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和人没有区别，一样的会在舆论的漩涡中，变得叽叽喳喳，吵闹不停。
登仙台那天的事情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被压下来了，凤凰没有被压制，玄鸟也没有被放出来，似乎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变成了众人口中之前持续追求的“平衡”状态。
人世间也依旧一片太平，神仙们似乎忘了封神榜这件事，阐教截教和西方教也和解了，天庭恢复了原本的秩序，各自占着各自的地盘。
哮天敏锐地发现自那天从登仙台回来之后，杨戬似乎手里一直在把玩着什么东西。
好不容易寻了个机会凑过去一看，发现杨戬的手里拿了个沾了血的山茶花扣子。
很眼熟。
哮天吸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却又闭嘴。
它是小孩儿心性，甚至化作人性也莫过几岁的小孩儿，但是越是拥有小孩子一般纯粹的心性，哮天越是能够感受到自己心底的难受。
杨戬手上拿着的扣子，是它送给王听雨的礼物。
而这个扣子，一开始是它去蓬莱的时候，缠着杨戬给它买了。
转来转去，最后又落在了杨戬的手里。
杨戬看见哮天好奇的样子，想了想，还是没有将这个沾了血的扣子又给哮天。
山茶已经烧得不留痕迹了，梅山里哪怕种植再多的山茶，也没有属于王听雨的那一株。他无论如何，还是想留点念想。
这个扣子是杨戬在登仙台捡到的，王听雨自爆的那天，一直捏在手里，直到她因为自己的元神崩坏，身体再也没有力气，这个扣子才从她的手里滑落下来。
杨戬劈开黑雾后，就被这扣子上，山茶花的红色，灼伤了眼睛。
他带着扣子，还有王听雨，回到了梅山。
包打听的药确实有用，强行喂给了王听雨后，哪怕是王听雨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却也保住了那一丁点的生机。
又因为王听雨的这次“同归于尽”，原先被天界垄断的灵气，已经有了向下界逸散的迹象。
神仙们虽然着急的想要找办法将漏洞补上，但是杨戬总是带着梅山的草头神们偷摸着又将漏洞捅开。
后来这个行为里，又加上了哪吒，再往后，还有孙悟空。
再再往后，袁洪带着他们那梅山七怪，也跟着加入了这捅破天的闹剧。
哪怕杨戬哪吒曾经对着梅山七怪重拳出击，不过到了这时候，倒是让这帮子人上下一心了。
王听雨的生命力保住归保住，但是已经许久没有醒过来。
甚至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但是无人着急，哪怕是最像个小孩儿的哮天，也是安安静静地守在王听雨的身边。
既然活着，总会醒过来的。
大不了就等等嘛，神仙命长，没关系的。
***
因为杨戬阻止山茶花妖及时，现在的二郎神，功德加身，元神纯金一片。
而也因为杨戬当时在场，所有有关登仙台上，那位山茶花妖的事情，尽数被隐藏了下来。
众人只知道，经此一事，梅山势力独大，其他神仙只能自己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
得亏杨戬对天庭这些麻烦的事情看不上眼，他没有留在天庭，而是时时游荡在这天地之间，带着兄弟遛遛狗，心情好了来趟蓬莱买点神仙的东西，寻常日子里就一直在灌江口住着。
继续过着之前那种自在快乐的日子。
似乎什么都没有变过，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梅山的二郎神府邸里曾经住下过一个过客，等到那人销声匿迹了，梅山一行人的生活，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
但是只有梅山的人知道，那间独属于她的房间，一直在保护着她。
***
杨戬，他可是梅山独领一方的幕府，哪怕曾经也低沉过，但是从未真正的落魄。
哦对，他还隔三差五去看望看望在人间学习读书习字的沉香。
哮天偶尔也能闻到那股山茶味儿，不过也是在闻到味道的时候，看看杨戬，然后然后瘪了瘪嘴，自己抱着骨头，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眯着眼睛打着盹。
灌江口常见的灌木就有山茶花，但是梅山的庭院之中那株不会再开花，却又从来不会枯死的山茶植株，已经快成了众人心里的禁忌。
***
杨戬如同过往的日子一样，靠着廊道的护栏，坐着，一只手支撑自己的下巴，那一株半枯的被烧的只剩个形状的山茶就放在他的手边。
“二爷，咱们这梅山的账本，您还是看一眼吧！”康安裕扯着嗓子喊着杨戬，手里拿着一摞厚厚的账本，就要往杨戬的身旁靠。
杨戬顿了一下，赶紧装作没听见，就想移开自己的身体，结果被哮天咬住了衣摆，怎么都不让他逃避问题。
康安裕凑了过来：“二爷，这之后的要买的，您还是得看看，而且得挣钱了，咱们什么时候回蓬莱天牢看看悬赏令吧。”
姚公麟也凑了过来：“二爷，这再不挣钱，大家得断顿了，梅山几千口兄弟……”
“可不是嘛。”康安裕跟着帮腔。
确定了杨戬无法逃跑后，哮天松了口，在杨戬的腿边困了又醒，打着哈欠，就蜷缩起爪子，安静地听这三人说话。
