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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戴安·沃尔森

戴安·沃尔森生在帝国最寻常的军人之家。母亲派翠西亚,是帝国南部靠近阿格里亚旧道的小村子里,唯一考上托尔兹军官学校的人。在同窗时期,与康那·沃尔森从同社团(钓皇俱乐部)的挚友变成更亲密的夫妻。要说两人唯一的矛盾,就是派翠西亚热爱美术,而康纳对此一窍不通。纵然旧都的博物馆,古迹,艺术馆琳琅满目,康纳只能摸摸后脑勺,对妻子一脸热忱的激动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儿子在这个时候,会跟着母亲一起嘲笑父亲不懂风情,让康纳更频繁地挠自己的脑袋。他在退伍前是帝国第13装甲师的准将,处于陪伴家人的思量,拒绝老上司吉利亚斯·奥斯本去中央军的邀约,在旧都当个清闲文官。老长官为他的调任写了一封祝福的贺卡,特地提到戴安·沃尔森在军官学校成绩优异,恭喜沃尔森夫妇教子有方。顺便提及,因为他离开产生的空缺,交给了新婚不久的鲁道夫·亚兰德尔,感慨当年胆小的学弟也成了装甲师团的主将。

他看过哈哈大笑,很快回信,先是恭喜青梅竹马的鲁道夫喜得升迁(虽然没有从他那里收到消息,也许还是太谦虚的缘故),再调侃奥斯本学长也该多想想人生大事。总是忙于事业,会错过婚后看到更加精彩的世界,暂时忘掉帝国改革泥潭,稍作休息也不坏。前两天,他与派翠西亚在旧道散步钓鱼,偶遇正在钓鱼的卡莎,见这位新晋王牌钓师特地来询问学长的近况,便私自将联系方式交了出去,还告诉她你在第聂伯门驻扎的消息,请学长莫要怪罪。

没多久,他们夫妇在帝国时报看到奥斯本结婚的通告。

有一日,门铃声响起,是邮递员给他们寄来喜糖与回信的贺卡。奥斯本夫妇在信中感谢媒人牵线,不过两人对仪式无感,决定效仿学弟,只在政府注册登记,没有办理仪式。最后提及他上一封信提到的,“更精彩的世界”,在鲁道夫身上恐怕并不应验。卡莎也有加笔,还以为吉利亚斯不记得自己,没想到他是害羞两人差了10岁,感谢前辈举办的爆钓王大赛,让我能在帝都郊区第一次和他相遇。

一年后,他再一次收到喜糖,这一回是儿子诞生的庆祝。派翠西亚连夜绣了几整套婴儿的被套,枕套和围兜,随着贺卡一起送去。康纳在信中不忘调侃:希望黎恩·奥斯本幸福快乐地长大,要像母亲卡莎一样受欢迎,切勿像他父亲一样老板着脸。

这一次是卡莎先回信:吉利亚斯好像很在意你们说的老板着脸,一直在黎恩面前努力做出好的表情。

奥斯本的回信带着抱怨:信件都会存档,你们这多余的话被儿子看到可怎么好。

他和妻子又是哈哈大笑。这时,他们谁都没有意识到,这时老友间最后的快乐。

康纳在儿子被调任到13装甲师团的时候感觉到,他老了。

戴安换上尉级军官制服,笑得像早上**点钟的太阳。夫妇目送儿子坐上离去的列车,手挽着手走在夕阳下散步,旧都的街道如此熟悉,时光的色彩都掩不住分毫贵气。走着走着,妻子竟忽然倒在了路中央。

他很艰难从医生嘴里理解到新型的病症,只是今后妻子的病让她很难再和过去一样,在画架前一坐一天,也不能陪他在晚风时节垂钓。

与此同时,很多事情都回不去了,和鲁道夫的联系,和奥斯本的联系,甚至是和儿子的联系都日渐减少。

1192年,戴安寄来一封加急的挂号信,说他要准备好执行秘密任务,可能会上战场。结束任务,他会被封上爵位,家里再不会是平民,不用再为生活担忧,更不用看贵族势力的白眼。

