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站愣怔在原地，直到流浪者拽了拽他的衣袖，他才回过神来。
“好...好。”他急忙跟上前。
总务长叫来两个年纪轻轻的小工带他们出去。离开总务室，顺着矿车轨道旁窄且狭长的土路向下，回头望去，总务长所居住的二层小楼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接下来的路则全由矿灯照亮。矿灯的灯罩有一只史莱姆的大小，能源充足，悬挂在三米高的粗铁杆顶端，一盏灯能照亮方圆十几米的路。岩矿的碎屑漂浮在空气中，眼前的矿区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透明的砂纸，处处粗糙。
流浪者没有忘记空的指示，他用脚下的木屐丈量着沿途经过矿灯之间的距离，五十步、六十步...等走到住处时，已经过十三盏灯。
他还注意到，矿车轨道另一旁就是沿着层岩巨渊的峭壁修建的栈道，沿着栈道一路向下，应该就能进入地下采矿区。
按照空的计划，等实际合适时，也许会用到这条路。
“王子殿下，这是您之前住的屋子，里面都已经收拾妥当了。”引路的小工在一处小木屋前停下，“不过之前不知道您这次还带了一个...呃，一会需要我再拿一套床具过来吗？”
他说完瞟一眼流浪者，对上那双波澜不兴的淡紫色眼眸，心头一慌，又急忙低下头。
“不必了。”流浪者抢先答道，睡觉对他来说只是习惯，并非必须。看得出来矿区的条件有限，没必要再麻烦别人。
“既然他这么说，那就不麻烦你了。”空接着说道，“反正之前在家里，我们都是盖一条被子的。”
“？”流浪者听到后狠狠瞪他一眼，但忍住没有发作。
“那、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了。”两个小工年纪小，脸皮薄，听空如此说，顿时无措到手都不知该往哪摆，支支吾吾地说着告辞地话，一齐转身跑走。
“......”流浪者望着那两人跑远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有这两人添油加醋，恐怕他和空的关系很快就要传出好几个版本了。
“走吧，外面烟尘大，我们回房间。”空说着拉起他的手。
“没人的时候就别装了，拉拉扯扯的样子也太可笑了。”
一进房间，流浪者就抽开手，走到窗边，离空远远的，拉开椅子坐下。
空也不恼，他打量一圈屋子，评价道，“还和上次来时差不多嘛。”
流浪者听他这样说，也扫一眼屋子。
不过是一张书案、一张圆桌再加一张床榻，屋中所有皆是常见的璃月基本款，有什么好评价？
“对了，阿散，你口渴吗？我给你倒杯茶。”空说着提起桌上的茶壶，将壶边一盏素白茶杯翻转过来。
“你难道忘了我并非凡胎？”流浪者瞥他一眼，“这种地方想必也没什么好茶，不喝也罢。”
“嗯，是霓裳花茶呢！”置若罔闻地在杯中倒满澄黄色的茶汤，空低头抿一口，露出惊喜地神色，捧着茶杯走到流浪者面前，“你尝一口嘛，味道很不错。”
他拿自己用过的杯子...
流浪者垂眼接过茶杯，想了想，就着空饮过的地方，轻啜一口。
这茶像是有魔力，又勾起一股熟悉的感觉，胸口处仿佛窜过一串电流，酥酥麻麻，酸酸涨涨的。
“味道怎么样？”空满脸期待地问。
“...不过如此。”流浪者放下茶杯，别开脸。
“怎么会呢？”空拿起茶杯又饮两口，“我知道了，这茶加了梅花冰糖，你不爱吃甜的，所以觉得一般。”
空拿走茶杯，不再劝流浪者喝，“等明天，我让他们送没加糖的茶来，到时候你再尝。”
“你到是有闲情逸致。”流浪者斜睨着他说道。
这一路上，空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如果说在旁人面前的悠闲自在是表演，那么只有两人的时候，怎么还是一副来度假的样子？
“现在时间还早，也该说些正事了吧？”
“正事...”空先是一愣，沉吟片刻，双手一拍，“对，正事。”
“你先前说要服侍我，既然时间还早，左右明日才开工，不如现在就兑现吧？”
“哈？”流浪者眉头紧蹙，脸颊浮现不自然的红，"你...这算什么正事？"
“对我来说，这就是先下一等一的正事呀。”空真挚地说道。
“是帮我捏腰还是替我捶腿？”空笑着上前，把他从座位上拉起来，一路带到床前，坐下仰头问，“或是帮我宽衣解带，伺候我小睡一会？”
“你...不要得寸进尺。”流浪者的话已然是从牙缝里迸出了。
他想甩开手，手腕被空牢牢攥着，半点挣动不得。
流浪者脸色沉下来，“你想做什么？”
“你都一天没给我好脸色看了。”空嘟囔着，面露委屈，仍不放手，“你不冲我笑也就罢了，为什么还总凶我？”
“那都是你...”流浪者瞪他一眼，后半句化成一声轻叹，“自找的”三个字却再也说不出口。
