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道场回来后,长谷部先生便有意躲着我,每次想找他说话,都被他以各种借口躲开,惯例的工作汇报也变得十分简练。即便是在本丸里碰见,那僵硬的笑容怎么看都像是硬挤出来的。
不仅如此,大概是因为我在道场的发言,大家对我的态度也变得过分谨慎。只有山姥切一如既往,时常跟在我身侧。或许他才是心中毫无阴霾的那个怪人吧。
石桥下的水面被锦鲤的尾巴搅起波澜,自己的倒影亦随之破碎。我身上没有饵食,锦鲤却错将我当作了来喂食的人,浮上水面好一阵子才败兴而归。竟连鱼儿都对我感到失望,我不禁长叹一口气。
“主上,您想喂鱼吗?”山姥切平淡地问道。他是这座本丸的第一振,也曾是我的近侍。或许应该和他商量一下。
“被被,我要做点什么好呢?”
“今天好像没有工作,您还要去内番见习吗?大家都希望和您一起。”
“真的吗?”我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的脸,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出谎言的痕迹。
他面不改色地答道:“是的。以前公务繁忙时,主上时常在自己的房间里闭门不出,就连在餐厅一起用餐的机会也很少,只有出阵前后必定会相送与迎接。您此次回到本丸后,终于有时间与大家相处。虽无法向您直言,但大家的心里大概也在庆幸着吧。
“对我们来说是因祸得福,对您来说却只是莫名其妙被陌生人带来远离故土的地方。比起告知您要做些什么,我反倒应该问您,我们要做些什么才能消除您心中的不安?”
山姥切真诚的目光令我回想起长谷部先生请求我留下的那天,他们一定是怀揣着同样的心情向我诉说,我却无法回应这份沉重的感情。山姥切叹着气,连带着我的初始刀都如此烦恼,我一定是闯了大祸。然而何为真实,何为虚伪,仅凭肉眼无法辨别,答案只存在于自己的心中。
眼下,除了苦笑已别无反应:“我在这里也只是给大家添堵而已,不会被大家嫌麻烦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大家绝对没有这样想过。”
“那就好。”
“那么今天您想做些什么?”
“被被,我想向长谷部先生道歉。”
山姥切刚刚的好脸色荡然无存,他撇着嘴:“那种事是多余的,长谷部不是在生您的气,他只是在闹别扭而已。”
“你们的关系真好啊。”
“只是在本丸共事的时间太长了而已。主上,我是能斩杀山姥的刀,只要您下令的话,我可以帮您将他也降服了。”他玩笑般地说道。
“诶?被被来降服啊,长谷部先生也要甘拜下风吧。”
“你们在说什么?”长谷部先生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吓得我差点掉进池塘。果然不能在背后说人坏话。
“长谷部,你从哪里开始听的?”
“什么也没听到。长月小姐,时政发来了讯息,敌人出现了。今天要紧急出阵。”
“‘紧急’是还有多久?”我的记忆中没有出阵的概念,唯有时间尚能确认。
“越快越好。”
“那怎么办?”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无助地交替看向面前二人。
山姥切问道:“敌人的目标是?”
“江户元禄年间。”
“对我们本丸来说,不是算困难的任务。”山姥切补充道。
“长月小姐,由我们所在的第一部队执行这次的任务几乎不存在风险,现在的成员是您在现世见过的六个人。”长谷部先生不像在自荐,虽是公事公办,却怎么也觉得他是想从我身边逃开。
来到本丸那天与客户见面时所穿的西装,好像是歌仙帮我洗干净了,整齐地叠好放在我的衣柜中。我郑重其事地换上西装,对记忆中曾是商社社员的我而言这就是战袍了。
我站在一楼的缘廊上,除了远征的成员外,大家全都聚集在了庭院内。我对着手中的卷轴念道:“本次出阵地点是1701年,元禄十四年的江户城。出阵部队为第一部队,队长压切长谷部,队员山姥切国广、烛台切光忠、物吉真宗、歌仙兼定、和泉守兼定。”
宛如角色扮演一般,令我自己都有些发笑。但一想到他们面对的敌人是那样的怪物,心中的恐惧便躁动不已。
“把我和之定安排在一队,主上也很有眼光啊。那么副队长是谁呢?”和泉守似乎是有些粗线条的个性,全然没有察觉到我的紧张。站在他身侧的歌仙像兄长那样稳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抬手时扬起蝴蝶翅膀般的披风。
“和泉守,主上还有话要说。”
