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苏拿起倒扣的花瓶,就见瓶口处卡着一团布。
使劲抖了一抖,那团布便掉了下来,随着布团的舒展,能看见上面隐约有着横横竖竖的朱砂画出来的一道道线条。
“这是什么?”
一点红用剑鞘挑起那团布,凑到油灯下,二人看到布片上的内容同时一惊。
季苏倒抽一口气,使劲压低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眼挤出来三个字。
“布防图!!”
声音几不可闻。
一点红刷地扫翻油灯,灯油洒在桌面上,灯火立刻点燃了桌罩,同时燃烧的还有那块布防图,一同化为灰烬。
季苏身体后仰,脸上还残留着惊悸,一点红拿剑的手微微颤抖。
布防图可不是随便看的玩意!这东西看了是会要命的!!
江湖人拿到布防图会干什么??行刺?还是想干啥??
这一定是栽赃陷害,对!就是栽赃陷害!
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啊!,就算这里是武侠世界也不好使啊!无官无职者必丢命,搞不好还是几族一起掉脑袋!!有官身的丢官刺面发配,还要连累全家三代不得当官……诶!!不对不对!!
呃……她和一点红好像都没有九族!
不行!脑子有点懵,有点乱,还得细捋。
时间、地点、起因、发展、转折……错了错了,这不是话本子。
唉呀!脑子怎么还不好使了呢??
算了,爱咋咋地吧,累了,躺平。
不行!不能躺!
一会……会不会闯进来一大堆官兵啊?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官兵会不会武功,武功厉害不?
那就跑吧,不能束手就擒。
谁还不会跑是咋滴,咱轻功绝顶,咱还有毒药还有暗器……肯定能跑掉……的吧……。
一点红就着火光,看见季苏脸上的表情须臾之间,变化万千,忽儿恐惧、忽儿纠结、忽儿烦乱,最终归于坚决,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红兄,你轻功怎么样?”
“还好……你……”
一点红话未尽,就被季苏塞了一堆瓶瓶罐罐,红橙蓝绿四色的小巧瓶罐凑在一起,还挺好看。
“红色见血封喉,橙色无色无味顷刻昏迷,蓝色弹指灼烧皮肤,绿色……一盏茶时间……化为血水。”
季苏有些艰难地说出最后一种毒,若非生死攸关,她绝不会拿“化尸粉”出来,太伤天和,功德都不是减一减一地掉,都得是减一万减一万,瞬间到底儿。
“暗器红兄也带上,虽说你是个剑客,但这些小玩意在危机时刻兴许就能救命。”季苏一边说一边把各式暗器往一点红身上塞。
“这个放靴筒里,这个塞腰带里,这个和这个小心别划伤自己,夹护腕里,咱们得快点,拿上包袱,趁天还没亮,咱们赶紧跑吧?”
季姑娘蒙头转向一团忙活,又抽出两件夜行衣。
一点红差点把将那些瓶瓶罐罐扔出去,知道是毒,不知道这么毒啊!眼角使劲地抽了抽,面具都挡不住他咬后牙槽的劲儿,拦住季苏扒他衣服的手。
“你这是……干什么?”
“啊?这不很明显吗!有人要害我们,布防图那玩意是咱们能看的?”
一点红挑眉:“然后?”
“所以,咱得赶快跑啊,要不被包围了咋整。”
季苏是多少有点惊慌失措的,脑补太多,把自己给吓着了。
一点红无奈的按下她的手,带点安抚地问:“你刚才说,不是小偷?”
“啊,不是小偷。”
“你刚才还说,那人是有意的。”
“额……差不多。”
“最后,你提到了陆小凤。”
啪!
“……我真蠢!”季苏醒悟,懊恼地一拍脑门。
“我的脑子大概是穿越的时候弄丢了。”
一点红继续说道:“我看到那上面写着平南王府几个字。”
“哦!我想起来了!是蛇王,陆小凤找蛇王要到了平南王府的地形图,可我们刚刚烧了它!”
一点红轻轻点头,“所以,我们现在最好去找店家。”
“干嘛?都已经烧完了呀!”
一点红闭上眼长叹一声,无奈地说:“你没看到吗!火已经越来越大了。”
季苏刚才一直忙着脑补,没注意到,有灯油助燃,火势开始蔓延。
“额滴老天惹!着火啦!!着火啦~~快救火呀!~~”
等客栈众人闹哄哄地扑灭火,天已经大亮,街面上一些早起的小贩开始叫卖,又是新的一天开始。
厨房送来丰富的早点,赔付给店家足够的银两,二人也用了些早饭。
季苏吃的有点难以下咽。
在经过柯南附体、脑补过度、短暂失智,季苏体力虽没损耗,却有些神思恍惚,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连合芳斋的枣泥糕都不香了。
一点红有点怀疑季苏曾经的经历,历经三次穿越,她到底是怎么活这么久的?在火势蔓延浓烟滚滚时,还敢失神发呆。自己能把自己吓成那个德行,难道真有气运一说?否则凭季苏这性子,很难活到今天。
一点红把季苏塞给他的那些东西放到桌子上,看着那几个小瓶子,微一迟疑,收起了其中绿色的那只。
季苏有些尴尬,脑补真的是病,还是大病,大脑估计都被啃噬了。
尬笑着收回一桌子“小零碎”,问一点红:“我们要不要去找陆小凤啊,他比较聪明,也许他会知道点什么。”
一点红:“他会来。”
说曹操曹操这就来了。
陆小凤带着一身尘土,嬉笑着从窗外翻进来,大马金刀地跨坐在凳子上,满是泥水印子的大红披风拖沓在地上。
“……陆小凤!”
