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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若萱寻笑笑子,纳非为若萱消记忆。

“公子不必客气,喝药吧。”黄湘接过小珠儿手上的碗,递给古汉阳。

古汉阳接过碗,将药汤一饮而尽,他耸耸肩,吐了吐舌头:“好苦的药。”黄湘和小珠儿都笑了。黄湘接过碗递给了小珠儿,笑道:“苦药才是良药。古公子,你休息吧。”

“是啊,你多休息,才能好得快,就不耽误我们找药了。”小珠儿说。

“珠儿,多嘴。”黄湘说。

“本来就是嘛,他昏迷了几天,现在才醒,还不知道要休养几天才能好,我们要找的秋水仙也给耽误了。”小珠儿快言快语。

“抱歉啊抱歉。”古汉阳忙不迭的跟两位姑娘道歉。

“古公子,没事。我们不急,这段时间是秋水仙的生长期,不会耽误的。你不必在意。”

“还说不急?小姐,你之前不是说,这几天再找不到秋水仙就得等下一年了吗?现在又说不急了?你还要不要研究‘大力丸’了?”

“珠儿,你——”黄湘的脸无故悄悄泛了红。

“小姐,你……你怎么了?”小珠儿凑近黄湘面前打量着:“你脸红了。”说得黄湘一阵不自在,轻跺脚,便转身而去。“小姐!”小珠儿追了出去。

古汉阳松了一口气,合上眼休息,心里却在想,若萱妹妹在哪?是否平安无恙?

古汉阳喝了几天的药汤,恢复得差不多了,出门活动筋骨,打开门就看见这两位姑娘在捣鼓草药。

“两位姑娘,在忙啊?”

“你不是看见了吗?”小珠儿呛道。

古汉阳没来由的又被呛了,有些闷闷不乐到另一边坐下,看了一眼她俩,心里不明白,这小珠儿对自己的敌意是从何而来,他们素不相识,根本不可能存在纠葛,那为何救了他,却如此对他呢?难道单纯为了秋水仙?不至于吧。

另一边的黄湘斜眼看了看古汉阳,凑近小珠儿说:“珠儿,你不要这么对他,他又不知道什么原因。”

“小姐,我看见他就莫名一肚子气。你这么用心照顾他,为了给他治伤还爬那么高的山,这么危险,他都不知道,却在惦记着另一个女人。我为你的这些辛苦不值。”

“你也说了,他不知道嘛。”

“他先前不知道,现在还不知道?难道他的伤会自己痊愈不成?我看他就像个木头桩子,不,木头还比他好呢,至少打它骂它没有负罪感。”

“他就是个大木头啊。我不喜欢油嘴滑舌的家伙。”

“那你觉得他怎样?小姐。”

“看着还行。”

“哟,了不得了,小姐,我就没听过你对哪一个男人这么评价过。看来我得要对他好点了,说不定啊,他可以撬开小姐的芳心呢。”

“珠儿,你乱说些什么呢。”黄湘嗔怪道。

“小姐,你又脸红了,你还不承认。”这下小珠儿可高兴了。

“嘘,你小声点,别让人家听见了。”

“怕什么!男婚女嫁正常得很。”

“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定亲。”

“问问不就知道了。”

“这多唐突啊,素不相识就问人家这个,让他会怎么想我们。”

“也是,不能让他觉得我们太主动,嗯……”小珠儿想了想,又说:“反正他在这,我慢慢找机会打探一下他的口风。”她顿了顿,好奇的问道:“小姐,你什么时候……”

“不许你再问了。”

“行行行,我不问了。”小珠儿捂嘴偷偷笑。古汉阳浓眉大眼,略厚的嘴唇,圆圆的脸形,有点娃娃脸,性情木讷,带点憨厚。原来,小姐喜欢这种类形的呀。

又过了几日,古汉阳已经完全恢复了。他一边记挂着若萱独自一人不知下落,一边看这两位姑娘身边并没有其他人,他又不好自己独自离开。正不知如何是好。

黄湘看出了他的心思,便对他说:“古公子,伤好了,是想离去吗?”

“没有,没有。姑娘身边只有一位更小的姑娘在,我不放心。”

“你也太小瞧我们小姐了。你知道不知道,我们是血……”

“珠儿!”黄湘喝止了小珠儿后面的话。小珠儿吐了吐舌头,便不再说下去。

“谢谢公子,那烦劳公子在此多呆些时日,待我们姐妹俩摘到秋水仙后再摆上一桌宴席为公子饯行。”

“姑娘不必客气,本就是因我而耽误了姑娘的安排。”

“公子,你就随我们一起去摘秋水仙吧,你一个人在这反而胡思乱想。”小珠儿说。

“我叫古汉阳,我跟姑娘说过吧?你们就叫我汉阳大哥吧,叫公子太生疏了。”

小珠儿侧身靠近黄湘的耳旁,说:“小姐,他好会就坡下驴啊。他也不是看起来那么呆嘛。”

“汉阳大哥,你不介意我问你一句吧?”小珠儿眨巴着眼问道。

“你想问我什么?”

“我们想知道,你说的那位姑娘,和你是什么关系?”

“哦,这个呀。她是我的未婚妻。”

“你……你已经定了亲?”

“指腹为婚。”古汉阳挠挠头,讪讪笑了笑。

这天一大早,古汉阳就听见房外叮叮咚咚,让他好不安睡,听了听动静,原来是两位姑娘在收拾上山的东西,他便起了床。

“汉阳大哥,是我们吵到你了吗?”黄湘问。

“没有,是我睡多了,睡不着。你们这是?”

