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11:01 A.M. 天气/晴 莱塔尼亚乌提卡
你不认为一个简单的送信任务需要两个执行者来完成。
既不需要和违反律法的罪犯打交道,也不需要深入时局混乱的危险地区,这次的任务仅是前往一个普通的小城,替一位离世的老师将信送到她的伯爵弟子手上,任务地点十分安全,任务目标还是贵族。
“唔......”你把含在嘴里的糖果咬碎,慢悠悠地在街上闲逛。
公证所从来都只会向最棘手的项目派遣执行者,这次如此一反常态,让你很不习惯。
这种任务,交给实训期的执行者都没问题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你向费德里科提出申请,兵分两路,他去送信,你去打探消息。
“你我里应外合。”你说着,伸出双手,做了一个合掌的动作,“形成两面包夹芝士。”
费德里科不为所动。
“阿芙,我怀疑你的提议是为自己的渎职做掩饰。”
“......怎么会。”你整理思绪,开始为自己辩解,“我这么做...这么做只是为了提高效率。如果你被伯爵府赶出来了,我们可以更快地分析出背后的原因。”
费德里科思索片刻,期间,蓝色的眼睛一直盯着你。
“提议可行。”他同意了。
你暗暗松了口气。
“但是,”他继续说,“我会监督你的行动。”
好吧。
你无奈地怂了下肩膀。
你就知道他没那么好糊弄。
乌提卡是一座寻常的莱塔尼亚小城。
你随意打量四周的建筑,往嘴里扔了颗糖。
显然,费德里科对你存在一定的误解。
事实上,你一向把公证所的任务放在第一位。
“老板!”按照记忆,你拐了好几个弯,直直走到一个不太显眼的拐角处,一家小吃摊的摊前,“来一份油煎酸渍卷心菜!”
你现在就开始调查乌提卡的饮食习惯。
-
油煎酸渍卷心菜,莱塔尼亚特色小吃。
小吃摊前,你顾不上吹凉,冒着热气咬下一大口。
酸辣的汁水一瞬间爆开,在口腔内横冲直撞,带给你极大的味觉冲击。
是重油的快乐。
“哈哈,小姐是外地人吧?”胖乎乎的卡普里尼店长摸了摸自己凸起的大肚子,笑呵呵地说:“街角的咖啡店也很不错。咱们乌提卡的体面人都喜欢去那儿喝上一杯呢。”
“啊?表现的很明显吗?”你鼓着腮帮子,含糊地说:“我要去维谢海姆,正好路过,就决定在这住两天。”
“咱们这个小地方可不常见外人呢。”店长说着,手却不休息,麻溜地收拾台面,把溅到案板上油点擦得干干净净,“咱早上就看见您啦,和那位天使一块。”
“是吗?您记性可真好。”
“哪有。咱在这住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几个天使。这难得见到一个,自然就记住了。”
你咽下最后一口卷心菜,故作好奇地问:“您没见过萨科塔吗?”
“要说没见过......也没有。”店长抓了下头发,努力回忆,“以前好像也来过一位萨科塔女士......似乎没待多久就走了。哎呀,这种大人物,咱能知道什么。”
“这样啊......”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腌渍的酸涩味环绕四周,你咽了下吐沫,决定顺从本心。
“老板!再来两份!”
-
你提着两份卷心菜,把整座乌提卡都逛了一遍。关于萨科塔的询问,得到的答案大同小异,而你询问的对象,上到老人下到孩童,其中更不乏在伯爵府工作的佣人。
“那位萨科塔女士待过一段时间...大约一周左右...随后很快就离开了......”
不好的预感加深了。
在回去的路上,你哀叹一声,并在心里由衷祈祷。
尊敬的主,信女愿一生荤素搭配,换费德里科一切顺利。
-
事实证明,临时抱佛脚没用,临时抱主的脚也没用。
费德里科坐在桌前,握笔在一张纸上画着什么。见你回来,他停下动作,看了你一眼。
“看来......不是很顺利。”你试探性地说。
“伯爵府拒绝了我的送信请求。”费德里科没什么表情。
“原因?”
“‘伯爵暂时不想见客。至于伯爵是否有过一位来自拉特兰的萨科塔老师......待我们调查以后,相关结论和后续安排,会派专人通知您’。”费德里科复述了代理人的话。
这不是完全被糊弄过去了吗?
你想,联系起街上的询问结果,顿时觉得头大。
事情真的变得复杂了。
你轻叹一声,把一份卷心菜放到他面前,提议道:“先吃饭吧。”
“我暂时不需要进食。”费德里科说完,把卷心菜放到一边,继续低头在纸上涂涂改改,“我已经有了初步计划,具体细节完善以后,我会和你讨论。”
“嗯嗯。”你点点头,伸手拿过那份卷心菜,又问了一遍,“真不吃?”
