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冈义勇沉默着加快呼吸频率,深夜里空气中的寒意仿佛沿着鼻腔滑进身体,高速奔跑后水红残影摇曳着融进流动的夜色。
以浓墨为主调的远方在刀锋与拳脚的交汇间骤然炸开明艳的暖色,炽热的火焰翻卷着把波澜交错的空气熨烫成干瘪的橘皮,绚烂的火光渲染出一片极致动人的焰。
“炎之呼吸·二之型 炎天升腾!”
月晕余晖下,上弦恶鬼因激动而颤抖着的声音鲜明烙印在耳膜之上。
“哈哈哈哈,畅快、畅快!再快一点吧,杏寿郎!用你最强的招数和我对抗——”
冰棱锋利边缘染着火舌却并未消融,艳丽的血色刺痛视野,夜色底透明的血色倒映出光谱交接的七色。耳旁风声猎猎,鎹鸦羽翼拍打空气撕裂寒冰,黑色鸦羽悄无声息坠落在地。
“灶门少年你先避开!”
炼狱杏寿郎咽下翻涌在口腔里的血腥气,骤然爆开的一团烟火拢住日轮刀带着锋芒的刀光!经验丰富的炎柱疯狂运转着呼吸法来压榨周边每一寸空气,他脚下发力狠狠一蹬,整个人犹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火,比太阳还耀眼的光混着蒸腾的热气挡在脱力的灶门炭治郎面前——
唔姆,来不及了吗!如果就这么因为疏忽让灶门少年受伤的话那我也不会原谅自己啊!
划破空气的冰锥堪堪擦过炼狱杏寿郎脸颊后绽开一团血色,他在其上清晰的看见了自己即使所处困境也仍然冷静的眼眸。
“水之呼吸·叁之型 流流舞动。”
高速移动下数抹水红残影携卷着蔚蓝水波而来,冰锥与刀刃相撞叮当作响,前一秒还带着森森寒意的死亡昭示书在弹指间变成了空气里四散的冰屑。有风呼啸连带黑发与羽织狂舞,富冈义勇手持日轮刀立于四人身前,语气平淡却在一瞬间抚慰了炼狱杏寿郎紧绷的心弦。
“拖到日出就好,炼狱。”
“唔姆,给富冈你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即便有一名实力强劲的水柱赶来支援也不代表两人一定能突破这死局。炼狱杏寿郎呼吸频率极快,全集中呼吸下好像有绵延的暖流从身体里涌出,在战斗中那些细小的伤口已然开始止血。富冈义勇没去看他,双手持刀立于胸前。
蝉鸣和风声似乎都在触及到这人身侧的那刻悄然泯灭成烟尘,富冈义勇握紧刀柄,力道大的像是要在上面留下以汗水腌渍的痕迹。
前两天高负荷的任务让大脑一阵阵发晕,富冈义勇调转呼吸法,试图从混沌的意识里找出曾经与这位强敌战斗时留下的经验。
几乎凝滞在冷风里的夜色中骤然袭出寒光!
水波间缱绻的交织着火舌,橙红与淡蓝所铸就的利刃毫不留情地将冰锥泯灭在凛冽的刀光里。一团烟雾骤然在两人面前爆开,猗窝座粉色的发丝飘荡在逸散满腥气的空中。
危机感浸没入骨,红与蓝间纷飞的冰屑细碎如雪尘,层层叠叠堆砌成的屏障被锋锐如利刃的拳风碾碎。
“水之呼吸·肆之型 击打潮。”
“炎之呼吸·二之型 炎天升腾——!”
夜幕下朦胧的墨色里凝练着潮水般蔚蓝的水波,富冈义勇动作极快,单是举刀劈砍的动作便足以为身后爆发力强大的同僚制造牵制强敌的契机。猛炎般的弧形斩击带着足以烧尽世界万千污垢的炽烈怒吼着奔涌向名列上弦之三的斗之鬼,极致灼热下隐隐有细光流淌。
“你的斗气虽然不如杏寿郎一般凝实,在我曾经与之战斗过的柱里也算是佼佼者了!”
