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焕章今日喝得有点高，扒拉着杨戬身上，一张嘴就是白酒味儿。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二爷都回来了，小听雨啊——嗝，肯定很快也回来了！”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碗，然后偏着脑袋，偷偷抹了抹眼泪。
他在梅山兄弟里算不上年龄大，往前有康安裕张伯时顶着，往后有郭申直健两个弟弟留守在灌江口，他同姚公麟一起来到东海的时候，心底也算不上有什么底气。
但是现在，杨戬回来了，昏迷了千年的王听雨也醒过来了。
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
王听雨和哮天一人一狗坐在一起，两个小脑袋凑一块嘀嘀咕咕。然后两人的视线就落在了发酒疯的李焕章身上。
李焕章也不介意被他们这么看着，甚至还哭得更加起劲了。眼泪一抹，满手的痕迹。但是手边又没纸巾，就胡乱在身上一抹。
然后眼睛里又蓄上了眼泪。
倒是杨戬有些看不下去了，只消轻轻伸手，李焕章就直接一脑袋栽在了桌子上。
呼噜震天。
姚公麟见状赶紧将自己手里的酒碗放了下去，带着几分促狭笑意：“寻常倒是没听见这么大的鼾声。”
“得，那我可得选个安静点的房间。”杨戬轻笑摇头，自顾自喝酒。
康安裕笑得大声：“给您的房间可是最安静的！整个梅山集团，楼下办公，楼上居住，这最安静的二十楼，现在就只有您和小听雨的房间！”
之前将王听雨放在梅山集团的顶楼，是因为顶楼是最好防守的地方，同样也是最为安静的地方。
余下的一千二百草头神也知道顶楼有梅山的机密，倒是不会主动上去。
反倒是方便了梅山六兄弟防止其他人进来。
杨戬也跟着笑，他今日回到梅山，恰逢王听雨醒来，怎么可能不高兴：“老康，倒是越来越有领导的模样了。”
“别，”康安裕赶紧一推手，“您这话一说，我要操心的事儿又多了不少。二爷啊，二爷带着哮天倒是可以到处打架遛狗，怎的全让兄弟们看着账本脑子疼啊。”
“啊哈哈。”杨戬干笑一声，眉眼弯着，倒是不多说了。
杨戬从来不管这些，他也从来没缺过衣食，又向来心软，身上有几分钱就能花掉几分钱。
真要让他管账，这梅山千来口人，别说吃垮灌江口，恐怕整个天庭都要给这玉帝的外甥来兜底。
康安裕“啧”了一声，颇有一种认命的味道。
***
今日几人都高兴，连带着就喝得有点多了。
“说来，二爷既然已经回来了，直健郭申便也该一并来东海了，”康安裕点头，往日杨戬不在，作为梅山六兄弟的大哥，他负责了大多的管理类工作，“再加上听雨也醒过来，留在梅山迷惑他人的行为，就没有继续做下去的必要了。”
杨戬蹙眉，倒是对这事儿上了心。
不过既然今日大家喝高了，也不是个谈论的好时机。
罢了，明日再说吧。
杨戬的视线下意识朝着王听雨看过去，没想到女孩子身体虽然修复了不少，但是依旧滴酒不沾。
然后喝着加了糖的果汁，都喝得上了脸。
罢了，罢了罢了。
杨戬将自己酒碗里的酒喝了个尽。
明日起，便是得忙更多的事情。
千年过去，人间早已不是他当年所见的样子，但是依旧是那副民不聊生的样子。
四大家族瓜分东海市，真正的普通人只能在贫民窟的钢铁之中勉强苟活下去。
四大家族？
四大龙王罢了。
仗着能够呼风唤雨，便在东海市为非作歹。寻日里控制了降水下雪，民众能够蓄水，却又怎么都不够。
接着，他们便垄断了水、电、气。
——资源。
想到这里，杨戬的眼神暗沉了几分。
龙王们当初在封神榜上的排位本就算不上靠前，法力仙术自然是算不得最厉害的那一档。然而现在却能够在天庭的管辖之下，在人间来靠着迫害寻常人类来赚取巨额财产。
天庭为何不管？
那么换个换题，天庭之上，又是谁能够从龙王这些个行为里得到利益？
***
又是几日。
清晨将至未至，这雨雪就一并停下来了。地上虽然还有些湿润的痕迹，但是太阳晒上一天，就又得等入夜后的落雨，才能再见到点雨水的迹象了。
“这世界还真存在什么封神榜？”少年的声音响了起来，杨戬抬眼看过去。
身材健壮的少年人，手里抱着层层叠叠，堆起来有半人高的纸箱，挡住了他的脸。
来人没看见杨戬，倒是把纸箱放在了梅山集团大楼一层大厅的角落里，擦汗、掏出签收单，一气呵成。
“姚哥，货我就全放这里了。”少年人掏出一只钢笔，用嘴咬开了笔盖，“对了，上次你不是问我德家的水币吗，我给你带了俩过来，我也没多的——”
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后知后觉发现原先坐在康安裕姚公麟位置上的人换了个。
杨戬一只手撑着下巴，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而王听雨则是苦哈哈地拿着钢笔，在白纸上写写画画。
哮天在王听雨的旁边看着她练习写字。偶尔自己上手，然后沾了一手的墨水，哭丧着脸去洗手了。
一没注意，王听雨又给纸张戳了个洞。
