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璇玑宫偏殿的门仍然合拢着,可能是因为还有什么条件没有满足,但那并不算什么。润玉随口一句敕令“开”就能让尘封的门扉徐徐推开。魇兽猛地一脑袋顶开他们,抢在最前面大步流星冲进去——是的没错,在润玉给它度了些灵力疏通气血之后,这小家伙蹦蹦跶跶的很快就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可能过于激动,刚进门两步就踩到长长的幕帘上翻倒滚了两圈,蹄子被素色的纱帘缠住,挣扎间顺便打翻了一个桌台(好在上面没有易碎品),润玉跟上来善后,扶起桌台,又把幕帘卷到一边,解救出其中的魇兽。可能是在回忆过去,自始至终都没有用灵力。
萧炎好奇的跟着转了几圈,打量着桌案上泛着灵光的玉龙笔架,还有紫狼毫的毛笔。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砚台放在桌角。对于修士而言,时间并不算什么,一道法术就能清理掉岁月积蓄的灰尘,哪怕是过了不知多少年,笔墨纸砚仍然如新的一般,宣纸上还残留着墨点,似乎这里的主人只是临时匆匆离开,马上就会回来。
笼罩着保护性的灵阵。
隐约有这么一种感觉,伸手一触就得到了证实,脑海里残缺的画面一闪而逝,萧炎却忍不住有点想笑。哪怕笑的是过去的自己,不过人本来就这样嘛,别人不能笑自己,但自己还是可以的。
他走过去,突然偷袭自背后抱住了润玉的腰,把下颔压在人肩上,鼻尖缭绕着润玉身上那种淡淡的冷香,很好闻。天帝原本正打量着自己留在殿内的传承光影,有幸进入此地的人都能得到传承指点,但这些年来接触过传承的天才也被反向记录了下来。他伸手探入光影里感知着,自然不是为了看自己的传承,而是在翻看记录,似乎是没有看到几个合意的,表情疏淡,说不清喜怒与否,直到被抱住才反手拍了拍萧炎,偏过头来,有呼吸温热洒在脸颊上:“站直了,像什么样子。”
萧炎亲了亲他的耳尖,声音压在衣服布料里,有点微妙的沉闷:“让我抱抱。”
虽然润玉没拒绝,但抱也没抱多久,魇兽不知道他们在干嘛,这只小精灵有着猫一样的好奇心,感兴趣就要凑过来看,伸着头艰难的挤进他们俩之间,结果脑袋被卡住,立刻呦呦呦叫唤个没完,使劲蹿动。这下纵然萧炎还要坚持也不得不松手了,魇兽不满的叫了两声,脑袋在润玉身上委屈的蹭来蹭去。
“诶?”门外有一声轻咦声,“北冥,宫门开了。”
接话的声音很年轻,含着淡淡的笑意:“哇哦,居然有人比我们到的更早嘛。”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银河,君上早就说过,让你不要太骄傲啊。”
润玉手腕一翻,原先如白龙形态盘踞在殿中的传承光影得到了新的感悟灌注,龙影都清晰了几分,他向后退开两步,偏过头看见下一秒,两道人影走了进来,一者蓝衣佩刀,年纪略大,另一者白衣负剑,看起来不过少年。修士本来也不能用外表来衡量,但这两人的年纪应该是也不算大,因为璇玑宫接受的人是有年纪限制的,能得到天帝指导的都得是年轻人,热血未凉,才有着改变世界未来的能力。
自苏醒后,天帝便身在凡间,除却萧炎以外,在灵气稀薄的人间想见到掌握灵力的都很难。所以这是萧炎第一次见到其他的同辈修士——指的是他轮回后的这一辈——也是天帝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到修真界后辈。
那是两个天赋非常好的年轻人。
虽然穿着简单,却掩盖不住周身强大的灵力气度,看得出来他俩关系很好,见到萧炎与润玉也不太意外,主动见礼:“在下银河/北冥。”
注意到他们似乎都姿态颇为放松,虽然仍然保留着最基本的警惕戒备,却并没有什么敌意,萧炎忍住自己对其他修士的好奇,态度也很好,自我介绍:“我是萧炎。”
“润玉。”润玉也浅浅点了点头。
谁都没有隐藏自己的真正名姓,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两个名字并没有引起北冥与银河多少注意,想来可能是因为炎帝和天帝都是以封号闻名,真名反而少有人知的缘故。
“你们是第一次来璇玑宫吗?”自称银河的青年温和的笑了笑,毕竟他们也能感觉到萧炎与润玉身上强大的灵光。天才的傲气不至于讨好,结交几句却还是正常的,便主动提点道,“璇玑宫内禁争斗,进来便不必担心了。”
润玉了然:“原来如此。”
“当年毕竟是炎帝结婚上以命献祭,续补封印,才保得大千世界绵延万载。虽然无尽火域这些年来势头不复当年,但武境和牧府仍然值守着当年炎帝君上留下的规则。
