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掠过面颊,被挟持着去面见白胡子和御田的薄叶跌跌撞撞地走在雪地上。
背后是火拳和不死鸟针扎一样的视线,前方是穿着樱色和服披着外套的便宜哥哥的高挑身影。
大概是了防止她耍花招逃跑,这个刚见面不久的便宜哥哥还特意扣住了她的右手手腕。
倒霉。真是倒霉。
薄叶用劲地咬住嘴唇,力道大得嘴唇都流血了,她却连一点感觉也没有。
要是早知道这个小时候在路边随便拼到的哥哥将来能混成白胡子海贼团的队长,她当初也许不会——
还是算了。
毕竟,那时候的以藏看起来可一点儿也不像是个潜力股。只会四处流浪卖艺为生,也没什么商业头脑,看着就是平平无奇的、很容易死在路边长不大的小孩……
薄叶用手背擦去唇上的血。记忆渐渐化成一团黏糊如潮湿的纸捆般的东西,藏在最底下的片段乱糟糟地浮了上来。
是的。她从小的运气就不怎么好。
这从她初来乍到,开局一睁眼就是由好赌的爸和生病的妈组成的破碎家庭时已经初见端倪。
而当这辈子体弱多病的母亲去世,嗜赌成性的父亲又打算把作为女儿的她卖给赌场抵债时,发现不对劲的薄叶直接先下手为强,抢先把赌狗老爹卖给了路过的人贩子。
古语云,卖人者人恒卖之。
在一边数着卖掉亲爹换来的微薄钱财,一边点火烧掉了曾经被称为‘家’的破茅草屋后,过上全新生活的薄叶很快就发现了外面的世道实在是太难混了。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想要在和之国这种目无法纪的地方活下来,仅凭她孤身一人实在难以办到。
于是,就像是剧本安排一样,在机缘巧合之下,薄叶遇到了两个流浪在外、依靠卖艺跳舞勉强度日的‘小女孩’。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薄叶曾听过这样的故事。
一群成年人去森林里露营时遭遇了一头棕熊的袭击,在手无寸铁无法对熊造成伤害的前提下,怎样才能保障自己存活?
是要有高超的野外求生技巧?还是超越熊的奔跑速度?亦或是那种随手买张彩票都能中千万大奖的罕见幸运值?
都不是。
答案很简单,你只需要跑得比你的同伴快就好了。
只要能确保自己一直不是群体中的最后一个,那么当落后的最后一人被熊抓住撕咬时,你将会获得一段安全时间。再加上一点儿努力和运气,已经足够你成功脱险了。
把故事里的‘一群成年人’换成‘三个小女孩’,再将‘棕熊’换成‘某种意外风险’,几乎完美应和了当下薄叶的处境。
所以她喜滋滋地加入了这对看起来像是姐妹的舞伎团队,并做好了随时拉人垫背逃生的准备。
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是这三人里的倒数第一。
落在眼睫上的雪冷得薄叶打了个寒战。她从记忆里回归现实,道路两旁三五结伴的海贼们正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不时以一种看得人心里发毛的视线扫视过来,仿佛她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被冻得手脚僵硬的薄叶用力扯拢了已经丧失保暖功效的斗篷,目光落在了沿街房屋的窗户上,每一扇都关得严严实实,护窗板也闩得紧紧的,仿佛永远都不会再打开,永远都不会再见天日。
就像曾经她以为永远不会再见到这个便宜哥哥了一样。
前面那抹与周围雪色格格不入的黑色衣摆从眼前一晃而过,薄叶盯着便宜哥哥身上随着步伐而微微摆动的袖口,又想起了一段她以为已经忘得差不多的情景。
正如之前所述,她一直都是一个普通人。小时候的她同样如此,只是一个普通小孩子,容易感冒,容易发烧,容易碰上事故然后死掉。
可她遇见的那对兄弟却完全不是这样。同样都是小孩,他们的身体素质却好得跟开了作弊器一样,风餐露宿也不影响第二天精神满满地继续流浪。
换做是她就不行了。
不过是一次突然的降温,一次毫无征兆的骤雨,疾病就义无反顾地找上门来,烧得她神智不清。而这时候,心地善良的兄弟俩就会主动承担起照顾人的责任。
明明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在她象征性地喊了几声‘哥哥’后,他们居然仿佛真的把她当作亲妹妹来对待。
真是蠢到家了。
认为这对兄弟俩过于单纯前途堪忧的薄叶,在病好之后直接头也不回地与对方分道扬镳了。
她要放弃和小孩哥过家家,进入更加权威的圈子。
结果……
薄叶垂眸看向自己被紧紧扣住的右手,力道比预想的还要重。但是她没有退缩,甚至也没试着把他甩开。
因为她怀疑自己根本甩不开对方。
毕竟便宜哥哥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瘦弱得跟朵路边的野花似的小鬼了。那双曾经只会拿起舞扇、三味线、太鼓之类的表演器具的骨瘦如柴的手,如今已经变成了可以持枪弄刀的沙包大的拳头。
大人,时代变了。
感觉只有自己还停留在原地的薄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要是早点顺应潮流吃了恶魔果实,说不定她已经成功跟CP0汇合了。
可是……
一想到这里,薄叶又止不住地叹气。
按照等价交换的原理,吃掉恶魔果实的人将会被大海厌弃,在这个大部分都是海域的世界里变成令人绝望的旱鸭子。
不仅如此,只要有水积累的场所就会对能力者造成影响,泡澡都有几率会溺水,还会害怕海楼石……
换做是穷困潦倒的小时候,要是有人愿意送她一颗市价一亿贝利的恶魔果实——无论它是什么能力,她才不会纠结这些东西,而是心怀感恩地收下吃掉。
拜托,那可是恶魔果实欸!
