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砖的质地看起来像玉,但是相比于玉石的透彻,它更像凝固后的猪油。
而相比于浑浊的砖色,墙壁的漆色倒是鲜明许多,艳丽的朱红几乎要占据视野的一半,它们连占整个内墙。只是这种颜色似乎有些鲜明过头了,加上几处不均匀的晕染,使这种漆色相比于正常的涂料,看上去像是泼上去的血迹。
外侧则是排列的圆柱,它们支撑起头顶的石梁。提姆借着角色的余光从圆柱的间隙间望去,圆柱外又是一片绵延的赤红。
……梁柱体系的建筑,但与真正受材料限制,而导致整体都是由石块垒成、内部形式封闭简单的古希腊式建筑不同,这里好像又加入些许中式园林的元素,廊与廊相拼连接,中间夹杂着诸多曲折的弯道,如果没有详细的地图,走在其中很容易迷路。
红罗宾的目光从弯折去不知何向的廊深处上收回,他们所扮演的角色仍然在和突然加入的女人交谈。
女人:“你们在和谁说话?”
两个罗宾的脑袋闻声向后转去,眼前只余朱红与脏白的墙与地,刚刚看到的女孩已经不见踪影。
两人的手臂仍被迫缠在一起,提姆感觉自己快骨折了,强烈的勒感从臂弯处传来,他巴不得分开,但是戏份仍未结束,还得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开口:“那个谁呀,白头发的那个……她是叫艾来着?”
女人顿时拧起细眉,看上去对“艾”颇为不满。
杰森的角色接口道:“刚才明明……”
“我理解你们,在冥域边缘住久了、又不被大人召见,染上了不切实际的幻想下,还能有点斗志是好事。”
女人用一种看冷宫疯了的妃子的眼神瞥向她们,酣畅淋漓地表达了她的嫌弃:“但是,我不知道你们的病情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把空气幻想成假想敌?”
提姆和杰森双双沉默下来——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设定里还有精神错乱这一项。
“好了,”女人看上去懒得管他们究竟病到什么地步了,只是催促道,“快走,宴会要开始了。”
提姆的脚自己动了起来,他们并排手挽手,如同真正亲密无间的姐妹一样跟在女人身后。
女人应该是受过某些礼仪训练,步子端得又小又缓,走起路来腰和臀一起轻轻扭动,就像弱不经风的扬柳一般,尽显风情。
她走的步步有态度,不急不忙风姿万千,却苦了后面的两个人。
在旁观者的眼中,两人是身材苗条的少女;然而实际上,两个罗宾身高相仿,加上训练出的肌肉,贴在一起本来就挤,更因为强制人机的原因,不得不压着步子碎步跟在她的身后。
时时刻刻都粘在自己脸上的死亡视线让容忍度再高的红罗宾也有些受不了,他真的很想伸出手——
人生,简直过分拥挤!
近两百磅的重量的红头罩还压在他的肩头,提姆悄悄移动眼珠,望向扒在自己一条胳膊上的红头罩,果然得到了一个凶残的眼神。
救命,提姆绝望的想,他看上去现在就想把我刀了。
他还能回得去吗?
提姆的角色偏向于木讷内向的那种性格;杰森的角色可能是那种活泼外向的长姐,一直在找女人搭话。
在女人心中,这两个歪瓜裂枣再不中用,她们终归还是同一阵营的,都是为了一个目的。
也因此,纵使她的面上格外不耐烦,还是一一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托杰森的福,提姆在心里把女人话里的信息整合在一起,大致梳理出了一条完整的故事线。
他们——提姆和杰森的角色,面前的女人,以及更多尚未蒙面的同伴,都是被“母神”送来笼络死亡的棋子,她们的目的只是一个——什么手段都可以,只要让这里的君主改变一直中立的立场,主动向“母神”偏颇。
本来她们决定的美人计颇有成效,生命难觅的冥域突然涌进各种鲜活的美色,死亡软硬不吃的态度在这里难见的生力的轮番讨好下,似乎也出现了松动——他甚至选择了她们之中的一个,作为他的王后。
直到——那个白发女性神明的出现。
“她不是我们的同类,”女人的脸上掠过一丝阴翳,“没人知道她是哪里来的,总之,从她出现后,王就对所有人不管不问,连王后都不再召见。”
她一出现,就轻而易举地打破了她们苦心建立起来的局面。
死亡泛滥的关注全被集中到了一个人身上。
女人愤愤不平:“凭什么后来者居上!”
提姆:“呃……因为前者不争不抢?”
