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话音刚落，流浪者突然停下脚步，跟在身后的空猝不及防，险些撞到他身上。
“怎么了？”
“...”流浪者低下头，盯着鞋尖沉默片刻，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又很快消弭不见。
“...以后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少说这些没用的话。”他没好气地回道，尾音却带着慌乱，“再让我听到你胡言乱语，别怪我出手太重。”
这番威胁虽没有十成的凶狠，却也颇具成效。空缩着脖子，吐了吐舌，“好嘛，我再也不说就是了。”
两人继续顺着溪流前行，两岸逐渐出现了不少残破的断壁与孤立的石柱，上面刻着陌生反腐的纹路，凹陷处站着黑紫色的泥状物。
这些东西撞进眼里，让人不免觉得心慌。饶是流浪者见多识广，也忍不住放慢脚步，眼中满是防备。
“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三年前，当我回到提瓦特时，就被传送到这附近。”这一次，空没有藏着掖着，“我猜，这里也许是某个古国遗址，又或者是某个神秘的祭祀场所。总之，出于某种原因，具备了汇聚和融合能量的条件，能够连接不同的空间。”
“这其中包括魈方才提到的幻境，也包括这个世界上的其他地方，以及世界之外的空间。”
“世界之外...”空总是表现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时常会让人忘记他也曾于提瓦特之外的世界巡游，见过或是听过的，恐怕比自己要多得多。
“你...去过很多地方吗？”流浪者听着自己的脚步声，规律地就像心跳。
"也没有很多。"空含糊地答，“况且宇宙中的星球虽多，但见多了就会觉得大同小异。”
“那在这其中，最吸引你的星球是那一颗？”流浪者突然有些好奇。
空认真想了想，“应该是从前的提瓦特吧。”
“从前？你是说三年前？”
“当然...”空画风一转，“当然不是。你所经历过的提瓦特，和我看到的并不一样。”
也是，三年前...或者说从流浪者有意识的五百年来，提瓦特都困在战火与混乱的泥沼之中，环境变得越来越差，人类生存的空间也在不断缩小。
如今战乱虽被平息，但他冷眼旁观，所谓的上下层之分，是一种比战争时期更顽固、更难以摒除的自相残杀。
教定委员会借由层级划分排除异己，将那些在战乱时期不曾拥护、或是站在委员会对立面的人们塞入下层区，和机械生命们一起龟缩在小小的保护区，还不断排放对人体有害的物质，企图实施灭绝的恶行...
这些，下层区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所以，你所见过的那个提瓦特，和现在很不一样？”
“应该说是...完全不同。”
明明在黑暗中，但空的声音却带上了一层希冀，“那是一个无比美丽的星球，星球上的大陆一样被分为了七个国度，由尘世之神与元素龙王共同治理。人类虽然渺小，却有着神明与巨龙无法匹敌的坚韧，建立了自由公正的制度，在阳光下共同生活着...”
他说着看向流浪者，温柔地笑道，“我想，如果你在那个世界中，也许会成为某个学院的学者，每天在论文和讲座之间奔波呢。”
“哈？”流浪者半挑起眉，心中疑窦丛生。
空对于“另外一个提瓦特”的描述很真实，听起来不像是假话，至于在那个世界中的自己...
流浪者心头一紧——会不会就储存在那个被命名为“世界树一号”的文件夹里？
难道存在两个提瓦特？而空正是来自那里？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空好奇道。
“没什么。”流浪者为自己的猜测震惊不已，但这终究只是猜测，他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证实自己的猜想。
“我只是在想，无论是哪种提瓦特，应该都比现在要好。”他低着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如果有机会，能去你见过的那个提瓦特看一眼就好了。”
这回轮到空沉默，他想了想，揪住流浪中的衣摆，“我想，会有那么一天的。”
“会吗？”流浪者似乎并不确信。
“一定会的。”空笃定道，“等事情水落石出，等我们查明真相...”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话题似乎触碰到了他不得不回避的区域，沉默半晌，空抬起头，“总之，一定会的。”
流浪者心中的声音越发肯定：也许空真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最起码，他见到的提瓦特不存在于五百年之内，又或许根本不存在于他们当前所处的空间。他也许带着某种复辟旧世界的任务，又或是开创新世界的目标...总之，他想要的绝不是简单的朝代更迭，也许是某种更宏大的东西。
流浪者不确定自己是否该跟随。自己最初的目的只是为了获取体内控制装置的解码器，而现如今，他的处境正如坠入层岩巨渊的现实，正在不受控地被黑暗吸入，很可能就要停不下来。
空虽然嘴上说着喜欢之类的话，但从一开始就不曾信任自己，每一次行动之前也从不解释...
