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显然激怒了她。
女人猛地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近乎扭曲的恶意使那双顾盼撩人的眼睛变成了某种奇异的幽蓝。这种蓝色很深,仿佛在窥探幽深海底,甚至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但只一瞬,这般明显的情绪便被她压了下去。再看过去时,她又已经回到了一开始眼泪汪汪的可怜模样,即便用上见闻色也感知不出任何异常。
是了,在这方面她一向装的很好。
艾斯对上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思维发散地想着。
就连鱼人岛上拥有天生见闻色的乙姬王妃,遇到她时也只留下一个‘就像是在和石头说话’的评价。
世上竟然有人能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连顶级见闻色也无法感知,真是难以置信。可当这个人具像化到薄姬身上,又让人觉得似乎是可以理解的。
因为她从来、一直、甚至永远都是这样。与她交流就像是隔着一道透不过任何感情的烟幕,令人感到心冷。
“…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呀。”
仅仅一眨眼的功夫,她就换上了一脸害怕的表情,细声细气说话的样子仿佛小孩子准备挨骂一样:“而且,只要她过得好,我就心满意足了。就算被大和小姐讨厌这件事很叫人伤心,我也……”
她顶着满身的雪,低头的样子看起来格外沮丧,零星的几粒碎雪粘在了睫毛尾端,将本就纤长的睫毛湿叠叠地往下压,莫名显出几分无辜的天然感。
骗子。
“你真的会为他人伤心吗?”
艾斯直直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近乎逼问的话语难以抑制地从嘴里吐出。
薄姬在雪中眨了眨眼,像孩子一般天真地‘咦’了一声。
“为什么要这么说?”
她看上去仿佛真的什么都不懂。刚哭过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潮湿的水汽,有种菟丝花一样纤弱幽丽的美。
眼前的女人长着一双好像会说话的眼睛。艾斯的耳边骤然响起一段曾经不知是什么时候的对话。
‘还要我说多少遍你才会懂?’
在电话虫里,她和他说话时一向是不耐烦的:‘你管别人怎么说,那是他们的事,关你屁事。’
那道花开一样的嗓音用语粗俗地说。
‘你只需要记住,永远不会有人理解你,你也不需要去理解别人,认识到这点才是自由。不然即便你去了海上,来到新世界,运气好能混口饭吃,你也永远是在自寻烦恼作茧自缚。’
那本该像是春天外出郊游时,满树的花瓣簌簌落在肩头的温柔声音。
‘人这种动物,除了病痛以外的所有痛苦都是价值观带给你的。’
温柔声音满不在乎地说,话语里尽是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的漠视,那种明目张胆的嫌弃几乎能透过电话虫落到他的身上。
雪似乎更大了。呼啸而过的风将细细碎碎的雪粒洒在脸上,微凉的触感让他一下就从春天掉回了现实。
立在雪中的薄姬大概是注意到他的视线,又抬眼看向这边,柔弱无害的神态仿佛幼鸟般纤细精巧。
她才不是什么菟丝子。
艾斯心想。
同样都是依靠攀附他人维生,还是用绞杀榕来形容她更为贴切。默默潜伏,暗中生长,最终绞杀宿主并取代其位置,这才更像是她的生存之道。
一旦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尽管薄姬那姣好的面庞依然露出可怜无辜的神态,举止仍旧那么温婉,艾斯却从她身上发现一种凛然的冷漠。
除了自己以外,她根本不在意任何人。
艾斯发呆似的站在原地。没能得到回应的薄姬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用她温柔得不可思议声线向老爹他们解释起来。
不用听就知道接下来是怎么一回事。
哭着道歉,哭着反思,实在不行再抛点好处出来……反正她翻来覆去都是这一套。对于这种糊弄人的招数,艾斯和她同样熟悉。
可是。
像是想要压抑某种情感,他低低地吸了一口气,寒冽的冷空气一下子将他拉到了记忆中某个新世界的小岛上。
“…你是火拳对吧?她…薄姬对你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吗?”
遇见大和的那天,是一个与现在的天气截然相反的、晴朗的白昼。
碰巧在同一座岛屿上靠岸时,留着一头神秘的渐变色白色长发的女子爽朗地主动向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开门见山地表明了来意。
“要是有的话,我很抱歉。有任何损失都请告诉我。如果可以,我想尽力赔偿,希望你可以原谅她。”
于是那天原本和天气一样好的心情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
“能说出这种话,我就当你是个海上老手了…你应该知道“薄姬”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吧?”
