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声吹响,起跳,扣球,排球在合适的时机被不同职称的球员或托起或扣杀 在空中不停地飞翔。
临时拼凑的队伍还需要熟悉,等我和宽适应了队友的节奏,我们对视一眼,眼睛里仿佛有火焰翻腾,而后我们开始默契配合,以尝试掌握球场上的主动权。
排球现在的、未来的轨迹在我眼前渐渐清晰,它旋转飞来,离我越来越近,“砰——”地一声,排球被我完美接起。
赛场上的比分开始艰难地缩小差距。
排球左右划过球网,一个球得分,一个球不得分,各队的得分数不断更新。
白鸟泽学院的强攻和拦网都很出挑,尤其是能够在瞬息万变的球场上成功预测并把球拦死的天童觉更让我觉得麻烦。牛岛若利宛如大炮一般的球我能接下,但是我单人很难撼动他们那一边整体的防御。
衫泽存在的漏洞比白鸟泽多不止一星半点,只要牛岛若利绝对力量的滞空扣杀不是针对我,即便是卯月他都不敢打包票能够精准接住牛岛若利的球。
说到就到,排球疾驰而来的破空声直冲我的面门。
——可怕的力量。
对于非特殊能力者而言,这份力量已经很可怕了。
在队友无法分担的情况下,我硬碰硬拦下他的球,一时间手指都在发麻。
这就是“绝对力量”带来的威慑吗?我心想,神色凝重。难怪白鸟泽学院会以牛岛若利为核心来进行队伍的配置,这样的力量几乎是技巧无法弥补的。
不愧是他们啊,我在心底感慨,比起东京的那几所学校也不愧让了。
我眼中微热,轻轻呼出一口浊气,随即摒弃杂念,把注意力全集中在排球上。既然上了赛场,我当然也想要赢。
……
结果还是输了。
19:25,以六分之差落败。
我有些失落,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又打起精神来。
团体运动不是个人秀,对手又是白鸟泽学院这样实力强劲的队伍,赢了当然值得高兴,输了也不必挂怀。
下场之后,他们交流经验,我则拎着医药箱去了一旁的观众席坐下,处理着打排球时在手上弄出的伤。
不过一点小伤,不碍事。
我在备用医用箱里找着绷带,大片阴影突然遮盖在上方,紧接着一只手就把医用绷带递到了我眼前。
我抬头,不由微微咪了咪眼睛。
……有被对方的身高打击到!
我伸手接过绷带,“谢谢牛若君。”
“我看了户山高中IH的预选赛,你怎么不在队伍里?”牛岛若利坐到我旁边,问。
他的语气太平静了,以至于我愣了一下。
“我没有直升户山高中,啊,不对!”差点被他带偏了。我干咳了一声,重新解释,这次我的声音也平静和自在了下来,“我不打算打排球比赛。高中,也没参加排球队。”
咒术高专里别说有排球部了,就连一支排球队的人都凑不齐。
牛岛若利感到可惜,他是真心的,“我很期待和你在全国赛见面的。”
“啊,嗯,即使没有我,户山的实力也很强劲,”我说道,像牛岛若利这样纯粹的人我并不讨厌。“你可以保留期待。”
良久,他认真回道,“很少有人能接下我的球,即使会有下一个人做到,也不会有第二个你。我会记住这次较量。”
他说话有点让人容易误会。
我已经在手指上缠好了绷带,把碘酒收好放回医药箱里,闻言,我稍微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我对排球并不热衷,它在我心目中和篮球、网球、羽毛球一类的运动没什么两样,因此我一向很有自知之明地把自己放在观众的位置。
牛岛若利这样专注于排球的人,我会在台下为他鼓掌和喝彩的。
我和牛岛若利聊天的时候宽和其他人都在另一边边聊天边擦汗,听动静也是在说我接住了牛岛若利的球这件事,语气一个比一个夸张。
实际上。
“你们有没有发现,山吹君,完全没有流汗欸。”五色工盯着另一边的两个人,突然露出了豆豆眼,语气飘忽地说道。
一时间,原本还津津有味地在听宽这位小有名气的高中生侦探分享他处理的案件的所有人都不自主地把眼睛转向了那边。
宽拿着毛巾擦脸的动作一顿,他若无其事地继续擦汗,同时不留痕迹地往后退。
古川卯月摸头干笑,假装在看旁边。
良久之后,衫泽的加藤正夫有些挫败地喃喃低语,“……啊哈哈……两个怪物。”
众人沉默。
白鸟泽学院的天童觉幽幽地说,“我们,是不是被小看了?”
