塞回对方深深的口袋,眯着眼睛悄悄地看还在忙活的首领。
他还没抽上两口呢,还是被对方发现了。那时常铁面石面的脸,摆着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看着就让人发怵。
汪岑抽走了黎簇嘴里叼着的烟,黎簇看着对方,还以为对方要给自己来一巴掌。结果人家只是盯了他一会儿,来了句干巴巴的“不准抽”。
黎簇的眼睛上抬着,他不声不响的,只是眼神依然直勾勾的。
商人耸了耸肩膀,独自乐去了。
白脸路过的时候又讽刺了他一句,“又没瘸,净吃干饭的。”
黎簇冷冷地笑了一声,笑容牵动起不知道什么时候造成的脸上都伤口,引发了一阵刺痛。
“看那边。”海月的声音漂浮着,像海里一浮一浮的水母。
黎簇说,我不。你这个打鬼主意的坏家伙,快滚!
但他又马上把对方喊回来,问他,钟兴的事情。他是你杀的吗?你怎么能杀的了他?
黎簇想到对方愈发多现的身影,还有那无数不在、怎么也扔不掉的莲花纹样的玉佩。
海月眉眼里点着几分怜悯,他长长的身体没骨头似地摇摇晃晃前行,朝着相反的一个方向。
一辆深色的越野车停在不远处,稍瘦的车主在驾驶座上抽烟,另一个胖些的则戴着眼罩在打鼾。
后面跟着两辆私家车,一辆白色的,一辆天蓝的,格外惹眼。
黎簇看见海月走过去,他自己的神情倒是有些恍恍惚惚。
海月站在越野车的车窗边,像是在往打开的窗子里面哈气。
黎簇看不太真切越野车的车主,他只是无法理解地看着海月在作弄对方。
他觉得对方太无聊了。
“喂!走了。”商人对其他人喊了一声。
黎簇站起身来,眼睛还是盯着那边。他有一瞬间的心悸,这让他有些忧心。他装模作样地掖了掖自己有些变长的鬓发,随后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海月仍在朝这位可怜的车主哈气,车内的空气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白烟笔直地向上升腾,面容普通的中年人没注意到热烫的烟灰掉到了手指上。他承受着那种微弱的灼烧痛,看着吉普车的影子远远地离开,连车尾气都没有剩下。
吴邪摸了摸自己的脸,面具严丝合缝,这很好。
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从路上这样轻巧地错过了。
第一次,是汪家人把黎簇从霍道夫那群人的手里抢回来。
吴邪把手伸到外面,弹了弹烟灰。他的手有些抑制不住的抖动,他总是和差错“路过”。
头发长长、面容白皙的少年在他的窗口,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真是傻瓜。”海月笑了一下,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笑谁。
虽然从第一章就想说了,但我每一次都忘记。
[海月 饰 小魔鬼]
……
……
第一次指的是汪家人背着黎簇从古潼京出来,被九门一群人抓住了。汪家人派了十来个人去救他,然后出来后汪家人的车和吴邪他们的车直接错过。但是他们只派了一个人去杀吴邪(吴邪无语.jpg)
……
……
我不会真的能写到完结吧!听起来就不可思议。隔壁说她今天更新我才更新的!我不更新她不更新,我们就都有光明的未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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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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