他看罢,叹一口气,他不要家里成为贵族,他只要家人平安健康。

可是,回不去了。为妻子的病,儿子已经在质疑他在该奋斗的年纪选择去做文职。

“如果像爸爸一样做个文职,连去帝都升迁都不要,考上托尔兹有什么意义呢?我就要像个帝国男儿去战斗,获得帝国人该有的荣誉。”

妻子在那一刻哭着抱住儿子,说不出话。

戴安心疼母亲,放弃争执,只强调他会争取军功,让沃尔森家荣耀满门。

康纳沉默,如果家里没有人,要这荣耀有何用。

另一边,他一向尊敬的学长吉利亚斯·奥斯本在结婚后不久,遭遇贵族军雇佣的猎兵,叫他家破人亡。他写了十几封吊唁信,强调想要参加卡莎的葬礼,都不再有任何回复。连同挂号信,一起被悉数退回。

他偶尔会离开妻子,一个在河边钓鱼,呆到晚风渐起,拿起没放鱼饵的吊杆,和空空的吊桶回家做饭。

可沃尔森一家在联系减少的亚兰德尔眼里,依旧很让人羡慕。鲁道夫不明白,他拼死拼活在事业上谋个高升不过是为家里能丰衣足食,作为“骑士阶层”依然遭受帝国贵族的白眼。老婆也整天和他闹离婚,说托尔兹那么多贵族他不知道去结交,偏偏还是和沃尔森这样没有上进心的平民混在一起;整天不洗碗,调料的瓶子从来不会按大小摆整齐;军服正装的领带歪歪扭扭,不穿军装衣服邋遢配色糟心……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搞得儿子都不爱说话,天天闷在房间里看书。哪里像沃尔森家,虽然康纳没有要升官发财更不想要军功成为贵族,竟然和老婆的感情一直像新婚夫妻,儿子戴安虽然小时候顽皮,在托尔兹也是优秀毕业生。再看他闷棍一样的儿子,话都不愿多说几句,真不知道以后能有什么前途。

戴安刚从托尔兹军官学院毕业,本该直接分到尉级军官,可惜他坚持要和父亲康纳一样从大头兵开始训练,不想一步登天。亚兰德尔站在指挥台上,看着戴安像青松一样笔直地站在列队的第一排,背后的黑色步枪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他在心中暗暗肯定,这个孩子将来一定比他的早早退伍的父亲还要优秀。

优秀是要需要别人肯定的。在帝国不是贵族,便是天生低人一等。

要依靠军功封爵加勋,这在和平年代有什么机会呢?

可创造战争的主体,就是人。

当亚兰德尔接到贵族密令的时候,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高高在上的贵族要比他这种接近平民的存在更加懂得拉低人类社会的道德底线。他犹豫过,可还是答应了。那一瞬间他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儿子雷克特,而是挚友沃尔森的儿子戴安。戴安的活泼积极上进,多少给了他这个死气沉沉,永远被困在失败的婚姻里抬不起头的人一丝想要抬头的希望。如果有一天这个秘密被暴露在阳光之下,戴安,甚至沃尔森一家要怎么活下去呢?而鲁道夫已经没有余力再想,在光芒万丈,万人之上的名利场面前,顷刻的内疚和后悔没有任何残存的余地。

以4月23日哈梅尔惨案为借口,3天后,和利贝尔的百日战争正式开打。

当亚兰德尔坐在指挥室里幻想今后生活在帝都和四大贵族谈笑风生,在离宫接受皇帝授勋封赏的美梦时,第13装甲师的战报如同当头喝棒,敲得他眼前一黑。被从未出现在战场的飞空艇打得节节败退,战损比惨烈,清理战场时找到的先锋队士兵的铭牌也被一同送上。他一个一个摊开去看,当挑起刻着Dane·Walton的那块银灰色金属吊牌,冰冷入骨的寒意刺痛了他的整个身体。他颓然地坐回原位,过了好一会才挥挥手示意传讯员离开。

和贵族交易的美梦破碎了,一同破碎的还有入侵利贝尔的野心。身为军人只需要服从命令,亚兰德尔绝望地闭上双眼,让黑暗侵蚀他的灵魂,他应该去思考命令是否符合道义吗?世间是谁在定义道义,又是谁对道义不屑一顾,高高在上呢?