哪怕是最常见的动物果实,吃下去变成猫猫狗狗什么的,对于一个孤苦伶仃身板脆弱的小女孩来说,依旧是堪比救命稻草的存在。
可等到她加入了凯多先生的阵营,真正有本事把各种各样的恶魔果实搞到手以后,她又开始犹豫不决起来。
毕竟…这副作用实在是太大了,怎么想都有点划不来。
如果代价是一生不能坠海,那她一定要选一个强到足以抵消这种负面效果的、非常非常厉害的恶魔果实才行。
BIG MOM的魂魂果实就很好,凯多先生的鱼鱼果实也不错,还有那个不死鸟的飞行能力也能凑合……可指望这些强者死掉爆金币的概率也太低了,所以她仍旧在观望。
即便是在背刺了蒂奇入手暗暗果实时,面对一个据说能力逆天但缺乏真人效果演示的恶魔果实,薄叶依旧在纠结。
机会只有一次。
万一、她是说万一哦,后面又突然冒出来了更加厉害的、可以碾压现下所有能力者的果实呢?
虽然有一句话叫做‘知足常乐’,但这显然不适用于薄叶。
她永不知足,宁愿用这一生来赌。
况且…弱小也没什么不好。
薄叶试图安慰自己。
至少,在那五个高高在上的老头子眼里,她的威胁性远比四皇之类的强者要低得多。
拜她跑几步路都会腰酸腿疼的脆弱身板所赐,五老星看她就跟看脚底下的蚂蚁差不多。
即便这只蚂蚁聪明得远超其他物种,也很会耍奇怪的阴谋诡计,能派得上一些用场,但说到底,这也不过是只蚂蚁罢了。
相较于随手就能碾死的蚂蚁,果然还是鬣狗野狼之类的猛兽更需要警惕。
这么一想,从她转职世界政府起,‘弱小’似乎也成了她的一个卖点?
脚下的雪反射着天光,看久了分外刺眼。薄叶眨了眨眼睛,又将目光移回了前面那人披着的黑色外套。上面的光月家徽看得她一阵不爽。
讨厌的光月。
讨厌的光月手下。
讨厌的白胡子海贼团。
还有什么讨厌的来着……
对了!讨厌的五老星。
又想回那几个暗搓搓耍阴招的老头子,薄叶便有些不满地抿起了嘴。
既觉得她很好使能派上用场,又不相信她是真心想要在世界政府站稳脚跟。如果不是她再三发誓一定兢兢业业为天龙人服务并给出了计划书,外加看在她确实弱得一巴掌就能打掉头的份上,这群人说不定早就把她跟凯多先生一起收拾了。
就连对接工作也摆出一副‘各凭本事,过时不候’的高傲样子,搞得她被抓住后还得靠自己想办法跑路,也不知道下一次联系上CP0会是什么时候……
所以。
薄叶轻轻吸了一口气,收敛起所有情绪。
既然都这么不信任她了,那她不背刺一下,岂不是辜负了这种信任。
作为优秀员工兼资深牛马打工人,她可是从来不会让老板失望的。
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薄叶嘴角微微扬起,就在笑容即将扩散到整张脸上时,她急忙咳嗽一下收敛情绪。
走在前面的人顿时停住了脚。
“…怎么了?”
