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幸村收好画板和笔，两人慢慢地从桥上往下走。
听说幸村看上了这一片景致准备回去好好描摹，不二干脆地说：“如果幸村君不介意的话，我回头洗好照片给你送过去，代价……”
“嗯？可是我在神奈川诶？”幸村有意捉弄对方，微微挑眉。
不二明显有点失望，但很快调整好了神色：“啊，那就不行了，那我给你寄过去可以吗？我对自己的摄影技术可是很有信心的。”
这家伙……幸村在心里不由得发笑，鬼使神差地说：“我在这边找老师学画，两周后会再来。如果不二君不介意的话，到时候再给我可以吗？”
“好啊，如果你喜欢，我们可以约着一起寻找都市圈中的迷人风景。”这家伙，真是懂自己喜欢什么，幸村含笑应允，两人就此交换了联系方式。
幸村旋即注意到他肩上背着网球包，网球包上“Seigaku”大大的标识令人无法忽略：“你也打网球？青学？”
不二点点头。
“那你认识手冢国光吗？”
“手冢是我们副部长呢。”提到手冢，不二脸上明显露出了兴奋的神色，“你也知道他？”
“嗯，算是有过一面之缘吧。忘了说了，我是立海的。”
“神奈川的那个立海大附属中学？”不二嘴唇微张，显然有些惊讶。
“嗯？怎么了？”
“关东大会十三连霸，去年的全国冠军队伍……”不二自言自语地喃喃道，随后大胆开口，“那，我想和你打一场可以吗？”
本来两人的气氛一直停留在十分和谐的状态，幸村听到这番话亦是一惊，不由转头去看不二。不二歪着头，冰蓝色眼眸在自己眼前初绽，流光溢彩，绚烂夺目，散发出浓厚的兴味。
不过他喜欢。
自从那场比赛之后，他和不二就时不时约着周末自己上完课后在周边闲逛，自己看不二心无旁骛地摄影，不二看自己支起画板画画，或是去往商店商场淘宝，亦或是各种美术展。他陪自己去买过花种，偶尔也会带上一盆仙人掌，说任何一盆仙人掌对于他都是独一无二的。他们对彼此的称呼也由最起初的“幸村君”、“不二君”变成了“精市”和“周助”。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和不二在一起的那短暂时光成了自己在神奈川时某种隐藏于心的期待，每每临近周末，都在想，啊，真好，又可以去东京了。
后来老师的家搬到了离他所在的青春台更近的地方，更是近水楼台，只是这一切在自己修学旅行回来在车站倒下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了。
【六】
拿到关东大会的抽签表后，不二苦笑着盯着某一处，那平平无奇的“圣鲁道夫中学”几个字看在眼里，却闪烁着异样的色泽。
“裕太，终于要和你所在的学校对战了。”虽然前面还有第一第二轮，但不二就是知道他们一定会和圣鲁道夫中学相遇。
这对于他和裕太的关系修复毫无疑问是既是难能可贵的契机，又是需要谨慎对待的挑战。
一年前，当裕太提出要从青学转学到圣鲁道夫的时候，自己只能毫无立场地站在一边，眼睁睁地看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去，因为这件事毫无疑问是因他而起。
那么，这一切会在这里结束吗？他和裕太的关系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够恢复如初……
这么想着，不二的视线落到了手边的手机上。
“精市，现在有空吗？”
此时幸村的右手上还挂着点滴，于是用左手握着手机放到耳边：“周助，怎么了？”
“就是上回跟你提到过的裕太的事，这次都大会我们大概率和圣鲁道夫有一战……”不二欲言又止。
“周助你担心是不是？”对于不二找他商量这件事，幸村毫无疑问是高兴的，这表明不二真的有把他当朋友，但不二对这件事忧心忡忡的态度却令幸村有些担忧。
电话那头低微地“嗯”了一声：“我很想看到裕太的成长，也希望我们之间能毫无芥蒂，但我担心这一切就像碎裂的玻璃，再怎么修复也始终存在难看的裂痕。精市，不知你能不能明白。”
幸村捏着手机沉默了好一会儿，电话那头也没有任何催促声，只有低微的呼吸声显示对方并没有离开。
这也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周助，裕太的事我也很遗憾，但我觉得你真的不必太担心。从小你们的关系就很好，这份情感不会轻而易举地被无足轻重的事彻底打破。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有点叛逆一时想不清楚也很正常，你没必要想太多，也许这一切只是需要个合适的契机，你只要始终遵循自己的心意就可以了。我相信你们为对方着想的心思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幸村的声音十分温柔，娓娓道来，令不二紧绷的心逐渐放松下来：“嗯，精市，你说得对，有些事情着急也没用。哎，真羡慕绫嘉有这么一个好哥哥呢。”
“我还羡慕裕太有个这么好的哥哥呢，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精市弟弟愿意的话的确可以有哦。”不二拖长了声线，一副调笑的口吻。
“周助哥哥真是的。”两人就此笑成了一团。
不二放下电话，原本漂浮不定的心绪便已奇迹般地沉定下来，幸村总能明白他的想法，是呐，再怎么别扭，他们为对方着想的心思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几日后，幸村在打针的时候再度收到了不二的短信，短信里只有一句话——
精市，我想裕太解开那个心结了，谢谢你。
幸村不由得露出微笑。
“幸村君，有什么好事吗？开心成这样。”护士小葵一边给他擦酒精棉一边问。
“没什么。”脸上却仍挂着满足的笑意。
不久之后，柳通过电话汇报了立海在县大会上同样一分未失的完美表现。
“还有，青学那边据说出现了十分戏剧性的一幕。不二周助连续五局一分未得输给了圣鲁道夫名叫观月初的名不见经传的对手，好多人都去看热闹了。结果赛点的时候，不二突然开始反攻，接下了对方所有的球，一分都没让对方得到，那名叫观月的选手输得真是太狼狈了。不过具体情况我就不太清楚了。”
“简直比0比6还侮辱人，他肯定是哪里得罪了周助吧……”幸村捂着嘴笑起来，不二做起事来还真是出人意料，他就那么笃定观月从他手上得不到一分？
“还有个叫越前龙马的一年级或许值得关注，迄今为止单打都是全胜的战绩，这次也打败了不二的弟弟，网球月刊那边十分关注他。”
原来是有秘密武器，怪不得前几次问他都支支吾吾的。
“冰帝居然输给了名不见经传的不动峰。”
还挺有意思，迹部大概会恼羞成怒？
这使得之后幸村接到不二的电话时多了几分揶揄的意味。
“裕太输了你应该心情很复杂吧？”
“这倒没有，他技不如人，是该回去好好努力了。”不二倒是看得开。
“那观月呢？这次闹得这么大连我这边都知道了。”
“哼，谁让他为了胜利给裕太上对身体有害的晴空抽杀。”不二抱怨的尾音十分调皮，可爱极了。
幸村止住笑意：“怪不得，这还真像是你会做的事，然后呢？裕太终于知道了哥哥的心意，对你感激涕零，就此和好？”
“精市！别取笑我了，太夸张了。”不二一定涨红了脸吧，幸村不由得心情大好。
然而放下电话后，原本雀跃的气氛很快被消毒水刺鼻的味道所掩盖，周边的空气一点一滴转冷，幸村坐在床上，蜷缩着双腿，慢慢地伸手抱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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