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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见龙在田(12)

第二十章

刑部尚书的值房内立着两人,坐着一人。那两人皆低垂着头,死死盯着脚上的靴子,仿佛能从上面看出什么花样来。

上首坐着的人静静地等他们说话。门外还能隐约听到其他刑部官往来的走路声,门内却成了沉默的领土。

其中一个官员终于熬不住了,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像是没上油的门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大司寇,下官确已查得此事明白。”

他身旁那官员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但在坐着的人的目光下没敢出声。

“那你再说说,你查出什么,怎么查的?”尚书不辨喜怒的声音响起,令回话的官员心中一震。

“是,大人。少司寇宋大人令下官前去国子监调查会馔钱被贪一事。那监丞好不识好歹,拖拖拉拉、磨磨蹭蹭,故意在那东拉西扯,妄图逃避罪行。下官被他弄得火大,叫他拿账簿来与我看。他推说账簿在典簿那里,又好一番折腾才拿来。下官仔细核实了账簿,发现那笔钱从来就没记在账上,只得估算有钞三十三万六千五十八贯,钱一百四十九万九千九百八十二贯不翼而飞。是以,下官以为邢让、陈鉴、张业、王允等人当监守自盗,叶时上疏揭发,罪减二等。”

“你这不是查得明明白白吗?为何还有其家人和监生上疏为邢让鸣冤呢?”

“这……其家人自然想救他们出来,至于监生,或许是收了钱吧。”

右侍郎宋旻听了,心里直摇头。他与自己这位上司共事也有七年,清楚他绝没那么好糊弄。

“监生难道不知道我朝对贪官的厉害?他们还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冒此风险上疏。”

“这,也或许是其中有人对监生有恩。对,邢让任国子监祭酒时,对国子监的房舍多有扩建、翻新!下官以为……”

“够了。”

眼看着那二品锦鸡补子的官服走到自己面前,一滴汗落在了他的脚面上。

“你说是弘泽叫你去的?你出去吧。”

“是。”他维持行礼的姿势倒退了几步,忙不迭开门出去了。

屋内只剩尚书和侍郎。

宋旻苦着脸说:“于大人,是下官无能,竟派了此人过去。”

于涣看了一眼这个在大理寺就给自己打下手的老部下。他也知道宋旻能力不强,却还是举荐他做了刑部右侍郎,只是因为宋旻此人老实懦弱,肯听话。

“弘泽,马有失蹄,这是难免的。”于涣平静地说。从有监生鸣冤开始,这案子就愈发不简单了。起初助教叶时弹劾典簿王允时,朱见深并没想着意追查,大抵国子监既然没人饿死,这也就不算什么大事。后来礼科给事中成实、户科给事中邱弘又弹劾司业张业,事及王允,此事才被摆在台面上,还牵扯上了前任祭酒邢让和现任祭酒陈鉴。朱见深命刑部调查,宋旻就派了刚才那个员外郎过去。那员外郎平日里还算会讨好上官,宋旻想着皇上大概只是想要个说得过去的交代,便让他去了。谁想后来又有人几次三番鸣冤。

这就惊动了于涣。陆瑜的风疾发作得越来越频繁,在今年年初朱见深就升于涣为刑部尚书理部事。很多人猜测老尚书今年或明年就要致仕了。

于涣在刑部积威颇重,自侍郎以下的刑部官员面对他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这位比他们中大多数人都年轻的主官将他们的各种表现一一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们犯的错误积累多了,就会在不知道哪天被于涣一口气指出并惩罚。虽然他表现得温和有礼,但整个刑部已在不知不觉中全盘在他掌控中运行。

“那个国子监监丞叫什么名字?”于涣突然问。

幸而宋旻仔细看了卷宗,这时才能从容地回答:“回大人,他叫黄明善,四川眉州人。” “眉州人?”这个地名引起了于涣的注意。他脑中划过很多种可能,脸上依旧毫无波澜:“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部里的事该怎么做你清楚。这个案子你不用管了。”

宋旻讶异地抬起头看了于涣一眼,不明白这个案子为何能劳动于涣亲自出马。但他从不多嘴,便依言告退。

等他出去后,于涣才敲了敲桌子,自言自语道:“万安也是眉州人。是巧合吗?”只要有一丝可能,于涣都不会轻易放过这样的“巧合”。若是有人指使黄明善激怒刑部官员,以期达到其目的,在于涣看来与挑衅自己无异。他最讨厌别人打乱自己的部署,而这种扰乱人心的做法毫无疑问是干扰刑部运行的行为。

万安和邢让是同科进士,还都在翰林院待过,如今一个是礼部左侍郎,一个是礼部右侍郎。若说他们之间发生什么龌龊,是很有可能的。至于叶时,他是出于本心正义要揭露国子监的黑暗呢,还是也有人指使?

于涣叫自己的长随进来,写了一张纸条交给他:“回府去把这个给夫人。”

看长随出去了,他才叫了一个属官过来,说:“提审邢让、张业、王允、陈鉴和叶时。”

属官应了一声,便急匆匆去通知人们准备好。

商烨拿到了于涣的字条,见上面写着几个人名:叶时、黄明善、彭华、万安。她心中一转,将纸条小心收好,转头对婢女说:“叫阿朴和敦敦过来,就说等下晌去他们姑姑家探望。”

商烨一眨眼的功夫,就见于先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笑道:“娘,又要去姑姑家啊?”

“走慢些!你这样也不怕摔了。”

“人家是纤纤作细步,女儿我顶多落个‘半截美人’的料子,不怕这些。”于先满不在乎地说。当今以女子足小为美,于涣却没让她缠足。商烨受过缠足的痛,想想既然于涣也不在意,就没坚持。

要说商烨这对儿女也怪,女儿将几位长辈的豪气和热血继承了个十成十,更是跟祖父一样是雷厉风行的性子;儿子却醉心于数算和机关,慢条斯理又对外界漠不关心。

上马车前,于先放慢了脚步等于后。于后忽然说:“姐姐,你要走,也别悄悄走。”

于先拍了拍他的头,笑道:“阿朴,好好看你的书吧。”于后默默低下了头,没再言语。事实上,只要他想知道,他就能对身边发生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于先和于后不需要多说,便自然通晓了各自的意思。

于后说,爹对家里的事了如指掌,姐你可不要不打招呼就走啊,爹一定很伤心。于先说,这些我都知道,你不用管,我自有分寸。大抵于家人或多或少都意识到,于先绝不是个安于室的女子。她那双肖似其祖与父、隐含着一点傲气和决绝的眼睛就明晃晃昭示着,她是院门绊不住、针线困不了的。

平日刑名悉凭自理,自侍郎而下,莫不钳口结舌以依从,俯首帖耳以听服。

——《明史·于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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