“嗯…她的名声很差,是吗?”
艾斯无言地凝视了对方一会儿。
“所以,你做这些事有什么意义?”
“…什么意思?”
她率直地皱起了眉头。
“虽然没看到你船上的海贼旗,但看样貌就知道了…你跟凯多他们是一伙的吧?那也应该能经常接触到薄姬,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了。”
他本以为自己用了尽可能随意的口吻,谁知话一出口,却带着难耐的怒火:“这根本就是无意义的事。只要她还在百兽海贼团,她总能想出源源不断的坏点子,被她波及的受害者也只会越来越多……难道你想道一辈子的歉吗?”
如同从咬紧的牙关缝隙挤出一般,艾斯的声音不自觉地大了起来。
被称为‘鬼姬’的女子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脸上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
“…看样子她对你做了一些不可挽回的事。”
哑然片刻,比他高了大半个身子的年轻女子苦笑着说道:“但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放着她不管。所以…还是希望你能提出你的要求,我会尽力去做的。”
“……”
天气似乎好得有点过分了。在这座阳光普照的小岛上,被日光照耀的地方气流都仿佛流动得更慢,连同时间也愈发难熬。
“…为什么你要为她做到这种地步?”姑且这样问她。
头顶长着一对恶魔角的鬼姬回答说:“因为她是我很重要的人。”
艾斯再度陷入沉默。
见怎么也得不到理解,鬼姬皱着眉一脸认真地想了想,最后说:“那要不然,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它是真实发生在我身上的,听完你或许就能理解了。”
没有等他同意,鬼姬就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
该从哪里说起好呢……
就先简单地介绍一下吧。
我的父亲是一个恶名昭著的海贼。
他有一个十分信赖的心腹。为了后续方便称呼,这里就叫她‘阿叶’好了。
阿叶的名声同样不怎么好。大家看到她总是胆战心惊,甚至比见到父亲时还要害怕。明明她个子娇小,长相可爱,说话也温温柔柔,可周围人都惧怕她。
这样凶名在外的阿叶,胆子却很小。
她很惜命,极少外出,生怕碰上仇人发生什么不得了的意外。
但是,有一回我离家出走的时候,她却一个人跑出来找我。
她真的很不擅长找人,从黄昏找到半夜,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在最后快要哭出来的时候,我自己跳了出来,从躲藏的树洞里钻出来、出现在了她眼前。
然后阿叶真的哭了出来。
“你去了哪里,我好担心你。”
她一边哭,一边拉住了我的手。她的手很凉,就像头顶的月光,照在身上凉丝丝、冷冰冰的。
我知道她的眼泪并非为我而流。
阿叶之所以会害怕成这样,都是因为担心没看好我而被父亲责罚。
我全都知道。
所以在当时,面对哭泣的阿叶,我甩开了她的手,赌气似地说:“和你无关,我要去找我的妈妈。”
事实上,我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对于一个从出生后就没见过母亲的人来说,因为从未拥有过母爱,所以也不会想到要去体验这种情感。
但是阿叶并不知道这一点。
沉默的夜色中,她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迟疑地问道:“大小姐…很想念妈妈吗?”
当然不是。
只是一想到最近人群里兴起的流言,一种不服气的念头就冒出了脑海。
像阿叶这种一心扑在工作上、接近我也只是为了完成父亲的嘱托的人,旁观者仅仅因为我们走得近了些就给安上了‘母女俩’的名头,实在叫人火大。
就算我几次三番地强调我跟阿叶并不是这种关系,周围的傻瓜们也只会笑呵呵地说些‘哎呀,大小姐害羞了’之类的傻话。
至于阿叶,这些流言蜚语根本传不进她的耳朵里,周围人的惧怕甚至让流言见到她也要退避三舍。而我,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吧,在面对她时,我也选择保持沉默,就像什么也不知道一样。
“桃子他们每个月都能回去看妈妈,我的妈妈呢?”
