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送绫子回家之后我去了约定的地方见夏油杰。
某丸子头少年双手插兜等在马路边一家普通的便利店前,头顶居民楼间那乱七八糟的黑色电线上停满了乌鸦——好在今天天气不错,这一幕不至于看起来阴森森的。
他低着头思考着什么,全然没有等待已久的不耐。
我认真看了一会儿,走过去,语气平静地提醒。“走吧,跟我来。”
我早早调查好了哪里有未孵化的咒胎,「窗」还不知道,那个咒胎应该能孵化出一只作为教学工具而言不错的一级咒灵。
今天算是一节“社会实践课”。
暮色阴森森的,阳光没有丝毫进入逼囧的长巷子里。日轮西行,渐渐夜色爬上天空,大概到了晚十点钟咒胎终于孵化。
这只咒灵是一只巨大的老鼠,身材臃肿,面孔扭曲,脑袋倾斜要掉不掉的样子,全身覆盖着具有黑色金属光泽的绒毛,在巷子里这只咒灵堪堪可以通行,而下水道是绝对装不进如此硕鼠的。
楼下的夏油杰还要抬头仰视这只咒灵,我站在高处看热闹。
真糟糕啊这个世界,这种垃圾居然无处不在。
浓郁的咒力带着严重的不详气息,呈现在我眼中的画面宛如一堆不慎打翻的浓墨。
我把自己那副可以屏蔽咒灵和咒力的眼镜重新戴起来,世界重新恢复为科学的样子。
“给你二十分钟,夏油。”
我的声音轻飘飘地落下。
二十分钟内夏油杰不能解决这只咒灵我就要出手了。「窗」可以检测一定地域内的咒力波动,我必须带着夏油杰尽早离开。
对付一级咒灵,夏油杰还是吃力,在他撑不住的时候我两三下拔除了那只诅咒;不过能够在短时间内取得这么大的进步,夏油杰他果然很有天份。
破坏了留下的咒力残秽,我拉着夏油杰迅速撤离现场。
离开的途中,夏油杰对再次惨死在我手里的咒灵耿耿于怀,一路上都在说又一次与他无缘的宝可梦。
我拔除诅咒都十分注意避开咒术界的人,每次都很赶时间,而且我对诅咒也没有手下留情的概念,所以咒灵在我手下普遍灰都不会剩下。只要有我在场,夏油杰这个便宜学生几乎就没有收服一只可用的咒灵,唯一的例外还是起初我抓来给夏油杰实验术式的一只很弱的二级咒灵。
偏偏我给夏油杰挑选的实践课素材能力其实都还有点意思。
这对于咒灵操使来说好像是不太友好,毕竟咒灵的质量和数量就与他的实力挂钩。
“你就不该补偿我吗,山吹?”
他这抱怨一样的玩笑会不会不太合适?我觉得我和夏油杰应该还没有关系好到这种程度,大概是,朋友以下,同学以上?
“要不是我出手了,你觉得你还能这么轻松地和我说话吗?你的自知之明呢。”
我冷冷嘲讽了他一遍后才没好气地开口,“周末出来。我知道哪里有一只不错的咒灵,到时我帮你抓便是。”
“说好了,你可别反悔。”
“呵。”我给了他一声冷笑。
临别前,我告诉了夏油杰时间地点和目的地。
在富士山脚下有一片名叫青木源的森林地带,这里是有名的自杀圣地,并且曾传出许多灵异传说。
咒力本质上来自于人的负面情感,而咒灵则由普通人散发出的咒力聚合在一起的生物,身体全部由咒力构成,堪称负面情绪的集合体。所以,青木源这种地方非常容易成为咒灵的温床。
我在那里发现了一个正在孵化的咒胎。
咒力很强。
“那是孵化之后不可能低下一级的咒灵,要是怕的话你就趁现在说。”我漫不经心地提醒。“碰到一些特级咒灵的话就是我也很难办的。”
“你都敢和我提出来了,要是我这个坐享你的劳动成果的人都不敢去岂不是太逊了。”夏油杰不以为意,他问,“是不是我收服了特级咒灵就是特级咒术师了?”