猗窝座和上一世一样难缠,看似杂乱无章毫无条理的动作下是轻描淡写破开两人合击的强劲。富冈义勇和炼狱杏寿郎两人劈砍挥刀的动作愈发狠厉,落在对方身上深可见骨的血痕总会在刀刃复又落下前被猗窝座的拳头击飞,以此争取恢复的时间。
富冈义勇有曾经和童磨以及猗窝座对战的经验,更是在与鬼舞辻无惨的战斗中争取到最后日出那一瞬。可目前炼狱杏寿郎因过度消耗和失血过多显得力不从心,曾经身侧并肩作战的同门师弟尚还未掌握火之神神乐的精髓……
刀刃上挑间猗窝座从小腹到锁骨处瞬间绽开艳丽血色,他毫不在意,眼里狂喜神色鲜明。像一团要把他和炼狱烧灼殆尽的火。
“算算我也有快五十年没见过新的水柱了……有趣!”
粉发的恶鬼脸上表情狰狞,血管里奔涌的战意一瞬间凝结成脚下暴起的寒冰。与曾经交战过的上弦之二截然不同的锋锐一瞬间让他难以克制的头皮发麻。
刀锋精准斩断冰刃,身后炼狱脚下发力腾空而起,气势汹汹的火光复又炸裂,璀璨仿若日光。
“炎之呼吸·一之型 不知火!”
猗窝座手臂断开血色飞溅,杂乱无章却万分强力的拳头一时间逼得炼狱迅速后退。血肉蠕动粘连前那一瞬看似温柔无害的水波掀起巨浪,混合着炽热温度席卷了夜色,支离破碎的天幕上坠满了水光。
“水之呼吸·捌之型 泷壶。”
而后便是那水色下铺天盖地的炎之呼吸作为配合。
红与蓝的极致融合冲撞混合着炽烈与极寒交织的空气。灶门炭治郎怔愣着注视这一场不属于他们的战斗,目光黏着在富冈义勇羽织翩跹边角,模糊不清的身影在颅内远近深浅皆失去分别,他好像身上缝满镜子踉跄倒地,沉默的夜色在倒计时中走向干涸。
富冈义勇苍白脸上骤然绽开血色,刺的灶门炭治郎眼眶发疼。
好像曾经便有人义无反顾挡在他身前,凤眸清丽衣角蹁跹,席卷一身水波手中刀亮的刺眼。
血色朦胧了视野。
喉咙深处一点点泛上的血腥气烫熟了皮肉,只余他发出濒死的鱼般无措的喘息。
“唔姆。”
炼狱杏寿郎皱着眉抹去沿着额角滑下的艳色,汗混着血珠一滴一滴往下掉,地上晕开一片朦胧的红。富冈义勇脸色苍白的像是纸,浑身昏暗着被拢进墨色,唯一鲜活着的是融进羽织的血。
“富冈,还能动起来吗。”
炼狱杏寿郎问他,握住刀柄的手因脱力而颤抖,语气却显得尤为平静。
“如果还能动起来的话,带着灶门少年他们走吧。我会殿后的。”
他没有回头给富冈义勇一个眼神,深色的天空像是泼上颜料般泛起一点细微的白,男人灿金色的头发和羽织一样被风吹的飘起,呼啸着晕成尚未露面的太阳。
骗子。
富冈义勇抿了抿唇。
你答应我过不会死的。可是你食言了。
骗子。
炎柱应当活着并非长眠不起,他总不该走到这一步。富冈义勇更不该看着他走到这一步。
于是仿佛被血浸透了的人抽刀又一次挡在他面前,伤痕累累的身影和最初重叠。
‘哟富冈!看到我的眼镜了吗?刚才就一直在找,但是哪里都没有找到呢!’*
‘……在你头上。’
耳旁突然浮现了富冈微弱而疑惑的声音。
‘活下去啊。’
那么平静、却透出温柔的富冈义勇的声音。
‘……是吗。’
那是眼睛里只余死寂,暗暗垂下眼的富冈。彼时风声猎猎日光散乱,他立于竹林之中,身披双色羽织。可那好像只立着一具身体,灵魂已经死了。
“鬼杀队的剑士永远不会临阵脱逃。”
他迎着猗窝座暴烈的拳头,义无反顾地压榨身体使出了水之呼吸。而炼狱杏寿郎只沉下浮躁的心,刀刃下有烈火在空气里燃烧尽死寂。
“你是我见过最强的水柱。你也不愿意变成鬼吗?”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变成鬼。哪怕就这么死去。”
“是吗……那我只能送你去死了。”
富冈义勇的身形因失血过多和劲敌当头而显得凝滞,猗窝座的破坏杀是让他哪怕重活一次也不能完全招架。
惨烈的战斗在生灵之躯上倾撒太阳的余烬,水柱与炎柱的鲜血交融复又落满大地,像一首最高昂悲壮的挽歌。
抽刀劈砍挥舞的动作刻在骨髓里,失去痛觉的身体是被锈蚀的机器。猗窝座的冰锥贯穿手臂的那一刻只有寒意从灵魂开始冻结,口腔里腻人的血腥气一点点消退又溢满。
‘你就要在此停歇了吗?’