我以一种蛮不讲理的态度冲她喊了起来。
这里补充一下,‘桃子’是…算是借宿在家里的小孩吧,阿叶有时候会干一些类似于家庭教师之类的活。
总之,之所以会提到他,不过是我随便找的一个借口而已。
但阿叶还是不知道。
她好像真的以为我很在意这一点,冥思苦想了半天。直到月上中天,空气里都漫上了一层薄雾时,才缓缓开口:
“其实…大小姐的妈妈,一直都陪在你身边哦。”
“骗人。”
我毫不犹豫地揭穿了这一点。
阿叶苦笑了起来:“没有骗你啊。”
“至少这一次,我真的没有欺骗大小姐。”
她很认真地望着我说。月光落在她的身上,像是撒了一层碎银,注视着我的目光在黑夜里闪闪发亮。
“大小姐,我们的耳朵里有一块叫做‘耳囊’的骨头。构建耳囊所需的营养物质,就是由母亲怀孕四个月时的饮食供给的。
“所以,在我们的脑袋里,那块大小仅够盛下几滴雨水的小骨头,能让我们在余生中都携带母亲怀孕时的午餐化学元素记录。
“要是需要证明妈妈永远不会离开我们,这就是证明。”
她用温柔得不可思议的语气对我说,伸手贴在了我的耳朵上。
阿叶的手还是那么冷。可是被她用双手捂住耳朵时,我能听见阿叶的声音,非常非常温暖的声音。
啊,请别误会,这里指的并不是说话声。而是更深层次的、藏在血液脉搏里的、随着心脏跳动像潮水起落一样的声音。
如果实在想象不出来的话,就用双手捂住耳朵,亲自感受一下吧。
怎么样?
是不是光是听着就能溶解掉一切不安和痛苦,简直是和能溶解万物的熔岩一模一样的声音。
人的体内竟然还蕴藏着一股能与熔岩相提并论的能量,真是不可思议。
当时的我只会呆愣愣地看着月色里的阿叶。在这种连心也能融化掉的声音里,我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那你呢?”
“欸?什么?”
月光将阿叶的眼眸照得像冷青色的玻璃工艺品。她没有反应过来,眨了几下眼睛。
于是我又重复了一遍。
“你会离开我吗?”
她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你可能不知道,阿叶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眼睛弯弯地眯起,就像悬浮在夜空中的新月一般。
“我不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大人,也没有什么优势让人惊叹……但如果大小姐需要的话,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理智告诉我,这不过是客套的社交辞令而已。
阿叶一向爱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明明很为自己的聪明才智自得,偏偏总爱表现出一副谦虚的样子。
可是。
心底里另一个声音占了上风。
就算再怎么口是心非,阿叶在说这话的时候,一定是有几分真心的吧。那么温柔的表情,温柔的声音,怎么看也不像是假的。
——
“……所以。你看,她其实也没那么坏。”
西沉的太阳为这个故事画上了句号。
不知不觉间,已是将近黄昏时分。站在这座小岛的高处,望着天边的红日,鬼姬目光惆怅,语气却很坚定:“所以…要是没有凯多的话,阿叶一定会有所转变的。”
前后话题跳转的似乎有些突兀,但艾斯却明白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难道你认为她是因为凯多才变成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了!但是,凯多是能让她继续作恶的原因……所以,只要能让她离开这种环境,她一定可以变好的。”
说着说着,鬼姬的表情变得明朗起来,眼睛里蕴藉着之前未曾见过的强烈光芒。
艾斯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远处,海水在夕阳的余晖里潋滟而流,折射出的熠熠波光像刀刃般刺得人眼睛生疼。
他垂下眼,半张脸都沉没在夕阳余晖投下的阴影里。
“…或许吧。”
说这话时,他嗓音嘶哑,喉咙深处好像都干透了。
真可怜。
心底里有个声音在说。
‘……看样子,你是一个感受不到他人的温暖,就无法活下去的懦弱的生物啊。他们讨厌你也好,骂你也好,你不是都打回去了吗,那还有什么好沮丧的?’
恶魔的低语又突然在脑海中冒出。在鬼姬的故事里‘没那么坏’的女人,正以轻描淡写的口吻向他嘲讽道。
‘胆小鬼,真可怜。’
手心处传来的刺痛感将他从回忆拉回现实。他终于注意到自己的双手,指甲深深陷入手掌有如微小的烙铁,痛感迟缓却又绵延地传遍全身。
缓缓地,艾斯勉强把紧握成拳头的手张开。
“……况且,您也可以问问这里的民众,大家的生活明显比十几年前好的多。虽然不能说全是我的功劳吧,但这不是能说明我还是比较讨人喜欢的吗……”
在凯多已经被打倒的当下,薄姬正背对着他侃侃而谈。他看不见她的脸,只能听见那道百合花似的声音。
这时候的她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是不是就像鬼姬所说的那样,非常温柔的、充满怜爱的神情呢?