红兄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会算命?说得这么准!
“你们吃的这么丰盛,我可是忙碌了一整晚!我现在能吃得下一整头牛。”陆小凤说着,就拿脏兮兮的手去抓桌上的烧饼,另一只手便要去端汤碗,活似个饿死鬼。
季苏一个激灵,精神头立刻就来了,与一点红对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的眼神。
一点红横剑压制在汤碗上,季苏则抬手一枚寒星闪过。
陆小凤手里的烧饼开始变黑,他怪叫着扔掉烧饼,挤眉弄眼地搞怪叫道“不要以为你们是两个人就可以欺负我一个,我可是带了帮手的!”
季苏被逗的忍不住笑起来,正要开口问他昨夜布防图的事情,却被推门而入的一位粉衣女子打断。
这位穿粉衣着粉裙的漂亮姑娘,正是陆小凤的红颜知己——薛冰。
陆小凤给三人相互做了介绍,喊来小二哥换了一桌新的酒菜,猛吃几口饭菜,才开始讲述他这段时日的经历和遭遇。
薛冰紧挨着陆小凤坐,不时加菜填酒,开始还像个温婉的大家千金,可惜她装不大一会,便原形毕露,开始娇蛮地揪陆小凤耳朵。
季苏被两次打断话头也不生气,还拉着一点红一起,边吃边看陆小凤和薛冰打情骂俏。
原来陆小凤顺着金九龄给出的线索,追查到平南王府,拿到蛇王给的平南王府布防图,后遭遇莫名追杀,又巧遇司空摘星,却没想到,司空摘星是来偷牡丹绣帕的。
司空摘星来偷牡丹绣帕不成,错偷了平南王府布防图,还与陆小凤打赌挖蚯蚓,赢了才告诉陆小凤布防图藏在哪。
陆小凤打赌赢了后,得知司空摘星把布防图藏在客栈里,过来取,谁知遇到的是季苏和一点红二人。
“看到你们俩个,我便知道,我怕是又要被看热闹啦!”陆小凤摇头晃脑,嘴里说的可怜又无奈,脸上却很有些洋洋得意,眉毛舞的都快飞起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很爱惹麻烦,麻烦又很爱你!”季苏眼睛骨碌碌乱转,聪明人说话从来不直接,看样子陆小凤也是老谜语人了,他大概也许说不定猜到了什么,关于季苏和一点红的来历。
季苏歪头瞅瞅一点红。
一点红面无表情地夹一块枣泥糕放到季苏眼前。
季苏:哦!懂了,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一点红:懂了?懂什么了?我只是夹一块糕而已。
陆小凤不会直接问,季苏也不会主动说。
何况这里还有一个薛冰,薛冰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陆小凤放下酒杯,忽然话锋一转,开始大声嘲笑司空摘星偷错东西,枉为偷王之王名头,打赌输了一百个跟头。
来回走动送酒菜的店小二突然一把扔掉托盘,跳起来指着陆小凤就骂:“陆小鸡,臭小鸡……。”
陆小凤猛地弹起,一把掐住那小二哥的手腕,坏笑示威“死猴精!你还欠我一百个跟头!难道你想赖账?”
却原来,这就是偷王之王妙手空空的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也不怕命脉被抓,反而伸手去揪陆小凤胡子“陆小鸡,你小人之心,输了便是输了,你放开我,我马上去翻一百个跟头。”
陆小凤扯着司空摘星不放,嘿嘿一笑:“放手是不可能的,拿出来吧你!”
说着便在司空摘星身上摸索,不一会儿就摸出许多小零碎出来。
季苏一看,好家伙!桌上一共四个人,除了陆小凤,其他人都有东西被司空摘星摸走了,其中最显眼的是一堆儿各式各样的暗器和花满楼送给季苏的瑞方玉牌。
季苏赶紧拿回玉牌,悄悄塞进百宝囊,再也不敢带在身上显摆了。百宝囊外有限制,非季苏本人打不开。
司空摘星蹦跳着甩着手,气的大喊:“臭小鸡,你还想不想要你的东西啦?”
……这就尴尬了……布防图已经烧成灰了呀!
从季苏二人住进这家客栈开始,一直是这个小二在招待,无论外表体态还是神情语调,全然没有半分差别,也不知司空摘星是一开就扮做小二招待的他们,还是刚刚做的易容,简直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季苏啧啧称奇地围着司空摘星上下左右的打量,怎么也找不出易容的痕迹,如果不是和司空摘星不熟,怕是就要上手试试了。
季苏笑嘻嘻地问司空摘星,“昨夜客栈闹得厉害,司空前辈可知是为何?”
她准备先下手为强。
陆小凤眼珠一转,摸摸小胡子,拉着薛冰坐下继续喝酒。
司空摘星骄傲的点头:“当然”
说着司空摘星浑身关节一阵脆响,站直身体,比刚才要高出半个头。
“那司空前辈想必知道,那油灯翻倒,客栈因此着了火,火势很凶猛,烧的屋子都没啦!”季苏眯起眼睛,笑眯眯地样子很像陆小凤。
司空摘星跳脚:“胡说!只烧了一张桌子,还是我来救的火!”
“哦!!原来是司空前辈来救的火呀!!”
季苏拉长音儿,说话变得阴阳怪气的。
“那倒是~~劳累司空前辈了呀!”
噗!
陆小凤没忍住,喷出一口酒,引的薛冰拿拳头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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