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核热得发烫。
“阿波罗”解开衣襟,当他伸手触碰神核时,手掌被滚烫的余温波及而疼痛。可他不但没有因为痛楚而抽手,反而深深地剜了进去,神核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震颤,如同活物一边颤抖一边发出低鸣。直到他的整只手掌全都掏了进去,试图把厄洛斯的金箭从神核中取出来。
“只要挖出来......就能结束这一切。”他喃喃自语,指尖燃起金色的火焰。
阿波罗的眸子暗了下来。
终于他确认了,那金箭是无痕的,也是不可能被拔除的。即便他彻底碾碎神核,也将被迫以残躯继续深爱着那个女人。
他很生气。
而后,他残忍地笑了,剧痛让他跪倒在地,却仍一寸寸地往外扯。就在神核即将离体的瞬间,一道雷霆劈破空而来,劈开了神庙的穹顶。宙斯的声音洪亮如钟:“阿波罗,即刻来奥林匹斯述职!”
他被迫松开神核,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着。他冷笑:“看,你连自残的自由都没有。而你那位高权重的神王父亲只等着你为他卖命!”擦去嘴角的血迹,披上金色的太阳纹披风:“那就让宙斯看看你有多能干。”
阿波罗展开一卷羊皮卷,上面记录着近一年来治疗瘟疫的事迹。
“德尔斐共治愈十万余人,特洛伊治愈了近一万人,就连雅典和斯巴达你也出手相助了。”宙斯点点头,“不错。但你为何要亲自施救?让祭司们去做就是了。”
“凡人若是死于瘟疫,便无法向众神献祭。这也是为了奥林匹斯的荣光。”阿波罗垂眸,“更何况,我只不过参与了一部分战乱国家的救援,大多数灾民都是祭司们所救,她们一直都颇为仁慈和富有才干。”
“你有识人知任的本领,这很不错。”
宙斯赞许地点点头,旋即展示出另一卷:“德尔斐神庙神谕从无一言错漏,全部都一一应验,此举为奥林匹斯赢得了无数信徒。”
赫拉在此时突然插话:“阿波罗的确做的不错。可是我听说,你最近经常修改神谕?”
阿波罗微笑着:“陛下明鉴。有些预言的内容太过残忍,适当修饰,能够让凡人更加虔诚。毕竟神谕不该是枷锁,而是希望。有了希望,人类才能更好地侍奉神明。”
赫拉继续发问:“哦?那凡人都是如何侍奉神明的?”
阿波罗弹奏竖琴,琴声化作金光,在空中描绘出人间繁荣安宁的景象。德尔斐庇佑下的国度,人们丰衣足食。音乐、诗歌、喜剧......凡人的艺术因阿波罗的庇佑而昌盛。希腊人虔诚地用艺术盛赞着神明,日复一日地献上最珍贵的果实。
即便是再挑剔的上位者,也很难不被子民们的朝圣之情所感染。
宙斯满意地点头:“这才是光明神该做的事。”
德尔斐今年的收获颇丰,阿波罗再一次用实力证明了自己的才干。
奥林匹斯的天梯以垂直的姿态插入云端,这样极致的绝壁将人间的一切都隔绝在山下。阿波罗驾驶着太阳马车,启程回到德尔斐。他在狂风中扯紧披风,把布满触目惊心伤口的胸膛藏得更深,手指却陷进肉里,他习惯了用疼痛感保持清醒。
“阿波罗。”赫拉的声音从云端的那一头传来过,她的指尖玩弄着一枚金苹果,“听说你最近很忙?”她将一枚金苹果抛向阿波罗:“尝尝?刚摘下来的。”
金苹果从半空中裂开,露出厄洛斯的金箭。
阿波罗瞳孔微缩,却稳稳地接住,咬了一口,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意,让赫拉越发琢磨不透他,看不透他面具之下的真实情绪。
“多谢赫拉陛下,可惜.....不够甜。”
说罢,他将金苹果捏碎,化成了齑粉:“下次让厄洛斯射准些,别浪费了箭矢。”
赫拉读出他语气里的不敬,骤然释放出神力威压,几乎是立刻,阿波罗将要凝聚光明之力射穿赫拉的咽喉,满眼血色翻滚。腥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阿波罗单膝跪地,朝着赫拉深深地拜倒下去。
——记住,你是来述职的,不是来大开杀戒的。
“陛下恕罪,近日忙着处理瘟疫,神力有些不稳。”
赫拉眯起眼:“是吗?让我看看你的神核,也好为你疗伤。”
阿波罗解开衣襟,心口处的太阳纹图案暴露无遗。神核光芒纯净,毫无被金箭侵蚀过的痕迹。赫拉伸手触碰,却被灼烧指尖:“你......?”
他优雅地系好衣带:“陛下当心,我的神核最近躁动地厉害。”
“听说你每晚都要去德尔斐神庙的地牢‘审问’那女孩?”