他索性不再挣扎，只扭过头，“这里又没旁人，你还没演够吗？”
“阿散又怎知我是在演呢？”
“...？”他不禁看向空，试图从他的眼睛里找出谎言的迹象，却只找到了自己的倒影。
“...哼，看得出来，你映影没少看。”他试图忽略掉胸口的酸胀感，那让他觉得心烦。
“既然你不说，换我来说。你为什么让我记矿灯的方位？”
“好狡猾，居然突然改变话题！”空嚷嚷着，却被流浪者捂住嘴。
“少咋咋呼呼，这套对我已经不管用了。”流浪者盯着他，“矿灯一共十三盏，间隔数字似乎有规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
“唔唔——”
明明两只手都没被控制，却偏眨着眼睛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等自己松手。
流浪者皱着眉放下手，“说吧。”
“你坐下我再说，这样仰头看你，脖子好累。”空拉着他坐下，怕被别人听到似的，凑到他耳边，“矿灯的位置，对应的是地下矿井的位置。”
“...矿井？”流浪者低头沉吟片刻，摇摇头，“不对，矿井怎么会如此紧密的排布，还恰巧都在我们路过的这一段路？”
“不不不，矿井的位置在三盏灯光线交叠的地方。”空小声道，“矿灯有两种光照模式，除了我们现在看到的，还有一种精确到刻度的射线探照模式，可以用来垂直定位寻找矿脉。”
“如果我们想从这里进到下层区，就需要准确找到矿脉的方位。但你也知道，我只能在地面的工厂当搬运工。”空摩挲着下巴，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所以，下面的事情，就只能交给你喽。”
“交给我？”
“我们一个负责上面，一个负责下面，上下搭配，干活不累。”
“你是说，要我记住这些矿灯的方位，推测具体矿井的位置？”
“不愧是阿散，果然很聪明！”
流浪者在脑海中迅速整理一遍已知信息，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确认空是不是疯了。
“...所以，你的计划是，找到准确位置之后，从这里直接跳下去？”
“没错！”
“......”流浪者沉默半晌，“我倒是无所谓，但有没有可能，这个高度，你跳下去会摔死？”
他的问题瞬间结束了对话。
“你不会从没考虑过下坠高度的问题吧？”流浪者翻着白眼问，“还是你以为自己会飞？”
“这个嘛...”空讪讪地笑，“其实我是考虑过的。”
“我倒是不会飞...”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像是小猫叫。
但流浪者依然听清了后半句，并且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我说...”空鼓起勇气，“阿散不是会飞嘛！跳下去的时候你带着我飞，我怎么会摔死呢？”
“......”这回轮到流浪者语塞。
从理论上来讲，他的确会飞。
只不过自从五百年前神明失落，神之眼的能量大大削弱，很多神之眼的拥有者，都不能自如地操控元素力。后来，教定委员会上台后第一时间收走了所有的神之眼，颁布法令明令禁止使用元素力。
以他现在的能力，只够攒个风球逗一逗小猫小狗，或是卷起一些小石子当暗器，要他飞起来，还要带着另一个大活人...且不说第一时间就会招来教定委员会的人，他更没有信心。
他已经几百年不曾飞过，几乎都快要忘记那种乘风而起的感觉。
放在膝盖上的手握成拳，流浪中用力咬着下唇，按下心底的屈辱，摇摇头，“...别想了，我做不到。”
“你做得到。”
温暖的掌心覆在手背上，空的声音落下来，变得温柔又纯粹，“只要是阿散，就一定能做到。”
他抬起头，再次对上那一双澄澈的金色眼眸。
人偶小小的倒影在少年眼底依然如往常一般清晰，唯一不同的是这一刻，他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发光。
散：我怀疑你在CPU我。
空：怎么会呢，这顶多算是KTV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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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大声密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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