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现在！
海耶斯当即丢出两枚闪烁着红光的微型炸弹，蝙蝠侠本能地向侧方翻滚，但那其实只是用作障眼法的烟雾弹。浓烟升腾起的那一刻，海耶斯转身就跑。
平时的蝙蝠绝不会被这种小把戏骗到。而他需要的就是骑士被激怒后的这一刻。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向塔顶进发。黑门监狱是座塔状的建筑，想从这座密不透风的监狱里逃出去，唯一的途径就是直达塔顶的通风管道。
他就知道这件事不会有好结果的。
海耶斯再一次用空翻躲避蝙蝠镖的爆炸时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有点像企鹅人了，他指的是神经质的那一部分。这件事最有可能的后果就是被震怒的蝙蝠侠从黑门监狱塔顶扔下去。
“如果有可能，我真不想面对一只被我惹毛的蝙蝠。”
急速上升的肾上腺素中，他用余光瞥了一眼紧追不舍的黑色魅影，喃喃自语。
[打扰一下，但你在面对什么？]
“操。”海耶斯一拳砸碎玻璃，跳进通风管道中，觉得自己真的有点神经质了，“你他妈是什么，是我幻听了吗？”
[你没听错，亲爱的宿主，我先介绍一下，我是超级反派改造系统……]
“你……什么？！”
海耶斯大声吼道。与此同时，一个熟悉的黑色钩锁挂到他身边的悬梯上，紧随其后的是一个接近两百磅的蝙蝠从天而降，把他几乎怼进墙里。他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什么，就被蝙蝠侠狠狠给了一拳。这一拳绝对参杂了骑士十成十的私人情感，海耶斯眼前一黑，喉间立刻感到腥甜上涌。
“你到底是什么人？”骑士拽着他的领子怒吼，“把宝石交出来，现在！”
“我……咳咳咳。”
海耶斯上气不接下气地缓了几秒，有那么一会儿觉得眼前有一百只蝙蝠在飞。而蝙蝠侠没有再冲他咆哮或者给他一拳之类的，只是抿紧嘴角，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
“你真有风度，骑士。”他扭头吐出一口血，然后盯着蝙蝠侠的白色护目镜，好像真的能看到面具之下那双沉默的眼睛。猫头鹰面具被刚才那一拳打歪了，露出半张脸和琥珀色的眼珠，“没有把我从这儿扔下去之类的，看来你是个正直的人。”
“我什么也不是，我不杀人。”蝙蝠侠说，另一只手威胁性地抵到他的喉咙上，“第一个问题，你是谁？”
海耶斯看着骑士的面罩，感到一种奇怪的、柔和的歇斯底里。这感觉是如此真实，他明确地知道这是因蝙蝠侠而起，但又如此遥远，远得好像……
[从上一世来的？]那个系统插话。
这就是疯狂的前兆。他平静地想。
“叫我仓鸮。”而物质世界中，海耶斯长长叹了口气，“好吧，义警，你赢了。我不想真的被你打断身上的每一根骨头，这不值得。”
蝙蝠侠警惕地收紧了扼住他喉咙的那只手。
窒息感慢慢爬了上来，温和地像潮水淹没口鼻。这并不陌生。他在九头蛇的实验舱中经历过无数次，被按在水面下，感受着氧气一丝丝地流逝，意识逐渐下沉——他经历过太多次以至于身体甚至对此感到适应。
“别紧张，好吗？”海耶斯勾起嘴角，拿出那个闪着荧光的蓝色立方体，“我说了，我不想跟你打……”
与此同时，他一直自然下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隐秘地动了动。
蝙蝠侠皱眉：“你……”
显然已经晚了。他捏碎的是一管高浓度的恐惧毒气，稻草人出品，九头蛇改良，哥谭精品。绿色的气体升腾而上，海耶斯能感到自己脖子上的手在慢慢松开。义警狠狠瞪着他，试图调动自己的理智去对抗，但这无济于事。他在逐渐失去对身体的掌控权。
海耶斯伸手扶住蝙蝠侠有些摇晃的身形。
毒气开始给他带来闪回和杂音。“你是九头蛇的人。”怀里的义警挤出声音，“你，神盾局……”海耶斯惊讶地看了看他，有些失笑。“好吧，怪不得他们都传言你不是人类。”他说。
然后他松开手，看着蝙蝠侠坠落下去。
仓鸮是一种用恐惧捕猎的猫头鹰。它们先用尖利的叫声让猎物陷入恐慌，再慢慢去享用自己的胜利品。
这种剂量的毒气于他而言只是更高强度的吗啡。海耶斯看着蝙蝠侠从高中下落，近乎变成一个黑点。这是黑门监狱外墙上的通风管道，没有任何可降落的平台，只有墙壁上通向塔顶的悬梯。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真的看到蝙蝠重重摔在地上。他攥紧了悬梯——
一个红色的身影掠过，精确地抓住飞速下坠的蝙蝠。钩锁把他们带到另一侧的悬梯上。海耶斯看清了那个戴多米诺面具的年轻人，对方看起来还只是个少年。他比对了一下已知的资料，认出这是红罗宾。
海耶斯闭了闭眼，驱散那些幻觉，向塔顶爬去。
[呃，我能说话吗？]
他从通风管道中跳出来，一下跃进哥谭的雨夜。风雨交加中，他几乎以为这个声音是毒气带来的幻听。
海耶斯：“你是我的幻觉吗？”
[什么？当然不是，再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超级反派改造……]
