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远舟洗漱完就看见房间里，玉衡穿着单衣坐在书桌边写写画画，他过去，低头，纸上的图案，墨迹还没干，像是刚刚搁笔。
一坨像人又像动物的玩意儿。
还有尾巴，耳朵黑黢黢，画了绒毛。
“喜欢狗啊？”
狗？？他特地画了尾巴，怎么看都是猴子啊。
玉衡有点不开心，他执起毛笔，笔尖还有未干的墨，在赵远舟脸上画胡子。笔划过皮肤又冷又滑，赵远舟眉眼弯弯看着他，看他眸间终于带笑，忍不住用指腹戳他的脸。
“不生气了？”
玉衡躲开，瞪他，“不许动。”
“哦。”赵远舟想亲他，心里软软。
玉衡在他额头上画了只眼睛，“不许亲我。”
“亲了又怎么样，就亲你，就亲。”赵远舟欠揍地扑上来，在玉衡脸颊上吧唧几口，眼神再度看向旁边纸上的动物，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猴子。
“那是不是我？”
玉衡收起笔，语气不好，“那是狗，不是你。”
赵远舟不敢说话，确定了，那就是他。手中变幻出镜子，本来有心理准备，结果还是吓一跳，实在画得奇丑无比，特别脸颊上两坨像便便的东西。
“啊！”赵远舟惊叫。
他可是万里挑一的长相，妖界中的翘楚！
玉衡笑出声，“狗喜欢吃屎啊。”玉衡低头，继续画画。
“我身上没有妖力。”赵远舟低头，看着他毛茸茸的脑袋。
“……嗯”
“到时候我就顶着这些见小卓他们？”赵远舟手持铜镜，脖子重灾区，他又对准后背，跟自己预想一样，很多不方便见人的痕迹，可以说是喜欢的证明。
玉衡瞪他，斥道，“不可以！你是疯子吗。”
这东西让卓翼宸他们看见，自己该怎么解释。赵远舟呵呵笑个不停，把外衣穿好，挑起玉衡胸前头发，“好了好了，过去给你编辫子。”
玉衡放下东西，走到床边，清晨的空气带着干冷。
被褥还有余温，他跟以前一样坐在床上抱着赵远舟，有些难受，“我以后不生气了。”
赵远舟哼哼，手上动作不停，很快两条整齐的小辫子就弄好了，“知道错啦？”
玉衡顶嘴，“我没错。”
要不是赵远舟总是瞒着他，什么都不愿意跟别人说，自己能想那么多吗。
玉衡笑得甜甜，张嘴咬住面前吻痕还没消退的皮肤，轻轻含住，跟**没有什么两样。赵远舟嘶了下，属于昨晚的酥麻再一次降临身体，体会到久违的**，更何况经历过极致愉悦，现在正是敏感时。
呼吸开始变得很轻，赵远舟垂头，玉衡在怀里笑着看他，眼睛亮晶晶，漂亮又乖巧，比少年还要少年的甜，赵远舟心被击中似的，狠狠亲了好几口。
“干嘛？”玉衡脸红。赵远舟越看越喜欢，在他额头上印上几个吻，一下一下亲到耳垂，脖子，亲了个遍才搂紧他，嘴唇摩挲他的耳朵。
这熟悉的触感让玉衡恍然大悟，之前每次睡着就会有痒痒的东西爬到身上，先前还以为是什么小虫子，这下真相大白。
他掐了一下赵远舟的腰，“你之前一直这样……偷偷亲我，你一个大妖，还做这种事情。”
赵远舟见事情败露，也不狡辩，喟叹一声：“嗯……这种事情？明明你总是撩拨我……我又不是柳下惠，谁忍得住。”
玉衡白眼，他不接受这样的诽谤，“是你自己想太多，我才没有。”额头抵着赵远舟的肩膀。
他只是喜欢抱着东西，特别是香香的东，在大荒时，就经常黏着离仑，身上有种草木的味道。也是一种习惯？毕竟从小到大，他枕边都得有人。
他最喜欢赵远舟，怀里像是太阳晒下的温暖，还有跟女人一样的美好，触摸皮肤时，干燥而舒服，如果抱着就会特别有安全感。
男子的发式很简单，不同离仑给自己打扮大黑蛾子，赵远舟弄的大方，半披发，露出额头，底下编几根小辫子就行了。