“我们要上山去。”

小珠儿踮起一只脚,在黄湘身旁探出脑袋,冲他说道:“摘秋水仙!”

“那我也去。”

“好。我们吃过早饭再去。”她俩收拾妥当,拍拍衣裙。

不一会,小珠儿端上一锅小米粥和几碟点心。

来到一处又陡又高的山坡,三人从底下往上望去,高耸入云。

小珠儿心里犯怵。“小姐,我们真的要爬这座山吗?它好高。”

“你是不是怕了?”

“我……我怕?有小姐在,小珠儿不怕。”

黄湘一把揽过小珠儿,对她说:“这就对了,有小姐我在,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你放心。”

“嗯,我一百个放心。我不怕了。”小珠儿用力的点点头,自己给自己催眠,瘪着嘴,临了还不忘扫了一眼山峰。

“不说废话了,你要是真怕,你就留在这里等我。”黄湘转头问古汉阳:“你呢?”

古汉阳拍拍胸脯说:“我一个男子汉,难道要和一个女子示弱不成?你去,我奉陪,二话不说。”

“好!”

“小姐,我也……”

“你留下!珠儿,我可不想危机关头还要被你分神。有汉阳陪我就行了。”

起初,在平地上,这两人还轻松的相互追逐,争先恐后,生怕自己是落后的那一个。慢慢的,越往上,山路越小,碎石也多,便只顾留心脚下,两人相隔不远,有事也能搭把手。忽然有条小蛇从草丛钻过,吓得古汉阳失声跳脚,惹来黄湘一顿笑。

“小蛇你也怕?”

“这东西怪渗人的,软软的扭扭曲曲的,恶心,看了让人起鸡皮疙瘩。我若萱妹妹也很怕这个。”

“你们真是连害怕的东西都一样啊。”黄湘觉得自己说这话的时候,一股酸醋味,她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古汉阳可没有意识到。“是啊,我们从小青梅竹马,真的有很多相同之处,爱吃的菜式、点心……”

“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的‘青梅竹马’吗?”黄湘打断他的话。

“对啊。”

黄湘便不再说话,只顾着往上爬山。在半山坡,黄湘有心事,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石头,身体一下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滚落。她身后的古汉阳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制止了她往下滚的态势,但也把黄湘吓得够呛。

底下的小珠儿眼见这惊险的一幕,失声惊叫起来:“小姐!”只是离得太远,山上的他们根本就听不见。

黄湘在古汉阳怀里紧闭着眼,心在狂跳。离得近的古汉阳听得清清楚楚,也知刚才的那一下把她吓着了。他轻声抚慰道:“黄姑娘,没事了,没事了。”

这时,黄湘才睁开眼,发觉自己正在古汉阳的怀里,被他结结实实的抱着。羞红了脸,又装作没事的样子,起身默默往上爬去。终于爬到了山顶,看见了几簇秋水仙,长得极好。黄湘喜出望外,想直接过去采摘。

古汉阳制止道:“黄姑娘,你等一下。把你带的绳子拿出来,你先在腰上系好绳子,我也系好绳子,这样比较安全。”黄湘心里暖乎乎,这个大木头是有心的。

几经波折,终于采到了秋水仙,两人终于有惊无险的下了山。这一次采的量,足够黄湘所用了。古汉阳又动了离开的念头。

这一天,黄湘做了满满一桌的菜肴,色香味俱全。她和小珠儿脸上并没有喜色。

“小姐,你真的放他走吗?”黄湘没有回应。

“小姐,你舍得吗?”

“小姐,他这一走,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遇见了。”

“珠儿,你去请汉阳大哥出来吃饭吧。我收拾一下厨房就来。”

古汉阳坐在门外的树荫底下。

“汉阳大哥,吃饭了。吃了饭,你就可以去找你的若萱妹妹了。”小珠儿委屈巴巴的看着古汉阳,难过的说。

“小珠儿,我是要去找若萱妹妹的,因为我们出门前就约好了方向,她只有我一个同伴在路上,我现在不在她身边,她一个姑娘家的很危险。我不能置她于险境之中。希望你和你家小姐能够理解。”

“我们又不是你的什么人,哪有这个权利要求你。”古汉阳不再言语。

等他俩到时,黄湘已经坐在了桌前等着他俩。

“希望日后还能见到你们。”说完,古汉阳埋头吃饭。

“人海茫茫,江湖何其大,如何遇得见?”黄湘面无表情,**的说。

古汉阳放下碗筷,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我一路往南去。”黄湘低下头扒饭,唇边泛上一抹淡笑。

饭后,古汉阳独自上了路。他不知道的是,黄湘和小珠儿远随在他身后悄悄送了他一程,才调头回了自己在血月神教的庄园。

若萱将古汉阳的白马留在了小松家,牵着自己的黑马独自离去。走了几天的路程,也不知道去哪。当下为自己习惯性的猜疑十分抓狂,恨不能找人根治了这个毛病。毛病?人?神医!她记起前一世,她师傅平静师太带着她和他,还有师姐妹们在神医笑笑子那治眼疾,那次是为了帮他复明,现在,没有他和她们,最需要治疗的是她自己的多疑病。神医笑笑子在哪?她在记忆中搜索。

