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挣开双眼，满目荒芜。
流浪者挣扎着站起身，环顾四周。
人偶的视线比普通人类强，在黑暗中，他能看出自己深处无人的坑底，四面吹拂着清爽阴凉的风，脚下布满干草——这说明此处应该从未有雨落下，他猜测自己身在矿井底部。
方才不顾后果跳下来，途中有一瞬间似乎找到了乘风而飞的感觉。但滞空只是一瞬，之后便一路坠落至此，不省人事。
也不知道空掉到哪里去了。
他在掌心凝起一颗风球，借着风球的微光寻找去路。
周遭的石壁上有开凿过的痕迹，脚下的干草上也留有人走出的小径，不远处还能看到一架疑似是矿车的装置。奇怪的是，周遭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按照矿上的通知，下雨天停工的规定仅限于露天劳作的矿工，至于在层岩巨渊底部的工人们，他们按照一周一休的轮班制劳作，并不受地面天气的影响。
想起总务长方才那句“矿车也下不去”，难道是矿井里出了什么意外？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找到空。
按照自己追上去的方位，不出意外空坠落的地点应当也在矿井中，左右现在也上不去，只能在附近转转，碰碰运气。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脑海中冒出这句话，让流浪者不禁打个寒颤。尽管对普通人来说，从这种高度掉落必定凶多吉少，但流浪者不愿相信。毕竟空不是普通人，他身上有那么多谜团还未解开，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死去？
他沿着那条小径，向深处走去，努力让自己忘掉方才所想，去想些别的事情。
那几个守卫明明是派来保护空的，为什么突然起了杀心？也许是那帮人察觉了空想要追查素熵的意图，所以顺水推舟，故意把他引到此处，趁无人时下手？
所以教定委员会所寻找的那种材质，素熵，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神明已经失落，寻觅这种信仰神明产生的东西，又有什么意义？
还有自己在栈桥上看到的幻影，如果当时不是空救下他，他恐怕一周前就已经坠到此处了...
他继续向前走，依然没有发现任何空的身影。脚下的干草逐渐被坚硬的岩石所取代，耳边也隐隐听到了水声。看来此处并非只进不出的所在，向着水流的方向前进，也许就能找到出口。
离水流声越近，肉眼可见得，手中的风球变得越发明亮。
这么短的时间内，显然不会出现元素力突然恢复的奇迹，一定是有同样具备风元素操控力的人在附近，并且实力很强，才能引发如此明显的共鸣。
在这样的地方，居然还有高手？
他循着顺流声，转过一道隘口，前路豁然开朗。一条晶莹剔透的溪流蜿蜒向前，萤火虫似的发光粒子漂浮在河面之上，两岸长满了一种泛着幽光的蕈类植物，照亮了溪流之上的残垣断壁。
这里似乎是处遗址？
他正准备凑近些观察那些石柱上的纹路，不料一阵凌厉的风忽得从耳后刮过，流浪者本能地偏头，下一秒，一柄翠绿色的长枪已擦着他的耳边刺出——
是他方才感知到的那股风元素力！
流浪者转身后撤，还未来得及去摸腿上的匕首，那柄长枪已从他头顶再度劈下。
他下意识的将手腕交叠于面前，一张碧绿的半透明风轮忽然从腕间显现，硬生生接下这一枪。
“等一下！”
熟悉的声线顺着溪流飘来，流浪者苦力支撑着风轮，听到空的声音，急忙分神去看。枪的主人没有放过这样的机会，利刃向前，瞬间将那面风轮劈得粉碎。
下一秒，刃尖与流浪者的眼睛只差几寸。
“魈！”
空踏着溪水跑来，不顾半身石头，一手摁下枪刃，一手将流浪者救下，护在自己身后。
“他是我的同伴。”空解释道。
“同伴？你的同伴，不是派蒙吗？”回答他的是一道清冷的少年声线，平淡、疏离，不急不缓。
借着溪流与两岸植物散发出的微光，流浪者这才看清长枪的主人。
那是一位戴着傩面的少年，深绿色的头发，身着璃月风格的短打服饰，右臂上刻着兽类纹样的碧绿图腾。
流浪者从未见过这样的动物。
“总之，他是自己人！”空摆摆手，“你先把枪收起来。”
那名叫“魈”的少年收起长枪，脸上的傩面也化为粒子消散，露出一双秀美英俊的面孔。
他的眼睛也是金色的，但比空要稍微深一些，区别就像是流星与流星映照在岩晶上的倒影。
听两人的对话，他们似乎早就认识？
“呃，阿散，你先起来吧，我们去营地说话。”空说着向流浪者伸出手。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营地？难不成这一切又是这黄毛提前安排好的？
一种强烈的被背叛感突然袭来，流浪者抬头瞪了空一眼，并不理会那双等待自己握住的手，依靠自己站起来。