康纳·沃尔森带着20年的军人觉悟为送挂号信的邮递员开门,不好的预感告诉他不仅失去了儿子,也许也失去了青梅竹马的同窗好友。

“对不起,请你们节哀,这是我代表帝国政府,尤根特皇帝陛下送来最诚挚的慰问。”

派翠西亚从沙发上跳起来,把送赔偿金的信封撕得粉碎,指着送信的人尖叫着要他滚。他先是好好安慰受惊吓的邮递员,回家看到妻子就快哭瞎了眼睛。谁都不敢相信前一刻还在反复读儿子从泰斯门寄来的信,这一刻就收帝国公事公办的吊唁。

这个家,垮了。他绝望地想,人能活几年是几年吧,他这一辈子曾经也足够幸福,他去了德莱凯尔斯创办的军事院校,和最爱的人相守一生,他的儿子也饯行了他想要的价值。他对活着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如果妻子因为承受不住先他一步离去,那他一定紧随其后。

某天偶尔翻看帝国时报,看到记着引用吉利亚斯·奥斯本的名字,从准将变成宰相,那一行字如此陌生,陌生到摸上去,手上只剩油墨染上的黑色。

然而,偏偏在这个时候,宰相寄来了私人信件。

他摸着右下角曾经在熟悉不过的花体字Giliath Osborne,仿佛置身梦境。

妻子走上来,看到信封,似乎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拆开,里面很简短地吊唁了去世的戴安,随后希望他们可以来亚拉冈矿山镇一趟。

时隔多年再见到学长,他们一下子老了许多,白发丛生,倒是奥斯本依旧硬朗挺拔,似乎惨案的发生让他更坚强。

他们在简陋的酒吧小包间里,看餐盘上的奶酪和烩饭,诺森比亚的伏特加,知道了两件事:

第一,刚刚查封了一个叫D∴G教团的邪教组织建立的孤儿院,里面只有3个孩子侥幸存活,现在还在礼拜堂接受治疗,教会的巡回神父和修女一直在照顾。其他所有的大人和剩下的18个孩子,全都被毒死。

第二,第13机甲师团作为帝国的耻辱,废番撤编,在役人员跟着一律销毁身份。引以为豪的孩子变成帝国令人唾弃不见天日的伤疤,他们再不能化解的伤痛,是学长冰冷的官话。

他放下叉子,抓起妻子的手想要离开,被奥斯本拦了下来。

“我还没说完,沃尔森,告诉你们真相,也不是为了要你们去死。”

“您是宰相,您说什么都对。”派翠西亚金色的眼睛都是眼泪,任谁都能听出话里的讽刺。

“我要你们来这里,是问你们要不要收养孤儿院的小女孩。孤儿院的情况你们都知道了,我不想这些孩子再受到伤害,你们是我第一个想到的人。”

康纳抬起头看那双翠绿色的眼睛,发觉自己还是有恨,宰相依旧执行了对第13机甲师团的惩罚,这其中包括他的儿子戴安,现在又拿新的孩子作为希望的施舍。原来吉利亚斯的算计和充分利用人心的能力从未退化,即便遭遇灭顶之灾,也在这多年的官海沉浮,与贵族的斗争里日益精进。

“真相是吗?那鲁道夫怎么样了。”他知道这是一个敏感的问题,刚才言辞中奥斯本对第13机甲师团语焉不详,对百日战争的开始更是遮遮掩掩。他的确如儿子所言没有上进心,可他不是傻子,他也曾是托尔兹的优秀毕业生,因为想要追随眼前的学长。

“死了。”

“为什么?我不会相信他战死。因为就连戴安的死,你都没有对我说实话!”