赵远舟笑，梳理了下玉衡的头发，又抚摸耳朵脖子。果然，怀里的人抬头愉悦地咬他的皮肤。这么喜欢摸摸碰碰，赵远舟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以为他上辈子是个小动物。
“那个我会好好留着。”他看桌子上的画，“就当定情信物好不好？”
“定情信物？你疯了吗？怎么可能用那个东西做定情信物啊，而且”玉衡脸上都是笑，羞赧又大胆地问，“你跟谁定情啊。”
赵远舟坏笑，“谁？难不成是小卓大人？”
……
很快，白玖也找到解药。他准备用痹果封印嗅觉，再用机柏木解疫症。
赵远舟和卓翼宸去了灵犀山庄。
机柏木不同之前枯萎模样，现在树叶翠绿。卓翼宸挥剑后，无数叶子纷飞落下，身后是缉妖司的仆人拿着麻袋装，他看赵远舟面露微笑，一整天乐呵呵的样子，不由问道，“你和玉衡……”
除了玉衡，他暂时想不到谁能如此牵动赵远舟的情绪。
地上的机柏木还有些少，赵远舟抬手念咒，“落。”
恰好，卓翼宸站在那儿，头顶机柏木刷刷落下，他紧闭双眼。赵远舟露出不好意思地笑，伸手把叶子从他头上拿下来，得到卓翼宸的白眼。
“和好了，小卓大人你怎么知道。”
卓翼宸冷哼，只要有眼睛都能看出来。
赵远舟啧啧几声，低头看他表情，开玩笑地说，“小卓大人，你还喜欢他？不要对他打什么主意哦。”
卓翼宸气不打一处来，“谁打他主意了。”
从小打玉衡主意的不知道是谁。
赵远舟环抱着胸，食指刮了刮鬓角，“我只是不想小卓大人真心错付。”
卓翼宸咬牙，“谁像你喜欢男人，你放心好了。”
玉衡、英磊和裴思婧去给病重人家送药，其余则去崇武营，偷偷潜进了密室。
玉衡心不在焉，心里记挂赵远舟，昨天他们才和好，不要遇到危险才是。英磊端着碗，气喘吁吁坐在床边，准备扶起老人家喂完，他们先前跑了好几家，此时鬓角都是细汗。
玉衡用手帕给他擦汗，英磊转过头一笑，眉眼似乎长开了些，从英招爷爷死后，他变得成熟很多，唯独在玉衡面前还保留一些稚气。
两人对视，玉衡快速转眸收回手，左顾右看掩饰自己，英磊愣了一下，反而害羞笑。喂完老人，老人精神状态好了很多，靠在枕头上，虚弱地抱拳道谢：“多谢……多谢公子和夫人。”
等到走出宅子，玉衡才回头，身旁的英磊倒是得了什么夸奖般心情很是不错，一颗心从半空下来，相处这么久，他还不知道英磊有这种癖好呢。
打趣地说，“英磊，被认成小姑娘还这么开心啊？”
黑发白肤，唇红齿白，分明是认成面前的人才是。英磊后知后觉，忍笑说，“被认成小姑娘可不是我。”
玉衡笑容消失，他指着自己，“我？！”
英磊点点头，脚步加快，身后橙红色的头发如同夕阳，美不胜收。玉衡抽抽唇角，双手抚摸脸颊，果然人老了就是眼神都不好了，男女都分不清。
他抖抖身体的鸡皮疙瘩，小跑跟上英磊。
“把我认成小姑娘，你开心做什么？”
英磊回头，笑容美好，“有吗？我开心的不是这个，是他把你认成我的夫人。”
玉衡不明白，“那很好笑吗？”
他觉得英磊嘲笑他。
英磊看他认真，摇摇头，脸上一抹红色飞过，“没有，月宝，我就是很开心，别人能认为我们……”他声音很低，眼神跟朵含羞草一样。
他越是这样，玉衡心痒痒得厉害，恨不得好好蹂躏他。好在，这是外面，他才忍住，只敢凑过去，从他的眉眼落到唇瓣，轻声问，“什么？你不可以说大声点吗？”
英磊也滑向那淡红唇瓣，仔细看，才发现上面有些红肿，玉衡忽然发觉，手触摸干燥的唇，昨晚上跟赵远舟亲得太久。
“我们快点走吧。”玉衡退到安全距离，英磊心跳如鼓，在他后退时，松懈同时伴随酸涩钝痛。月宝是嫌他生得不好看吗？还是法术不够强大，他胡思乱想起来，山神大人心乱糟糟。
两人并肩而行，走了阵子，玉衡频频看他，刚才还挺开心，怎么一下变脸了。握住他的手，摇晃几下，英磊立刻眼中带着点点笑意，玉衡好奇，“你想什么呢？累了吗？”
英磊走路都慢了，生怕手挣出，动也不敢怎么动，感受玉衡手心温度，悄悄收紧。