我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开口嘲讽。
“你在做梦吗?特级,起码要你能够自己收服特级咒灵的时候吧。”
周四这天我没逃课,而是随意找了个借口打电话请了假没去学校。今天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只是我没按时起床,逃脱了被窝的封印后又想了想我就不打算去学校了。
这一觉睡到日中,我在迷迷糊糊之中洗漱完,又呆坐了一会儿就清醒了。
挑眸看挂中显示的时间,我沉默中去厨房做自己的午饭,一个人的话简单吃点就可以了,我也不讲究。
下午的话,不打算出门的我从书架上挑了两本书出来看。
有窸窸窣窣的风声突然从窗户方向传来,我抬头看向窗口;窗户并没有关好,几只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鸟雀停在了窗栏上,睁着黑色的圆溜溜的小眼睛好奇地看向屋里,还用喙去琢金属制的窗拴。
我按住被风吹得纷飞的书页,拖开椅子,起身去关上窗户。
窗外的阳光好极了,社区下的植物树叶该黄的都黄了,该红的也都红了,该落的都落了。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伸了一个懒腰,我坐回书桌前继续认真看书。
天气越来越冷。
我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和绫子混在一起的,爱情并不是人的全部,除了这段难舍难分的感情,她还有她的生活,我还有我的。
周六的上午我独自在图书馆呆着看书,下午则去了某个排球馆和大家一块儿训练,为接下来的排球交流赛的预决赛作准备。
周末,我和夏油杰一起坐电车去青木源树海这个赫赫有名的自杀圣地最近的车站。
接下来还有好一段路程要走。
植被茂密,地形崎岖,树下几乎见不到阳光,枯枝败叶带着浓郁的腐臭味。
我拿出了枪,平平无奇的小白夏油杰眼睛一亮,“你这是真枪假枪?”
军武可能是每个中二少年的梦想。
“你说呢,玩具枪还能拔除诅咒?”
古老的咒术界一向对热武器嗤之以鼻,但是我可不像那群鼻孔朝天的烂橘子一样傲慢,历史已经证明了普通人的智慧。能远攻傻子才会想要近战。这都要二十一世纪了,难道还有什么比极具暴力美学的枪械更加适合的?要不是大件不方便改造也不方便携带,我都想搞一把咒具版本的加特林来用。
“你从哪里弄来的?”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这是Beretta M9。”我拿着冰冷的枪械给他面前展示了一周,随口解释,“普通的枪和子弹对咒灵没用,但我是咒术师,用的当然是咒具。”
“山吹,能不能给我弄来一把?”
夏油杰羡慕了,他眼里写满了渴望。
“不行。你会用吗?不会用你拿着也是浪费。而且……”我想也不想就拒绝。我抬头瞥了他一眼,握拳干咳,随后义正言辞说道,“你知道什么叫做‘非法持有枪械’吗?少年你不要误入歧途,违法犯罪是不对的。”
“你这不也是非法持枪吗?”
“呵,我凭借自己的本事弄来的。而且,虽然枪不合法,但是几本合法的持枪许可证我还是有的。”
我眼神**裸地表示——有本事你自己也弄一把来,或者考个证?
阴风阵阵,我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来了。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一会儿战斗的主力是我,所以夏油杰负责了布帐。他留在了帐外。
普通人不可视的黑泥从天空流下,一片黑色笼罩在方圆之内,这就是帐。帐会隔绝内外的空间,使得账内的咒灵无法跑出帐圈定的范围。
庞大的咒胎还在孵化的过程之中,但是同样庞大的咒灵已经汇聚成了遮天蔽日的黑幕,负面情绪的压抑感随之扩大。
虽然面上不显,我的确感到了一股压力——不过仅此而已了。
大部分咒灵都是一种纯粹的怪诞和畸形,面目丑陋得令我作呕,是因为人的负面情绪都是这样丑陋的吗?