“诚如各位所知,现在我对出阵毫无记忆,除了祈祷什么也不会做,无法为各位提供任何帮助。请各位务必将安全放在第一位,由衷期待各位平安凯旋。”
“主上,无论是什么我都会为您降服,请别担心。”山姥切意味深长地注视着我,不对,他绝对瞥了一眼长谷部先生。
而长谷部先生似乎不打算发表任何感想,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我,带着公式化的微笑。我悻悻地抬手:“那么,各位一路顺风。”
不久前还热闹地聚集着其他刀剑男士的庭院渐渐冷却,只有不知名的小鸟在枝头相呼应地鸣叫。负责为我指明方向的二人都在第一部队中,时间也理所当然地变得更加漫长了。
我无所事事地坐在缘廊下,但很快又发现这里不止我一个人,还好是在我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之前。我俯身让视线绕过支撑屋檐的柱子,想要看清到底是谁和我一样。
“怎么了?主上。”视野刚变得开阔,对方便敏锐地看向我,声音清澈如少年。大家虽为刀剑,直觉却比野生动物还敏锐。那是和泉守的搭档、与山姥切同一刀派的兄弟,堀川国广。
“堀川,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在这里打扰您了吗?”他抱歉地皱起眉。
我赶忙摆了摆手:“没有没有,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
“那我就来叨扰您了。”他带着甜蜜的笑容朝我走来,让我的心情也变得雀跃了一点。
堀川在我身旁坐下,他的个头比我稍矮一点,但和我一样脚尖都触不到庭院的地面。从为大家送行开始,太阳已经偏移了不少,但还没有晒到缘廊上。廊下的微风带着一丝凉意,仿佛捎来秋天的预告。
“主上,好久没有和您一起在这里看过风景了。”
“抱歉……”即使说了我也想不起来,所以下意识地如此回答。但若是太过悲观,也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压力:“以前我们都干什么呢?可以告诉我吗?”
“比如一起修整庭院呀,现在的景色都是为夏天而打造的。夏夜里水边有很多萤火虫,您有时让大家将灯光全部熄灭,您说这样萤火虫的光芒会更加美丽……”听着他的声音浮想联翩,萤火虫有限的光芒使眼前的一切变得朦胧而如梦似幻,浪漫的景象中我竟曾是其中一员。如此珍贵的回忆我却毫无印象,遗憾涌上心间,也让我更加确信自己大概是渴望着这里的生活。
“萤火虫的季节已经结束了呢,”他感慨道,“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一样。就算您想不起来也无妨,来年萤火虫还会回来的。”
“我很期待呢。”即使不知道来年自己身在何方,我现在还是想这样回答。
“主上,您想知道的其实不是这些吧。”堀川忽然露出狡黠的笑容,我却只感觉到他的体贴。
“嗯,我想知道大家怎么样了。”
“因为这是主上回来之后第一次出阵啊。当然是能看到的,不过这次只是简单的任务而已,您以前不会一一查看。请您呼唤狐之助吧。”
“狐之助?”我带着疑问念出这个名字。
“在。”不知何时蹭着我的手肘出现的玩偶状狐狸说道。
“哇!什么时候来的!”
不同于咋咋唬唬的我,狐之助淡定地回答:“只要审神者呼唤我们就会来了。那么您有什么吩咐?”
“主上想看看出阵的情况。”堀川替我说道。
“明白了。”
狐之助面前凭空变出了半透明的显示屏,是我生活的时代里仅有概念的新兴科技。我终于有了一丝这里果然是未来的实感,刚才的传送装置虽然更不可思议,但在我眼中就像魔法之类更不切实际的东西。不过,刀剑已经能变成人类了,这种科技其实才是不值一提的东西吧。
“您想查看战况分析、阵型分析还是实况画面?”
我也不明白前两个是什么:“实况画面吧。”
“明白了。”狐之助用戴着白手套般的爪子操作起了系统。
“不好意思,我什么都不懂。你不必一直陪着我。”我对堀川说道,我不想勉强他和我待在一起。
“没事的主上,我也想看看我不在的时候兼先生是如何行动的。”
“为什么用了这样的编队呢?是不是应该让你们一起出阵比较好?”
“一个人出阵也是主上对我的锻炼。不过主上,您有时候有点迷信吧。”
“嗯?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物吉是幸运的刀啊。长谷部出阵的时候,编队里常常有物吉呢。”
“抱歉……”不仅肤浅,还十分迷信,这样的人做大家的主公真的没问题吗?