海耶斯：“我疯了吗？”
系统大声：[没！有！我不是幻觉！你没有疯！最后再说一次，我是超级反派改造系统，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上辈子是个该死的大反派，无恶不作！作恶多端！恶贯满盈！]
海耶斯在雨幕中辨认了一下方位，云层巨大的蝙蝠灯投影有点阻挡视线，但非人的夜视能力还是让他成功找到了接应地点，他后退两步，然后从高塔跃下——
系统尖叫起来：[见鬼的海耶斯·凯恩你在干什么！]
海耶斯：“别说脏话。”
他在高速下坠中打开滑翔翼，借着气流直直向前冲去，落到地面时像某种鸟类轻轻收起双翼。
[你！]系统一时语塞，[我感觉你在耍我。你知不知道你说话像美国队长。]
“看来你也不是完全没有思考能力。”海耶斯径直走向街边停靠的黑色SUV，拉开后座车门，“以及，我这句话就是和队长学的。”
坐在驾驶位上的人听到声响，转过身打量他：“这比我们计划好的时间晚了不少。”
“遇到蝙蝠了。”
海耶斯淡淡道。他顿了顿，看向副驾驶——穿西装的男人软绵绵地倒在位置上，太阳穴有一个黑紫色的枪口——车内的血腥味的来源。
他的语气有些迟缓：“……这是干什么？”
“得了吧，仓鸮，哥谭乱成了一锅粥了，弗瑞不会在乎死一个手下的特工的。”那人不耐烦道，“特工死了，宝石也丢了，很合理。你不会真和他相处出感情来了吧？”
海耶斯看了尸体一会儿，点点头道：“我们还得等个人，男爵安排了一个新的接应人护送宝石。”
“行吧，有你还不够吗……”他嘟囔了几声。
海耶斯用手机发送了条信息，然后靠在椅背上闭目。恐惧毒气还得有一会儿才能从他身体里代谢掉，这种情况下，最好保持冷静。
[再说一遍，你是要改造什么来着？]海耶斯在脑海中问。
系统：[超级反派——你上辈子可坏了，人人唾弃的那种。]
海耶斯来了兴趣：[跟我说说，我的无恶不作、作恶多端和恶贯满盈指的是什么？]
[其实挺复杂的，]系统想了想说，[简而言之，就是你试图统治世界并且成功了。]
[恕我直言，统治世界并不算一种罪。]他礼貌指出。
[是吗？]系统饱含怜悯地反问，[如果你实行的是独裁统治，把罪犯关到哥谭让他们玩饥饿游戏，杀死了所有反抗你的英雄，对超能力者实行管制，并且还给史蒂夫·罗杰斯洗脑呢？]
海耶斯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这可真是……丰功伟绩啊。]他啧啧称奇，[这可是九头蛇一直想做的事。上辈子我完成他们的夙愿，这辈子给他们打工，看来这就是缘分。]
系统：[……需要我提醒你我是超级反派改造系统吗？]
它重重地强调了改造这个词。
海耶斯笑起来：[亲爱的，我现在还不够像反派吗？我也提醒你一下，我现在理论上是九头蛇的优秀员工，刚刚差点让蝙蝠侠高空坠亡，这里有哪条听起来像“有隐情的好人”吗？]
系统：[但是，但是你可以变好——]
后座的车门再次开了。这次上车的是一个红发的女孩，她坐到海耶斯旁边，看了看主驾驶的人，又看了看海耶斯，显得有些紧张。
主驾驶的人不满：“这就是你说的接应人？仓鸮，你不是在给你床上的小妞找刺激吧？”
红发女孩对这话没有任何反应。她还是看着海耶斯。
海耶斯睁开眼和她对视。
女孩把上身向前倾，一只手猛地从后面扼住男人的脖子。他显然没预料到这个，双手下意识去拽女孩的手，气管上的压力让他面色通红，发出断断续续的“嗬嗬”声。
海耶斯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快一点好吗，宝贝女孩，我们还有事要做。”
于是女孩举起另一只手，上面看起来像是一副指虎，可外沿却是四根锐利的钢刃。男人因恐惧瞪大双眼，更加剧烈地挣扎。但女孩的手像石头一样紧紧扼住他，钢刃没有丝毫停留地贯穿了太阳穴——
“我们非得搞的这么血腥吗？”海耶斯向车窗挪了挪，看着溅到自己衣服上的血又或者是脑浆感到头疼，“我不是很欣赏你的杀人方式。”
红发女孩打开车门，把尸体踹下去。她启动引擎，开口说话：“我看不出来割喉有什么区别，先生，同样很血腥。我们去哪？”
她的声音清脆，很年轻。
“回基地。”海耶斯说，“叫B区的人过来收尾，让蝙蝠去找法庭的麻烦。”
[我可以变好？]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来，他忽然在心中反问。
系统半天没出声。
[你不是九头蛇的优秀员工吗？]它干巴巴地问，[那个应该是你的同事吧。]
海耶斯：[第一，我是九头蛇的优秀员工不代表我真的对它忠诚，就好像我也可以是神盾局以及复仇者联盟的优秀员工一样。第二，这位同事杀了我在神盾局的搭档，我真的很生气。]
他的语气很平静。
[他杀的这个人叫兰伯特，有家庭，有一个儿子。之前圣诞节的时候，他老婆送给我一盒手工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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