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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美食23 如蜃景

乐声在响。

吊锣,木琴,六弦琵琶,竹管长笛,以及许许多多叫不上名字的乐器合奏着欢快的曲调。

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扯动红黄渐变的丝娟交错奔跑,长发如瀑的蒙面少女往空中挥洒花瓣、用浸泡过草叶的净水泼洗前进的道路,轿夫抬着一架又一架盛满金色纸花的木盒紧随其后,目之所及无人不在欢笑,无人不在载歌载舞。

玲抬手摘去粘在发尾的几片花瓣,朱瑾与淡蜜颜色的花汁立时染透了皮肤。迎着早秋时节咸冷的海风,她专注地凝视这些绚丽的热带花卉。

“淡黄的是刺棘,艳红的是扶桑。”那名叫作扶桑的年轻人走近过来,笑着向玲介绍,“在烈阳岛,这两种花具有美好的神性与通灵意义,祭司会用它们装饰太阳和刺棘龙的图腾,大家也都爱拿花的名字为新生儿命名——就比如我。”

若考究莫拉海湾的传统文化,扶桑花自古以来就是太阳的象征;而因为食用刺棘可以明目,当地人也一直将其奉为珍馐。那名游学路过此地的美食评论家曾经留下文字记录,称在海洋牧风人的文明里刺棘果实有等同于太阳的特殊含义,并且相信出海途中目击刺棘龙代表着幸运。

这些资料IGO皆有考究保存,包括玲在内,整支考察队都在出发前获准进行阅知。

少女神色莫辨地捻了捻沾满花汁的指尖,沉默着撩起眼看向面前满脸笑容的年轻人。对方先是有些怔愣,随即便越发灿烂地扯高嘴角。

“看来您听到了什么捕风捉影的传言。”他低声说,转而又调侃似的冲玲眨了下眼,“不必如此紧张。我的意思是,向太阳朝拜的确是岛上的习俗,我们非常尊敬太阳、尤其是正午力量最为强盛的太阳,为此会举办很多隆重的仪式。您知道的,地方宗教的一些行为总是容易招人误解,但这不足以成为我们被视作危险分子的理由。”

“……确实如此。”玲不冷不热地点头。

扶桑弯起眼,眸中深色辉光流转,他朝道路前方欢庆的人群伸出手,微垂头作出邀请的姿态。

“百闻不如一见。”他说,“今日正午钟楼会举办祭祀仪式,您的同伴届时都将出席——希望您授予我这样的荣幸,向您展现烈阳的荣光。”

同伴。断联的铁平与其他再生师自脑海中一闪而过,玲迅速敛下睫羽遮去眼底的情绪波动。

她礼节性地勾唇浅笑,跟随年轻人继续往前走。

他们穿过白木楠碧绿树荫下的石子路,许是仪式将近,岛民们热情得都有些疯狂,身披蜡染纱袍的年轻男性和头戴金花的蒙面女子簇拥而来,手中捧着椰子或香蕉叶装饰的琉璃托盘,里面盛放了新宰的肉畜与清新的蔬果。

乐师敲响水曲木座锣,食物的香气便好似随着那流水般的乐声抚过异乡少女白皙的面颊。

赤心雉鸡切成一片片,摆盘从里到外呈现出香槟粉到玫瑰红的迷幻过渡;炙烤过的麝香蜥蜴腿胜似鳄鱼肉,佐配从它们长长脖颈后侧摘下的葡萄与搅拌均匀的罗勒酱;黄金番木瓜,水蜜杨桃,蛋黄果,旭日指檬,以及神奇的包裹在翡翠色泡沫里的浓郁坚果,被混合榨汁或是制成什锦水果冻……无数富有热带风情的食材多汁而艳丽,霎时间展开一幅季节错位的奇异画卷。