从一开始就抿着嘴不说话的便宜哥哥终于开了口。他侧头看向她,眉毛一蹙,相较于旁人更加柔和的五官看上去格外飒爽。一对斜挑的凤眼直直地凝视着她,嘴角微微向下倾斜,试图摆出一副冷漠与倨傲的姿态。
但要是真像他展示出来的那么冷淡,他就不会回头,更不会问出那句话。
感觉有机可乘的薄叶心头一喜,刚想趁机卖一波惨,背后传来的‘咯吱’的踩雪声又让她僵住了舌头。
不用猜就知道,又是火拳这家伙。他一声不吭往这边凑近了几步,肯定是打着方便随时拆她台的主意。
真讨厌。
薄叶一边心中抱怨着,一边转变了话术,直接可怜巴巴地说了句‘好冷哦’。
“……”
便宜哥哥垂眸盯了她一会儿,又一言不发地转过了身。
就在薄叶以为无事发生时,外表仍是青年模样的便宜哥哥直接脱下了自己那件随风晃动的黑色外套,抬手披在了她的身上。
残留着余温的宽大外套从头将她罩在了里面,连冻得失去知觉的手都回暖了一点。薄叶吓了一跳,眨掉眼中酝酿好的泪水,望向前方青年的脸。
“…哥、哥哥?”
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天光下,她的脸苍白得吓人,脸颊上还留着清晰的泪痕,被风一直吹着,又变成了冻伤一样的薄红。再这样下去,生病肯定是迟早的事情。
以藏沉默地看着她那张美丽的脸庞,没有给出回应。
但有时候,不说话也是一种回应。
十分擅长抓住机遇的薄叶赶紧见缝插针地讨好起来。
“谢谢哥哥。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她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开朗热切的笑容,就像小时候那样,亲昵地握住了他的手,眼睛忽闪忽闪,亮晶晶地看着他。
掠过的冷风还带了点雪,便宜哥哥伫立在冷风中,一动不动,什么话也没说。
但聪明的薄叶已经知道这把稳了。
光月御田那个容易被忽悠的傻瓜自不用说,还有那位白胡子…就算他要跟她算总帐,看在贝加庞克的名头和这位念旧的便宜哥哥的关系,相信他们也不会为难她一个弱不经风的普通人的。
薄叶状似失落地垂下头,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
事实显然和她预料的相差无几。
当被押送到白胡子和光月御田面前时,面对在断壁残垣中也能席地而坐开宴会的两人,梳着奇异锅盖头发型的御田率先对她展开了严厉的质问,薄叶当即就开始了言辞恳切催人泪下的忏悔。
这套流程已经被她玩了无数遍了。
先嘤嘤嘤地哭,双眼噙满泪水,开始诉说这些年在凯多的残暴统治下高压工作的不易。
紧接着一边啜泣一边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如果没有她再三阻拦,凯多早就联合黑炭大蛇把他们统统噶了以绝后患,重点强调她四处奔走好不容易才保下他们这伙前朝余孽的命。
最后再展望一下未来,表示自己其实是一切都为了和之国,现在大反派凯多被打倒,人们在伟大的光月御田的领导下终于获得了解放,happy ending。
没有了讨人厌的御田手下们插嘴——便宜哥哥作为海归人士暂时被她划到了白胡子海贼团的阵营——个性豪放容易受骗的御田本人果然信了她的说辞。他皱着眉头严肃地想了一会儿,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动摇。
“既然如此,那就——”
“那可不能算了。”
一道浑厚深沉的声音打断了御田即将出口的原谅。薄叶刚刚露出的笑容消失了,像被海绵抹得干干净净。
“你对我的家人们做出这种事,怎么可能算了。”
四周寒气逼人,薄叶的背上却出了一层薄汗。她僵硬地移动视线,目光对上了一双自上而下望来的金色眼睛。
“之前你干的那些‘好事’,现在想来还是让人记忆犹新呢。”
这位身型高大得不像人类,被誉为‘活着的传说’、‘比怪物还可怕’、‘世界最强男人’……花儿呼哨的名头一个比一个吓人的老人家——爱德华·纽盖特,正恶煞神似的冲着她说。
薄叶感到一种恶心的压迫感,从肩膀到胸部,像被蛇缠住了一样,瞬间就喘不上气来。但再怎么害怕,呆立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哆嗦着开始了解释。
“是、是这样的,我很抱歉。之前虽然都是被凯多逼迫,但做出这些事也是我不对……我真的很想弥补我犯下的错,这样您觉得如何,我可以向您引荐贝加庞克——”
“不对。”
他冷哼一声,弦月状的白色胡子在寒风里弯刀似的翘起。
“你需要弥补的不是这些吧。”
风似乎停了,寒意却没有丝毫消褪。一点也不和蔼的老人正眼神不善地盯着她,一字一板地说。
……啊?
