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好熟悉。
赵秀雅眨了眨眼睛，转头一看，立刻不慌了。
“我们才不是小偷。”赵秀雅双手叉腰，冲着张明瑞气鼓鼓道，“我都问过姑父了，他准我来的。”
张明瑞两眼一黑，他老爹，专业坑儿三百年。
“表哥，你冤枉我们了，要给我和公主道歉。”
张明瑞蓦地收敛笑意，整衣理冠，抱拳作揖：“参见公主，草民乃刑部侍郎次子张明瑞。”
“方才多有冒犯，还请公主见谅。”
“无事。”孟初雪点点头，示意他起来。
张明瑞见她面上并无怒容，松了一口气，在心中斟酌了一会说辞，缓缓解释：“公主有所不知，这府邸虽是草民的，但这植物并非草民所种植……”
他未言之意孟初雪明白，她不愿为难于人，即刻将手中盛满辣椒的篮子放下。
“我明白，你不必为难。不知这主人是谁？还请张公子代为向其致歉。”
“不敢。”张明瑞脸色一变，连连躬身行礼，心中不住叹息。若是这辣椒是他的，他就做个慷慨之人，可惜不是。
“张公子可能代为引荐这主人？”孟初雪不甘心就此放弃，该争取的还是要争取。
“不知公主要这东西做什么？”张明瑞不解，目光落到孟初雪手上，突然脸色骤变，“公主可是染上这果子汁液了？”
“秀雅，快带公主去净手。”张明瑞面色严肃地看向孟初雪，“公主有所不知，这汁液有毒。”
赵秀雅眉头紧皱，拉着孟初雪就要往里走。
孟初雪拍了拍她的脑袋宽慰，看向张明瑞，“张公子何出此言？”
“回公主，将果子捣碎成汁、加水即成一样武器，我等行镖时常常将汁水喷到敌人眼中，可使敌人暂时失明。”
辣椒水啊，孟初雪恍然大悟，只能说是有一点杀伤力。
孟初雪从篮子中拿出一颗小尖椒把玩，笑得从容，想要逗一逗他。
“有毒啊？”孟初雪高高举起红艳艳的尖椒，在两人震惊的表情中将辣椒往嘴里一抛，嚼巴嚼巴，“有一点点辣。”
“公主——”
孟初雪眼看着对方瞳孔地震，眉眼弯了弯，笑说：“张公子不必担心，此物叫辣椒，是一味调料，并无毒性。”
“张公子也试试？”孟初雪将一颗辣椒辣椒递给他，眼带鼓励。
“不了，不了。”张明瑞连忙摆手。
“公主好胆量，令人佩服。”
远处忽然响起一道人声，孟初雪回头，只见有人缓步走入月亮门。
“参见公主。”
他在孟初雪身前站定，行礼作揖，身姿挺拔
“他是江阁老的孙子。”赵秀雅在孟初雪身边低声介绍。
“是你啊，那日账本的事情多谢你了。”
“举手之劳，公主不必放在心上。”江景淮伸手抚过满树的辣椒，唇角笑意浅浅，“此物是我在一边陲小镇发现的，当地人都言其颜色艳丽，微毒。回盛京后随手撒一把种子，本不抱希望，哪知竟长了一园。”
“公主若想要，待会可让人送入宫中。”
闻言，张明瑞大大松了一口气，他生怕按照江景淮的脾气，硬护着那几树果子将公主得罪了。
“不过，这果子真的可以吃吗？”张明瑞喃喃道，十分疑惑。
“当然。”孟初雪得了辣椒，正开心，左右环顾了一下，“不知府中可有厨房？”
“自然有。”江景淮一挥手，便有侍女走上前为孟初雪引路。
“公主，你又要做菜了吗？”赵秀雅蹦蹦跳跳地跟上，得到孟初雪肯定回答后，她摸了摸肚子，叹了一口气，早知道清晨便不吃那么多了，方才在马车上她还在不停地吃糕点，真是后悔。
张明瑞目送两人走远，待她们走出视野后，转头上下打量江景淮，“你今日很奇怪。”
“有吗？”江景淮神色淡淡。
“当然有，你从头到脚，就连头发丝都散发着奇怪的气息。”张明淮点点头。
江景淮问：“知道她是谁吗？”
“五公主啊。”张明瑞理所当然地答。
“她是悦来酒楼的东家之一，自她来了之后，悦来酒楼生意蒸蒸日上。”
“然后呢？”
“辣椒交到她手上定能研制出来不少新菜。”
“所以？”张明瑞绞尽脑汁想了想，只得出一个结论，“江景淮，你不是吧？你是想让五公主将生意做得更好，然后将江阁老的群荟居彻底搞垮？”
张明瑞觉得江景淮同他老爹一定很有共同话题，一个坑祖父专业户，一个坑儿子专业户。
“我可没有这样讲。”江景淮低头去抚平袖口的褶皱，接过侍从手里的弓箭就要往外走。
“你去哪？”张明瑞喊。
“去后山打兔子。”
府邸不常住人，食材并不丰富，孟初雪从竹篓里捞出来一条草鱼，心下决定做水煮鱼片。
草鱼刚从河里钓起来，十分新鲜，此刻地猛甩尾巴。孟初雪掂了掂重量，足够五六斤重。
将鱼往砧板上一甩，孟初雪抄起菜刀，猛地向鱼头一拍，方才还活蹦乱跳的鱼儿顿失生机。昨日未曾吃到鲈鱼，今日草鱼也不错。
刮鳞去鳃，掏出内脏，留下鱼泡，砍下鱼头和鱼尾，孟初雪细细摸着鱼骨和鱼刺，顺着走向轻巧地片鱼肉。
鱼肉片好后打入一个鸡蛋清，再加适量料酒，葱姜油盐和淀粉抓匀腌制。
趁着等待的功夫，孟初雪起锅热油，将鱼头鱼尾和剩下的鱼骨架下锅煎制。热油劈里啪啦响着，鱼皮开始变色，边缘微微焦，待鱼皮变成好看的金黄色时便可捞出备用。