“可恶,赢了也感觉输了!”
为了这场迟到的训练赛,两个学校的人都拖着没有去吃晚饭。不知道谁的肚子咕噜一声响起,大家都友善又促狭地笑了出来,商量着去哪里聚餐。
在众多回答中拉面得到了最高票数,最后,所有人都同意了去吃拉面。
此时,我内心有一个淡淡的疑问:为什么除了牛岛若利,其他人都避着我走?
算了,不想了,就和牛岛他单独聊天就好,人多我可应付不来。
我和牛岛若利说到这次的IH大赛,又说到今年一月份的春高。
在这次的春高上白鸟泽学院再次打败了青叶城西,嗯,青叶城西的排球队队员水平不差,就是不幸被白鸟泽压得太厉害。
“之前我去过青叶城西,他们的队员很擅长独立思考,能力全面,唯一的遗憾在于他们不缺强者但是没有牛岛君这样实力特别拔尖的天才。如果牛岛君毕业了,白鸟泽很难抵挡青叶城西的进攻吧。”
牛岛若利思考了一段时间,眼神沉稳,他认真地回答,“我只专注眼前的事情。”
“啊,很有牛岛君的风格呢,专注眼前,不断变强什么的。刚刚的问题确实不该由牛岛君操心……鹫匠教练和你的后辈们应该很苦恼吧,压力山大哈哈。”
对此,走在两个人附近的其他人表示有话要说——可恶,这两个人怎么回事?完全插足不进去的感觉!
吃过晚饭,我的仙台半日游就来到了尾声。
我问过宽,他决定稍后蹭里桃的车返回东京,因为他对白鸟泽学院的天童觉很感兴趣,还要跟对方聊会儿,见此,我也就一个人先回去了。
看在我的同期们还算关心我的份上,我也给他们带了点东西。
给五条悟带的是村上屋饼店的毛豆泥麻糬,其他人我则给他们各带了一盒微波炉加热就能吃的碳烤牛舌。这些都是仙台很有名气的美食,来自本地人的良心推荐。
几个盒子装在一起也就一个大一点的塑料袋的事,不算很麻烦。
我沉默地盯着手中的另一个袋子。
看到合适,手就和有独立的想法一样主动付款把它买了下来,可是以目前的状况,我要怎么把它送出去啊?我紧紧皱眉,心底有一点点道不上来的烦躁。
绫子,她……算了,我先收着吧,好歹是花我的钱买的。
电车的速度不慢,不过我又回家了一趟,等我慢悠悠地回到学校时,我带回来的特产刚好可以给五条悟他们做夜宵。
我路过熟悉的操场,走进宿舍楼。
往夏油杰的宿舍里一看,这三个果然今天也在熬夜玩电子产品。
我敲了敲门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问道,“喂,你们吃夜宵吗?”
“吃吃吃!”
这时三个人就不争执了,统一回复,五条悟甚至咻地一下过来翻袋子,“有什么吃的?!老子要甜食!”
我把袋子都递给了五条悟,免得他还要弯腰才够得到袋子。不止五条悟,夏油杰现在也在疯狂窜个子,我的身高真是越来越不起眼了——这些可恶的超级赛亚人。
我冷冷说道,“有就不错了。”
而且这场景好像回家的鸟妈妈给巢穴里嗷嗷待哺的小鸟们喂食,我在心底吐槽。
第二天,我继续该上课的时候看看书,接到任务就出去拔除诅咒,在高专、咒术科和各任务地点之间连轴转的日常——
有个好消息,我写的小短篇小说成功在一家文学杂志上发表了。
稿费聊胜于无,但带给我的成就感满满。
我立刻打电话给几个人,这种好事我当然要和我的好友们分享。
卯月和阿宁都无脑夸我,几乎把我夸得世间绝无仅有,让我又感动又尴尬地对他们退避三舍,而里桃笑而不语,最后宽残忍地向我揭穿了真相。
“里桃收购了那家杂志社,指名帮你发表的。不用谢。”
就不能让我高兴久一点吗?!