不属于他的心跳自胸膛传来,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和“他”选择同时隐瞒起那道软肋的存在。
“陛下的消息灵通,不过......”他压低声线,“我是去研究一种新的刑罚。”他展开羊皮卷,上面画满残酷的刑具:“比如这个,能让凡人在极乐中死去。陛下想要试试吗?”
赫拉上下打量着他,冷笑一声,把一根残破到失去神力的金箭射向阿波罗的心脏。阿波罗徒手抓住那支箭,离心脏的距离仅一寸。
他将折断的金箭递给赫拉:“陛下,麻烦您转告厄洛斯收好他的玩具。再有下一次.....”金瞳一闪而逝,“我会生气。”
“我还要回神庙,就不陪陛下了。”
阿波罗驾驶着马车,铁蹄即将踩碎一片云朵,赫拉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记住,奥林匹斯没有秘密。你的真面目迟早会暴露!”
他回眸一笑,金瞳彻底隐去:“当然,陛下。比如您和波塞冬的密谋......我也不会说破。”
赫拉的脸色变得比污泥还难看,阿波罗却已化作金光消失在天际。
达芙涅已经整整三天没有进食了。
作为一个凡人,她身体的忍耐程度已接近极限。蜂蜜南瓜饼、乳鸽、烤全羊......哪怕是最最讨厌的黄瓜条,如果能让她吃上一口,她都不挑!
可惜,没有如果。
千算万算,连匕首都带了,怎么就不知道在袋子里装上一点干粮呢?
达芙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乐观得安慰自己,虽然阿波罗没有给她水和食物,把她囚禁在这里,可他也没有出手杀她呀?这样一来事情就有了转机。与其在这昏暗的环境里默默把自己逼疯,还不如找点事情做,给自己更多的精神鼓励。
地牢顶部的通风口在子夜时分会漏进来一缕月光,达芙涅用石片刮下墙灰,沾着青苔的汁液,在墙上画满古怪的符号。
阿波罗隐身暗中观察,发现她居然在写食谱。
“香酥鸡要配上罗勒叶......”她哼着小调给符号旁画小鸡简笔画,“牛腩得炖够一个晚上。”
原来她是饿了。
“我给你个优待。”他弹指点燃墙上的火把,照见地牢的全貌。青苔爬满年久失修的墙面,石缝里密密麻麻全是泥土,墙角里窝着三只灰老鼠:“选个吃法吧?剥皮?生啃?还是让这些小可爱啃光你的脚趾?”
达芙涅盯着那毛茸茸的一家三口,默默地捻起一根稻草,就着火光开始编织:“我选第四种——等你玩腻了把我放出去。”
老鼠凑过来嗅她的裙角,她把编好的草窝递给它们:“见面礼。”
阿波罗眯起眼,看着少女用稻草编织成歪七扭八的小老鼠,还沾泥水给老鼠画上胡须:“这是侍卫队长,这是宰相......你当国王怎么样?”她举起最肥的草老鼠对着他晃了晃。
“幼稚!”
金瞳骤然逼近铁门,热浪灼焦了她一根发丝,“你以为装疯卖傻就能活命?”
“我在教陛下治国呀。”她将“鼠国王”放在石台高处,“暴君总是孤坐在王位上,宁愿听信宰相的谗言,也不相信忠贞的侍卫长。侍卫长离他而去,他被宰相杀死。”达芙涅轻推指尖,老鼠滚落下来撞翻了稻草王冠。
“最后的机会。”他听见自己即将失控的声音,“说出三个让我不杀你的理由。”
达芙涅侧着头,看起来有些天真地说:“第一,我要是死了谁陪殿下玩?”
“第二,我能解开光明神典的谜题。”她几乎是用爬的姿势挪动到草垛旁,抽出藏在下面的炭笔,在墙上艰难地描绘出月亮的图腾,“比如这个符号真正的含义是......”
“够了!”阿波罗捏紧拳头,“最后一个理由。”
她突然凑近铁栏杆,鼻尖几乎要穿过缝隙,碰到他的脸颊:“第三,您每晚站在阴影里看我睡觉的时间,比主理政务还久。”
阿波罗突然踹开牢门,死死地掐住她脖子。
实在太想杀她了。
她细长的脖颈是那么的脆弱,轻轻一用力就能断开,人类对于神明来说和草木没有区别,都是死去了又可以再生的存在。
动手啊。
为什么还不动手?!
“真可惜。”他甩开她冷笑,“死亡对你还是太温柔了。”
“您这样,很像被说中之后的恼羞成怒啊。”
“你知道活腻了的人是什么样吗?就是你这样。”
牢门轰然闭合了。地牢被灌入齐腰深的冰水,达芙涅抓着漂浮的草垛四处游溢,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阿波罗冲进地牢时,只见达芙涅蜷缩在草垛上熟睡着,她的伤口被感染,浑身烧的滚烫。“达芙涅!”他单膝跪地,颤抖的手探向她的鼻息。脆弱的呼吸像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可能会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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