这一次也没有例外地丑。
三米来高的咒灵宛如烂沼地成精,一大坨黑泥涌动,往下滴着黑色的黏稠液体,咕噜咕噜自带音效。
“领域展开·「月界三途河」。”
我捏出剑诀手势,食指、中指伸直,大拇指压住无名指和小指即成,然后直接放出了自己尚未完善的半成品领域先发制咒灵。这种时候,谁还讲道理啊,不是我活着,就是咒灵死。
咒术师都是疯子,不是疯子做不好咒术师,做不好咒术师在这个扭曲的世界里就活不下来。我是个疯子,也不例外。
那么,来看看,我半成品的领域能够有多强吧。
血色的领域压制住懵圈的初生特级,朱红的曼珠沙华摇曳生姿,昏黄而漆黑的河水如绳索一般禁锢并腐蚀着咒灵。
我毫不犹豫地连放数枪。
“「三见·难相」。”
咒力交缠的子弹射向河水中挣扎而起的丑陋咒灵,咒灵嘶吼着,挣扎得更加疯狂。我施展术式,那具现化的漆黑咒力似激光切割般目标直指一坨咒灵。
这只咒灵是诞生自人类对死亡的恐惧么……人们对黄泉津的想象最初的记载就是《古事记》里的神话传说。
果然不出我所料啊。
耳畔咒灵癫狂的咆哮如雷贯耳,站在咒灵同样未成熟的生得领域之中,我心里居然意外的平静。
最后还是受伤了。
“是我自己低估了咒灵的强度,你内疚个什么?啧,毕竟是和神话沾边的诅咒,还是大意了。”我说,勉强说了几句。“受点伤再正常不过了,你以后也会经历这些的,未来的特级。”
我控制住了反转术式的度,血淋淋的伤口还留着做表面功夫,毕竟这里没有地方给我清洗身上的血迹。
我觉得夏油杰应该挺愧疚的,毕竟我伤成这样子和已经被他搓成黑丸子吞下去的那个宝可梦精灵球有很大关系。
但是。
“我就擦破点皮,我自己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真的非常想给他一个白眼,但是为了我英明帅气的形象,我艰难地忍了。
虽然我这一开始是挺严重的,但是没关系,我会反转术式,自我治疗一下也不难。就咒术师这行磕个头流血不止这些多正常啊,没反转术式的都死不了,有挂的我又怎么可能会死呢?
我不是很认同某小白那见血如见了什么妖魔鬼怪的惊恐样子。哦,忘记了,夏油杰这个没出息的在我之前都没有接触过里世界。行吧,我现在的形象好像是挺吓人的——大概是伤残版本的叙利亚难民?
这无所谓,比起形象我更加在意的是我的眼镜在刚刚的鏖战中打碎了,导致我现在不太想睁眼看见这个美好的世界。
我语气轻松,依旧平静。“走了,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还要赶车回去?我们明天还要上课的。”
我以不小心滚下了山坡为由解释了满脑袋和衣服上到处的血。
电车上的好心人用急救箱里的工具给我做了简单的包扎,那个医生还非常庆幸地说,“幸好幸好伤得不是很重,小朋友下次一定不要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了啊……”
我满口答应,实际上后面他说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
我不知道夏油杰最后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和我说再见,并把我交到了他们的手里。
我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看着一身斑驳血迹宛如经历了一场惨无人寰的凶杀案的我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
话说他俩为什么会在我家门口啊啊啊?!
三个人在狭窄的过道上大眼瞪小眼。
诸伏景光迟疑不决地开口,“小真世,你和,和同学打架了?”