艾斯不知道。
因为她从来没在他面前流露过所谓的‘温柔’,所以他完全想象不出来。
所以。
“不对。”
他又一次打断了她为自己的辩解。
薄姬下意识转过头来。艾斯的目光停留在那张看不见半点真心的面孔上,三秒,五秒,十秒……不,可能也就一瞬间吧。
“没有人会喜欢你。”
寒意料峭的雪地上,他面无表情地说出了这句话。
听他这么一说,薄姬明显怔了一下。她缓慢地转过全身,苍白的脸上浮现一片不正常的绯红,不语也不动,以一种异样的坦然对上了他的目光。
看起来有种与往日格格不入的诡异。
刚意识到不对劲,就看到她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突然又软绵绵地往后倒去。
没来得及思考,艾斯一把拉住了她,薄姬顺势整个人都跌进他的怀里。明明是很柔软的身体,但那姿势却像木偶一样毫无动静,没有挣扎,没有生机,似乎生死均已停滞。
迟来的恐惧犹如一波冰水攫住了他。
“喂——!”
——
薄叶做了一个梦。
不过,与其说是梦,倒不如用回忆来称呼更贴切。
在这个以梦境形式呈现的回忆中,她正在鬼岛上借着电话虫和BIGMOM相谈甚欢。
‘玲玲,我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
‘嗯?之前的黑森林闪电泡芙重新生产了?’
‘当然不是了!那个已经过季了。玲玲,是比它还要好一百倍的消息!’
‘凯多死了,你愿意嫁给卡塔库栗,从此专心替我做事了?’
……好吧,其实也没有那么相谈甚欢。
她清了清嗓子,打算细说最近刚想出的新世界海贼强制纳税计划1.0并诚邀她加入,BIGMOM那独特的嗓音已经在听筒里响起。
‘…薄姬,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只要你加入我的海贼团,任何要求我都能答应。我可是很久没有这么欣赏一个人了……’
——真的吗,我不信。
被打断的薄叶心头一紧,赶紧趁对方心情还不错时找起了借口。
‘哈、哈哈…对了,这个季度的特供点心已经做好了,锵锵!就是之前提过的巧克力歌剧院蛋糕!以防万一我必须亲自检查一遍,确认没问题就马上给您送过来……’
果不其然,话还没说完,她就得到了这位狂热甜食控的连连催促。
‘那你赶紧去啊!’
‘嗯嗯好的!’
在夏洛特·玲玲开朗了好几度的声音中,薄叶赶紧挂断了通讯。
再说下去就不礼貌了。
如果夏洛特·玲玲的情绪能再稳定一点、没有罹患思食症的话,她说不定真会把BIGMOM海贼团当作备胎就职组织去考虑。
但考虑到对方地雷系一样的个性,薄叶只能遗憾婉拒。
开什么玩笑,她才不想某天正在家里好端端地坐着,却被突然暴走的玲玲从天而降一拳打成肉饼。
这种蟑螂一样的死法也太可怜了,她才不要。
更加坚定了‘除非凯多先生死了否则才不要加入BIGMOM海贼团’的决心的薄叶,礼貌地把手中的电话虫还给了盘坐在旁边的甜点三将星之首。
“真是麻烦您了,卡塔库栗先生。”
“…嗯。”
对方淡淡地应了一声。一身黑色金属风的打扮哪怕坐着不动也格外有压迫感。
见状,薄叶眼珠一转。
“说起来,我这里有一个新的合作计划,不知道您有兴趣听听吗?”
“是什么?”
得到了对方的回应,薄叶当即兴致勃勃地推销起来。
“您也知道,现在下海的人越来越多,进入伟大航路后半段的海贼也跟着变多。但新世界本来就是四皇的地盘,也不能随便什么人都来这儿讨生活吧?
“…为了维护行业秩序,整顿劫掠风气,我建议面向所有进入新世界的海贼强制征收过路费,您觉得怎么样?”
“……”
男人露出的半张脸上出现了猝不及防的表情。
“你们…百兽海贼团很缺钱吗?”