才使用过元素力的身体还未恢复，他脚下一软，向后踉跄半步。
空急忙来扶，却被流浪者侧身躲开。他低着头，冷冷地开口，“前面带路。”
空尴尬地收回手，指向溪流的来源处，“这边，跟我来。”
“你们先走。”流浪者扫了魈一眼，他还没蠢到会把后背交给一个险些要了自己性命的人。
魈并不生气，应该说，从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什么表情。显然，流浪者对他来讲并没有什么威慑力，他什么都没说，转身跟上空的脚步。
“他真的是你的同伴？”流浪者听到魈这样问空，“他似乎防备心很强，并且根本不想理你。”
“没有没有，他只是脾气有点别扭，但人很好。”
流浪者自动忽略掉后半句话，在心里狂骂：你才别扭，你全家都别扭。
三人沿着溪流向上，很快来到一处营地，有挂着紫色斗篷的营帐、篝火，还有一些堆起的文件，纸的边缘已经泛黄，看上去有些年头。
“我们也是走了一阵，才找到这个营地。应该是从前的冒险家或是探险组织留下的。”
流浪者不去理他，对着空气小声道，“哼，什么样的冒险家会到这种地方冒险？亏你想得出来。”
空与魈对视一眼，巨渊之下安静地很，显然，他们都听到了。
“呃...对了，我还没有正式介绍你们认识呢！”空灵机一动，双手合十，“那个，阿散，这位朋友叫魈，璃月人士，他...”
“寒暄就免了吧。”流浪者不客气地打断他，“不如开门见山，直接聊正事。”
他瞟一眼魈，后者仍是一副波澜不兴的模样。
流浪者对这位陌生人并没有什么敌意，他的矛头直指向空，“我问你？欺骗我是什么很有趣的游戏？哈，不论是上演纠缠大戏，还是暗杀行动，看着我被你耍得团团转，你应该心情很好吧？”
“耍你？我、我怎么会耍你！”空一听立刻急了，“我要是耍你，就叫我一辈子待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
“一辈子？我看你是求之不得。这里有什么不好？有帐篷有篝火，还有什么‘笑’啊‘哭’啊地陪你...”流浪者自觉失言，咬咬牙没再说下去。
“...你是说，魈？”空先是一愣，转而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我们只是朋友，你误会了。你听我解释...”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没人要误会你，更没人想听你解释。”流浪者转身背对空，心里又气又恼，气的是这个臭黄毛骗自己，恼的是自己居然没看穿，还巴巴地跟下来，悬着一颗心找他。
“你分明是在误会我，还不听我解释！”空跳到他面前，满脸委屈，“我的确不知道那帮人对我起了杀心，突然被扔下来，我一点准备都没有。要不是魈救了我，我哪里还有命来见你！”
“不信，你问魈！”他拉着流浪者到魈面前。
“他的确差点摔死。”魈点点头，又补充道，“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骗你。”
“诶？魈，我们是不是兄弟？你就不能帮我打个圆场吗？”
“...”魈没再理他，转身蹲下整理干柴。
“阿散，阿散！”空绕着他转圈，眼睛始终追着他的脸，“你别生气了嘛，你坐下，听我慢慢讲，事情真的不是你想得那样...”
“啪。”魈手里的柴被掰断了。
这还是那个三年前，和他一起在层岩巨渊并肩作战，寻找帝君踪迹的空吗？怎么变得这么狗了？
看着不远处两人的状态，他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词——打情骂俏。
这个词对他来说虽然很陌生，但用在此刻，似乎很准确。
他挑起一只火把，起身来到两人身边，友情提示，“现在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
“？”
“？”
两人双双回头，四只眼睛定在他脸上，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紧接着，流浪者用比方才大得多的分贝发出质问。
“打情骂俏？和他？！”
魈上仙：帝君留我在这里看他们谈恋爱，一定是有什么深意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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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魈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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