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小拇指轻轻勾起。
然后是白色的羽睫翩然飞起。
“女孩”在冰冷的棺木中睁开眼睛，白衣下铺开绯红色的花瓣，颈边露骨的陈伤里翻长出粉色的新肉，分离的皮肉向内收拢着愈合。
“她”浅色的眼睛天然地带着温缠的情意，紫罗兰翡翠蒙着湿漉漉的水色，安静地看向棺边的男人。
浅金色的瞳孔居高临下，死亡冰冷的手指抚上“女孩”同样冰冷的面庞，他们都在沉暗的冥国滞留过一段时间，灵魂沾上**的气息，体温低得像尸体。
“你醒了，蝴蝶。”
许是见自己计划即将完成，死亡的态度平缓不少，他的心情好像又好了起来，眉目间也带上散漫的笑容。
“再等等，还要一会儿。”他鬓边的碎发垂落，男人身后的拉撒路之池开始慢慢吐出气泡，从池中心长出圈圈波纹。
森冷的绿光印在密室的墙壁上，他的手掌抚过蝴蝶的双眼，“女孩”的眼帘便向下跌落，又恢复成闭眼沉睡的状态。
“你还来得及去做一个梦。”死亡背过身，繁杂的咒语在他的牙关间泄出，他继续向拉撒路池中建设原定的魔法回路。
含有生命属性的拉撒路之池本就是现成的媒介，完全足够用来搭建起穿梭在两个世界的桥梁。但是现在要带着另一个——尤其是有灵魂的**一起回去，死亡就不得不重新调整这条空间通道。
他还需要一点时间，于是：“做个梦吧，蝴蝶。”
“希望这次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蝙蝠洞。
每一根骨骼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尤其是一些异生的、被故意折断的，晶紫色的骨骼。
它们更粗，环节里镶嵌着尖锐的棱角，被迫缩在两层皮囊之下，与白色的骨长在一起，共同支撑起一具身躯。
蝙蝠侠操起柄细长的手术刀，他小心翼翼地在少年颈后的皮肤上割开一道口，手指轻轻扒开伤口的两侧，向皮肉的内里望去。
——那下面不是赤红色的肌腱，而是皱巴巴的冷白色。
蝙蝠洞里的设备参考了几位法师的建议，已经能检测出一些物品是否携带神秘学因素，整个检测过程中那声特殊的警报都没有响起。
不是诅咒。
这就是所谓的真相吗？
不是魔法，不是超能力，而是硬生生地折骨掰断，再把自己塞进型号不符的表皮里？
他图什么呢？
蝙蝠侠松开手，被制造出来的份口便飞速愈合起来，把真实遮的严严实实。
“ B，”红罗宾来到他的身边，看向躺在平台上的人，欲言又止，“这……”
通过放大的屏幕，他也看见了这些不合常理的构造——一层皮肤下包裹着另一层皮，给发育成熟的身体强行加上枷锁。
他的“家人们”总会比自己了解更多，蝙蝠侠心意已决：“你去联系杰森。”
冰山会所监控的防火墙应该被杰森加强过，目的就是防火防盗防蝙蝠，他调不到内部的监控，但是周边的摄像头还是偶尔能拍到伊甸推开会所后门的身影。
那是杰森的地盘，红头罩应该能找到她，至于他——
布鲁斯将蝙蝠面甲扣在头上，声音变成嘶哑的嗓音：“我去趟阿卡姆。”
蝙蝠车的轮胎扎过公路上的水坑，溅起泥泞，最终刹停在阿卡姆疯人院的大门前。
几个狱警早已收到戈登警长发来的命令，他们守候在铁门后面，瞄见形状独特的蝙蝠战车后，几人匆匆打开门锁，放这位义警进来。
“戈登局长已经和我说过了，”一人小跑着领在前面带路，“编号896囚犯就在那里。”
蝙蝠侠不费吹灰之力就跟上他的步伐，他顺着狱警的手指看去——果不其然，衣衣的牢房又是副大门敞开人不见的状态。
狱警的头上冒出冷汗：“这……”
对面的牢房倒是传来一声暴喝：“么噶！”
蝙蝠侠越过狱警，他上前几步，目光从牢门中间的缝隙间穿进去，白发女孩一条胳膊牢牢锁在某不知名绿发男子喉间，把人勒得两眼上翻，两只枯瘦的手在空中拼命抓挠。
她似乎仍觉不够，另一只手高高扬起，蓄力待发。
小衣打丑.jpg.