“……你可以不用告诉我的。”
宽“冷漠无情”地说道,“哦,可是我已经说完了。”
我控诉,“你故意的。”
“对于写作,老大,我认为田中先生(田中聪,我投稿的那家杂志社的总编辑)说得很对,你还需要磨砺磨砺。”
“……我觉得我写得挺好的。”
“你那叫做自我感觉良好,完全不顾别人的死活。”宽精准吐槽,“这样意识流的文字到底谁在看啊?反正像我一样的大多数人应该是没那个水平品鉴的。”
宛如子弹正中眉心,被宽久违的毒舌攻击的我灰暗得失去了色彩,又像石像一般从中间裂开,风一吹就成了齑粉。
我沉默了。我陷入深思。
我真诚发问,“难道我写的有这么糟糕吗?”
木下宽叹气一声,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文学创作是需要天赋的,老大,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勤能补拙。加油,坚持就是胜利!”
——呜,别说了。我已倒地不起。
好不容易得意忘形一次,结果却没能得意太久呢。
玩闹过后,面对宽,我忍不住打听起了另一件事。
“绫子,她最近在做什么?”
话音落下,我又懊恼于这话没有经过脑子就脱口而出了。
我的小伙伴用看傻子的目光看我,他故意的,“她是一个学生,还能做什么?上课,参加社团活动,和朋友出去逛街,没了,就这些。”
“……是吗。”
“实在在意的话,去看看呗。不见面,就正在远处看一眼。”
“不,”我下意识拒绝。反应过来后,面对宽探究的目光,我神色自然,“没必要,我和她很快就要分手了。”
“哦,”宽拖长了语调,目光意味深长,“还没有分手啊。”
我面无表情地捏起拳头,用武力威胁他。“你很闲吗,要不要来和我练练?”
木下宽看了我一眼,慢吞吞地转动椅子背对着我去看文件了。
他故意的,他纯心的!
“某些人啊,就是口是心非。”
显然,对于我与栗花落绫子的这段关系是否继续维系下去,我依旧犹豫不决。
偶尔我会抱着孤注一掷的想法想和她继续在一起,然而,大多数时候我都倾向于趁着现在我和她可以和平分手。
让这一切到此为止吧,彼此的生活都恢复正轨。理智的那一部分我是这样想的。
人总是无法感同身受。我低估了她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也高估了我陪她“演”下去的决心。
可是,我们不合适。
我和她本是不该相交的平行线,即使她是异能力者也改变不了这一点,所以,到此为止……才是对这段美好的感情最合适的处理方式吧?
只是短暂欢喜了一场,我会用漫长的时间去遗忘。没事的。没关系。
可是,每当这么想着,我转瞬又陷入了一场似乎没有尽头的挣扎。
我不愿意和她就这么潦草的结束,可是,让我若无其事地继续和她在一起,我又说不出道不明缘由的不愿意。
时间回到那一天,我和绫子其实没有吵架。
我们隔着手机,彼此无言了很久,再之后,只能说我们回忆了一番过去——关于我置之不理的那一段过去,我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
绫子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我想知道的事的前因后果。
隔壁班来了个转校生,过了一段时间,隔壁班又来了一个转校生。这是我从好八卦的同学那里听说的,我没有在意。
前一个转校生就是绫子。
我第一次见栗花落绫子是在逃学途中,我翻过学校围墙,在围墙下看到一个穿着户山中学校服的女孩子。我瞥了她一眼,和慢我一步翻过围墙的伙伴们走了。
第二次见她是在排球部,一面之缘,之后我坐在排球部的办公室里看到了她的社团申请表。我很诧异,她居然想加入排球部。普遍而言,这种性格纤细又敏感的人不会选择排球这样的集体项目。我看她也不像是会热爱排球的人。
在她的申请表上,“理由”那一栏言不由衷地写了“热爱”。
虽然有些疑惑,我没有多加关注就签了通过。