“月宝，你喜欢黑头发还是白头发还是红头发？”英磊问。
玉衡怪异地看他，这什么鸡毛问题。
“我喜欢没有头发。”漫不经心地回答。
派完药，他们就赶去支援赵远舟。
文潇扶着范瑛离开，甄枚想去拦住却被玉衡他们阻止。
几人近身对付甄枚，赵远舟和卓翼宸用山海寸境带走了温宗瑜。
玉衡和裴思婧手握短刃，英磊则用他的菜刀，他们的攻击在甄枚身上根本不起作用，僵持之际，甄枚从他背上拔下一块鳞片，随机扔向玉衡。
完了，怎么冲他来了。
他弯腰躲过，英磊站在他身后，用菜刀抵挡，周身灵力立刻变成盾牌，玉衡瞅准时机，和裴思婧对视，纷纷击向甄枚。
一人对三人，甄枚越打越吃力。
解决完甄枚，他们就去支援赵远舟。离仑都从槐树根里出来和温宗瑜对打，白玖扯着卓翼宸头发上的铃铛，想要唤醒他。
赵远舟看着玉衡，脸上从未有过的焦灼和认真，厉声道，“你给我回去，玉衡，谁让你来的！给我回去，待会儿我们顾不到你——”他转眸对白玖也道，“小玖，你也是，快跟着玉衡回去。”
他又不是孩子，回去简直要被笑掉大牙
玉衡对赵远舟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拿起配剑站在他身边，没有妖力的他没准连自己都打不过。
玉衡哼声，“你才是要去跟小孩走！”
赵远舟：……
玉衡瞪他，“看什么看，我现在比你厉害。”
赵远舟：。
好笑的同时心里暖暖的。
英磊附和，“放心吧，赵远舟，我会好好保护月宝，绝对不会让他受伤。”
赵远舟：？
心情突然变得很微妙是什么回事。
那边离仑抵抗不了温宗瑜，一掌被击退，玉衡冲过去扶住他，卓翼宸也醒过来，和赵远舟迅速过来。
离仑回头，发现是玉衡，脸上表情唰地变白，这家伙怎么过来了。
“你竟然可以清醒过来？”温宗瑜也对卓翼宸能醒来觉得震惊。
“这世间只要有人还在呼喊我的名字，就证明我还在被人需要，被人期待。我就不可能会沉溺在你的虚假之梦里度过余生。”
离仑也狠狠道，“当初是我有眼无珠，现在，就让我来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他用破幻真眼找出了内丹所在，不过温宗瑜现在拥有天地间最强的无烬木之火。离仑是鬼树，他最怕火了，玉衡眼睛都红红，赵远舟再一次催促，“玉衡，你先跟小玖离开这里！”
走了估计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玉衡咬牙，“我不，我就不。”
离仑推开他，森然开口，“给我滚回去。”
玉衡往赵远舟旁边挪，被这一吓，眼皮搭下来，半天不敢出声。离仑收敛起表情，看了一眼赵远舟，赵远舟会意，握住他的手，“听话一点，待会儿我们顾不到你的。”
离仑也朝白玖龇牙，他年纪小，很快被吓得离开了这里。
玉衡不动，“我就不滚。”
离仑烦了，“你不滚，赶紧走回去。”
玉衡抬眼，还没等他反驳，离仑挥手砍在他后颈，打晕了他。
玉衡眼前人影变得模糊，他把嘴唇咬出血，硬是让自己清醒，倔强地看离仑，凭什么都死了让他活着。
离仑抿紧唇，想靠近玉衡，他防备地后退，以为离仑还想打晕他。
“我有话跟你说。”离仑说，凑到玉衡耳边，声音很轻，“家里有礼物给你。”
家里？离仑的封印地吗？玉衡疑惑，离仑却在这时再次使用之前的伎俩打晕了他。眼前彻底变成黑色时，他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这么多人，他得扫多少坟。
过了很久，脸颊似乎落下眼泪，玉衡想睁眼，身体根本不听使唤。他清楚地听到旁边人的呼吸，心跳，还有喘息，是赵远舟。