“当然不是了。”
怀疑对方在旁敲侧击打听自家组织的财政情报的薄叶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重点并不在于钱,而在于控制未来人才流向…总之,如果您对这个计划感兴趣的话,希望可以报告给BIGMOM,我会向她详细说明的。”
“……”
身高高得不像人类的高冷酷哥依旧冷着半张脸,也不笑,也不怒,淡淡地没有表情。
其实以上都不是重点。
薄叶真诚地对上这位托特兰王国面粉大臣的晦涩目光,看起来一点坏心思都没有。
才怪。
在收到四皇之一的红发最近和白胡子海贼团走得很近的消息后,薄叶简直是抓心挠肝的难受。
这两个都是凯多先生的心腹大患,而现在他们聚在了起来,薄叶都不敢想象下一步他们会干什么。
今天能坐在一起喝酒,明天就能结盟打上和之国,后天就敢把凯多先生的骨灰都给扬了。
真是岂有此理!
既然如此,为今之计只有先将BIGMOM海贼团拉上贼船,才能形成2v2公平竞争局面,不然她实在睡不着觉,总担心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和那群讲究仁义的笨蛋不同,夏洛特·玲玲和凯多先生可不是那种一起开场宴会就能结下深厚情谊的个性。别看现在彼此还有贸易往来,但只要有机会抓到对方破绽,薄叶相信他们一定会第一时间抓住机会将对方吞并殆尽。
正是因为双方对这一点都心知肚明,所以BIGMOM和百兽海贼团此前少有交集。
但没关系,现在她来了。
面对那些守序中立人士的威胁,他们这些不择手段也要赢的相对性反派就应该联合起来一致对外。
总之,先找个由头结上盟,然后找机会激化BIGMOM海贼团和白胡子海贼团的矛盾,要是顺手的话,顺便再骗他们去试试红发的水……
薄叶碾碎了这些念头,迎着夏洛特次子的凝视,露出笑容。
这位也是一个重量级人物。
想起以前搜集来的情报,对方竟然在家族内部‘最受欢迎的哥哥’排行榜上取得了排名第一的好成绩——话说谁家海贼团还搞这种排名——甚至还有自己的粉丝后援会。
说真的,有这资源不去出道当爱豆真有点可惜了。
暗自惋惜的薄叶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却先说道:
“其实,妈妈跟我提过很多次你。我…妈妈她很喜欢你。”
薄叶一愣:“我要当你爸爸了?”
“……”
高个儿酷哥又不说话了,大半张脸都埋进了围巾里。
但薄叶已经在这无言的凝视中慌了起来。
想起自己曾经在电话虫里跟BIGMOM 开的玩笑,她打了个寒战。
不、不会吧……
玲玲她…不会当真了吧?
仿佛是坏预感成了真,原本正常的回忆骤然急转直下,变成了恐怖的噩梦。
原本熟悉的场景骤然蒙上一层阴冷的滤镜,坐她旁边的冷面围巾男突然像个鬼一样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睛红得跟得了红眼病似的,嘴里还冒出了中邪一样的话:
“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也就不藏了…三年之期已到,我将拥护你成为妈妈的新老公!你不同意也得同意,不过一个赘婿罢了,在我们BIGMOM家族企业没你说话的份!”
在一阵极具穿刺力的桀桀怪笑中,薄叶吓得面色惨白。
“——不、不要!我才不要入赘啊啊啊啊!”
她惨叫一声,挣扎着从噩梦中醒来。
入目所及是一个陌生的房间。她被吓出一身冷汗,心有余悸地盯着头顶的木纹吊顶,鼻尖萦绕着一股海潮混合着消毒水的古怪气味,夕阳恰好从旁边的窗户照了进来,红得晃眼。
“……谁让你入赘了?”
一道意料之外的声音在房间响起。
她呆呆地将视线挪向发声处,发现床边还有一个人。
许是临近日落的关系,落在那人身上的余晖的颜色瞬息万变,从朱红色到红褐色,再从红褐色到蒙上暗影的红色……
“…菠萝成精了?”
盯着那一头形似某种水果的发型,薄叶喃喃自语。
薄叶跟BIGMOM 开的玩笑,类似于‘玲玲真可爱吃东西的样子更可爱我要是男的一定追求你blabla’,然后被回复‘这样啊,那我帮你联系人妖王吧’
前面是百分百的客套,后面有一半也是开玩笑:D
————
主角眼里的自己:想要过上好日子的苦命打工人
艾斯眼里的主角:99%坏女人
夏洛特·玲玲眼里的主角:会说甜言蜜语并且精通甜品制作的稀有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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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谢谢大家的留言,欢迎讨论,有问题也欢迎指出来,猫猫看到应该会改的
应该……
猫猫太懒了对不起Tv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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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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