那还能是啥?
被这种猛兽般锐利的眼神锁定,薄叶只感觉头皮发麻,两边的太阳穴在抽痛,就好像有人在用槌子敲打。
快!快想想!她还有哪里得罪过他们——
过往种种飞速从脑中划过,薄叶灵光一动。
“我知道了,对不起,我不该造你们的谣,抹黑您…还有您的家人的名誉”
她的目光在白胡子和御田之间来回摆动,斟酌着说道:“要不然…这样行吗?你们也可以造我的谣,随便怎么说都行,我都能接受。”
反正她也没什么名誉,想造就造吧。
“……”
骤然而起的风卷起细雪四处洒落,场面一时又陷入了寂静。
薄叶困惑地望着眼前一言不发的白胡子,还有摆出一副‘这家伙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的古怪表情的御田——话说回来,她凭什么要被傻瓜御田用这种眼神看着——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又隔了一阵风刮过的时间,
“我说,这丫头真的不是笨蛋吗?看起来也没有想象中的聪明啊。”
看起来快有四个薄叶那么高的大号老龄人露出一脸孩子气的嫌弃表情。
要不是缺少作案工具,薄叶真想给在场所有人(除了她)灌一瓶老鼠药,谁先死了谁是老鼠。
她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勉强保持平稳的语气:“…对不起,请问是哪里不合您心意呢?”
而对方像是没听见她语气僵硬的询问,话音一转,突然跳到了一个她始料未及的方向。
“说起来,这么多年我也是第一次见…怎么会有打个架还要需要写报告考核的海贼团?”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惊奇,就像是见到海王类上岸表演杂技一般:“你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让凯多那小子同意的?”
“欸?那个是绩效考核,写的是工作报告……”
薄叶下意识地回应道:“没用什么办法啊,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上班不就是应该做这些吗?
她茫然地与那双像在看某类奇观的黄金瞳对视。
日报、周报、月报、季报、半年报、年报……汇报流程都是这样的啊。虽然他们的职业是海贼,可这不也是份工作吗。
哪有工作不报告的?
没等她解释,端着比她脸还大的酒碗的白胡子又开口了:“还有…听说你们还天天开会?”
“差不多吧。”
她一脸呆然地看着随着年龄增长身高却没见缩水的白胡子老人:“海贼不是都喜欢开宴会吗,我觉得工作会议和宴会也没什么区别…吧?”
周围的氛围越来越古怪,薄叶的语气也变得不确定起来。
奇怪。
为什么他们会是这副见了鬼一般的表情?
正常不都是这样吗。
周例会、月例会、季度会、半年会、年度会议……不开会的话,那还怎么总结经验、吸取教训、提升效率?
就拿奎因那个喜欢玩乐的小气鬼来说,要不是她用上了劫掠KPI数字化管理,她还真不知道这死胖子手底下有那么多贪污**偷懒摸鱼的下属,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管的。而当她把这群吸血虫从海贼团里踢出去以后,组织内部的效率明显有了质的飞跃。
明明她都是为了大局考虑,偏偏外头那些敌对势力也好,身边一起工作的同事们也罢,对她都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态度。
真是搞不明白。
虽然她经常说“苦一苦大家”、“这是必要的牺牲”之类的话,但她可以问心无愧地讲,到手的每一笔财富、每一份资源,她全都用在百兽海贼团的发展上了。
结果外面的人也就算,就连朝夕相处的同事见到她时都是一副老鼠见到猫的样子,实在令人寒心。
一想起曾经不争气的前同事们,薄叶就恨不得给他们每人扎上几针兴奋剂好让他们老老实实拼命干活。
“…海贼当成这样,你还真是会折磨人。”
不知是嘲讽还是赞叹的声音传入耳中。薄叶站定不动,心跳如水桶起落,她像是难为情般低下头,极为恭敬地说:“您说的都对,我真的很抱歉,今后一定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还请给我一个机会。”
“看样子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这位一点儿也没有老者该有的宽容大度的白胡子大爷像是颇感头疼,又像是嫌麻烦地挎下了嘴角。
一旁的锅盖头武士适时说道:“白小吉…薄叶她虽然个性古怪,但的确有恩于我,如果没有她的帮忙,桃之助和日和也不会平安长大……”
薄叶安静如鸡地垂着脑袋,咬住脸颊内侧以免笑出来。
对对对,就是这样。
这些年对桃之助和日和两个小鬼的‘关照’再度派上了用场。在她的捧杀式教育下,他俩不仅被惯成了不学无术的熊孩子,还喜欢帮着她跟御田一伙对着干。
“——等等。就算她做了些好事,但这跟她做的坏事比起来完全是杯水车薪吧?”