来到一个集市。她记得前面应该有一个豆腐摊,卖豆腐的,应该是个年少的女孩。该怎样才能接近神医父女俩呢?按照前一世求笑笑子给萧廷治眼疾的经历,这个笑笑子前辈可是极难亲近的角色,说话、对人待物都有独特的一套,可不是什么善茬。可是,她也不愿像当时的萧廷那样谋算。她心里没个主意,一路思索着,却一不留神撞倒了人家的菜架子,散落了一地的豆腐。

“喂,小姐,你走路是不是忘带眼睛了?这么大一架子菜簸箕你都能视而不见,真是服了你了。”一个姑娘叉着腰挡在若萱的跟前,笑中含怒的讥讽着。

“对不起,对不起,我帮您收拾起来。”若萱回过神来,正想蹲下身来捡,才看清了,这一地的都是碎沫了的豆腐渣。她一时手足无措。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从兜里掏出一锭银子,双手递上,刚想开口,又才发现,她面前的只是一个比她还小的姑娘,并不是什么大姐或大婶。她满脸羞红的道歉:“对不起,我……”

小姑娘看她这副模样,也知她并不是有心的,便收敛了脸上的怒气,放软了语气,说:“小姐,怪你想事想得太出神了。”她豪爽的挥了挥手,又说:“算了,你也不是有心的,我就不怪你了。到底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这么走路,你就不怕会掉进糞坑?”说完,她自己就掩嘴笑了。

若萱也不好意思的笑了。“我想找神医笑笑子前辈,可是又怕他不肯见我。所以,路上左思右想,才顾不上看路的。要不,姑娘,我赔你银子好了,不能因为我让你损失这么大啊。”

那姑娘伸手将她递来的大银锭推了回去,忍不住好奇的问:“你为什么想找他呢?你得了什么重病吗?”

若萱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没有得什么重病,我有个难题想找他帮忙。”

“哦?你不是来看病的。”那姑娘靠近她了些,说:“是什么难题啊?”

“是这样的,我……想删除一些记忆。不知谁能,就想到了找笑笑子前辈,我想着,他是有名的神医,总会有办法的。”

那姑娘一听便笑了,摆摆手,对若萱说:“你找他也没用,他只会治身体上看得见的毛病,脑瓜子里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他也无能为力。”

“你怎么知道呢?万一能呢。”

“我说不能就不能,因为没人比我更了解他。我是他女儿,我会不清楚吗。”小姑娘偏着头看着她。

若萱这才仔细的打量着这姑娘,不对啊,她记得前一世初遇小浮萍时,她是穿着淡雅的纱裙,从没见过她会穿这种大红大紫的,所以,她才没有认出她就是小浮萍。

小浮萍看着若萱满脸的不相信,便激起了好胜心,说:“走,我带你去见他,看看我说的是不是实话。”说罢,不由分说一把拉着她便走。

到了她家门口,若萱放缓了脚步,四下张望,还是前一世的那栋2层的小楼房,隐约还听见有人在吟唱。

“我爹在喝酒呢,他一般喝得尽兴了,就会这样。”小浮萍推开房门,只见一位老者躺在躺椅上,翘着二郎腿,一手握着小酒瓶,一手摆着兰花指,嘴里含糊的在吟唱着不知什么词。

“爹,我回来了。”

“嗯。”躺椅上的老者闭着眼,还在摇头晃脑的沉浸在他的愉悦中。忽然,他抽动了几下鼻子:“谁?你带了哪个陌生人来家?”说着,睁开眼,目光望了过来,也不说话,只定定的盯着看。

若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丫头,你笑什么。”笑笑子从躺椅里挣扎着起来,握着小酒瓶,摇摇晃晃来到若萱跟前:“我说过,我不再给人治病的。你无论什么病,我也不治。”

“我知道,小浮萍也说了,您也治不了。”若萱笑着说。

“什么?!”笑笑子转过头,骂道:“小浮萍,你过来。是你跟她说的,我治不了?”

“是啊。您本来就是治不了嘛,我早跟她说得清清楚楚了,她不信,我才让她眼见为实。让她知道,她那些个传闻统统都是‘耳听为虚’。”

“这世上还有我治不了的?不可能!只有我不想治的。”

“爹,我没骗您。她这事啊,您真不行。”小浮萍手搭在笑笑子的肩膀上,戏谑的说:“那是您的专业盲区。”

“那你说说看,什么是我不能治的。”笑笑子有些生气了。

“爹,这位小姐,她想删除记忆。您说,这是您能治的吗?”

笑笑子一下泄了气,原本气鼓鼓的嘴巴,扁了:“还真是治不了。”

“打扰了,前辈,我这就走。”若萱上前施礼,正转身要走,被小浮萍拦下了。

“爹,我和这姐姐很投缘,莫名就很喜欢,我想留她住几天。”

笑笑子大手一挥:“随你。只要你别烦我就行。”他又在躺椅里躺下,一手握着小酒瓶,一手摆着兰花指,嘴里含糊不清的吟唱着,或许也没有词,不过是些老调子。

若萱每日与小浮萍一起作豆腐,一同在街市卖豆腐。那些人,看这豆腐摊多了个从未见过的‘豆腐西施’,出奇的美,一传十十传百,镇上的人蜂拥而至,生意竟比往常好了好几倍,成了这街市里独一档的红火,做的豆腐一天比一天多,还是供不应求,早早就收了摊。

小浮萍乐得合不拢嘴,拉着若萱找了处草地,‘哗哗哗’,将鼓囊囊的钱袋里的银子一股脑倒了出来,乐滋滋的数着钱,一边数,一边看似无意的问了句:“我记得,好像没有跟你说过我叫小浮萍吧。”

“嗯。”“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的记忆里有你们,所以按着记忆找了过来。这也是我想删除记忆的原因。”

“这么神奇?我们没有见过面啊。怎么会这样呢?”