更深处的狱室门后冒出几双荧荧发光的眼睛，窃窃私语便紧跟着响起。
“小丑又怎么惹上……那个谁了？”
和他们离得最近的杀手鳄最有发言权：“那个谁，说小丑在心底偷偷笑她……”
然后就暴起打丑。
这疯女人打他们的理由非常无理，下手的力度也非常凶残，他们的日常已经过成了疯人院快打。
她也不听他们狡辩，抬手就肘，以蛮横的态度和极端的暴力称霸整个疯人院。
一开始还有几个人仗着他们语言不通，在女孩背后用英语偷偷骂她，但是白发女孩虽然听不懂英文，却似乎能听出言语里的恶意，当场发疯。
长此以往，住在小丑对面的囚犯就成了超反们口中的“you know how”。
杀手鳄已经在考虑申请保外就医，去给自己的微笑唇给整了。
现在是有小丑吸引火力，但是如果you know who 没有打过瘾，很有可能就会波及到自己。
他真的不想再经历半夜从小丑的惨叫中惊醒，牢房门口扒着一个面目狰狞的白毛，她双手握在铁栏上，头发胡乱地穿插在五官间，红眼睛和脸一起挤在狭窄的栏缝间，对着苏醒过来的绿色怪物兴奋一笑。
她笑得特别残忍，特别变态，眼珠子跟着和小丑的头发同配色的邻居转，猩红的舌尖舔上雪白的牙齿：“衣衣来喽～”
杀手鳄高大的身躯拼命缩在栏杆后面的墙壁上：“ no——！！！”
狱警在蝙蝠侠的身后拼命解释：“我们真的想把她关起来了！但是——”
“无论是对栏杆进行加固，还是给她穿上束缚带，甚至打麻醉，都阻止不了她从房间里跑出去乱打人……”
而且时间一长，狱警们也发现这个年轻的女孩只重点找囚犯里闹的最凶的几个刺头的事，至于比较老实的囚犯，她只会顺路一巴掌，从不攻击狱警，甚至在狱警给她上束缚带的时候，女孩还会配合着伸手。
有了她，天天想着越狱犯事的囚犯都安静了不少，还有几个人已经不再搞事，转身埋头于学习中去了——狱警有时能看见鼻青脸肿的犯人端着本中文速成教材念念有词。
监狱的活都轻松了不少，狱警们干脆对女孩越狱打人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蝙蝠侠，”见到了熟人，衣衣丢下小丑，她来到门栏后面，“我遵守了与你的约定，你呢？”
她赤红玛瑙色的眼睛死死追着蝙蝠面甲上的白膜：“只要我不闹出人命，就不把这件事告诉我妈，你做到了吗？”
不杀死他们的要求实着有些让她为难。
说实话，刚开始衣衣是拒绝的。
但是黑漆漆的武士好像已经摸透她的弱点：“衣衣，你也不想这件事被他知道吧？”
衣衣：……
可恶的人类！
但是没关系！她眼睛一转，就想出解决办法来——只要把坏人打到没多余的精力干坏事，不就行了吗！
把她送进这里的蝙蝠侠站在门栏后：“当然。”
他转头看向狱警：“放她出来。”
“我已经给你申请了保外就医的名额，你可以到阿卡姆外面待几天。”蝙蝠侠领着白发女孩走出昏暗的狱道，只是临行前，从隔壁狱室似乎传来一声梦碎的玻璃声。
衣衣有些不情愿，她大业仍未完成：“我才不出去，这里的邻居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不——”
蝙蝠侠打断她：“他出事了。”
他们都很清楚这个“他”指的是谁，此言一出，衣衣瞬间不再推阻，甚至催着蝙蝠侠走快点：“发生了什么？！”
“我妈怎么了？”
“他现在陷入昏迷，我的机器检查不出来他身体上的问题，”蝙蝠侠匆匆掠过一个拐角，带着走出疯人院，“但是，我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他坐入蝙蝠车里，衣衣紧跟着坐落在副驾驶位上：“他身上的另一层皮，怎么回事？”
狱警里有一个亚裔，平时很难见到说中文的老乡，衣衣是这诺大的阿卡姆里唯二说中文的，还镇住了一帮疯子，虽然他年纪近三十，心里已经把这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当成同乡的前辈。
此时此刻，她要暂时离开这，亚裔还有点不舍，追到蝙蝠车边嘘寒问暖：“姐，什么时候回来呀？”
衣衣敷衍摆手：“会回来的，会回来的。”
她话刚说完，蝙蝠侠就启动战车，留给狱警一阵尾气。
“我现在带你去见他，”蝙蝠侠说，耳麦里提姆已经汇报上了他的工作进展，“伊甸也已经联系上了，红头罩带着她在赶来的路上。”
他几句话就解释了发生了什么，他们要去哪，丝毫不拖泥带水地解释了衣衣所有要说的没说的疑问，她勉强安下心来，开始回答蝙蝠侠的疑问。
“那层皮，是拟态啦。”
“我出生的晚，没伊甸她们生的早，很多事情都是听她们说的，我也不能太确定。”
女孩的瞳孔向左移动，像是陷入了回忆：“一方面是因为妈妈觉得自己——就是没变成堕种的话，他应该是那个样子，毕竟我们那边的身体是根据灵魂的颜色生长出来的嘛，他是白魂，头发也应该是白色。”
“另一方面就是死亡那档子事啦～”
她突然问：“你是不是觉得死亡很深情很浪漫，被骗了还愿意追到另一个世界，找回自己的爱人？”
蝙蝠侠选择闭嘴开车，这种狗血又复杂的感情问题他拒绝回答。
然后他的副驾驶上就传来一声不屑的冷笑：“放屁吧。”
“他以前是玩的最花的那个，冥府里的情人一大堆，数都数不过来。”
衣衣：“我妈可是纯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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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衣衣版闪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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