“我记得也有过不信邪的人,顶着牧尊君上的灵阵硬是要伤人,被盛怒的武祖君上在无尽火域外悬挂了一万八千年才断气。”银河缅怀般的四处望了一周,随口补充道,“从此之后,所有人都很乖了。”
北冥和银河两者都不太着急,正像是他们所说的,他们并不是第一次来璇玑宫,言行对此也颇为熟悉。因此润玉也很快自攀谈中得知,这两人是接受武境与牧府全力培养的天才,闻名遐迩。润玉和萧炎会为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而微有惊讶,其实反过来亦是如此。银河与北冥是上界近万年来最有天赋的两个人,惊才绝艳,堪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被誉为“最有可能晋封为至强者”的存在,身上早早寄托了守护大千世界的重任,心智坚定,战无不胜。从这一名头上来说,便不难理解即便是能来璇玑宫接受天帝传承的璇玑令,对他们也不算稀罕——毕竟是得到两位至强者看重,能直接被牧尘与林动指导的人。
可以想象,在找到炎帝转生天帝苏醒之前,牧尘和林动已经将希望寄托在他俩身上了。就算现在也是多一个不亏,鸡蛋总要放在不同的篮子里嘛。
两个年少的天才不负他们的名头,心性不可谓不佳,便是已经闻名天下,对眼前陌生的人也并无多少傲气可言。就像是到了润玉这个层次,在意的已经不是区区一人得失,而是整个世界的存亡一样,弱者才会妒贤嫉能,强者只会期待后来者的成长。银河与北冥显然也是这般心态,耐心地向着(他们以为的)新人讲解。
璇玑宫的真正主人耐心的听后来者科普这里的规则,萧炎怎么看这一副画面怎么觉得神奇,他捂了捂额头,尤其是这两个后辈言行间还有夸自己(和夸润玉的言论),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伸手去撸魇兽,反向把柔顺的毛揉乱,后者气得呦呦叫唤。
“很可爱的小家伙。”北冥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兴致勃勃的打量着魇兽,并没有主动来摸的动作,这也是修士之间的安全距离,“巧了,我听说当年天帝陛下身边也有一只纯白灵兽,能食人梦,说是外貌如鹿,及腰际……你这只看起来还真有点像。不知道璇玑宫是不是也有灵兽的传承?”
那就是我!你这没眼光的家伙!
魇兽愤愤不平,仗着主人就在身边倒是越发飞扬跋扈起来,张嘴就要去咬他,被萧炎眼疾手快一把勒住脖子拖回来。
“是吗?”他尴尬道,他相信以北冥这样的实力,不可能察觉不到魇兽刚刚是要咬他,“……这小家伙离不开主人,所以我们才带着它……它脾气有点爆。”
“……看出来了。”北冥看着一口咬在萧炎手背上的魇兽,礼貌性的后退了一步。
“对了,我想起来,天帝陛下留了赤霄剑在璇玑主殿。”银河拍了拍手,他仍然在与润玉闲谈,他发现面前容貌清雅的白衣人见识不浅,短短几句论道就让他有所收获。作为被武祖牧尊内定的传承之人,他也是对当下域外战况略有了解的那部分人,知晓危机在前,对润玉颇为欣赏的同时当然不会有所保留,“你也可以去试试,天帝陛下之后,赤霄剑迟迟未曾认主,每个人都可以去触碰它。说不定你就是能拿起赤霄剑的人呢?”
润·赤霄剑乃至璇玑宫的真正主人·天帝本人·玉面色不改:“我观北冥亦是修剑之人,他对赤霄剑便无兴趣?”
“赤霄剑虽好,可与我剑道不合。”北冥听到声音,转身看了看自己的挚友,目光扫过润玉微微耸肩,他对自己的目标要求非常明确,对那把天下第一的神剑虽有艳羡,却并无多少兴趣,“我只需要我的北冥剑。”
目睹着这两个年轻天才主动进入光影去接受天帝传承时,萧炎与润玉当然是没动。凡强者,天赋,心性,运气,皆是缺一不可。可以断定,面前的北冥与银河不缺少前两者,也许唯一的缺点只是生的太晚了,因为现在已非炎帝他们群雄辈出的时代,被域外邪魔所围困,元气大伤的大千世界眼下很难诞生出新的至强者了。
“我去主殿一趟。”润玉扬了扬下颔,没有说破这其中奥秘。银河与北冥接受的传承虽然持续时间不长,但姑且也没有这么短暂,他转过身,衣袍绽放,如盛开的花叶,“赤霄剑气外放,魇兽没法靠近,你带着它在这里等我吧。”
萧炎玩闹般的打了个响指,指尖上爆出火星,像是打火机一样,把蠢蠢欲动的魇兽吓了一跳,四肢打滑往后躲开两步才发现是萧炎在吓它。他就地坐下,抬手搂住愤愤不平的食梦小精灵,把它当自己用来撑着手的工具,也知道润玉要去拿回自己的武器,懒洋洋答:“没问题,我会看好它的。”
魇兽: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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