“你相信人死了,会重生吗?”

“我爹肯定不会信,他说,人死了,就彻底不存在了。就像我娘死了,我就再也没有娘了,就算我爹再续,那也不是我的娘。”

“那你呢?你信吗?”

“我不知道。但是——”小浮萍停下数钱的手,看着若萱,认真的说:“我相信你。”

“所以我很苦恼,我因为这些记忆,怀疑任何人,除了我的父母,我不相信别人,还因此连累了无辜。我不想成为这样的人,原本我也不是这样的人。”

“你别急,待我回家帮你问问我爹,他行走江湖几十年,见多识广,结交了不少能人异士,看看有没有人能帮得上你。”

“谢谢你,小浮萍。”

数好了钱,小浮萍小心的将钱袋贴身放好,用手轻拍几下放钱袋的位置,故作愁容的说:“唉,我又没钱了。”

若萱看着小浮萍的模样,忍不住笑她:“小浮萍,你这么财迷干嘛。你们父女俩又不愁吃不愁穿。”

“若萱姐姐,你不知道,我有钱了,我爹就放心了。”

若萱沉思片刻,明白了小浮萍的意思,也不再调侃她了。可怜可敬的天下父母心!也想起了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爹娘。

“我也想我爹娘了,我爹娘也只有我一个女儿。小浮萍,你相信吗,如果我爹娘知道你,肯定也会很喜欢你的,说不定还要认你作女儿呢。”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老觉得自己孤单呢,有了姐姐,还有姐姐的爹娘疼我,我作梦都会笑醒的。”

刚回到家,小浮萍兴冲冲的推开笑笑子的房门,高兴的嚷嚷着:“爹!今天我的豆腐卖得很好,赚了很多钱哪。”

“这还不是那丫头的功劳?你以为就你?”笑笑子丝毫不留情面的打击正兴头上的小浮萍。

“爹,您要不要这么扫兴?反正不管什么原因,钱到我手里了,我就高兴。”

“你真容易满足。”笑笑子点点头,抬手在小浮萍的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不过,这也是你的优点。”

“爹,我跟您说,若萱姐姐说她爹娘肯定会喜欢我,会认我作女儿。我想啊,以后有机会我要随她去拜见一下她爹娘。”

“丫头,这是人家客气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爹,您心里一定不是这么想的,您若不相信若萱姐姐是个真诚的人,您也不会同意我留她。我还不知道您的脾性吗。”

“哈哈,你这丫头。”笑笑子抚须笑不拢嘴,心里却叹道:你这缺爱的孩子啊!

饭后。

若萱问笑笑子:“前辈,我想请教一下您。如果想消除掉一段记忆,您对这方面有了解吗?”

“这个,很复杂,治些身体上看得见摸得着的病,我可以。你说的这个问题,这是大脑神经方面的,我不擅长。而且,你说的是‘一段’,这是极难的。我知道,脑部受伤,会影响记忆,有可能失去全部,或者部分,也可能是暂时性的,随着伤情的痊愈,记忆也会慢慢在外部刺激下有所恢复。而你指的是,其中某一段,特定的。依我的了解,目前没听说过。”

若萱有些失落,前世,笑笑子是神医,还有连他也无法解决的难题?可这段记忆太影响她了,让她成了一个自己也讨厌的人。重生以后,毁了五爵,没有人会因它而死,这份记忆就不应该存在。她不想成为一个事事猜忌的人。

她的失落,被笑笑子看在眼里。

“我活一把年纪了,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要消除记忆的人。我很好奇,是什么原因使你有这个想法?记忆不是人生经历的结果吗?”

“我的这段记忆是一种多出来的记忆,现在已经严重干扰了我的生活。”

笑笑子抚须摇摇头,还是没听懂。但他看若萱也不太想对此谈论更多,便也不再追问。不过,他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我是不行,不过……应该有人可以值得试试。”

“前辈,真的吗?”

“我认识一个人,有点疯癫,我觉得你可以找他试试。”

“请问前辈,‘有点疯癫’是什么意思?”

“就是他人笑他疯癫,他笑他人愚蠢。你如果想试试,我可以带你找他。”

“他不是疯子吧?”

“我认为不是。”

“那我愿意一试。”

“不过……”

“前辈,我懂您的意思。”

“好,我们明天启程,得走几天路呢,还要走一段水路,他在一座小岛上。”笑笑子转头喊小浮萍:“女儿啊,你收拾行李,明天我们去看你纳非哥去。”

“哎,知道了,爹。”

坐了2天马车,又走了一天的山路,临傍晚时才来到海边,雇了只小船,摇摇晃晃1个时辰,才登上了小岛,三人又累又饿。远远看见几间房子,若萱想象着对方故意远离内陆,应该是个糟老头,披头散发,佝偻,衣冠不整,邋里邋遢。三人走近了,敲门却没人来应门。

“是不是前辈出门云游四方去了?”

“应该不会,”小浮萍说:“按往常他的习惯,这会他应该在家的。”

“咱们直接进去就是了。”笑笑子说着,便走到屋的另一头摸索了一番,过来时手里拿着把钥匙朝她俩晃了晃:“你看,钥匙在这。他肯定离这不远。”

“小浮萍,前辈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你们很熟吗?”

