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斯敏斯特教堂坐落于泰晤士河的西河畔,此刻它的穹顶玻璃在雨水的敲打下折射出一层不真实的光晕。这座教堂为众多麻瓜历史上的传奇人物提供魂灵安息地,如今它将在今夜迎来另一位伟大的来客——而他自命将成为人类社会的主宰者。
伊莱娜不情不愿地掏出了自己的复方汤剂。以防万一,她这次出门一直随身带着这宝贵的药剂,如今它已经快要见底了。可是一想到又要把它多分出两份,伊莱娜不禁开始感到肉疼起来。她麻利地从眼前倒下的三个圣徒各拔了一根头发,然后吩咐她的两位同伴道:“喝下去。”
等到他们完全变形后,三人才小心翼翼地用斗篷包裹着自己的躯体步入了从教堂侧面的北耳堂入口。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巫坐在那儿,用一双略显狰狞的眼睛打量着他们:“名字?”
伊莱娜报出了他们假扮的三个圣徒的名字,随后交出了他们拿走的魔杖。男巫向他们欠了欠身,一条狭窄的通道顿时出现在他们面前。
“空间折叠术。”蒂娜喃喃地道。伊莱娜短促地皱了皱眉,她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回忆。“我们不能全进去。要留着一个人在门口,如果有傲罗的时候可以阻挡他们——不能让他们这么直接冲进来。”她说。
蒂娜点了点头:“我去吧。”她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他们的身旁。剩下的两人则沉默地继续往前踱步——他们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坐席上已经聚满了乌泱泱的来宾,他们的目光都专注地投在前方那个金发人影上,仿佛麻瓜们对着能够拯救他们灵魂的上帝。
盖勒特·格林德沃俯视着他的信徒们,他张开双手,底下的巫师们正炽热地叫唤着他的名字。“欢迎,我亲爱的朋友们。”他平静地开口,优雅的语调仿佛一座神袛,“我们聚集在这里,是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信仰...一个让高贵血统的我们不屈居于做阴沟里的老鼠,而站起来主宰世界的信仰....”
伊莱娜很快就无心关注格林德沃的演讲了,她看到一只护树罗锅正慢慢地从纽特上衣的口袋里探头探脑地钻了出来。她气急败坏地说,“噢,快用飞来咒!”
“天目告诉我,欧洲很快就会有一场战争,自相残杀似乎是这群麻瓜的天性...如果我们能合理地利用这一点,给他们贫瘠的脑袋一点善意的指导...”
纽特迅速地摸索出了一根魔杖,然而护树罗锅并没有如愿飞回来,“砰”地一声巨响,他的魔杖尖闪出了一大簇蓝色的火花。看到伊莱娜惊恐的目光,他压低了声音道:“糟了...我刚才好像交出了我自己的魔杖。”
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向他们这边了。文达·罗齐尔正缓缓朝他们走来,格林德沃轻声说:“看来,我们今天仿佛有些意外的来客。”
“抓住我的肩膀,赶快幻影移形!”伊莱娜尖声叫道,然而纽特的注意力显然还在它的护树罗锅上——此刻它已经不见踪影了。伊莱娜低声咒骂了一句,独自一人消失了。虽然把一个没有魔杖的巫师留在格林德沃的集会上简直等同于变相谋杀,但是此刻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复方汤剂的效果是有限的,她得赶快离开。
可是她并没有出现在大门口,出现在她眼前的依旧是一条狭窄的甬道,但和来时的不一样。“荧光闪烁。”她低声道,举着发出光亮的魔杖照亮了黑暗的四周。
她似乎被困在一个迷宫里了。无穷无尽的楼梯,拐弯口,房间,无数次地以为逃脱,其实只是从一个黑暗的夹层掉进了另一个夹层。久违的不祥和恐惧在她心底又升腾了起来,她大声喘息着,这显然是又一个空间折叠术,是谁这么说来着?“...消除恐惧的最好办法不是逃避,而是直面它。”她此刻恨极了这个说话的人。为什么当初不给她施一道遗忘咒呢?
回忆和现实在眼前交错,她终于抑制不住,尖叫了起来。
午夜十一点十五分。
邓布利多静静地按了熄灯器一下,街道上的灯光顿时熄灭了一半。暴雨冲刷着他黑色的斗蓬,几滴雨珠顺着他的鼻尖和明亮的蓝眼睛淌下,沾湿了他红润的嘴唇。他走进一幢精致的洋房,却仿佛浑然不觉已经湿透的自己,只是怔怔地、出神地望着窗外的人影。
“你要站在这里看多久?”一个带着点笑意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格林德沃出现在他身后,慢慢地走上前来,给他施了一个无声的烘干咒。他斜睨着邓布利多,嘴角上扬:“派你的好学生来探听我的消息可不是一个好主意。要是他知道伟大的邓布利多教授一看见我就被吸引得转不开目光,会怎么想呢?”