奥斯本依旧巍然不动,没有被他的激动所影响,在康纳看来,学长越来越不像一个人类,更像一台精密的政治机器,甚至有演变成战争机器的风险。

“所以我要你活下去,拯救新的孩子,建立新的家庭,重新开始。至于真相,那就等鲁道夫的儿子,雷克特·亚兰德尔长大,再告诉你们。”

“雷克特……”他喃喃,忽然意识到什么,“莫非是你在照顾?”

奥斯本没有回答,只静静地看着两人。

“如果这是宰相的安排,我们服从就是。”派翠西亚这一次擦干眼泪,语气变得坚决,她意识到这么多天的痛苦换不回失去的孩子,但如果还有心力能拯救新的生命,如此悲伤的生命,这又一次激起她本能的母性。

“不,我在信上说了,这是私人聚餐。”奥斯本严肃地纠正,“我是以吉利亚斯·奥斯本的名义邀请我关心的学弟和学妹。”

康纳本不愿意,他还没有从失去儿子的伤痛里走出来,自然没有准备好再做回一个父亲。但没想到这次点头的是妻子,女人的坚强与软弱,也许总比他想得更多。

“如果是私人的名义,也请让我问最后一句。”康纳的手放松下来,金色的眼瞳没离开眼前的人,想抓住对方的一丝逃避,可惜奥斯本全无破绽,就像在托尔兹的时候那样。

“学长,你不让我们参加卡莎的葬礼。那你的儿子,黎恩,他还好吗?你会不会,再让他去托尔兹。”

奥斯本这一回闭上了眼睛,没有看学弟挣扎痛苦的脸,过了很久才睁开,恢复在镜头前铁血宰相的风范:“很好,一定比我在他身边更好。康纳,派翠西亚,孩子坚定选择的路,做父母是不能阻碍的。”

这回轮到康纳哭了,他第一次被妻子搀扶着离开房间,一路哭到礼拜堂门口,两人坐在台阶上。屁股下的石头和矿山的晚风吹来亚拉冈山的寒冷。

等恢复点平静,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起身推门进门去,有一位年长的神父看到他们,过来与他们边握手边询问道:“你们就是奥斯本宰相推荐的收养人吗?”

康纳苦笑,这位神父看上去比他们年长,精神和身体状态都比他们好上太多。

派翠西亚点头:“神父大人,我们已经答应了宰相的委托,以女神的名义,我们会好好照顾她。”

“愿女神保佑你们。”神父微笑着回答,“我是帝国的巡回神父,巴克霍恩。而且,不是她,是她们。”

“额……?”沃尔森夫妇错愕地对视一眼。

“有一位孩子已经被带走了,被第一机甲师团的上校。那一对双胞胎姐妹,姐姐有短暂苏醒过,说什么都不肯和妹妹分开。”

“原来是这样。”妻子做出祈祷的姿态,“我们愿意接受。”

神父随后带他们去病房轻声探望,是一对粉色头发的双胞胎。草原玫瑰的颜色,与派翠西亚的发色很接近。学长能想到这一步吗,他在心中慨叹。

孩子们尚未恢复,静静地躺在床上。他们不敢打扰孩子休息,很快离开。随后又得知,巡回神父在治疗中,会用教会的秘术清楚了他们过去的记忆,这是所有人商量下的结果。孩子在如此幼小的年纪受到这番打击,尚需时日恢复。

他们静静地走出礼拜堂,在回宾馆的路上,照例牵着手。

他思索再三,几次张开嘴,最后还是打破沉默:“为什么你会答应呢?派翠西亚,最伤心的不是你吗?”