“嗯,也不算,我们只是在某一段旅程中途,恰好做了2年的邻居,我们对他的过往也是一无所知,不好过问,萍水相逢而已。他呀,是个骄傲又有趣的人,我想你会喜欢他的。”

“反正小浮萍喜欢他,他却烦她。哈哈哈。”

“爹,您拆我的台!讨厌。”

若萱也笑了,对这位素未谋面又即将见面的前辈更加好奇。开了门,一看,里面挺乱的,到处都是东西随手乱放。若萱心想,这前辈估计年纪大了,不爱收拾吧。她便动手整理起来。

“女儿啊,爹累了,休息一下。你去弄点吃的来。”小浮萍走入后院厨房。

“唉,家里没个女人还是不行啊,伙计,看你这冷锅冷灶,家里没点烟火气。过得还不如我。”笑笑子躺在摇椅上,抽着烟嘴,嘀咕着。

烟囱飘起袅袅炊烟。

不一会,传来一阵有力的脚步声,人未到,先听见人声了:“是哪位故友不请自来啊?”

“一位老故友。”笑笑子并未起身,还窝在摇椅里一摇一晃,惬意得不愿动。话音才落,那人便进了屋。

“原来是你呀,老朋友。”

“除了我,还有谁会登你的门呢。”

“多年不见,老友的嘴还是这么歹毒。”

“我这嘴都寂寞好多年了。”

“你该不会无聊,特意找来斗嘴的吧?”

“我是那么闲得无聊的人吗?你不知道,我家的门槛都要被人踏平了,哪有这闲功夫。”

“我就说大名鼎鼎的笑笑子神医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这次不请自来,为的是何事啊?”

“我说伙计,你现在还在研究脑瓜子吗?”

“你说呢?我就这么一点兴趣。”

“有什么进展吗?多年不见。”

“怎么?你想让我给你看脑瓜子?”

“呸!我好着呢。你这辈子就别想着有这一天了。”

“那你问这干嘛。”

“这不是找你叙旧嘛。我还给你带来个让你动手实操的机会。我没说错的话,这是你第一次吧?”

“噢?这话怎么讲。”

“你稍等嘛。你以为就我一人来啊。”

“那个烦人精也来了?”

“你怎么还这么说她呢?现在小浮萍大了,可不许再这么叫她了,孩子大了,要面子的。”

“好好好,我给她面子。她人呢?”

“在后院呢,我肚子饿了,让她去弄点吃的。”

“正好,我打了鱼回来,让她一起弄。”他这会才发现,家里整齐多了,便夸道:“是小浮萍给我收拾的?多年不见,变得会持家了。不错,有进步。”

“你要求太高了吧,我家丫头只做得一手好菜,收拾这活儿她不擅长。”

“不和你扯了,我把鱼拿到厨房去,让小浮萍做汤。”说着,拎着2条活蹦乱跳的鱼进了后院。“小浮萍啊,我这还有2条鱼。”

进了后院,他愣住了,不止小浮萍,还有一个脸上熏得脏兮兮的丫头。

“纳非哥,你回来了。”小浮萍看见他高兴的嚷道。她想蹦过来,可是一手拿着块五花肉,一手拎着菜刀,她看了看两只手,无奈的笑了笑。

“别别别,淡定,你别过来。我过来,给你鱼。”他将手里的鱼递给小浮萍,走到那丫头面前瞧了瞧,疑惑的指着她问小浮萍:“这脏兮兮的丫头是谁?”

“丫头?脏兮兮?”小浮萍纳闷的重复着,朝若萱看去,这一看不打紧,她也忍不住笑弯了腰,指着若萱说:“若萱姐姐,你生个火,怎么把脸弄得这么脏啊?成小花猫了。”

若萱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手掌黑乎乎的,肯定是刚才被烟呛着眼睛流泪的时候,没留意手弄脏了,尽顾着抹眼泪了。

“我去洗洗。”

“纳非哥,你陪我爹聊聊,这里很快就好了。”

“辛苦你了。”

“哪的话,咱俩还用客气吗。”

若萱梳洗好,小浮萍也做好了菜,便一起把饭菜端上桌。和笑笑子聊得正欢的纳非,瞥见了若萱,脸有些诧异。原来,这个脏丫头,面若桃花呢。一旁的若萱也有点惊讶,她原以为笑笑子说的这‘疯癫之人’,应该是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前辈,却没曾想,这人估摸三十来岁而已,也不像自己先前想的,以为是个符合她对‘疯癫’的想象的人。眼前的他,干干净净,高个,俊秀,长得一表人材,还带点书生气质。想着这些,若萱也笑了。

“这位姑娘是……”他问。

小浮萍说:“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好朋友,若萱姐姐。”她又对若萱说:“这位是我从前的邻居,纳非大哥。”

若萱听了有点犯难,心想,小浮萍和他是邻居故交,叫他大哥,无可厚非。我,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冒然直称人家‘大哥’,不太合适吧。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称呼他。

纳非看着若萱泛了红的脸,猜到了她的想法,便说:“若萱姑娘,你和小浮萍差不多年纪,就随她一起叫我大哥吧。”

“纳非大哥。”

“来,大家上座用餐了。”

吃饭时,纳非瞥了眼若萱,心想,大概是这位姑娘帮我整理的房间。

饭后,小浮萍和笑笑子去休息了。若萱因为心里有事,睡不着,便坐在屋外,面朝海面发呆。四周黑漆漆,不见半点烛火,只有头顶上的夜空零星的闪着几点星光,耳边是阵阵的浪涛声。

“夜深了,姑娘怎么还不睡去?”