季节错位,这正是烈阳岛闻名在外的特异之处,它所出产的优质食材与自身所处地理位置的气候并不匹配。怀抱着好奇和试探的心思,玲沿途不动声色地观察过整座岛屿,却并未发现适合这些食材的栖息地或种植地,她看着那些堆到面前的佳肴,只感到整个胃都在冷冰冰地下沉。

“……您看上去有些疲倦啊。”

玲反射性地扑闪两下眼睛,转动视线望向近在咫尺说话的人。扶桑充满异域风情的脸庞写满了诚挚的关心,每一个代表友好的弧度都十足精确。

“或许您愿意到钟楼里稍作休息?”他提议道,“大堂后方有间客房,我一直有安排人打扫。”

“……只是有些暑热。”玲克制住自己没有避开对视,“我自己过去小坐一会儿就好。”

她侧身绕过对方,快步穿过钟楼前被装扮得花团锦簇的广场,有名身裹纱笼的男子挥舞着镶嵌珍珠的镀金弯刀、利落地斩断了一整排气泡葡萄酒瓶颈,隔着四散飞溅的晶莹酒沫玲回头与扶桑对视,年轻人的笑容依旧无懈可击,阳光之下,他流动的眼珠令人头晕目眩。

玲抿了下唇,转身走进钟楼屋檐遮蔽的阴影。

“……真是一位富有魅力的羔羊。”扶桑紧盯着少女逐渐消失的背影,咧唇低声喃喃。

周围歌舞的岛民们随之停下动作,不约而同朝着那名年轻人所在的方向低垂头行礼。

“庆贺吧、烈阳的子民!”

扶桑用力睁大眼睛,振臂高呼。

“从今往后,扶桑之光将永远眷顾你我——”

广场上爆发出剧烈的欢呼,人群再次陷入狂舞,映衬着明艳鲜花、美酒佳肴,以及逐步攀升到天空正中的日光,一切都如海潮般经久不息。

而在阳光未及之地,钟楼内部某个灰暗的角落,玲虚按着休息室的房门缓慢吐气,离开了太阳的热度,理智和冷静开始重新回到她的身体里。

今日种种凝缩成具体的画面,随记忆驱使自眼前逐帧移动,玲慢慢思索个中违和,眼角余光却忽的被走廊尽头摆放着的一面镜子所吸引。

那是面朴实的木框落地镜,看着有些陈旧,但应是经常打扫,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玲一时说不清自己注意到了什么,只是下意识走过去,伸手将要碰到镜面的那一刻,整张镜子忽而翻转!乍一看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有谁猛的伸手,用力拽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拖了进去!

整件事情发生得太快,翻转的镜面自身后复而严密地合上,电光火石之间,身体快于大脑思考,玲反手攥紧黑暗里袭击者的手腕,撤步旋身,一个巧劲反把那人结结实实摁死在地板上!

“……诶不是!要命!”对方吃痛地低呼,忙不迭求饶,“等等、等一下!姐,是我!”

玲微愣:“铁平?”

她撤了力,眼见趴倒在地的男人狼狈地爬起身。

“哇,你这手劲是真的夸张,”他碎碎地念叨,不忘腾出一只手整理发型,“不愧是当初一巴掌给卡奥巨犀脖子打骨折的狠人……”

玲皱眉打断他扯皮:“到底怎么回事?”

“总之情况很严峻就是了。”铁平从善如流切换话题,“你跟我来,咱边走边说。”

图腾壁灯徐徐散发幽黄的光,这条藏在落地镜后面的秘密通道勉强可供两个成年人并肩行走,玲跟在铁平身后一路小跑,没过多久就遇见了向下的楼梯——考虑到休息室本身位于钟楼一层,他们现在无疑正朝着地面以下前进。

“再生师协会的人刚上岛就着道了,那个叫扶桑的家伙早有预谋,所幸我留了个心眼,没吃岛民递的东西,又假装被他们抓起来,才能趁着看守不注意的时候溜出来回到地下入口。”铁平简单介绍境况,话到此处不由冷笑,“谁能想到【烈阳钟楼】底下还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儿?”玲问。