没等上当受骗比赛冠军·御田细数完恩情,便有不长眼的混蛋开口将话驳了回去。
几乎吹了一整天风的薄叶双手交握,捏紧了手指,扯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抬起头。
对上了留着菠萝头造型的一番队队长的白痴眼睛。
这人旁边正站着面孔俊美如少女的便宜哥哥,跟对方一比,他的面部仿佛是未完成似的。
该死的不死鸟!
心中痛骂着,明面上,薄叶仍冲他回以空有其表的讨好的笑。
有着‘不死鸟’这样响当当的名号的一番队队长没什么反应,仍旧垂着嘴角,注视着她。缠人的视线扫遍了她的全身。
“御田…算了。老爹,你可别也被她糊弄过去了。”
金发男人双手抱胸,一张狗嘴讲个不停:“之前碰到鬼姬的时候就该知道了,连她自己的孩子都这么讨厌她,足以说明这人身上的问题有多大了。”
这话宛如挨了一记耳光打在了薄叶的脸上。
周遭的声音像是被冻结在了半空,她又一次想起过去辛辛苦苦在大小姐面前刷好感度结果屁用没有的日子。
到底是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一开始,只是为了为了讨好上司而接近上司的女儿,试图通过攀关系帮助自己更快升职。但当她亲眼目睹上司女儿小小年纪就能一拳就能打穿一堵墙后,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
薄叶简直不敢想象,这一拳要是落在她身上会是什么样子。
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她当即放弃了接近大小姐的计划。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
没过多久,在一场宴会上,凯多先生又开始了酒后发癫,哭着说女儿被光月御田给骗走了。
薄叶一边找地方躲凯多先生,一边暗自心惊。
真是人不可貌相,就光月御田那副浓眉大眼好糊弄的样子,居然都会背地里耍阴招了。
一种被偷家的感觉袭上心头。而当薄叶得知凯多先生的女儿大和只不过是看了几眼光月御田的航海日记后就变成了对方的狂热粉丝,薄叶更是大惊失色。
凭什么她给桃之助洗脑洗得如此艰难,而那该死的御田只靠一本小破书就把他们好好的继承人给骗走了?!
她刚想象征性安慰一下哭得像条狗的上司,对方却抽噎着开口道:
‘薄叶,你去把大和劝回来。’
‘…哈?’
她劝大和?真的假的?
面对上司提出的无理要求,为了组织将来的发展,薄叶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顶了上去。
没有人知道她独自面对一位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小孩时的心理压力有多大。
为了将未来接班人引回正路上,在ban掉过激手段的前提下,薄叶只能采取怀柔方法。
温柔地询问,耐心地沟通,假装自己也是崇拜御田的同担,同时做好一有不对劲立即转身就跑的准备……
天可怜见,她真是拼了命地教导她做个合格的继承人,把这辈子的耐心都花在大小姐身上了。
也不知是相性不好还是怎么的,大小姐越长大对她越冷漠,看见她时一个好脸色也没有,到最后直接面也不见了。
每每想到这儿,薄叶都很心酸。
她最讨厌的就是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的事。而‘养育小孩’就是一场回报率为零的投资,可她却因为领导的要求不得不去做,真是闻者落泪听者难过。
情绪一上头,薄叶顺势哭了起来,细细的哽咽和汹涌的泪珠同时出现在了脸上,几绺蓬乱的碎发垂下来遮住苍白的额头,睫毛被泪水洇成湿溚溚一片,狼狈又凄惨地半掩在眼睛上。
“这话也太过分了。”
她神情幽怨地看向不死鸟,情真意切地控诉道:“别的事先不说,至少对于大和小姐,我可是努力地做到问心无愧了。”
金发男人眉头一皱,刚要开口,背后却抢先有人说道。
“的确,你对大和非常上心。”
突然从身后冒出的话吓得薄叶身形一晃,险些扑倒在地。隔了两三秒,她才意识到那是火拳的声音。他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斜后方,近得连气息都能感到。
“你把她教得很好。她明辨是非,嫉恶如仇,遇到困难从不退缩。”
冬风将男人的声音吹进耳里,话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所以她这辈子都恨你。”
薄叶:删了吧哥,我有一个朋友,她有点破防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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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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