“我睡不着。大哥怎么也没睡?”

“你……你是笑笑子说的要消除记忆的人?”

“嗯。”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大哥,你相信有重生吗?”纳非不置可否的笑笑,没有言语。

“就是,好像自己死过一回,然后又回到了过去,让一切可以重新来过。你相信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其实,我也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我觉得我应该是死了的。我被一把剑刺穿腹部,受了很重的伤,然后从悬崖上坠下。我确定这事一定是发生了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所有的人都在,就是,曾经已经死去的人,都还在。我就糊涂了。我不明白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让我回到了过去的时光。你知道吗,之前,因为某个东西,我们家,除了我,全被人灭了门,我的师傅也死了。可是……可是,现在,我的家人都在,师傅也在。那个引来祸事的东西也在。后来,我当着众人的面把它给毁了,保全了上一世因它死去的家人和师傅,没有人再因它死去。所以,我想把这段记忆消除了。它让我太痛苦了。因为它的存在,我不相信善良,遇事遇人,第一本能是猜疑,也因此伤害了别人。我不喜欢这样事事猜忌。我原本是个单纯的人,可能还会有点傻气,可我相信人的善良,能体会生活中人与人之间的善与恶,喜怒悲哀全情投入。可是,现在的我,对人时时警戒,一面,我很感激别人对我的好,感激他们的善良,另一方面,我的心,不受控的总在想:他们为什么对我好?对我好有什么目的?无论老、幼、妇孺。就像一个时刻清醒的人,很分裂,太痛苦了。大哥,你懂我的意思吗?”

“这些你跟人吐露过吗?”

“之前没有,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的,我不想被人当作疯子看。”

“嗯,你是想精准的删除某一段记忆。这可是没人试过。难怪,笑笑子说你是我的‘小白鼠’。”

“前辈说的没错,我愿意做一回大哥的试验品。”

“你就不怕我不小心或者技艺不精,把你的记忆全弄没了?这是有风险的。”

“如果真这样,我就留下来,一年不行二年,反反复复,总会有成功的。”

“如果我大师兄或我师傅还在,我可能把握会大点。我试试吧,实话说,我真没把握,你是第一个提这种要求的人。以前他们都说我超前,是个疯癫的人。我觉得你更超前,比我还疯癫。要是被他人知道了,肯定会说我们是两个疯子。”

“这些话,笑笑子知道吗?”

“不知道。我没说。”

“那你为什么对我坦白?”

“因为你是我的大夫,我必须坦诚。”

“那你要把你想留下的人告诉我,再把与他们相关的事情详细说一遍,到时候,我把全部记忆消除,再把你说的人和事给你输入,这样,你知道的就是你要留下的记忆。”

“但是,你得想清楚,一旦记忆删除以后,是无法再恢复的,所有未知的事情,即使是你上一世发生过的事或者是遇到的人,你都得自己重新去经历了。这点,你是否能接受?”

“可以。这正是我想要的。上一世,我最痛苦的就是亲人的死去。只要他们现在都好好的,往后的生活就该是全新的经历。”

“很好,你够清醒。那这一两天你把你要留下的记忆好好回忆一遍,要想的都要不漏下一点。只能当时一次性输入完成,重复输入会引起思维混乱,造成思想叠加,其最糟糕的后果是,引发精神分裂。”

“好的。”

这天清晨,若萱在院子里冥想。小浮萍静悄悄的坐在她身旁。好半天,若萱累了,站起来伸伸懒腰,这才发现她。

“小浮萍,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有事吗?”

“若萱姐姐,你真的想好了?这事可是有很大的风险。”

“你们也知道了?”

“嗯。纳非大哥已经和我们说了,因为他也是第一次尝试,觉得把握不大,怕过程中出现不可预测的情况,需要我爹在一旁以防万一。你知道你这是一场不知后果的赌局吗?”

“知道。我有这个念头不是一时冲动,其实,早在我们唐家安然无事以后,我就有了这个想法。只是不知道这个想法有没有实施的可能性而已。后来,经过小松姑娘的事后,我才知道,这些存在的记忆对我的性格、我的人生以及他人都是极其扭曲的存在,是一种可怕的伤害。自从我明白了这一点后,就廹不及待的想消除掉它。”

“那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你帮我作记录吧,我需要整理一下,我既不想多记,也不能漏了。”

“好。我帮你研墨。”她俩一同回了房。

小浮萍坐在书桌前,桌上铺着宣纸,上面压着镇纸石,手边的砚台已磨好了墨,她手里的毛笔已醮好墨,等着若萱开口。

半晌,若萱说道:“小浮萍,你只要帮我记录名字和关系即可。唐行,又叫唐老刀,是我父亲,经营一家镖局。李眉,是我母亲。”

“绝情掌门门,平静师太,是我的师傅。大师姐,丁琳。二师姐,赵妍。三师姐,柯静。师妹小如……”

“我们在师门一起习武,识字,做女红,一起玩游戏……”

“笑笑子前辈,是我师傅的故友,是一位神医。小浮萍,是笑笑子前辈的女儿。”

“我们也要记录啊?”