“我也想让主公多多使用我哦,但能和您一起在本丸里等着兼先生回来也并非无意义的时光。”好像什么都不会撼动他乐观的态度,不愧跟随过内心坚定的主公。
“主公,实况画面已经调出来了。”
屏幕上出现的是自房檐上俯视庭院及廊道的视角,真如监控摄像头一样。廊道的内侧的墙上绘着松树的图案。来往的人都是中年男子,穿着只在时代剧里见过的衣服。格外瞩目的是过长的下装,仿佛拖长的裙摆落在身后,殿上的地板一定十分干净吧。此时元禄时代即将结束,这城中的人却都一无所知。
“实况图像由我的同僚,即其他的狐之助的传回,您可以将它的视角看作摄像头。但是,在地面时是视野会有些低。”狐之助的肩高只有不到三十厘米吧,就像迪〇尼动画里的百亩森林居民。
“此次出阵的目的地是元禄十四年的江户幕府,这里应该就是松之廊下。”
“那个时候有发生什么事情吗?”我看着天空回忆,怀疑自己将知识也一并遗忘了,但我好像高中时就不擅长历史。听说时间溯行军优先向在后世广为流传的事件下手。
“播磨赤穗藩藩主浅野内匠头受将军之命在此接待东山天皇派来的两位敕使与诸卿,由于他不通幕府礼仪,将军派站在那边的吉良上野介前来协助操办仪式。在正史当中,浅野会挥刀砍伤吉良。由于这一过错,他本人的生命也将在这一天结束。但是他的死作为开端引发了元禄十六年的赤穗事件,浅野家四十七名忠臣砍下吉良的人头,替主公报了仇,最后与主公一样切腹谢罪,是日本史中最有名的复仇事件之一。
“赤穗事件与诸多史实皆有牵连,特意选择了这一时代,时间溯行军想在最开始就改变历史吧。”
狐之助真是饱读诗书的狐狸,我努力跟上它的节奏:“所以他们想让仪式顺利举办。”
“事件的根源在于此事德川纲吉将军没有按照‘喧哗两成败’的原则当作武士私斗,使浅野家蒙羞,浅野亦含恨而终。”
“等等、‘喧哗两成败’又是什么?”
“通俗点说应该是‘各打五十大板’吧,将双方同等处置。如果是这样的话,吉良也要切腹自尽。如果吉良也在此死去,自然也不会有报复事件。”
“那么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不知道呀。”狐之助似乎也是个乐观的家伙。
“要保护吉良,却要保证浅野死去。”此刻二人都活生生地在眼前,描述史实并不轻松。
屏幕上的画面忽然剧烈地晃动起来,而后从屋檐上一晃便到了地面。几乎贴着地面的镜头中,扬起的尘土使画面变得雾蒙蒙的,但仍然能看出奔跑在前方的是物吉贞宗。在第一部队中他的身型最为轻巧,大概是作为先头部队刺探情报。
“敌人出现了。”随着狐之助的声音,画面仍在颠簸,但已经能见到闪烁着奇异色彩的巨大身影。
我紧张地坐直了身体,狐之助的尾巴落在我的小指旁,悠然地轻扫着。物吉贞宗跃入那怪物不断消散引起的烟霾之中,转瞬便被吞没。
一道凌然的剑气划破遮蔽视野的黑色幕帘,一抹浅葱色令人耳目一新。和泉守以刀刃抵挡下绿色时间溯行军的一击,那人形的怪物持着薙刀,远远地与他对峙。
和泉守拨开那把极长的刀,压低身体向前猛冲,刀尖穿透狩衣,刀身也将全部没入时间溯行军的腹部,他却还未停下向前的脚步。怪物顷刻灰飞烟灭,尘雾中一抹刺目的红光乍现。我还以为时间溯行军也有血液,但那晚我确实没见到他们留下一点痕迹。戴着斗笠的红色时间溯行军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和泉守的利刃贯穿。这大概就是一剑双雕吧,我着实震惊于这高超的技巧。
“兼先生只了解幕末的历史,但只是遇上时间溯行军的时候可以不用管史实,所以他很有干劲呢。”堀川苦笑道。
堀川自称是和泉守的助手,作为一起战斗的同僚,对他的一招一式也了如指掌。身为无法亲身战斗的审神者,我或许永远也无法像这样理解刀剑之身的长谷部先生吧。此刻,好想如他们那样挥舞刀剑。
不管想多少,我也只能坐在这里看着。转眼间,时间溯行军就被这六人消灭。没有人受伤,甚至也不显疲惫。平时到底是做着什么斯巴达式的工作啊?但总而言之,出阵的情况似乎十分顺利。如长谷部先生和山姥切所言,这对他们而言只是小菜一碟。
随后,那起事件如期发生了。远方一阵喧哗,狐之助直奔着声音的源头而去,松之廊下挤满了人,浅野闪烁着寒光的刀刃沾上了醒目的血红色。
“主上,您在这里啊。”有人冷不丁从身后出现,刚刚还在观看持刀伤人场面,我不假思索地抄起狐之助挡在面前。信号接收装置出现故障,屏幕消失了。
“嗯?您在和狐之助玩耍吗?”宽大的手掌抚上狐之助的脑袋,将它、连同我高举的手臂压了下去,出现在狐之助双耳之间的是长曾祢虎彻。
“嗯……嗯!”我心虚地快速点头。不想让跟随过那样有大将之风的主公知道我正在偷偷摸摸地窥视大家出阵的情形,一定是人之常情。
“哦。”他挑着眉,意味深长地拉长尾音。
“长曾祢呢,找我有什么事吗?”
