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大半夜的奔波忙碌,空已经仰面呼呼入睡。
等待着月亮躲进最厚重的那片云,无法在地板上投射细长的影时,流浪者赤脚走下床,轻轻推开门出去。
不出他所料,那只黑猫静静地卧在楼梯口,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眼底闪烁着暗光。
在他的印象中,这条通往楼梯的走廊从未像此刻一样漫长。脚底踏在木地板上的声音不大,规律且紧迫,像极了他不曾拥有过的心跳。
来到楼梯旁,他附身抱起那只猫,走向另一侧尽头的房间。
这间房不大,黑暗中视线有限,但从陈设的轮廓上可以判断,这大概是一间书房。流浪者抱着猫,找来一把扶手椅坐下,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摸着猫头顶柔软浓密的绒毛、
“说吧。”他低声开口,像是叹气。
“喵~~”猫咪在他怀里伸个懒腰,之后从喉咙里发出一串气泡似的短音。
博士大人问你,夜巡游戏开心吗?
“......”他抚摸猫咪的手指一顿,眉心微微蹙起,“我没空和你开玩笑。”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当怀中的猫咪突然发出多托雷的声音时,流浪者吓得差点把猫扔掉。
“是我太纵容你了吗?斯卡拉姆齐。”猫咪抬起头,明明还是原来的模样,却像是换了只猫一样,没有半点蠢蠢痴痴的模样,那双定定地瞧着自己的瞳孔,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你...你这是...”流浪者把猫放在地上,站起身后退几步。想到这猫之前对自己又蹭又舔,还时常被他和空抱在怀里,就十分想吐。
“放心,平时我没工夫把自己的意识链接在这只畜生身上。”
博士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
被意识链接的猫咪向上一跃,跳上房间中心的书桌,沿着边缘缓慢地行走,从云层中爬出的月亮将它的影子投在地毯上,像只潜伏的老虎。
“谈谈你最近的发现,尤其是今晚。”那猫从书桌上起跳,爬上旁边的书架顶部,由上自下地俯视着他。
流浪者双手背在身后,握紧成拳。
他还没想好要不要把一切和盘托出。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他决定先从多托雷口中套话,至少先确定他目前知道些什么。
“我没时间和你玩猜来猜去的游戏。”多托雷的声音有些不耐烦,“想必你已经遇到我的人了,你咬坏了遥控器,还废了那人一条手臂,斯卡拉姆齐,我无意和追究你。”
“你明明知道我更关心什么。”那只猫的视线黏在流浪者身上,似乎想看穿他,“我想知道王子殿下为什么会出现在黑市,以及他到底知道什么?”
“我不明白,你既然让你的人防备我,说明你早已料到我会出现在黑市。”流浪者仰起头,不卑不亢地答,“既然如此,你又怎么会不知道原因?多托雷,你不觉得你的问题是多此一举吗?”
“得出结果的必要前提并非是知晓原因,我没兴趣纠正你逻辑上的谬误,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多托雷冷冷地说道。
“我再问一遍,王子殿下为什么会出现在黑市?他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多托雷的话里有漏洞。
世间万物,有因才有果,如果他对空一无所知,如何提前预判他的行踪?
就像一场实验,不经过过程就能得出结果的唯一方法就是...
流浪者还在思考,突然膝窝一痛,整个人不知怎的,“扑通”一声闷响,跪坐在地毯上。
他急忙用双臂支撑,想站起身,却发觉双腿发软,半点力气都使不上。
“...你做什么?!”
“让你找回一些熟悉的感觉,作为对我有所欺瞒的小小惩戒。”多托雷的声音透着冰冷的愉悦,“时间有限,还请你不要沉溺在无谓的思考,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可恶...”流浪者紧握着拳,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咒骂,“我并没有隐瞒你什么。”
“我不知道。”他补充道。
“哦?还想尝尝失去双臂的感觉吗?”
“你没必要这样羞辱我,多托雷。”他恨恨地盯着那只居高临下的猫,“空并没有和我说任何事,我只是在执行保护他的命令。”
“空...叫得可真亲热啊,我都要嫉妒了。”
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出半分嫉妒。
“斯卡拉姆齐,我认可你的敏锐,你向来擅长分辨旁人对你的**,怎么会看不出王子殿下的心意?又怎么会猜不出我想要什么?”