“这次蓬莱神府好像又发出了不少的悬赏令，”姚公麟说着，像是早已准备好了一样，从那摞账本上，抽出了一张单独的悬赏令，“这次啊，包打听也被悬赏了。”
康安裕凑着个脑袋砍过来：“怎么还有包打听的事儿，他这次犯了什么问题。”
“假药，包庇。”姚公麟说着，看了杨戬一眼。
杨戬不置可否。
包打听的药肯定都是有效的，但是因为未过五大仙岛的认证，自然也算不得“真”。
至于包庇，杨戬轻笑，天庭那帮子神仙的手法还是一如既往。
所有神仙都知道，王听雨就在二郎神府，但是却没有谁真正地敢再来二郎神府来抓人了。
还是抓这么一个不知生死的人。
杨戬故意打了个哈欠，掩盖了自己的情绪：“行啊，既然你们已经揭了包打听的榜，那咱们这次就去蓬莱，碰碰运气。”
杨戬抬脚，作势就要往天上飞去。
只是在他真的要飞的时候，却又停顿了一下。
康安裕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二月河？”
杨戬摇头，重新伸了个懒腰：“没什么，只是我突然想起来，我找包打听还有其他事情呢。”
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康安裕突然开口：“二爷。”
“嗯？”杨戬回眸，懒洋洋地，带着笑意。
“之前你和袁洪见了一面，然后放在二郎神府邸的，究竟是什么？”康安裕眼神暗暗，继续说着，“自那之后，似乎天界的势力范围，又发生变化了。”
“是药，包打听给袁洪，袁洪转交给我的，”杨戬呵笑一声，“东西不好拿啊，没想到包打听那边的药还涨价了……神仙们一药难求，我这儿倒是包打听喊着闹着要送药。”
但是杨戬没说的是，王听雨既然没死，自然也算不得回到了三界循环之中。
所以，他还欠着王听雨两万贯。
“这因果循环，真是有趣……”杨戬低声笑着，心情莫名好了几分。
那么那些神仙妖怪们，自然还有自己的打算。
只是现在没有任何一个单一势力比得过梅山，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罢了。嘴上说着阐教截教西方教划分，实则每个教派里面页各有各的势力打算。
包打听那里一定还知道些什么，但是没有告诉他的。
康安裕不敢追问了。
包打听的药，他们分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成分，但是客观上来说，确实给王听雨的命给续下去了。
不再想这件事，杨戬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康安裕手里的那张通缉令。
包打听原先的悬赏金额是二十贯，等到他们手上的时候，已经被划了一杠，变成了二十一贯了。
杨戬的表情有些古怪。
“那个蛟龙都能有两万贯，怎么包打听才这个价格。”
杨戬就这么站在原地，似乎看着这张通缉令在走神。
杨戬这么一说，康安裕和姚公麟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微妙。两人不可置信地重新将悬赏令摊开，放在了那摞账本上，上面确确实实写的是二十一贯。
“二十一贯也是钱，”康安裕朝着杨戬笑了笑，“二爷，咱们梅山上上下下可都需要钱呐。”
杨戬叹了口气：“还有几天到截止日期？”
康安裕笑得更厉害：“不急，二爷，您可别觉得能把账本这事儿给敷衍过去了。”
倒是一旁的姚公麟收敛了笑容，看着杨戬，不知道在想什么：“二爷，真的，值得吗？”
天庭之乱后抽身而出，将王听雨养在梅山之中，等候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两万贯被卷入的因果，真的值得吗？
杨戬不回答。
他也没办法回答。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有趣，而这份有趣，是无法用任何他物进行衡量的。
杨戬不应，就这么闭着眼，放松身体，一团带着金光的雾气就出现在了他的脚下。
杨戬自下而上飞去，哮天也跟着打了个哈欠，追上了杨戬。
当时在去登仙台之前，袁洪给了他的两个东西，一个是阎王殿的捆魂索，一个是包打听专门为王听雨做的固神丹。
作为带走王听雨的身体与魂魄的代价，杨戬需要守护这天下太平。
杨戬也从来不觉得这是什么亏本买卖，毕竟这也是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也是杨戬的心中本就想要去做的事情。
只是，再一再二，不再三。
王听雨现在是梅山的人。
也是他身边的人。
他绝不会任由身边的人，就这么离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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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1-20 重返（蓬莱之雾篇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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