“不吃。”
“那我吃两份。”
你在费德里科的对面坐下,安安静静地享用双份油渍卷心菜。此刻,明明是中午,四下却很安静。一时间,你只能听见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和自牙齿间传来的咀嚼声。
午后灿烂的阳光落在白发萨科塔的身上,在地面投下小小的阴影。
你偏头看他,却一眼看见他微微垂下的、纤如蝶翼的眼睫。
眼睫微颤,你下意识将头转去了另一边,和紧闭的木门相对。
费德里科没有管你,他安静地在纸上涂涂改改,直到完工。
“阿芙,”他把纸推到你面前,“这是乌提卡伯爵府的安防图。”
你咀嚼的动作停下了。
那是一张附近咖啡厅的传单,传单背面,费德里科精简明了的绘制了伯爵府的建筑分布和巡逻路线。
“尚不清楚换班时间,”费德里科非常专业的补充道,“但这并不影响计划的实施。”
费德里科的话在你的脑子里过了一遍。
你低头看了一眼安防图。
你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搭档。
大脑.exe开始运转。
这个阵仗……
你咽下嘴里的卷心菜,对上费德里科的蓝眼睛,真诚地提问:“你打算去伯爵府把伯爵偷出来吗?”
-
费德里科很疑惑,他想不明白,你怎么能根据现有的线索推断出这样的结论。
“我的计划是潜入伯爵府。”
“哦哦,潜入啊。”你顿时理解,尴尬的笑了笑,没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潜入...需要画安防图吗......”
“嗯?”
“我对这个计划没有异议。”
就像之前那样,费德里科不是一个好糊弄的萨科塔,这位公证所的执行人显然听见了你的嘀咕。
“伯爵府的安防非常严格,初步推测,与伯爵为巫王的遗脉一事有关。”他说。
你再次看向那张简绘图。在费德里科的标注下,你发现整座伯爵府到处都是隐藏在暗处的术士。
伯爵...巫王...乌提卡......
这个设定听起来为什么那么熟悉?
你思索着,手指不自觉地轻点桌子。
费德里科没有说话,直到你思考结束,他才冷冰冰地开口,问:“你打探到了什么情报?”
“啊?哦。”你回神,将街上的对话简单复述一遍,说出了自己的推测,“一周的师生能有多深的感情?不管怎样,这位伯爵和咱们的遗嘱人之间的师生关系......有可能不是常见的那种。”
“常见的那种?”费德里科有些疑惑。
“就......传道受业...情如父子或者朋友?嘛,换个角度,如果没有什么特别原因,一个老师不会在死后给一个只教过一周的学生留一封信吧。”
“公证所的资料并没有什么特别记录。”说完,白发的萨科塔沉默着,他思索片刻,看向你,“阿芙。”
“嗯?”
你抬头,一眼撞进那双没有感情的蓝眼睛。
“作为搭档,我想我应该提醒你,我并不能理解人的感情。”
费德里科如此说道。
你看着费德里科。
那是一双没有杂念的眼睛,看起来出乎意料的平静。
蓝色的,就像无风的湖泊。
“哦。”你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你只是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话说……”你把话题拉回任务,“潜入工作交给我好了。”
“可以。”费德里科还想说什么,却被你的话打断。
“我想想......”你把手插进口袋,摸了半天,“啊。在这。”
在费德里科的注意下,你掏出一把糖。
圆滚滚的糖果被彩色的方纸包裹,和你之前给他的一样的。
“给。”再一次,你拉过他的手,塞进他的掌心。
“?”
你神色如常,一脸坦然地说出过去使用的理由,“我不好意思一个人吃。”
-
老实说,你不觉得费德里科的潜入提议有什么不对。
毕竟你的任务只是送信,信送到就行,至于怎么送到,收信人是否接受,收信人和寄信人间的关系......
与你无关。
你只是一只普通的送信小鸟而已。
-
深夜,月明星稀,低矮的灌木丛把自己印在沉默又单调的围墙上。你换上从仆从住所那偷来的女仆装,披着夜色藏在高塔落下的阴影中,脑里挨个闪过岛上的干员代号。
月亮刚挂上天空的时候,你就被费德里科赶了过来。潜伏时的漫长等待闲着也是闲着,你索性继续纠结伯爵的设定。
巫王遗脉......
你非常肯定自己岛上有个巫王遗脉。他是个六星男术士,站在高台上搓球......
所以,他是谁来着?
很神奇,你觉得对方的名字已经在自己嘴边了,但你就是说不出来。
风吹过,不远处的树丛里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一只羽兽探出头来,脑袋上还顶着一片树叶。
最后一个仆人关上高塔精致的雕花大门,打着哈欠离开。你知道,你的机会来了。
你在对方离开后提起层层叠叠的裙摆,缓步来到塔门前,熟练地撬锁。
这样的潜入老套而无趣,虽然你很想趁着月色翻窗而入,扬起的白色披风下飞出赤红花瓣和展翅的白鸽,但是算了,你怕事情闹大,莱塔尼亚的万国信使连夜赶到乌提卡给你一木仓。
此刻已是深夜,凌晨四点。在夜生活比较匮乏的乌提卡小城,没有几只夜猫子能熬到这个时候。
你推开门,放缓脚步登上高塔,停在伯爵的门前。
你拿出那封信和写着寄信人名字的纸条,打算简单粗暴的把它们放到伯爵的枕边。
听起来有点像童话故事,如果放的礼物的话。
这样想着,你摩挲信封,打算行动。
吱——
门突然被人从里侧推开。
你在一瞬闪身藏入楼梯拐角处,扬起的裙摆如盛放的花瓣。
烛光自门缝中倾斜,由于角度的缘故,你无法一睹伯爵的真容,只能依稀听见他饱含困倦和不耐烦的声音。
“老头……啧!闭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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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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