嗯,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是因为国内对混血儿的歧视吧,大概这个温柔的青年那位金毛似的幼驯染经历过这种歧视。
看样子,这位警察预备役也挺想报警的。
“不小心从坡上滚了下去。不是很严重。已经处理过来。不用担心。”我用钥匙打开门,“萩原桑和诸伏桑进来吧。”
挤在门口的所有人都欲言又止,这看着就很严重啊!
“真世酱已经把我们想问的问题抢先回答了诶。可恶,研二酱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萩原研二从我和门板中间夹了进来,语气明朗。“那么,打扰了!”
“拜托了,萩原桑。请注意你的称呼。”我们不熟。
“松俊前辈明明说了钥匙在消防栓角落里藏着,结果我和hiro居然什么也没有找到。”萩原研二愤愤地抱怨,一个大人比我这个未成年还像个闹脾气了的小孩。
“真世酱你又不接电话!”
我默默从抽屉里面拿出我的手机,然后无辜地看向两位警官预备役。
我出门都没带手机,谁出门刷怪还带着手机这种累赘呢?
真刺激啊,我想。
要是这两位搜我身的话指不定有惊喜,作为绝对的违禁品的Beretta M9还安安静静地在我挎包里放着。
“那把预备钥匙被我收走了。”
“小真世你,”萩原研二欲言又止。
我盲猜他是想说如果我父亲突然回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别进来了。
自从那个伪生日过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这种人,这种父亲……
家庭问题大概成为了我的禁忌。
我闭口不言。
“额,真世酱下次出门一定要带上手机啊。咳,要是随随便便就失联,我们都会很担心的。”
怕什么,这样多来几次你们也就习惯了。忽然,我一滞——我为什么会这样想?我为什么会这样想!
最后还是诸伏景光转移了话题,他提了提手里拎着的许多食材。青年笑容温柔,“小真世,我们可是专门来看你的……”
“真世酱感不感动?你研二哥哥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带着hiro请假来给你做大餐的啊!”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顶着我的冷脸说出这么,这么,额,瘆我的昵称来称呼我的。
“不感觉,”我面无表情地回答。
萩原研二悲伤地捧心,实在太夸张了。“啊!我的心,好痛!小真世实在太伤研二酱的心了。”
“……白痴。”
我腹诽,戏精请离我远点啊啊!
“请问谁做饭?”
萩原研二不假思索,“hiro。”
“那么谁洗碗?”我又问。
“……我?”
“嗯。”我满意了,“诸伏桑做饭,萩原桑洗碗,我负责吃就可以了,完美,分工明确。”
剩下的伤口还是等它慢慢恢复,说辞还是不小心摔倒了。
绫子很心疼。她知道我会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毕竟我曾经从咒灵手中救过她,我并没有向她隐瞒咒术师和咒灵的存在。
我知道她想帮我,或者说,她想保护我;她想保护我的心情如同我想保护她的心情一样热烈。可是,这种事是无可奈何的,无法勉强,里世界远比绫子想象中复杂得多,咒力、异能力、不科学的科学……我不希望她接触到这些,绫子只要做天真烂漫的她自己就好。
如果有一天她会走到我身边,像宽那样,我只求起码不要是现在。
在我装模作样养伤的这段时间里绫子变着花样地给我准备便当,我不辜负她的好意,虽然有时候吃得有点撑——这让我有些苦恼,却也不是非常苦恼。
学习生活平平淡淡,但是非要说一件光明正大发生在我身边的一件大事的话也不是没有,我的邻居杀人了。
当时我还见到了上次没有来我的生日会的那位班长伊达航。
对方浓眉大眼,胡子拉碴,长相老成,他咬着根牙签,神色严肃地和旁边的松田阵平说话,洪厚的声音辨识度很高。
他们两位身后还有大包小包的,看起来似乎是给我送东西,大概?
