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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1

死亡是什么?

陆昭曾以为自己知道。

是利刃穿透胸膛时,带走体温的冰冷。是生命力随着滚烫的鲜血一同喷涌而出的空虚。是视野从鲜红褪为灰白,最终彻底沉入无边黑暗的寂静。是肌肉骨骼被巨力撕裂,五脏六腑被剑气搅碎的,一阵尖锐到极致、却又迅速麻木的剧痛。

痛觉是存在最诚实的证明。当痛觉消失,存在也就失去了凭依。

他最后的感觉,是被钉在冰冷的石柱上,意识像一缕即将燃尽的青烟,在看清天玑那张因狂怒而扭曲的脸后,便心满意足地消散了。

他想,他为祁昉赢得了足够的时间。

他想,他死得像一条好狗。

足矣。

紧随其后的,不是黑暗,而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无”。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没有了思维,甚至连“我”这个概念都在飞速瓦解。他像一滴落入大海的墨,正在被稀释、被抹除,马上就要彻底消失,不留一丝痕迹。

就在他即将完全消散的那个瞬间,一种无法形容的力量抓住了他。

那不是一只手,也不是任何实体,它更像是一种规则,一道不容置喙的命令。这股力量精准地锚定了他正在溃散的意识核心,将他从那片“无”的海洋中强行打捞了出来。

剧痛。

比剑穿胸膛、比千刀万剐更深邃的剧痛。那不是作用于肉|#|体的痛苦,而是灵魂被强行撕扯、重塑的痛苦。他感觉自己像一块铁,被投进了无形的熔炉,烧成铁水,又被浇筑进一个陌生的模具里。

一个无比复杂、冰冷、充满非人逻辑的印记,被烙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这个过程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又短暂得只是一刹那。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感觉”。

首先是触觉。

冰冷,坚硬。后背紧贴着某种平面,细碎的石砾硌着皮肤,不痛,却令人心烦意乱。一阵微风轻轻吹过,柔和而又寂静地,将声音吹入他的耳中。

听觉。

那不是正派人士的谩骂怒喝,也不是兵刃交击的刺耳锐鸣,而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庞大而混杂的背景音。像是亿万人在用亿万种语言同时低语,又像是无数座城市的喧嚣被压缩成一个单一的音节,遥远,却又无处不在,漫长地回响。

视觉。

黑暗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涌入的不是光,而是色彩的洪流。混乱的,破碎的,不合逻辑的色彩与形态混杂交织,穷尽人之想象的色泽狂风一般席卷而来,疯狂地冲击着他脆弱的视界。

陆昭睁开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冰冷的、类似黑曜石的地面上。胸口那足以致命的创伤消失了,浑身的伤口和疲惫也无影无踪,祁昉那身黑袍完好无损地穿在身上。他将双手举起瞧了瞧,那双手干净、完整,充满了力量,好似他从未经历过那场惨烈的死战。

随后,他掀起眼皮,看向天空。

这不是阴曹地府。他杀人无数,从不信鬼神,但与三教九流打了一辈子交道,神怪志异听得只多不少,知道阎王殿绝不该是这般模样。

昏黄的天空既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一座几乎占据了整片天空的白色仙山高高地倒悬,一时竟不知距地面有几千尺。那上面云雾缭绕,仙鹤倒飞,竟隐隐有丝竹乐声飘落而来,永不停歇,金色的河水从山顶向上淌到山脚,自山脚向天边更远处如蛛网般蔓延,仿若金缮的伤疤。

陆昭撑着地面坐了起来。他意识到自己躺在一块小广场上,地面由一种从未见过的、浑然一体的黑色石头铺就,平整如镜,倒映着头顶诡异的天光。

光怪陆离的离奇感已经超过了空旷的、没有遮掩的平地带来的危机感,陆昭做梦一般地缓缓地站起身,恍惚地摸了摸本该挂着横刀的空荡荡的腰际,环顾四周。

他看见一条长达百里的街道,街道两旁的建筑有些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式,有的是长满尖刺的黑色石制建筑,有的则是方方正正的土楼,那些建筑明净得不可思议的琉璃窗里,闪烁着幽幽的鬼火;再向远望去,似乎也能瞧见几栋亭台小楼。

在另一个方向,一座宏伟的宫殿群静静地矗立着。那宫殿有着他熟悉的飞檐斗拱,琉璃瓦在某种未知光源的照耀下,反射着七彩的光。可宫殿的一角已经坍塌,断壁残垣中,却生长着一棵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树,老根在地面上虬结,巨蟒一般扎入地下,树冠向上无限延伸,没入那昏黄天穹。