流浪者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愚蠢地动摇了。如今想想，真是可怕，他险些就要相信面前这个人，再次重蹈覆辙。
人类都是不可信的，他必须时时刻刻告诫自己。
两人各怀心事地又走了一段路，溪流的尽头处是一条银白色的瀑布，而瀑布上方，则出现了一条缝隙。
这不是人力或是自然变化造成的，更像是某种野兽猛烈撞击后的产物。
缝隙上空不断飘落拇指大的白色絮状物，一团接着一团，流浪者认出来：这是下层区的“雪”。
可他从没见过下层区下这么大的“雪”。
“奇怪...”他听到身后的空低声苦恼，“我记得这附近明明有一个变异龙蜥的巢穴的，还以为要恶战一番呢。”
“...不好。”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导致龙蜥异动，冲进了下层区。
流浪者说完，急忙攀着瀑布旁的碎石向上，没办法，虽然总是告诫自己不要相信和靠近人类，但真出了状况，又没办法见死不救。
空跟在他身后，忙问怎么了。
“也许是因为采矿导致的地层变薄，又也许有别的原因。”流浪者的语速都比平时变快了些，“总之，这些龙蜥撞破了土层，它们天生喜光，一定往下层区中心去了。”
两人跑到裂缝下方，流浪者借着缝隙中投下的光，接了些白色絮状物在手心：果然是“雪”！
他摘下斗笠递给空，“人类不能直接接触这种物质，你带上这个。”
“那你呢？”空后退不接。
“我又不是人类，少啰嗦。”流浪者将斗笠塞进空手里，开始研究要怎么上去。
周围石壁光滑，又没有能借力踩踏的空间，如果自己还可以飞的话...
流浪者咬咬牙，只能赌一把了。
尽管下层区的哪些人与他非亲非故，尽管其中有好些人对他不算友善...但要他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这些人被龙蜥撕碎，他还是做不到。
“过来，抱紧我。”他转头对空吩咐。
“什么？”空一愣，还被反应过来，便被流浪者拉起胳膊，圈在腰上。
“少废话，过来。”
人偶的腰很细，两只手环抱还有余，整个人软软小小的一只，却将背挺得笔直，透出不可轻易攀折的气质。
空还沉浸在思绪中，突然发觉身侧聚集起越来越充盈的风，淡青色的发光粒子，逐渐在流浪者后背聚集，幻化出一只半透明的风轮。
“风起。”
不到一秒的功夫，身子一轻，短暂的失重感过后，目光所及之处已被大片火光充斥。
他们穿过缝隙飞上来，放眼望去，不远处下层区的一角，已被烈火吞噬。
“什么情况？”空睁大双眼，而身旁的流浪者已经奔上前去。
他在往来救火的人群中，发现了熟悉的身影。
提着自助型灭火水枪的橘发青年被他拦下，在看清他的面容后露出惊讶的神色。
“是你？”达达利亚脸上的震惊只有一瞬，声音里也没了平时那份欢快昂扬，“情况紧急，等会再聊。”
他说完提着水枪急匆匆地奔赴火场，十几分钟后，火势终于变小，被人们合力扑灭。
带着宽沿头盔的青年看起来有些精疲力尽，他回到流浪者身旁，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空，“走吧，我们去找个合适的地方说话。”
他们跟着达达利亚来到附近的一家面馆，里面人声鼎沸，坐满了形形色色的人，他们身上最大的共同点就是：每个人的脸上都难掩疲色。
“你身旁这位，要怎么称呼？”达达利亚问。
“他是...”
“你可以叫我旅行者。”空打断了流浪者说道。
“流浪者...旅行者？好吧，你们一个个都喜欢用代号。”橘发青年露出有些疲惫的微笑，“你好，我叫达达利亚，你也可以叫我公子...之前是梅洛彼得斗技场的解说员。”
“之前？”流浪者敏锐地察觉出不对，“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知道也不奇怪，毕竟上面一直下令压着这事儿。”达达利亚说着，压低了声音，“实话告诉你，方才你看到的，是下层区这个月的第六场爆炸。”
来了来了，这两天实在是太忙了，抱歉宝子们【大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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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六场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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