他确实说中了一些事实,王后对此已经彻底摆烂了,好几日都未曾出现在众人面前。
女人冷哼一声,带着他们绕过复杂的曲道,提姆边记下路线,边用自己唯一能操控的指尖在红头罩的手背上敲摩斯密码:你还好吗?
红头罩:出去打一架吧,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红罗宾:……说真的,你发现什么没有?
红头罩:人太少了。
红罗宾的指尖一顿,确实,若如女人所说,母神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送来一批新人,但纵使这里环道曲折,也不该走了这么久,除了他们三个外再见不到一个人。
人都去哪了?
正好此时提姆的角色向女人提问:“阿黛丝呢,我怎么没见到她?”
“谁知道她。估计是耐不住冥域的寂寞,偷偷跑了吧,这种人多的是,谁有空管她们?哦,我们到了。”
女人的手按在门扉上,她回头,对着两人警告了一番:“记住我们的目的,不要乱说话。” 才推开这扇沉重的大门。
门扉的离合带起不小的响声,宴会厅里坐着各种各样的美人,她们穿着流光溢彩的华服,手中拎着小巧的扇子,轻轻扇动,遮住自已的下半张脸。
扇面之上,一双双怨毒的眼睛直指高台。
“你瞧,”死亡勾过身侧人的腰肢,压着她坐在自己的怀里,“她们都在看着你。”
艾对死亡总是顺从的模样,“她”顺着强硬的力道弯下身,却不打算完全从了死亡的意,干脆趴在女人的膝头,一只手臂支起自己的下巴。
他把过长的头发别在耳后,从高处一一俯视过这些恶意,她们似乎因为他这样大胆地挑衅回去,而愈加愤怒起来,好几个没收住力,精致的扇面瞬间裂开。
——她们都会死。
只要她们中的谁忍不住了,来找自己动手,那条狗就有的加餐,自己也可以……
想到这里,少女面上的笑意又张扬几分,落在下面的眼中也愈发刺眼。
“不要太嚣张了。”
头顶传来声音。
死亡仰首饮下一杯酒:“我还没有那么……爱?反正你说的那种感觉,我还没那么爱你。”
“乖乖的,不要让我为难。”女人随手拍了拍少女的脸侧,像在对待只难得的宠物,漫不经心地吩咐着。
液明的酒液被腥红的舌尖从唇角抹去,死亡伸手去摸旁边的酒壳,却突然听见膝上的少女开口:“她们又不止在看我一个。”
“她们也在看您呢,大人。”
从这个角度,死亡看不见艾脸上的表情,他的膝盖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应该是趴在上面的少女在笑:“她们的眼里——**,全是肮脏的**,您看,不只是对我,也有对您的呢。”
淡金色的瞳孔眯起,死亡的酒杯停在半空中,他望向下面,那些像淬了毒的针一样的眼神在对上他的瞬间,纷纷软成一团黏稠的蜜。
外表还是女体的死亡皱起眉,手中的酒杯落了下来。
他突然没什么心情去做这些以往兴致勃勃的事了——糖吃多了会腻,甜过头了也会苦,他曾试着在无聊的冥域里,用无尽的**填满自己空虚的心。
死亡确实成功过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里,永无天日的冥域里不再是死亡一人,他放任自己沉沦在这些目地不纯之人为他造出的欲海里,不用再孤身行走在贫瘠的冥土之上,终日靠在空洞的世界里听自己一人的心跳度日。
死亡知道母神所求为何。
他认为这很合理——她们给了自己什么,自己也应该给她们什么。
如果自己没给,只是她们给的还不够,还不够自己给予报酬。
只是——“我在见面的时候,就同您提出一笔交易,我来告诉您什么是爱,那是一种像魔法一样的、温暖的、什么不用做,就能让空荡荡的心变得充盈的情绪,而**——”
欲罪是肮脏的堕种。
所以——少女把自己的头颅换了个方向,嘴角被埋入手臂,垂下的发又遮住半边脸,他刻意伪装过的声音有一瞬的恍惚:“爱里永远没有**。”
“**是肮脏的。”
“我把这种情绪给您,您要……”
“我记得,”死亡盯着杯中摇晃的液体,他没注意到艾的不对劲,“你把爱给我,我把心给你看。”
艾又笑起来,他不再多语,继续从底下恨不得冲上来撕自己的神明中挑选猎物。
余光中,他看见一对略显古怪的姐妹——艾有印象,他在来之前就见过这两个人,她们是最后入场的几个人之二。
一落座,她们也不和其他人一样,用眼神戳自己,而是在对方身上招呼,似乎格外想推开彼此,身体却又分外亲密地贴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8章 无聊的正剧【4】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