说起来，包打听的药真能生死人肉白骨，原先骨骼都崩坏的王听雨，现在不仅身躯已经逐步被修复了过来，甚至连骨骼和肌肉能支撑起她的动作。
连用筷子、写字这种需要手指完成的精细活，也能慢慢开始训练了。
杨戬是很高兴，终于见到王听雨“活”着的样子。
倒是王听雨不太高兴。
活着的时候当文盲，醒了过后发现天地改变，唯一没变的就是，杨戬又压着她习字读书。
启蒙阶段倒是都交给了杨戬和梅山其他几人。
等到有基础储备了，便打算将王听雨送到和沉香同样的学校之中——原先劈开山后，杨戬便压着沉香开始学习认字。
但是没过多久，杨戬被卷入了王听雨这一通事情，在此之后消失不见，沉香被天庭重新镇在了华山之下负责守山，也没更多的时间继续学习。
这下杨戬出现，不知为何原先镇在沉香身上的束缚也轻松了，时间永远被定格在十六岁的沉香，在人生重启的当前，下意识地第一选择就是去梅山。
然后就被直健郭申给直接送到了东海市。
再然后？
杨戬见到沉香的第一件事就是叫着康安裕带着沉香办了手续进了学校。
十六岁，正是读书的好年纪，反正梅山集团又不缺钱，别说认字学数，文学哲学国学洋文，能学多少的都来点。
***
“呃，您好？”来送货的少年人不知为何，见到杨戬就觉得有些眼熟，但是他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人。
若是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他绝不会忘的。
“诶，这不是逸墨①吗！”
姚公麟从楼上走下来，看见的就是李逸墨站在杨戬与王听雨的面前，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送沉香去办理入学手续的康安裕回来，也见这一幕，便对着杨戬介绍道：“李逸墨，之前公司车坏了，少年人路过，帮我们修好了。”
“倒是有些本事，”杨戬双眼微微眯起，“看起来年龄不大。”
“比沉香倒是年长了些，二十出头？”康安裕看了过去。
李逸墨不自在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答道：“下个月就二十一了。”
康安裕凑到了杨戬的耳边，便是介绍了起来。
他说李逸墨这孩子命苦，因为战乱而辗转来到的东海市，自小就是孤儿，而之前待的孤儿院也养不起这么多的孩子，便将他们全都送走。
李逸墨认了个狠角色的姐姐，又带了个同龄人的妹妹，三个人互相扶持着，也算上运气加持，才一路平安到了东海市。
后来被开汽修厂的老李收养，老李死后，就继承了汽修厂，学了一手维修的能力，从手表电话，到汽车电线，就没他不能修的。
而他认的那个姐姐，现在在德家当总助，专门辅助那位传说中见首不见尾的德家老板最受宠的幺子。
也就是出了名的纨絝的，德家三公子。
而那个青梅竹马的妹妹，则是去了报社，当了个记者。
王听雨听到这里来了兴趣，探头过去：“记者？是那种可以拍照的记者吗？”
倒是李逸墨含笑点头：“小楚每月的薪资都拿去买胶片了，这记者可不好当。”
王听雨的眼睛更亮了：“那我下次能看看她的照片吗？”
“这我得问问她，”李逸墨含笑，“不过若是能碰到喜欢照片的人，小楚倒是比谁都会热情。”
下一瞬，房间里的整点报时的钟声响了起来。
“啊。”李逸墨敛了自己的笑容，“坏了，我还有下面的事儿，那我先走了，下次我带小楚过来！”
接着便不等他人的应答，背朝着杨戬一挥手，跑离了梅山集团大楼。
杨戬微微垂眼：“这活泼性格，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人。”
康安裕不置可否，叹了口气：“我们寻到和哪吒相似的，就会探查一番，但是李逸墨我们查过……毫无法力仙术，更别提元神了。哪吒那三头八臂的元神都没有……连三头六臂都算不上。”
“那你们有去问过悟空吗？”杨戬的手指，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已然在人间了，他额头上的三眼便日日用帽子遮了起来。
刚才李逸墨来得突然，走得更是匆忙，他还未来得及仔细探查。
听闻这话，康安裕和姚公麟对视一眼。
“那猴儿不知道为何，谁都不见，在此之后，我们便不再继续去问了。”
①：李逸墨为这篇文的原创设计角色。因为版权相关问题，某系列电影中的原创角色将不会出现在本系列文中。本文的角色均基于《西游记》、《封神演义》等公版书籍中的故事、人物，进行衍生创作。之后对应角色与设定相关，将不会进赘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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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 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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