极目远眺,在目之所及的尽头,一条由青铜铸就的长龙盘踞在远方的断裂大地上,不知通向何方;无数座破碎的黑色方碑直指苍穹,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坟墓。

这里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理解。宏伟,壮丽,却又充满了诡异和不祥。这里没有风,没有活物,只有那永恒的、低沉的嗡鸣,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死寂。

这是一个由无数破碎的梦境和荒诞的逻辑拼接而成的世界。强大、混乱、疯狂,却又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维持着平衡。

作为习惯于处理情报信息的青蚨阁主,他第一次感到了信息如浪涌来时那种过载的眩晕。他感到自己在飘浮、溃散,一切能够证明他“存在”的东西,在这里都失去了意义。他练了十五年的武,许久不曾感受过如此虚浮。

陆昭再次本能地去摸腰间的刀。一种巨大的不安攫住了他。他不是怕这些怪异的景象,而是怕失去了武器,怕失去了保护祁昉的力量。

这里究竟是不是死后的世界?

祁昉……

少主成功逃出去了吗?

“这里是‘冥河终站’。”

身后,熟悉的声音像一根楔子,将陆昭固定在了地面上。他如受当头一棒,猛地从那种虚浮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站稳了脚跟。

“少主!”

陆昭脱口而出,先是狂喜,后是惊惧。他可以死,但祁昉必须活着。他从容赴死,就是为了祁昉的生。如果这里是“冥河”,是死后的世界,那祁昉……

一个让他胸口剧痛的念头浮现出来。难道,祁昉也没能逃掉?

他立即转回身来。他满心挂念的人抱着胳膊倚在一根高高的黑色金属柱上,柱子上面托着圆圆的、发着白光的珠子,若说是夜明珠,却也没有这么亮、这么大的;光芒之下的祁昉长发高高束起,穿着一身剪裁怪异的轻便黑袍,衬得他看上去更加苍白、消瘦。

陆昭三步并作两步走近前去,却没有像以往那样下跪,而是伸手紧紧地攥住了祁昉的手腕,急道:“难道你……你也……”

祁昉定定地盯着他的双眼,半晌才微微地笑了笑。

“是啊,”他说,“但也不是。”

陆昭的胸口急促地起伏了几下。他勉强挤出个笑容,说道:“有时候我真恼你这样说话。”

祁昉这一回的笑容要真切得多。他也不挣开陆昭的手,慢慢地说:“故事结束了,角色完成了他的使命,随之而来的就是世界的法则崩坏,时间线断裂,最后,这个世界就会从现实中‘蒸发’,化为虚无——‘归墟’。所以,从逻辑意义上来说,我们都已经‘死’了,而这里,就是世界的坟场,能来到这里的丧家犬,被称作‘漫游者’。”

他一句话里有太多听不懂的名词,陆昭皱着眉接收着信息——原来他二十六年的人生,他经历的血与泪,他的忠诚,他的爱恨,都不过是话本子上的“故事”。

而他的少主祁昉,从知晓这么多来看,很有可能……并不是那本话本子上原本该有的“角色”。

“漫游者”。

他的少主,原本是谁?

陆昭并没有对此发表什么感性的感想,不敢置信也好,迷茫恐慌也罢,对于此时的他来说都实在太过不合时宜。在面对祁昉时,他总是不愿意流露出太多负面的、软弱的情绪,一把刀子总该有自己的觉悟。

他就像还在祢宗时处理情报那样,强行摒弃情感,处理信息,一直听到最后,随后沉思片刻,以超乎他所生存的时代的接受能力,用冷静得可怕的口吻说道:“所以,我本该随着围攻祢宗的故事结束后的‘世界’一起入土?”

他不敢提祁昉的生死,只这样说自己。

祁昉点了点头。

“坟场……”陆昭看了看四周,哼笑了一声,“倒也挺像。”他又转头看向祁昉,说道:“少主,是你……将我从死亡之中拉了回来?”

祁昉说道:“我将你‘买’了回来。”

陆昭挑了下眉梢,说道:“买?”

祁昉继续道:“在遗剑峰顶,你的生命和灵魂在逻辑意义上走到了终点。那一刻,你符合了被‘归墟协议’引渡的最低标准。我抓住了那个瞬间,支付了代价,把你锚定在了我的坐标上。”

陆昭没有去管那些新的名词。他的脸色稍稍沉了下来,问道:“你支付了什么?”