从我认识他们以来他们就非常喜欢间歇性派一两个人来嘘寒问暖,上次我受伤他们还认为我在外打架斗殴以至于三天两头的电话慰问和跑来找我。造成这一切的那个人喜闻乐见这种发展。我不知道父亲和这些警察的预备役究竟达成了怎样的共识,但我知道他一直希望有人能够代替他照顾我,只是之前我拒绝了他安排过来的所有人。
楼下的警笛声急促,楼上也能听得一清二楚。我家隔壁的门户大开,隔着桌椅我隐约看到地上躺着的人和红色的液体,以东京的普遍理论而言,那里发生了杀人案。
看起来凶手已经抓捕归案了。刚刚上楼的时候我看到了警察压着一个痛哭流涕的男人离开,想来那就是凶手。
别的我也不关心。
我迈腿跨过警戒线,把雨伞留在靠在门框边,一边用钥匙开门一边问,“松田桑和伊达桑,你们已经在实习了吗?”
“什么实习,都成了犯罪嫌疑人了。”松田阵平有些暴躁,他臭着脸,“喂,小鬼,今天怎么又这么晚才回来?放学就应该早点回家,一天不要到处乱跑啊!听见没有?喂!”
“松田桑很唠叨啊。放学当然要和朋友出去玩。附近新开了一家咖啡厅,松田桑和朋友要一起去吗,我帮你们预约?我今天去过了,卡布奇诺很不错。”我推开门,侧开身子,拉出鞋柜,换鞋,“还进来吗?你们好像急着去做笔录。”
我回来的时间很巧。
“松俊前辈给你买的东西。”
“我就知道。他为什么不自己送回来,或者干脆寄个快递?”我撇了撇嘴,接过袋子,“转告他,下次他再拜托你们送东西,我就直接把东西丢垃圾桶了。”
“给我好好称呼松俊前辈为父亲啊,不要总是用代称喂。”
松田阵平用力按了按我的头。
“你们该走了。有带伞吗?”我打掉他的手,拎着袋子回屋,然后好不客气地关上门,“好了,雨伞借你们,再见。”
此时楼外乌云密布,雷声轰隆,不久后应该会有一场暴雨要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下雨,所以我今天一直带着的雨伞没派上用场,但是显然,现在松田阵平他们用得上。
“真是麻烦的小孩。”松田阵平嘟囔,好好拿起了靠在前边的伞。
被我关在门外的人敲了敲门,放大音量喊,“知道你听得见,喂,给我把钥匙放回原处,我不希望下次再在门边等你几个小时啊。”
“我是绝对不会给那个人留钥匙的,想都别想!”
我开门,冷着脸说完,又“砰——”地一声砸上了门。
“啧,都说了是留给我们的!”
我背靠着门,心里的想法没说出口。
……他们都走了。
等楼道间安静了下来我就把门打开了一条缝,电梯的红色数字在向下跳跃,楼道间的灯亮了起来,光线里可以看见一些漂浮的尘埃。
轻轻哼了一声,我走出门外,放了一把钥匙在花盆里的绿叶中。
学园之间的排球交流赛的决赛如期而至,宽他们如愿以偿挑战了帝丹高中,最终他们赢了,户山中学赢了帝丹高中。
比赛现场,所有人都高兴得尖叫,跳着拥抱在一起。
旁边的帝丹高中输了也不沮丧,乐呵呵地过来找我的队员们合影留作纪念。他们马上就要从高中毕业了,这无疑是两边最后一场对决。虽然不合时宜,但是我在想其实足球才是帝丹高中的强项。
“部长,部长快过来!”
这是普通社员。
“山吹真世你别想跑!回来拍照。”这是小野里桃,她直接过来揪着我的衣领子把我拖过去庆祝的人群里。真的,谢邀,我不想和你们来一个爱的抱抱。
我木着脸和他们留影,生无可恋。
站在我旁边的绫子红着脸比了两个剪刀手,我正好低头看她,这时候摄影的人按下了快门。他们说我的眼神很温柔,可是我不觉得——我记得那个时候我正在思考。
我真的爱她吗?我质疑。
我将我的苦恼通过电话告诉了我的前前前女友久松宁,阿宁直接从池袋杀回新宿。
虽然她的确有在开解我的心情吧,但是,我非常肯定她是回来看我的热闹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打拳击,我可以理解,但是一个劲儿地揣掇我去踢别人道场就过分了?