“本来是在找堀川呢,不过刚刚路过食堂才发现快要开饭了,跟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吧。”
“好啊。啊,今天烛台切和歌仙都不在,负责做饭的是谁?”
堀川答道: “今天应该是兄弟吧……就是山伏国广呢,兄弟出门的时候他也多少有些坐不住。虽然不像烛台切和歌仙那么精通,本丸里擅长料理的刀剑有不少。小豆长光做的甜点,您能吃很多呢。”
“是、是吗?”尽管毫无记忆,还是会十分难为情啊……
和本丸的其他成员齐聚在食堂时,安全感又回到了身上。刀剑男士在灵力加持下成为血肉之躯,和人类一样,需要食物维持生命。内里却是比人类强大千百倍的付丧神,于历史中,再精通剑术的人类也无法与他们一较高下。时间溯行军和刀剑男士,人类与这二者的力量根本不是同一次元。
同时,我又感到若是与他们为敌,自己也只剩死路一条。但大家对我的友善并非伪装,我也不想辜负各位的好意……
负责料理的不止是山伏国广,还有同田贯正国和祢祢切丸。这三人站在跟前,真像是手机的信号标志呢,我的手机现在在信号圈外。听说他们是锻炼肌肉的伙伴,手无缚鸡之力的我顿时有些紧张,如果饭菜里放了蛋白粉怎么办?
事实证明我担心的事情基本不会发生,出现在桌面上的是让人相当有食欲的山间料理。虽然不像烛台切和歌仙的料理那样精致复杂,但新鲜的食材本身的魅力就难以抵抗。
茄子、黄瓜和小番茄的高汤浸渍菜,令夏日的闷热一扫而空。天气冷下来的话,大概就无福消受这份冰凉的浸渍菜了。提前煎过的茄子,纤维变得柔软又紧密。切成整段的黄瓜保留了一丝生脆的口感。而仔细去掉了皮的小番茄仿佛鲜甜味的迷你炸弹,一咬下去口中便充盈着清新的汁水。配上热腾腾的米饭,简直停不下来。
享用完浸渍菜,还有野菜汤温暖胃部。放置了一会后的温度更适合一口喝下,也能更好地品尝到蔬菜本身的味道,略带苦味的野菜在味蕾上留下浅淡的回甘,清甜味渗入汤底。少量的菌菇提供了鲜味,听说这是他们在山上锻炼时顺道带回来的。
刀剑历经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原主,由历史所滋养出的丰富个性,看来同样反映在料理中。我放下筷子,在心中默默感谢。
加州清光马上向我搭话:“主上,今天出阵的任务,和赤穗事件有关吧。”
“我们也很想去呢。”大和守安定接着说道。
“为什么?”大家是新选组的刀,活跃的年代应该与元禄相距甚远。
“后世认为代表新选组的山形图案,据说灵感来自赤穗浪士。”长曾祢像是大家的家长。
“和泉守先生怎么样?看他那样子,好像不知道啊。”
“可能不知道吧……”
“兼先生肯定知道的啦!”堀川替他争辩道。
我坐在交情颇深的新选组的刀之间,仿佛闯入了全是常客的老店。那些插不上嘴的逸话中,一股力量拉扯着我的衣摆。我低下头,原来是狐之助。
“主公,刚才的事,我可以保密,但是……”仿佛威胁,又仿佛撒娇,狐之助可爱的脸上浮出狡猾的气息。
“请问,狐之助要吃什么?”我托着狐之助的前腿根部,像抱狗一样举起狐之助,正大光明地问道。
“油豆腐吧……”大和守思索道。
“油豆腐呢……”加州附和地点头。
“就这?”我困惑地低下头。狐狸是犬科动物,应该吃肉才对呀,如果是机器狐狸,就该吃电或者机油之类的东西吧。
“狐之助到底是什么生物?机器狐狸吗?”
“不是不是。”堀川摇着头。
“主公,我是听得到的,”虽然看不到它的脸,我却感觉到这小小的生物怨气颇重,“我是管狐!”
“式神?像阴阳师一样呢!”
“审神者的存在,和召唤式神的阴阳师有些相似。”孙六兼元沉稳地指出。
这座本丸里,净是离奇的生物呢。由这些生物组成奇妙的生态系统,仿佛不为外人所知的世外桃源,所以连我这样的异物也能包容地吞下。
不知道长谷部先生他们在江户城中过得如何呢?人类的历史踩着尸体前进,比刀剑无情千倍万倍。明明深知这一切,为何还能对人抱有如此善意?坐在充满欢笑声的席间,我感到万分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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