“去关押其他再生师的地方。”铁平头也不回地回答,短暂停顿后,他的语气有些压抑地低沉下去,“那儿有个东西你必须得看看。”

下了几段阶梯,又拐过几个弯,单向的通道逐渐出现分支,可以听见大量杂乱的脚步声正朝此处靠近,玲与铁平对视一眼,迅速撤到拐角后方的影子里,背部紧贴着墙皮放轻了呼吸。

“他们终于发现我逃跑了。”铁平用气声说。

玲瞪他一眼,示意噤声,就趁着这么会儿功夫,脚步声已然逼得极近,昏暗通道里人头攒动,其间夹杂兽类粗重混乱的喘息。

借着壁灯光线看去,通道内气势汹汹奔走的家伙皆是很典型的当地人相貌,穿着防弹背心和迷彩裤,配备有精良的武器,那副凶悍的私兵派头与烈阳岛引以为特色的淳朴风貌大相径庭。

而比这群追兵更扎眼的是牵在他们手中的野兽,个个饿得皮包骨头,精神亢奋,眼神浑浊,克制不住地滴着口涎。身为专业的猛兽使,玲一眼就能看出这些野兽经历了怎样拙劣而残忍的驯化手法,甚至称之为折磨都不为过。

少女忍不住狠狠皱眉。

驯兽的美学在于支配的艺术,强者主宰弱者、却没有资格玩弄后者的生命,痛苦和暴力是建立权威的工具、却不应该是唯一的手段。

如此傲慢而野蛮……实在叫人不快。

玲默默想着,自掌心凝聚起【沉眠】的香雾,靠近唇边轻轻一吹,瞬息之间,光线暗沉的通道蒙上了一层冰灰色的纱,无论岛民还是野兽,这群追兵尚未意识到发生什么便失去了意识,不分彼此地躺倒在地陷入沉睡的黑甜乡。

“……太稳了我的姐。”围观的铁平由衷赞叹。

玲翻个白眼,掏出一只研究所特制的防护面罩抛给他,冷冷道:“带路。”

他们又在这四通八达的地下道路里绕了几圈,最终来到走道尽头的一扇铁门前。

“我看看……”铁平贴近墙面咕哝着摸索,很快碰到一块可以滑动的凹槽,“成了成了,诶呀,就这点三板斧还学人家搞暗门呢。”

玲扶额:“你别吵。”

铁平高举双手往后退,只听一连串绞索扭转的响动,那扇铁门在两人面前徐徐拉开,比其他任何感官都要更快袭来的是某种异乎寻常的热浪,玲条件反射地眯起眼,自骤然亮起的光线中辨别门后的景象——与身后幽深黢黑的地底通道相比,映入视野的赫然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在玲的印象中,大概只有第一生境配备有如眼前这般装潢的研究室:天花板和墙壁铺陈开大量富有金属质感的银白纳米钢,地面则被合理分割成特定的集中实验田,田中有云块般的泡沫花朵结出翡翠色果实,紫青肤色的蜥蜴趴在长满青苔的岩石上、脖颈后侧垂下一串串饱满的葡萄,滴灌管道定时灌溉成排的热带蔬果,尾羽呈心形散开的雉鸡啄食经由机械臂挑拣过的饲料……

所有的所有都是如此眼熟,与早些时候热情洋溢的岛民们捧来的食材一一吻合。

“什么原生态岛屿。”铁平嗤笑,“你还记得那艘负责接待游客的渡船吗?这儿就跟那船一样,表面伪装得复古,本质比谁都依赖现代科技。”

玲没应声。

她凑近了点观察那些实验器械,心头微沉。

抛开其他问题,眼前只可能出产自美食研究所的科技产品已经能说明太多,话又说回来,隶属区域一个小小的岛屿地区搞出这样大的动作怎么会瞒得过IGO——上头都知道,却不知出于何种顾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一个人工食材培育基地申请成为珍贵的世界美食遗产。

那事到如今派她过来,又究竟作何打算?