“……”
我沉默着带上拳击手套,准备把某人打回池袋老家。
不得不说,这暴力方法非常高效,揍完阿宁之后我的心情愉快多了,给某自讨苦吃的人擦药时动作也轻得多。
阿宁疼得呲牙咧嘴,“轻点轻点,真世你轻点啊!疼死我了!”
“已经够轻了。”
“这药的味道也好难闻,”阿宁哀嚎。
“……嗯,难闻。”
我也觉得这药膏的气味非常刺鼻。
“不要让我怀疑你在公报私仇,喂!”
“我没有。”
“你新交的这个女朋友我看着还不错啊,我也喜欢兔子一样可爱的女孩子。”
久松宁后仰靠在健身房里的沙发背上,姿态慵懒,像一头年轻的、矫健的、充满活力的猎豹。她直接拉开话题,“你再说说你是怎么想的,真世?”
我沉默了片刻,才说。
“没什么。”
“喂,要我说,何必纠结呢?时间会证明一切。”阿宁撑着下巴说,“你现在辗转反侧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在未来已经很明朗了吧。如果不喜欢,你也不会答应和那个女孩子谈恋爱吧?继续试试呗,你又不吃亏。”
我欲言又止,决定保留自己的意见静静地听她怎么分析。该怎么告诉阿宁,其实我和绫子这段恋爱有亿点点“来路不正”?
算了,不说了。
我也不打算继续纠结下去了,正如阿宁所说的——时间门终将会证明一切。
与其在现阶段我无能为力的疑惑上浪费时间,还不如多看两本书以增加知识储备。这就是我的心路历程。
我继续给某人擦药,揉开乌青处之类的瘀血。两个人都被熏得彼此嫌弃。
阿宁就没停止过抱怨,“好臭啊!要臭死人了!每用一次都是对我的折磨,方方面面都是!我一定和新宿八字不合!”
我是这副独角戏唯一的观众,自然是要捧场的人。
我开口,开始宣示着存在感了,“阿宁,别乱动,坐好了。”
“嘿嘿,真世你是不是在吃人家豆腐呀?啊呀!”
阿宁嚼着泡泡糖。
她故作忸怩,我怎么看怎么别扭。
我面色淡淡,这样看得也更加严谨而认真,“绫子的身材可比你这豆芽菜好多了,阿宁,你必须得承认。”
阿宁嗤笑了一声。她上下打量了我,目光极具嘲讽意义,说话也比我刻薄。阿宁真诚地反问,“豆芽菜,你吗?”
我摁住她,绷着脸,“……打住,我们停战。”
阿宁来也冲冲,去也匆匆。从拳击俱乐部出来,我径直送她到了车站。
没多时,她上了辆普通的巴士,车驶离站点时还从窗户那探出头向我挥手,居高临下看着我,笑容灿烂,她欢快地喊,“有空再来找你玩,下次见,我的朋友!”
我回以安静的注目礼。
虽说池袋离新宿并不远,我和阿宁却刻意保持着距离很少见面,一是我们的确是友人,然而,我身边的人不喜欢这个池袋女孩,恰恰阿宁身边的人也不喜欢我,二则是阿宁身边还在乱得很她不想牵连我而我也不想和另一边接触……
隔着网线,我们都轻松一点,我相信阿宁也是这么想的。
池袋那边好像又被炸了,希望这事不会牵涉到阿宁这个黑//道大小姐。我心想着这几天看过的情报,余光瞥到巴士离开的方向,阳光照在花坛上,草木枯黄。
我转身离去,回家回家了。
我相信,不管发生什么,总有一些人会坚定不移地陪在我的身边,比如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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