富冈义勇被击飞出去,像折翼的蝴蝶。
面前一步步走来的恶鬼粉发飞舞散乱,踏碎满地冰锥,意识模糊不清,他甚至已经看不清这到底是曾经炼狱魂葬之地还是最后一次拔刀时的战场。
‘不是说好了要为了拯救而活吗?’
‘无论曾经犯下什么错误都无法弥补,所以这次一定要——!’
“富冈!站起来!”
“炎之呼吸·五之型 炎虎!”
够了。不要再说了,炼狱。
“……活下去。”
他嘴唇颤抖了一下,声音细微的像是稚童呓语。
“水之呼吸·拾壹之型 凪。”
无法插入战斗的灶门凝滞着看向他们那一方,看空气里汹涌澎湃的水波和烈火呼啸着斩断猗窝座的脖颈。
富冈义勇齿缝里全都是血,剧烈咳嗽间嘴角溢出血沫,他海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烈火里浑浊不清的虚影。无头尸体踏碎满地月光步伐大步流星,锋锐冰锥以他为中心骤然凝结穿刺,皮肉翻卷间富冈义勇向后迅速退去,羽织破碎的布料浸满了血,沉甸甸地挂在他肩头。
太阳即将升起。
“只要拖到日出就好了,富冈。交给我,你伤的很重啊——!”
炼狱杏寿郎并未侧脸看他,话音刚落的那一刻他义无反顾地再一次冲上去,刀面模糊的映射出富冈义勇瞪大的双眼。
蓝的像整片天空都揉碎了落进他眼里。
好冷。
富冈义勇想。
远方炼狱杏寿郎羽织和队服上全都是血,明艳的红把他整个人渲染成坠落在地平线的夕阳。
舌尖的铁锈味潮水一般沉下去,云在天空浮沉,分不清是否与海面重叠。
他想起曾经拥有过的一切,想起早就看不清的真菰与长姐的脸。
浸满血水的过往沉甸甸的堆积成旅人灵魂飘忽不定的归处,玫瑰艳红的花瓣绽开成耀眼的夕阳,焦糖色的云朵倾泻在这人间。
此刻风声猎猎,为猎鬼人与斗之鬼间的硝烟配乐。
水波荡漾翻转扭曲飞舞。
火光炽烈滚烫灿烂辉煌。
水之呼吸和炎之呼吸在刀下编织成细密的网,天际上铺陈璀璨金光。
猗窝座一直以来云淡风轻的从容一点点被碾碎,富冈义勇和炼狱杏寿郎交换了心领神会的眼神。
二者攻势愈发猛烈,猗窝座眼底寒光冷冽。寒冷的风切碎空气,柠檬酸涩的汁液流淌满地。
烈火从刀尖一点骤然迸发,森然鬼瞳底下的神色在无数次冲撞间显得模糊不清。
猗窝座显然不愿过多浪费时间,拳风夹杂着冰锥的攻击和他那过分麻烦的破坏杀联合在一起简直让他感到窒息。
混沌,迷蒙,寒意,凛冽,虚无。
血管里奔涌的情感燃烧成战意,耳旁心跳声随着狂风呼啸,无法被感知的疼痛隐没于新的伤痕,那是他尚还存活于世的证明。
恍惚间他回忆起曾经的旧伤和看不清的过往,纯白中大片纷飞蝶群经久不散,紫藤的幽香甜蜜的让人只想安眠至死。
苹果的鲜红烙印在眼中,捧着苹果的手青白纤细,而后一道利刃穿透果肉,像击碎一颗完好的心脏。*
富冈义勇眼前朦胧一片,几乎凝滞在寒冰里的身体麻木冷硬。他用被锈蚀的双腿奋力奔跑,仿若拉到最大的弓射出旋转的箭,坚定又锋锐地撕裂天际。
一瞬间的寒冷从胸腔凝结到躯壳,耳边骨骼断裂的声响鲜明。