“康纳,如果你没有准备好,我们现在去和神父说,还来得及。”在他看来,妻子似乎在逃避。

“不,我只是不明白,我以为你没有准备好。”

“重新开始吧,康纳。”派翠西亚停下脚步,抽回了手,“我受够了我像死人一样活着的样子。你知道的,我永远在追求完美,读书,工作。可自从大病以后,我完全不能有过去的生活,在我没有发现的时候就这样自暴自弃。我的存在加重了你们生存的负担,我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忽略了你,忽略了戴安,忽略了应该去弥补你们的矛盾,我就放任这一切在我们家发生,凭借你们对我的爱和包容。最开始就因为我,你才没有去帝都工作,让戴安说你不上进,逼得他一定要建功立业,要当贵族……”

“别说了,别说了……”康纳又开始止不住眼泪。

“我重新想起以前,充满斗志的日子。在托尔兹,我们和贵族班斗,比成绩,比实战,比社团成果,每一次我们看不到赢面的时候,都有学长在,就像刚才那样。后来他毕业离开,我们也继承了他的意志,不是吗?”

康纳低下头,青春的日子永远是一场短暂的相聚和恒久的离别。那些记忆里有奥斯本,有鲁道夫,还有卡莎……

“这不过是一个自私的人,想要再有一个赎罪的机会,康纳。”

“你不要再责怪自己,我又何尝没有罪过。是我拿你当做逃避争斗的借口,我害怕,我害怕那些贵族的势力会伤害我们,伤害戴安,是我选择离开了吉利亚斯学长,我背叛了他,可他从来没有怪我,他为什么不怪我,还要照顾我们,他明明连自己都——”

“康纳……!既然知道就不要辜负他的心意,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

“我知道,我听你的,我总会听你的。”他走上前,抱住妻子,把她的悲伤和痛苦都埋在胸前,“也是我的机会,我们好好去爱我们的孩子。”

过了许久,两人分开后继续走着,沿路都是矿山忽明忽暗的灯,裸露的岩石和矿物的黑色碎粒随处可见。

“你听到刚才神父说吗?那两个孩子,叫琳奈特Lynette和薇薇安Vivian·拉尔森(Ralson),很好听的名字。”

“嗯,神父也说,最好给她们换一个名字,否则一旦查到来过去的事,只有痛苦,就像我们现在一样。”

“应该叫什么呢,双胞胎的名字是不是要像一点,比如,玛丽莲和玛丽安?”

“不一定啊,她们本来的名字就不像。玛丽莲和玛丽安,总让我想到你的妈妈。”

“呵呵……也是呢”

“要我说,叫琳黛Linde和薇薇Vivi好不好,也不算辜负他们亲生父母取名字的含义。”

“嗯……也好。等她们肯定会问怎么决定是姐姐和妹妹,该怎么说?”

“就说姐姐比妹妹早抱出来3分钟,这样细节的事也要在出生证明上写好。至于其他资料,他们都不会有破绽。”

“奥斯本说收养她们会给一笔抚恤金,加上之前又重新补发的一笔。正好,我们到北方去吧,你想去悠米尔,还是斯普鲁斯。”

“康纳,看……”派翠西亚忽然再次停下,这一次,右手指向天空。

他遵照妻子的意思抬头,从未见过的,绿色的光出现在漆黑的天幕,而这道绿光似乎还在变幻出各种形状,像大剧院里衣着华丽,翩翩起舞的表演者。

“这……是极光?”他惊愕地问。

“是啊,据说斯普鲁斯的极光更加好看。”

“那就没有温泉了哦。”

“没有关系,像我们这样失去身份的人,再麻烦舒华泽男爵也不好吧。”

“对哦,我都忘记他是那的领主。”康纳拍拍脑袋。

“而且第聂伯门附近的钓点,还没有被卡莎调查完整,不是吗。”

“嗯,因为很快就结婚了。加上有北方猎兵在……”

……

气氛变回家里长短,他金色的眼睛里依旧残留极光的颜色。

做父亲有很多种形态,他是个不上进的,亚兰德尔是被卷入悲剧的,奥斯本是被逼放弃的……他握紧妻子的手,再一次慢慢走向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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