社团活动在日本带有半职业倾向,但是本质上还是一个兴趣社团,想参加排球部的基本都会被我通过。
大多数人都会来参加日常训练,不过他们没机会参加春高、全国赛这类性质的正式大赛,只是为了掌握排球这一体育技能。
自那张申请表后,我的身后跟了个固定的小尾巴。起初我还会因为明目张胆的窥视而警惕,在发现了跟踪的人之后,我拧紧了眉头,装作了不知道,也就没管她。
她往往比我先到达一个十字路口,似乎在永远都在同一个位置等红灯。
看到我,她是真的惊喜,可是好似站在我面前她就用尽了勇气,下一秒几乎要仓惶而逃——像因为风吹草动而竖起长耳朵警惕环顾四周的小兔子。
“山吹同学,又、又见面啦。”
“你好。”
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冷淡地与她寒暄一两句,偶尔,偶尔心情不错我也会笑着主动打招呼。这时她则会红着脸,一副晕晕乎乎的样子,仰着头看我时她那双刘海半遮掩起来的眼睛永远是水润润、亮晶晶的。
我对她感兴趣,但不多。
逗猫可以,但我才不会把外面的流浪猫带回家。
某天放学,我为了追着一只术式比较特别的咒灵到了一条巷子里。在这儿,我第一次遇到了被欺凌的栗花落绫子。
她被两个男人摁在污泞的地上,衣衫撕扯凌乱,右侧脸颊被打得青肿,一深一浅两个五指印非常明显。一个男人甚至脱了裤子,下流无耻又污人眼睛。女孩无力地挣扎,呜呜破碎不成声,在成年人充满恶意的哄笑声中滑一点一点落入绝望和崩溃……
这是合该我去见义勇为的场景。
再说一次,我平等地厌恶着每一个生产咒灵却一无是处的社会渣滓。
我把书包放在还算是干净的废纸箱上,快步上前就把对女孩动手动脚的人先踹飞出去,然后直接把这几个油腻大叔揍了一顿。
我来的时机还不算是一切无法挽回的时候,比起收拾这些垃圾,先把缩在角落害怕的受害者送到安全的地方处于我的优先级。我记住了这些人的脸,准备之后再报警处理——送他们进监狱。
我冷冷威胁,声音轻如呢语,“离户山的学生远一点,敢有下次,废了你们哦。”
不过,他们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户山中学附近的地头蛇都被我揍过,很安分。看这几个,人模狗样又酒气熏天,很大程度上是见色起意。
栗花落绫子的样貌如何我没见过,但她的身材是哪怕她穿着校服别人也看得出来有多美好的……会让我和阿宁嫉妒到面目扭曲的出乎意料的程度。
我瞥了眼她露出的春色,耳烫又若无其事地快速移开了视线。
她缩成一团,抱着小腿,头也埋在膝盖上不看人,似乎也害怕我的靠近。她在哭,我听见了她破碎的呜咽。
“你还好吗?”我有些迟疑。
我把校服外套脱下来递给了她。隔了很久,一只手才接过我的外套沉默地披在了身上。我的衣服对于她来说大了些,正好遮挡凌乱不堪的衬衫和……
有一瞬间我是意识到自己被蛊惑了的。
然后,我看到了一双清凌凌的眼眸。
巷子里后来发生了什么我记不清了,一切画面都很模糊,结果却是我记得的。我神差鬼使地把栗花落绫子送回了她的家,还把私人的联系电话给了她。
第二天,她当着全校同学在广播站大声说喜欢我,这大胆到不像她会做出的事情。
再之后,我开始主动注意这个女孩。
我日常在教室外罚站的时间能捉到她在偷偷看我,拿着课本当着下半张脸,简直欲盖弥彰。可爱得我想笑。
在部活期间,她也会偷偷关注我,虽然很快就因为被排球砸还有教练老师的怒火而慌里慌张地跑开。有点笨,傻乎乎的。
放学之后,在十字路口“偶遇”仿佛也成为了我们心照不宣的小秘密。
宽说,“老大,你最近怪怪的。”
“有吗?没有吧。”
“经常发呆,还会傻笑,宛如动物的春天到了。”里桃发出冷笑,她的一双美目看向谁谁像个傻子。她鄙夷,神色不屑,“有时候你真该擦一擦你流出的口水。”
“……啊?”我有吗?
我看向宽,宽沉重地点头。
我看向斌次郎,他拍了拍我的肩头,一副好哥们我支持你去勇敢追爱的夸张神色。
我看向卯月。卯月左右望了望,无辜地摸头,“那啥,真的假的,我就想知道是谁拿下了我们的高岭之花?”
我很疑惑。
我否定,“别胡说,我没有!”