时间似乎在墨色中凝固于暗红。
炼狱杏寿郎瞪大的眼里满是飞溅的血色,像是空气里有鲜花燃烧。
灶门炭治郎鼻腔里溢满了血腥气,颤抖着龟缩进箱子中祢豆子的眸子里,映射进一抹死寂下分外滚烫的血。
猗窝座的拳好像是投进深海的一枚星星,和激起的浪潮翻滚着坠落进他胸腔。血沫和气泡咕噜咕噜膨胀,在血肉边缘炸开成一朵又一朵细小的花,轻柔地逸散出让人鼻子发酸的腥气。
隐秘中钟表声音嘀嗒嘀嗒作响,血一滴一滴沿着胸口滑下,在脚底汇成一泓深不见底的潭。地上的灰尘因日月重叠消退的光辉所显得璀璨,人与鬼足底树影交织,撕扯出剑士早已被粉碎的犹豫。
“炼狱、——!”
嘶哑的声音洇湿了世界的影子。
而炼狱杏寿郎果决的刀割裂了猗窝座胸腔里死去的心脏,朦朦胧胧的纯白里晕开朦朦胧胧的月光,深蓝之上璀璨烟火盛大灿烂,桃粉色的暖意盈满虚无。
一切都迅速地褪去。
烟火,夜色,尘埃,鲜血,尸体,死亡,疯狂。
混沌,迷茫,虚无,痛苦,眼泪,枯萎,凝滞。
狛治尝到口腔里黏腻的血腥气,黑发红瞳的男人高高在上,眼里满是怜悯和讥笑。
于是锋锐指甲穿透颈动脉,斗之鬼身披血色踏入浓墨之中。他指尖滴答滴答淌血,千百人未曾安息的亡灵蓄积在一起,太阳坠进冬天,星星熄灭于日光。
缄默的少女注视着他,眼底泪光璀璨。
隐约可见视野里和服一角晕染出绯红的云霞,那么透亮又明媚、干净的粉色。
于是狛治颤抖着伸出血迹斑斑的手指去触碰,瑟缩着又收回去那一刻身旁铺陈遍地火烧云。白鸽或是天鹅的羽翼破碎于身侧,芦苇摇摇晃晃,挂蹭着伤痕累累的双腿。
他感觉自己好像一点点变得透明,从指尖开始融进流动的云里。
“就让我这么死去。”
狛治听见心底传出这样沉闷的声音。在星星陨落之后,他死在一个金色的早晨。两个人的刀划破皮肉,他自己的拳头卡在其中一人的胸口里。
“让我去赎罪。”
可死寂中恋雪义无反顾地踏入地狱的业火,义无反顾地拥抱住这个孤寂了百年的灵魂。
“欢迎回家,夫君。”
她眼底泪光涟涟。
猗窝座的身形从胸腔开始塌陷,又在曦光中逐渐泯灭成细碎的飞灰。
炼狱杏寿郎被鲜血斑驳的眼前装着一片原野,星火燃烧坠落,余烬凝结绽放成泥潭深处的生机。
彼时天光云影悠悠,太阳高悬于空。
希望永不凋零。希望永不熄灭。
而富冈义勇伫立于原地,像一座沉默的墓碑。
*这一段是致敬原作番外,大家逗义勇笑时炼义的对手戏x
*这一段是私心,致敬all太圈里我非常喜欢的一位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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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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