“想要‘存在’,就必须维持‘自我锚点’的概念,维持它要消耗‘实体存在性’,我们用‘源质’来量化存在性。而源质,只能通过掠夺那些还未消亡的世界获取。”祁昉淡淡地说道,“我付出了除维持我本人以外的全部源质。”

原来当时在遗剑峰,祁昉两次说“我等着”,就是在等这个。

陆昭那一对英武的长眉压下,当他不笑时,这张轮廓深邃的脸总是显得格外凶悍。好一会儿,他才扯了下嘴角,说道:“为了救一条狗,你还真是大费周章。”

祁昉此时反倒微笑起来,说道:“不值么?我很难再找到这样好的一条狗了。”

陆昭似乎是想笑,可到底没能笑出来。把那些难懂的名词换成他所熟悉的,其实并不难理解这个概念,就好比活着要吃饭,但吃饭得用钱,他是个身无分文马上要饿死的人,而祁昉花了除下一顿饭以外的所有钱,换成了一颗起死回生仙丹,捅到了他嘴里。

“不用急着表态,你也并非可以坐享其成。”祁昉一边说着,一边抬起还被陆昭抓着的手臂,一道银光忽然在他腕间闪至陆昭手腕,如同镣铐,将他与陆昭铐在一起,“我付出了代价买回了你,你的‘锚点’,是我,而我的坐标,是你——有时一次漫游会耗费几十年,漫游者在过程中很容易迷失自我。我需要你存在,提醒我如何返回终站。”

祁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如同法则般的重量。

陆昭这次没有沉默,而是说道:“所以,如果你……不在了,我必死无疑,而你也需要我来固定自己。”

祁昉点了点头。

这是一种终极的控制,一种绝对的束缚。陆昭的生死、存续,完完全全地系于祁昉一身。他不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是祁昉存在的延伸,是他在这片归墟之海中抛下的锚。

这番话,足以让任何一个追求自由的灵魂感到绝望和愤怒。

但陆昭没有。

他静静地听完,然后,忽然笑了起来。

那是一个发自内心的、带着他特有的轻快和漫不经心的笑容。他那张桀骜的脸上,神情是如此的愉快,甚至带着一丝病态的满足。

他说:“我喜欢这根新狗链,少主。”

陆昭上前半步,他与祁昉本就相距甚近,这半步往前,他们几乎挨在一起。他的身高比祁昉要高出半个头,此刻居高临下地看着祁昉,眼中却没有丝毫冒犯,只有一种滚烫的、近乎疯狂的虔诚。

“所以,不管这里是哪里,不管我是人是鬼,不管这个世界有多么离谱……”他用一种近乎狎昵的姿态,轻轻摩挲着祁昉的手腕,“我这条命,从里到外,都彻彻底底,是你一个人的了。”

他舔了舔嘴唇,那股熟悉的痞气又回到了他的脸上,混合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找到了终极归宿的狂热。他俯下|#|身,凑到祁昉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诉说情话一般轻声说道:“你想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想杀谁,我就杀谁。你要掠夺世界,我就为你烧光那里的每一寸土地……”

“你活,我就活。我死之前,你绝不会死。”

他一双桃花眼亮得惊人,灼灼地紧盯着祁昉,肃穆而庄严地说道:“这是我十五年前的誓言,少主,别忘了。”

祁昉微微地笑了。他说道:“十五年前,你可还没染上爱纵火的毛病。”

陆昭这才放松下来,眉头舒展,像一匹警惕的狼回到了巢穴。

这就是他的少主。无论他现在所在的“现世”多么荒诞,他与“这个”祁昉度过的十五年并不是假的,这就够了,剩下的,无非是多学习些新玩意儿罢了。

“让我跟上你,”他说,“规训我,指导我,拉住那根狗链,让我再一次为你磨刀吧,少主。”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归墟:当世界的存在性耗尽,世界就会变成虚无,也就是归墟。

漫游者:在世界归墟前的普朗克时间内,爆发出惊人求生欲的角色,会被底层协议检测并提取至冥河终站。但也有一部分漫游者,是被其他漫游者使用大量源质重构,这类漫游者会与他们的重构者深度绑定。

源质:用于维持“自我锚点”的一种资源,除此之外,还可以用于兑换、治疗等用途,是漫游者会使用的一种货币。

自我锚点:维持实体存在性的“概念”,失去自我锚点的漫游者会失去自我,慢慢消失。

冥河终站:众多世界的中转站,安全区,也是世界的坟场,聚集了众多世界的碎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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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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