他们敷衍地说是是是,没一个是真的相信我。
里桃则若有所思,“是之前那个广播站里向你表白的女生?好像是谷口班的,她叫什么来着,真世你居然会喜欢那样的……”
“感觉不配呢。”
里桃的想法是大多数人的想法,但是我还是和绫子走到了一起。
寻常的一天,我们在图书馆里遇到。我拿着一本《仲夏夜之梦》,她安安静静地坐在我的对面,低着头看《莎士比亚戏剧研究》。我抬头就能看见她恬静的侧颜,在那一刻,我居然觉得心脏悄然漏了一拍。
我决定追求她,并且我付出了行动。
我第一次向她表白时第一次她在犹豫,然后她拒绝了我。第二次时,她接过了我准备的红玫瑰,我们在一起了。
红玫瑰的花语是炽热的爱情,西方传说它被金星女神阿弗洛狄忒的鲜血浇灌才有了如此妩媚又强烈的颜色。
花朵终将凋零,而她手中的每一朵玫瑰,都象征着缄默的秘密。
在那天,巷子里发生了什么呢?
异能力不像术式,术式天定,而异能力是可以后天觉醒的。绫子就是这种情况。她的异能力是在被堵在巷子前的几天初初觉醒的,是罕见的精神系异能力。
我的运气好与不好很难评,因为那个时候绫子只偷偷在猫咪和狗狗身上实验过她的异能力,即便被逼入险境她都在犹豫不决,而我有幸成为了她首个灵长动物类的实验对象。嘶,真是个地狱笑话。
想想吧,阴森可怖的小巷里,落难的姑娘还有她那如同英雄般出场的心上人……
然而,“王子”爱上了灰姑娘,这本就是一个魔法。
那时候,我知道这位隔壁班的同学,可是她在我心目中的印象还不如我在学校花坛边时常喂的那只大橘猫。我送她回家是完全是出于好心,她突然和我说喜欢我——我得承认我被吓到了。
“感谢你的喜欢,抱歉。我不喜欢你。”
我第一时间就态度明确地拒绝了,不留任何余地,在这种境地下显得冷酷无情。说完之后,我注意到她的情绪不太对,还想补救一下语言,然而我在接下来就中招了……
如同魔法,我不自知地喜欢上她,而后爱她爱得无法自拔。
她的异能力的施展条件仅仅是对视。
“帮后藤昌复仇的那个人是你,对吗……绫子。”
在我和绫子摊牌之后,我们一时都沉默了。公交车摇啊摇,过了四五个站台,电话里才传出绫子小声的“嗯”了一声。
我发现得早,类似山本英司的事情迄今为止仅发生了两例,我都从绫子那里问了出来。绫子在坦白的时候很乖,像只闯祸被铲屎官抓住的猫试图撒娇以逃避惩罚,她策划的案件被一五一十说得明明白白。
“……”
我考虑了很久却一直没有和她说的,现在倒有了一个现成的机会。
“把你的异能力撤销吧,绫子。”
她又不吭声了,像鹌鹑一样把头缩了回去。她知道我的意思,所以,是她不愿意。
沉默,是无声的抗拒。
“在这一件事情上,我绝对不会退步。”我明确地告知绫子,是告知,而不是和她商量,这件事情是我一定要完成的。“你反对也没用,你不撤销能力,我就用我的方法解决。你知道的,我能做到。”
接触异能力并不是只有让主人自发解除这一条道路,据我所知,横滨存在着一位反异能力者,他能抹消除了因果律外所有异能力附加的影响。这个人就在港口黑//手党。
“如果我撤销了能力,你还爱我吗?”
我反问,“如果我爱你的原因是你的能力,那算是爱吗?”