“别再装傻了,我没时间看你们玩初恋的小游戏。”多托雷的声音缓慢,为了让他厌恶似的,语调拉得很长。
“小游戏?”流浪者勾起唇角,有些自嘲地笑道,“你不会以为他喜欢我吧?真可笑。”
“我的确对这些无用的情感缺乏判断力,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哪怕冒着被关禁闭的风险,他也要去下层区看你的拳赛。据我所知,王子殿下并不喜欢这种血腥的运动。”
那只猫从书柜顶部跃下,踩着月光踱步至人偶面前。
“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卑劣或是无耻都与我无关,总之,务必搞清楚王子殿下的目的和情报来源。”
“另外,容我提醒你一句。你想要解码器,而我能提供给你,这是我们交易的基础,为此,我希望你我都能各司其职。”
话音刚落,猫咪便两眼一翻,摊到在地。
流浪者指腹贴着猫咪的脖颈,确认它只是昏过去,这才松一口气。
双腿已经恢复知觉,只是一时间没有足够的力量站起来。
他抬起头,怔怔地望着窗外的圆月出神。
他本以为自己只是被牵扯进一场无聊的权力斗争,结果如何都与他无关。
谁做提瓦特的掌权者?关于这个问题,恐怕不只是他,整片大陆都没什么人关心。毕竟刚刚结束了五百年的战乱,人们关注的是更具实际意义的事。
尤其是下层区,今天会不会下“雪”、明天会不会被赶到禁区劳作,这些问题显然更“有意义”。
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越发觉得,空所做的一切并不是在争权夺利。这位王子殿下显然对自己的继承权不甚关心,甚至对摄政王言听计从、恭敬无比。
但又对另外一些事情格外在意,比如教定委员会对于素熵这种物质的暗中搜集...
说到底,还是要搞清楚这东西究竟是做什么的。流浪者暗中打算。
他倒不是多有责任感,只是无缘无故给恶人当枪使的事情,他不会做。
至于博士提到的,喜欢什么的...他不由得摇摇头,这种只会搅乱心绪事情,还是不想为妙。
他站起身,拍拍站在衣物上的浮尘,单手捞起那只胖猫,推开房门。
“...阿散?”
空的声音从走廊的另一头传来,隔着浑浊的黑暗,有些不确定。
流浪者在原地站定几秒,抱着猫走上前,走上前,“怎么醒了?”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空平静地说,“醒来之后发现,居然不是梦。”
“哦?什么梦?”
黑暗中,他看不清空的表情,只能看到那双反射着微弱光芒的眼睛,正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
“我梦到...你离开我了。”
“这明明就是个梦。”流浪者失笑,“我不是在这里吗?”
“可刚才...”空的话只说了一般,后半句被他咽进肚子里,和杂乱的思绪一同默默地消散。
只见空走上前,突然张开手臂,用力地一把抱住他。
流浪者一惊,甚至忘了挣开。
也许是因为初次触及少年温暖的胸膛,又也许是因为方才博士的话还萦绕在耳旁。明明没有人触动控制装置,可他却觉得四肢僵直,不听使唤。
“你这是...”
“别说话。”空的唇贴着他的肩胛,声音因此变得湿闷。
“阿散,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别离开我,好不好?”
好轻盈的一句话,却像是一把铲,硬要从他空空如也胸膛里挖出一些不堪。
别离开我。没想到这句埋在心底的话,会有一天从别人的口中听到。
四周很静,静到耳边总回荡着空滚烫的呼吸,让他回想起第一次模仿人类起伏胸腔的感觉。
他学着空的样子,把下巴收进对方的肩膀,“为什么?”
人类总是对他有所求,他也要想清楚,自己能不能给得起。
“因为...”空想了想,“你知道吗,其实,我找了你好久。”
“有多久?”
“你想象不到的久。”
“有500年那么久吗?”他不禁打趣道。
“也许呢?”空也开玩笑似的回答他,“总之,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我们认识不足一月,这个‘再’字从何谈起?”流浪者很清醒。
“这个嘛...”空吃吃地笑道,“之后我再告诉你。”
“等查清素熵的事情之后吗?”流浪者追问道。
“哦?怎么突然提到这个?”空敏锐地觉察。
...他忘了这黄毛只是表面笨笨的,实际上可一点都不笨。
“我只是关心接下来你要做什么。”他如实说道,“毕竟我的任务是保证你的安全。”
“好吧,既然你提起了。”空放开他,可两个人的距离依然很近,他身上的塞西莉亚花香气也分外明显。
“接下来,我们要去奉行所应聘。”
作者有话说:作者单机写文无话可说【就是说这文真的还有人看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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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夺舍小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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