“当然,我可不想忘了你们。”

“古汉阳。”

“若萱姐姐,你和古汉阳有什么经历吗?”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是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妻,他师从青城派天道子门下,有个师弟叫大丸子,未曾见过。在他3岁以后,10岁以前,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我是家里的独生女,从小没有兄弟姐妹,父亲忙着镖局的事,母亲忙着操持我们唐家上上下下六十几号人的家里家外,几乎无瑕照顾我太多,我一直都是孤单的长大。后来,父母见我太孤单,便商量着把汉阳哥哥接来家里,让我有个伴。因为我们出生后便定下了亲事,一起生活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我也很高兴,终于有人一起玩耍了。我们在河边玩水,汉阳哥哥胆子小又爱哭,我胆子大、喜欢捉弄人,他经常被我捉弄,有一次我们玩水的时候,他怕水深不敢,我嘲笑他胆小鬼,激起了他的自尊心,结果,没有万一,他就是掉河里了。最后我们被大人们批评了一顿。我们小时候,经常玩一种骂人的恶作剧,就是说出自己最讨厌的人的名字,然后,互相帮忙,一起骂那个人……小时候好幼稚啊。”

“还有其他人吗?”

“没了,你是不是觉得我的生活很简单?”

“简单挺好的,在父母身边好好长大很幸福。不像我,自小没了母亲,跟着我爹经常搬家,居无定所,就像我的名字一样,没有亲人,没有小伙伴,没有朋友,我爹就是我的全部。我的生活比你还要简单。你不知道,我从小多羡慕别人有姐妹。”

另一边,纳非和笑笑子也在商量着。

“你打算在什么时候开始?”笑笑子问道。

“后天正午。那是一天之中阳气最盛的时候。”

“好,我会做好准备的。”

“我这里还最后一颗安神丸,如果万一出现了走火入魔的情况,麻烦你立刻给她服下。”纳非从里屋取出一个小药瓶,另一手上还拿着一些干花片,说:“这些是我往年在山上寻到的,可以安神的花制成的熏香片。从若萱姑娘进入房间前,我会熏好香,过程中还要麻烦你添香。”

“嗯。知道了。”

很快就到了日子。小浮萍随着若萱一同来到了纳非的治疗室。现在若萱才明白,明明纳非一个人住,家里却这么多间房的原因。这是除了几间客房和一间书房,剩余的房间全是治疗室,根据不同的情况,安排不同的治疗室。而今天,若萱用的是最靠近海边的那间,推开房门的那下,耳畔就传来阵阵的浪涛声,声音不大,隐隐的却又很清淅,恰到好处。房间不大,浅粉的纱窗帘,浅黄的野花在窗台上,丝丝细烟袅袅,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让她原本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下来。一张长长的浅紫的躺椅,纳非示意若萱躺在躺椅上,一台洋钟正对着她的视线,钟摆正左右晃动着,发出“哒哒”的声音。

“若萱姑娘,你现在开始集中注意力,专注的盯着这钟摆看,等你眼睛累的时候,自会慢慢合上眼。那时就是我们开始的时候。”

不一会,若萱便半眯着眼,很快合上了眼。小浮萍把一张纸递到纳非手上。

“你父母叫谁?是什么身份?”

“我父亲叫唐行,是唐家镖局的镖师。母亲叫李眉,”

“平静师太是谁?”

“平静师太是我的师傅,绝情门的掌门,在河南。”

“知道你的师姐妹吗?”

“大师姐是丁琳,二师姐是赵妍,三师姐是柯静,师妹小如……”

“你有个未婚夫,是谁?”

“古汉阳。”

“唐若萱,这些就是你从前的记忆,现在我再跟你慢慢重复一遍,你一点一点跟着我记录。”

“你叫唐若萱,家在潼关,有父亲唐行,母亲李眉。你师傅是河南绝情门平静师太,师门有大师姐丁琳,二师姐赵妍,三师姐柯静,师妹小如……,你有个从小就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叫古汉阳,他师傅是青城派天道子,有个叫大丸子的师弟……,笑笑子前辈是神医,小浮萍是笑笑子的女儿……”

“很好。”纳非从怀里掏出一支短箫,轻轻吹了一声长调。若萱缓缓睁开眼,眼里一片迟钝。他在若萱的头上扎上一根银针,拿过一药瓶,倒出一粒细小的药丸,塞进她的嘴里,拿过一条珠串,细细的红绳只串了一个姆指般大小的珍珠,在她的眼前晃动,他嘴里轻言细语道:“你叫唐若萱,家在潼关,有父亲唐行,母亲李眉。你师傅是河南绝情门平静师太,师门有大师姐丁琳,二师姐赵妍,三师姐柯静,师妹小如……,你有个从小就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叫古汉阳,他师傅是青城派天道子,有个叫大丸子的师弟……,笑笑子前辈是神医,小浮萍是笑笑子的女儿……”

“唐若萱,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这时,若萱脑海闪过一个身着白衫,银发蓝眸的男人,他手里握着那把发着刺目剑光的巨大的天剑,剑指上天,仰天狂笑。一会又出现一个男子,身形瘦小,只见他手里拿着张黄晶面具,再往上看去,是张带着些许稚气的娃娃脸。他的身旁还站着个身穿藏蓝衣服,戴着头盔,手握一支像巨形毛笔的武器。一声声‘摩耶剌’,一把血月勾魂令,一块天剑五爵……一个个人,一帧帧片断闪现又消失而去,最后,留在脑海的是一团白惨惨的光,在光消失的那一霎间,忽然间,她仿佛有种坠落的失重感,心里一阵恐惧,便醒了过来。

“你终于醒了。”小浮萍急切的说,便松了一口气。

“我这是怎么了?”若萱看看四周,这里好陌生,屋里除了她,还有三个人,其中两人她认识,一个是小浮萍,另一个是笑笑子前辈。那一个是谁?