“……你刚才说有我必须要看的东西,”她侧头低声问铁平,“那是什么?”

年轻的再生师贫嘴一路,到这时却哑了火,他抓抓头发,最后只以目示意整间实验室的光源处。

玲跟着看过去,起初她尚有些不明所以,等真正意识到自己看见了什么,她只觉耳畔平地惊雷似的一声炸响,整个脑海都变成空茫茫的一片。

在不见日光的地底,这座实验室亮如白昼,温度暖洋洋的,热烫却矛盾的并不灼人,而所有的光与热都来自于正中央那颗盛在玻璃管中的巨大球状物体。它实在太过闪耀而纯粹,以至于玲下意识认为那也是人工科技创造的照明装置。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光球之下,睡着一条龙。

龙生有流线型的身体,船桨般的鳍肢、宽阔吻部与扁平长尾,今日早些时候玲曾在大洋的波涛间惊鸿一瞥这类生灵的优雅身影,特征互相吻合,任谁都看得出它们属于同一物种。

可与那群遨游在水浪之间的绿松石色同类不相一致,这头沉沉昏睡的刺棘龙形销骨立,浑身呈现艳丽得怪诞的赤红,越靠近表皮越被热度烧得透明,像是隔着水晶球窥见一具骸骨的火葬、一个生命反抗不得坠向死亡的最终过程,而比这种种都更具视觉冲击力的是它的尾巴。

在龙红得几欲烧灼的尾部末端、本应结出刺棘果实的地方,生长着一轮【太阳】。

你要如何用言语去形容太阳?

这一方空间充斥了太多令人记忆深刻的物事,精密的仪器、斑斓的食材和它们背后的秘密,可当你抬头仰望那轮凝聚了光与热的火球,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思考焦点就只剩下它。

它就像真正的太阳那样主宰地上造物的灵魂,红艳欲滴又金光灿烂,只是这太阳寄生在别的个体身上,肉眼可见地吸吮着那只可怜的刺棘龙的生命作养分,应和着后者微弱的呼吸如同心脏般搏动,肆无忌惮地挥霍不属于自己的能量。

美食骑士意味躲闪的谚语、盲眼船夫颤抖着重复的诅咒,许多单一的点在玲的脑海中连接成线,被这轮血肉之躯供养的太阳照得明明白白。

“……我以为刺棘龙是他们的信仰。”

好半晌,她才像找回了意识般沙哑地开口。

“的确如此。”

某个熟悉的声音忽而自后方响起。

“大洋与日光的精灵,”那声音恍若咏叹般扬声说道,“它们曾经与我们相处得很好。”

玲与铁平齐齐一凛,循声回头,只见那笑容灿烂的牧风人缓步走入房间,身着金丝勾线的祭司纱笼,双眸好似阳光下的水纹粼粼闪动。

恰在这时,上方传来正午时分悠长的钟响,一声接着一声无限拉长,契合着牧风人前进的步伐,震撼且空灵,神圣得令人窒息。

“真美。”扶桑低喃。

他的视线直直锁定了玲,那轮生长在刺棘龙尾部的曜日高悬,完美地映衬少女高挑的身影、和她黑如子夜的眼眸里冰冷燃烧的愤怒。

真美。扶桑又一遍在心中重复。他看见少女的第一眼就确认了,没谁比她更适合做太阳的祭品。

“烈阳之下,众生皆是羔羊。”

他高声诵读烈阳岛口耳相传的祷词,近乎不受控地向上抬高嘴角,朝前伸出手去。

“愿扶桑之光普照您,我亲爱的小姐。”

(tbc.)

悄悄塞一些玲酱不经意出现的和哥哥的相似瞬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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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美食23 如蜃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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