“怎么不算!”她情绪激动,又隐没在失落之后,“牵手、亲吻,关心我,鼓励我,这些在之前都是我不敢设想的。你离我好远啊,我怎么追都追不到……”
有一瞬间,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浅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的顾虑是对的,我此刻无法给出承诺也是因为我不确定消除她的异能力对我的影响后我会如何抉择。
我看向窗外,东京一如既往地拥挤,公交车堵在了红绿灯前,后面传来的急躁的喇叭声络绎不绝。司机先生也有几分焦急,不明白红灯五分钟了怎么还没有结束。
这种异常,有亿点点让我在意。
我心想着,谁家的黑客这么猖獗?居然对城市的交管系统做手脚。
呼,转移注意力失败了。我的心里还是很难受,也像一片忧郁的云覆盖的天空,压抑,沉闷,宛如淅淅沥沥小雨的前奏。
“绫子,我们相处了九个月。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我对你没有产生一点感情,那么,我不值得你去疯狂追逐;如果有,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努力回应你的。”我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睛,又睁眼,语气生冷地说,“暂时分开吧,栗花落,我们都需要冷静。”
她会哭吧?眼眶委屈得红了,暖棕色的眼眸中泪水盈盈。唇边溢出无声的呜咽。毕竟,她连哭泣都是安安静静的。
我想着绫子的反应,挂了这通除了给我添堵没有解决任何问题的电话。
握着黑屏的手机,我低头苦笑,忍不住抓了抓头发——又是逃避啊。
束缚生效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不再“爱”她了,绫子解除了她的异能力。我应该立刻和她彻底分开,但是我从那会儿就开始犹豫,一直犹豫……
宫田医生说的没错,我在给她找借口,我需要为自己找一个继续爱她的理由。
我错估了自己对她的感情。
“绫子的爱意炽烈而又温柔,没有人能够拒绝这样的爱意,我也不能。”这是我曾经和小伙伴们解释两人关系时的理由,放在现在来看它依旧成立。
这段冷静期可以说是我留给自己权衡利弊的最后期限,然而,时间拖得越久,我越发不知如何去面对她。
光是想想便觉得应付不来。
傍晚,我去了克里斯金娜那里。
俄罗斯与日本人的饮食差异很好地体现在了餐桌上:烤牛肉,红菜汤还有看起来就坚硬的黑麦面包。而另一边则是生鱼片、歪歪扭扭的寿司,纳豆和米饭。晚餐很丰盛,不过我眼中奇奇怪怪的刻板印象又增加了。
克里斯金娜只会做俄式菜肴。
我心想,母亲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候一定是那个男人做饭。
晚餐是很安静的,之后我们一起洗碗,聊了一会儿日常,比如说克里斯金娜是否适应在日本的工作,再比如说我在学校和五条悟他们斗智斗勇、损人损己的情节。只要有心,总不会无话可说的。
隔了一会儿,我去庭院里透气。
我刚伸了个懒腰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迟疑和惊诧,“山吹姐姐?”
我转头,露出死鱼眼。工藤新一抱着一个足球站在马路边,旁边还跟着一个和他穿着同款校服、发型独特的小少女。我故意这么说,“工藤新一?好晦气啊。”
脸皮薄的小男生涨红了脸,“总是遇到案件才和我没关系!!!”
我语气敷衍,“是是是,和你没关系,都是案件在召唤侦探。”
“这不是一点都没相信吗!”
我瞥了两个小孩一样,独角兽发型的小女孩也睁大了蓝眼睛好奇地看我。女孩的气质很干净。我仔细观察了片刻,收回视线,转移了话题,“工藤你住在附近?”
“对啊,21号就是我家了。山吹姐姐你怎么在这里,是有委托吗?”
看着工藤新一说起委托就期待满满的样子,我默了默,开始考虑起是不是应该给克里斯金娜搬家。我把克里斯金娜从新宿忽悠到绝对科学的米花町就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现在,这儿也不安全了……克里斯金娜住在17号,和工藤宅就隔着几栋房子。
“我母亲最近搬到了这里。工藤,要不要和你的朋友进来坐会儿?有漂亮大姐姐陪聊,还有香香甜甜、松松软软的俄式蜂蜜蛋糕哦。”我说着,打开了庭院大门。
工藤新一可不会害怕,无语地看着我自吹自擂,他拉着女孩就跑了进来。
“山吹姐姐,这是小兰!”
我顺手薅了一把女孩的头发,发现那个独角居然还是柔软的。我友好地笑了笑,“小兰你好,我叫山吹真世,你可以和新一一样叫我姐姐哦。”
小少女有些紧张地点头,“嗯。”
在弗兰克酒店那天工藤新一并没有看到克里斯金娜,更别提我第一次见到的小兰了。出乎我的意料,在看到克里斯金娜的时候她居然认识,“金娜阿姨。”
“嗯?”我诧异地看向刚刚出来的母亲,“妈妈你认识小兰啊。”
“兰?”克里斯金娜也有些意外在这里看到对方,她向我介绍,“这是我同事家的女儿,毛利兰。”
她的新工作是律师,而小兰的母亲妃英理也是律师,克里斯金娜正好在律师事务所见过几次妃英理的孩子。
我抱着手臂,看着克里斯金娜蹲下来温柔地和两个小孩说话,腹诽不断。
转了一圈都是熟人,这世界可真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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