“你不认识我,我是医生。”

“噢,你是医生啊。请问,我的病好了吗?”

“万幸。”若萱听了一头雾水,疑惑的打量了四周,这才发现,地上有血,桌面凌乱,上面的药箱里的药瓶全倒在了桌上。她又看向这三人,他们手上也有不少的伤痕,这下她就更疑惑了,便看了看自己,这一看可被吓到了,她身上衣衫凌乱,手上不止有伤痕,此刻还在紧紧握着这椅子的扶手,手上的青筋凸起,指甲发白。她连忙松了手,呼了一口气,忐忑不安的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话音刚落,掉下一颗眼泪。她抬手抹了一把脸,这才发现,原来她哭了,脸上满是泪水。

笑笑子叹了一口气,说:“没事了,现在都过去了。”

事后,她也向小浮萍多次询问过那日房里发生的事,只是小浮萍缄口不言,又一脸风轻云淡的说:“都是你原来要忘记的事,何必又提呢?”

“可是……”

“我真不知道,我是后面才进去的,中途我爹还出来过,所以,中间发生的事,只有纳非大哥才知道了。算了吧,他不说,也是为你着想。”

若萱闻言,觉得在理,便不再问。只是,那日之后,便见纳非虚弱了不少,不大走动,整日饭后无事只静静在躺椅上闭目养神,额头经常冒着细细的汗珠。若萱心里便觉得过意不去,想必那日定是发生了预计之外的意外,耗费了他的心神。幸得还有笑笑子前辈在,他每日给纳非诊脉开药,再由小浮萍煎药,她原是想帮忙打打下手的,却被小浮萍拦住,说是让她多休息,照顾好自己,就是对她的最大帮助了。若萱轻轻笑了笑,转身去纳非的书房。书房里四面都是书籍,空间宽敞得很,除了书,只有靠窗的位置放了把躺椅,纳非看书累了,便在躺椅上凑合过一晚也是常有的事。若萱捧着一束新摘的花推开书房的门,纳非果然又在这里过了夜,她把花瓶放在窗台上,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书,又取来薄毯盖在他的身上,把他搭在扶手上的手放进毯子里,正想转身,却被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

“你的手好温柔。”

若萱抬眸望去,却见他还在闭目中,以为他不过是作梦罢了,便不在意的笑了笑,将另一只手搭在他手上,轻轻拔出手来。又听见一声叹气。她纳闷的再望去,只见他还是老样子,想是还在睡梦里吧。她心想。便来到书架前,一栏栏的看着书名。这里每一本书都旧的,看来纳非真是个爱书之人,并非那些喜欢附庸风雅之徒。随手拿了一本,坐在窗边翻看起来。

“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若萱闻声望去,只见纳非半眯着眼,自顾自的吟着诗。看着他半晌,她心里有个念头:他看上去不过而立之年,不会更多了,为何选择孤身一人住在这荒芜人烟,远离故土的海中孤岛?他与世无争的洒脱会不会有什么没有说出口的往事?

“纳非大哥,你是不是也有难以释怀的往事?”

“我没醒,我还在睡。”

若萱听了,哑然一笑:“我知道你在睡,你又没睡。”

“你难道是为情所困,才来这避世的吗?”

“爱情是个圈,我爱你,你爱他,他爱她,她爱他,他爱她,她爱我。兜兜转转,人人都爱而不得。若萱姑娘,你知道这世上最难得的是什么吗?”

“我觉得好多事都很难得,取与舍,难得。分与合,难得。爱与恨,难得。平凡难得,幸福难得,幸运也难得……真的很难说哪个最难得。”

“那你觉得最幸福的什么?”

“这个也难说。现在的我,觉得最幸福的是,我的父母,我的家在我身边。”

“唉,我……最难得的是,你爱的人,恰好也爱你,也是最幸福的。”

“你专攻医学,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陷在痛苦里挣扎吗?世上有没有一种药,可以让人忘记往事?”

“世上没有后悔药,自然也不存在你说的这种药。”

“看着自己痛并醒着,真是太残忍了。”

“痛的时候,可以一醉方休。”

“借酒消愁,愁更愁。”

“当下能够暂时忘却便好。”

“你说……人,遇上爱情,是幸运,还是不幸的开始?”

纳非有些诧异的看着她,说:“你不是已经忘记了吗?”

“我是忘记了,可是我还是有这种疑惑。”

“忘记了人,却还记得动情是什么样子的。”

“唉,我也早已忘记了她的模样,往事也模糊在这些遥远的时间里,我现在还记得的不过是当时那些爱恨纠葛,正是因为远离了漩窝,才能抽身看得清楚,原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当局者迷’,有时候,‘迷’的可能正是一场过程,所以,既使知道了结局,为了这场美丽的过程,也心甘情愿的奉上自己。”

“让我看看你看的是哪本书?”

若萱合上书,看了看,递给纳非。他伸手接过时,原本倦怠的脸色刹时变得既惊又喜,指着若萱的手腕,惶恐又不可置信的说:“你手上……这是什么?”

若萱抬起手臂,淡淡的说:“哦,你说这个啊。我也不知道。好像一夜醒来突然有的,无缘无故。”

纳非不再言语,陷入了沉思之中。若萱见他这副模样,也不在意,自己捧着书看,很快就被书的内容吸引了,无瑕顾他。倒是身旁的纳非,时不时望过来,眼里隐隐有点点泪光,欲语还休的目光,嘴角意味深长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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