额头被手拂了拂，之后是滚烫的唇，赵远舟声音缠绵，“我知道你会生气，可是玉衡，这是最好也是唯一的办法……人类两情相悦会互赠定情信物，本大妖也给你做了。”
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被塞在手心。
玉衡听懂了，这是在交代遗言。所有关于他的回忆汹涌出现在玉衡脑海里，小时候抱着自己逗弄，手忙脚乱给自己换衣服，以及成年后床榻间的欢爱。
他们之间的关系太奇怪了，父亲、母亲、朋友、爱人，种种感情糅杂在一起。玉衡眼皮下滑落大颗大颗眼泪，持续不断地进入头发。
玉衡醒来时，天空已经下起瓢泼大雨，他什么也没问，看着所有人的表情，他也明白了，呆呆坐在门口的台阶下，伸手接。
很小很小的时候，离仑和赵远舟都跟他说过一个故事，死去的妖都会变成天上的日月星辰。
赵远舟说，如果他死了，他会变成雨。
玉衡站起身走进雨里，抬头，是豆大的雨滴。
“月宝……”身上许多伤的英磊走过来，他拥住玉衡，眼睛红肿。
玉衡拍拍他的背，小声说，“我没有哭，我早就知道赵远舟——”话戛然而止。从没想过原来光是说出他的名字那么难过。
他早就知道赵远舟要死，他一点都不伤心。
英磊在他怀里哭得撕心裂肺，玉衡眨眨眼，眼睛好胀，不知道说给谁听，“我才不伤心，我其实特别讨厌他们的，现在终于好了……”
玉衡声音弱了下去，伸手抹脸上的雨水，难受道，“打得我好疼。”
等雨停，他生了很长时间的病，英磊把他带到了山神庙照顾，还时不时牵着去人参爷爷那里，只要玉衡不好好吃饭睡觉就会告状。
变得跟赵远舟一样讨厌。
玉衡看着天空，他不敢回缉妖司，也不敢回到离仑封印地，他甚至晚上都不敢睡觉，每天浑浑噩噩自己待着。
“月宝，怎么不多穿点，今天我又给你做了糕点。”英磊抱着大裘从里面出来，他给玉衡披上，坐在身旁，手背放在他额头上，测量温度。
“幸好没有生病。”英磊忍不住亲了下玉衡鬓角的头发，“那也不可以这样。”
玉衡怔住，转头看他，英磊吞咽口中的津液，低眸，试探性地凑近，看他没有动作，嘴唇印上去，只是单纯地贴着，双手都不由自主开始发抖，轻轻抬起碰他的脸颊。
英磊退了退，“月宝，小卓大人传来消息，他剥离了赵远舟和离仑的元神，他们有一线生机。”
玉衡去了天都，一个月没见，卓翼宸变得老了很多，犹如曾经的赵远舟。对他的愣住，卓翼宸笑了笑。
“你有白头发了。”
“你也是。”
“你要跟我一起去找他吗？”
寂静山洞里，无数枯叶被风吹响，中央石头上那根槐树根散发星星点点的光芒，随即出现一个襁褓的孩子和一张薄纸。
去往缉妖司的路上，玉衡想起什么，离仑好像说过回家。他匆匆和卓翼宸赶到，一声婴儿啼哭声响起，他们怔怔看着中央石台的孩子。
离仑真的会生孩子……
幸好记起来了，不然把他饿死了，估计离仑在他死了都得把骨头挖出来打一顿，玉衡苦笑。
卓翼宸上前抱起大哭的孩子，孩子额角出现和离仑脸上一模一样的妖纹，一个猜想在心里出现，他忍不住看玉衡，“这是他？”
“离仑的孩子。”玉衡说，拿起旁边的纸，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勿念，勿忘。
一抹蓝色光团从里面飞出，这是离仑的神识。他用手指触摸它，它缓缓落在他的手心。
卓翼宸已经震惊了，他没听错吧，离仑的孩子？他跟谁的孩子？难道是傲因？
玉衡没说什么，把哭得脸红的孩子接过，神奇的是看到他，孩子竟然止住眼泪，伸出短短肉肉的手想摸他。玉衡握住他的手指，然后扒拉了下，低头看。
离仑给他生了个儿子。
“他叫什么。”卓翼宸问。
玉衡给他取了个名字：离回。
逗弄着怀里的娃娃，玉衡新奇得很，这竟然是离仑给他生的。
他把孩子暂时交给人参爷爷照顾，自己和卓翼宸去找赵远舟的神识。他们去过很多地方，终于在一个满是金黄的田野找到了。