接着便是炒辣椒，烧热锅后，加入豆酱，辣椒段，姜片葱末，大火爆炒。这一步是为了将辣椒香味充分爆出，同时可进一步逼出辣椒内的红色素，待会的红汤会更加油亮。
热气腾腾而升起，混着猛烈的辣味直冲人的鼻腔。
赵秀雅猛地抿唇轻轻咽口水，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觉得自己又饿了。
“咕噜咕噜——”
一长串声音响起，赵秀雅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她的肚子怎么响的？
胖手使劲，用力按住肚子，赵秀雅抿唇，企图将声音压制下去。
“咕噜——”肚子又唱起空城计。
赵秀雅扭头往门口看，同站着门外的张瑞明对视，她就说她的肚子都没有动，怎么会响，原来饿的另有其人。
张瑞明颇为尴尬地挠了挠头，眼神躲闪，实在是这味道太香了，他忍不住。
“刺啦——”
孟初雪往锅内加水，一股白气瞬间腾空，加入鱼肉片，左右寻了寻，找到一把小青菜，一盆黄豆芽，全部加入锅内一锅炖。
鱼片很薄，不能随意搅拌，否则容易散。青菜和豆芽都是容易熟的食材，现下只需要等鱼片变色成型即可出锅。
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孟初雪拿小锅热油，往鱼肉里头一浇，滋滋声响，水煮鱼片就此出锅。
宽口厚白瓷碗盛得满满当当，上菜的侍女眼睛牢牢盯着碗内的食物，白嫩的鱼肉沾着红油，泛着诱人的光泽，嫩黄的豆芽和碧绿的青菜点缀其间，红艳的辣椒铺盖其上，辛辣味道扑面而来。
光是闻着味道就令人口水直流啊。
“江公子呢？”
几人落座后，孟初雪久不见江景淮，出声询问。
“他去打兔子了，不晓得是不是正在山上烤兔子。”张明瑞接过侍从盛好的米饭，目不转睛地盯着水煮鱼片。
“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烤兔兔！”赵秀雅的表情从初闻兔子时候的欣喜转而愤怒，瞪着眼，见张瑞明不理会自己，双手包着他的脸把他的头扭过来。
“祖宗别动我。”张瑞明嚎叫一声，“你去跟他说啊，跟我说了也没有用。”
“那算了。”赵秀雅悻悻收回手，“他好凶的，我不敢。”
孟初雪看着他们的互动觉得好笑，又想了想江公子的模样，不由问：“凶吗？我瞧着江公子挺和善的。”
“呵。”
“呵呵。”
张瑞明和赵秀雅接连冷哼，嘴角抽抽，不约而同开口：“他，和善？”
孟初雪又想了想，忆起来江景淮的模样，眉目带笑，讲话温声细语，是挺和善的啊。
“嘎吱”一声，大门被推开，江景淮一手抱着一只兔子往里走。
“还以为能吃上烤兔子呢。”张明瑞颇为遗憾，惹到赵秀雅攀上他，对他拳打脚踢。
“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否则定是要让公主尝一尝的。”江景淮将兔子放入笼中，净了手方才入座。
孟初雪执筷，率先夹了一片鱼肉，其他几人这才动筷。
“嗯好吃，鱼肉很入味，麻辣辛香在口中肆意冲撞着，令人胃口大开。”张明瑞初时还想着若是不好吃，为了公主的面子，他也是要赞几句的，还在心中编好了稿子。
如今那几个词早就忘光了，溢美之词脱口而出。
“更妙的是，麻辣重味不掩鱼的鲜香。”方才吃了几口，张明瑞就觉浑身火热，出了一身汗，精气神却更加饱满。
赵秀雅撇去浮在表层的厚重红油，舀几勺汤拌饭，粒粒分明的米饭表面裹满油亮的汤汁，一口下去，爽辣过瘾。
“小心刺。”孟初雪提醒小女孩一句，执筷夹起一筷子豆芽，入口爽脆，香辣味道随后袭来，唇齿留香。
“若是有土豆粉……”孟初雪话还未说完，就听到“砰砰砰”的巨大声响。
有人在撞门。
“谁这么大胆？”张明瑞一拍筷子，提起长剑就往外走。
“想吃兔子的人。”江景淮夹起一片鱼肉，徐徐送入口中，油而不腻，辣却不燥，当真是美味。
“什么？竟敢吃兔子。”赵秀雅眉头一皱，眼睛一瞪，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追上张明瑞。
“说起来，这人还是公主的表哥。”
孟初雪执筷的动作一顿，她哪里来的便宜表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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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水煮鱼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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