远方飘来的纸张上面隐约可见墨色，是他随手的涂鸦，是那天早上赵远舟说定情信物的涂鸦，卓翼宸的云光剑一直在亮，他满含热泪地看着它。
找到他们，剩下的就是等待了。
一开始，玉衡好似恢复成以前的模样，充满活力，他带着两抹神识和离回留在离仑封印地，把山洞打扫布置，英磊经常过来陪着他。
半妖生长得很慢，玉衡日日夜夜守着他们，从刚开始每天对着他们絮絮叨叨，到后面沉默寡言，产生不满，不过短短几年，他变得焦虑异常，有时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经常想起以前，埋头大哭起来。
他会因为一些小事生气，后面生自己的气，近而把气撒在两个不会说话的神识上，神识修炼成人形要太久，十年、二十年？四十年？一百年？他活不到那个时候，它们不会互动，感到面前人心情低落，围着他转圈圈。
他觉得自己好像枯萎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活，不知道离开赵远舟以后怎么活。等待的时间日复一日，他开始想，如果自己七老八十了，他们还没有修炼成人形，那怎么办。
会不会就不喜欢他了，还是会再养一个人，没有人可以回答他。他开始胡思乱想，只好去求助文潇，白日过去，晚上又是难捱，他蜷缩在被子里，触摸两个大妖的神识。
没有人跟他说话，没有人哄他，没有人陪他睡觉了，他再也见不到他们了，一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开始哭，思念开始喷薄，无法阻止变成眼泪倾泄，他用力戳赵远舟和离仑的神识，吸着鼻子背对它们。
……
凡人的寿命不长，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场雨还是什么落下的病根，他未过而立就缠绵病榻，不久离开了人世。
春去秋来，不知流转了多少年。大荒依旧，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平静，文潇静静坐在岸边，眺望远方，缉妖司很久很久没有传来消息了，记忆的故人也变了颜色。
与此，一个府内极为热闹，红墙绿瓦中，无数彩旗飘扬，低眸的仆人们穿梭往来，有些捧着珍馐佳肴，有些端着香茗玉盏。而乐师们在一角轻拨琴弦，悠扬的乐声随风飘散。
花园里，数百种花卉争相开放，美不胜收，它们在风中轻轻摇曳。
一位穿着华贵的小公子蹦蹦跳跳地进了花园。他身着锦绣华服，衣襟上绣着精致的图案，黑发玉冠，粉面桃腮，身后是一众侍女仆从。
他手里拿着一把雕花的手工扇子，眼睛里满是兴奋，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飞到他面前，那蝴蝶仿佛有灵性，在花丛中翩翩起舞，时而高飞，时而低掠，引得他不停追赶。
“玉衡！”一道低沉声音响起，他转过身，远处走廊站着父亲，身旁还有两个男人，一个冷若冰霜，触到他眼神，似乎朝他笑了笑。
一个言笑晏晏，眼中温柔，以及一个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玉衡好像看到他们眼中的泪水。
父亲朝他招招手示意过来。
蝴蝶也飞向了其中一个男人，变成漫天星光。
玉衡走过去。
父亲说，他们一个叫赵远舟，一个叫离仑，那个孩子叫离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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