邓布利多淡淡地道:“多少年过去了,你的说话方式还是一点都没有改——包括不打一声招呼就无礼地出现在别人家里。”
格林德沃嗤笑了一声,他的视线在室内环绕一圈,随后注视着墙角的花瓶。一束鲜艳娇嫩的玫瑰正七倒八歪地竖在瓶子里,花瓣随着雨水和暴风的催折已柔弱得不堪一击。“这又是你哪位可爱的学生送你的?”他低声问。
邓布利多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难道你的身边就没有为你奉上鲜花的仰慕者了吗,盖勒特?说实话,我一直很感动,尽管我早已青春不在,但依旧对于不少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格林德沃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怒意,但马上瞬间即逝。他懒洋洋地坐在窗台上,交叉着双腿,姿态如无数个夜晚坐在十七岁的邓布利多窗前的那个金发少年无异,只是曾经眉眼间的飞扬跋扈已经被上位者的气息给取代。
“我想你已经知道了我下一步要做的事了。”格林德沃漫不经心地折下了一枝玫瑰在手里把玩,“我本来也无意瞒你。那么,你打算怎么阻止我呢?魔法部的那群老顽固真是自相矛盾,一边想要束缚你的力量,一边又竭力地想要推你出来对付我——”
邓布利多打断了他的话道:“我和你曾经的那段记忆,是你给魔法部的?”
格林德沃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捉摸不定的恶意:“怎么?你很怕我们的关系公之于众?”
邓布利多的蓝眼睛里突然闪烁起了愤怒的火焰,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随后,他转过身去,冷淡地说:“我想,我如何阻止你是我的事情。你可以走了,格林德沃先生。”
格林德沃恨极了他这份故作从容平静的姿态,他一心想要狠狠撕下眼前人内心所有的伪装,让他在自己眼前袒露所有。邓布利多正欲打开门出去,他便用力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禁锢在他的身后,把他固定在沙发上。
邓布利多没有挣扎,他平静地抬起眼看着格林德沃,轻声道:“放手。”
格林德沃冷笑了一声,他的力道用得更加大了,膝盖顶在邓布利多的□□,让他牢牢不能动弹。邓布利多念了个无声咒,那支接骨木魔杖迅速落在了他的手中,他拿起魔杖举着对方,语气很镇定:“我再说一遍,放手。”
格林德沃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幽深的双瞳直直地注视着邓布利多的脸庞,有无限缱绻的微光从眼眸里随着伦敦雨夜的灯光肆意地流出,一如曾经年少时他们度过的每一个夜晚。所有快乐与痛苦的记忆此刻都流淌在他们中间,戈德里克山谷的夏天,那些情意绵绵壮志豪情的通信,亲人血淋淋的尸体,兄弟的反目,直至最后分道扬镳的毅然。它们如此鲜活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仿佛悲剧电影里的镜头。
格林德沃笑了一笑:“动手啊,阿不思。”他的唇边有着气定神闲的弧度,这更加挑起了邓布利多的怒火。他高高地举起了那根魔杖,只要现在杀了他...但凡他现在能够杀了他....
此刻的邓布利多无比热切地希望索命咒的两个单词能够从他的嘴里坚定地吐出。它们在他的脑袋里疯狂叫嚣舞动着,可是滑到唇边却瞬间凝固而止——魔杖的杖尖只是微微颤抖,最后颓然地落下,一同落下的还有他滚下的热泪。
格林德沃俯下了身,他的唇吻过他眼角的泪光,最后逐渐游移到了他的唇上。他紧紧地拥住邓布利多,呢喃地说:“别哭,阿尔,别哭。”
听到年少时情人对自己的爱称,邓布利多的身体僵了一僵。然而,漫长的时光早就将他打磨得坚硬不堪,在无数个独自难眠的夜晚熬成干涸的荒芜。“总有一天,”他情不自禁地搂住格林德沃的腰,满怀恨意地说,“总有一天,我会亲自击败你,然后把你关在你自己建造的监狱里,让你失去所有,含恨而终。”
“好,我等着。”格林德沃定定地注视了邓布利多一秒,温热的气息在他的耳畔响起。随后,他恶狠狠地将眼前的人按到地毯上,就在他重新吻上邓布利多的一刻,一阵风夹杂着雨水从敞开的窗门灌了进来,花瓶里的几束玫瑰散乱地落在了地板上,有几缕花瓣落在了他们的身上。如此滚烫又鲜艳的颜色,仿佛象征着他们所有的热烈、痛苦和罪恶。
意乱情迷之中,邓布利多急促地喘着气:“你的女儿...伊莱娜这孩子,她一张口,就让我想起了十七岁时你说话的样子...简直太像了。”
格林德沃在他的眼睛落下一吻,他微笑了起来:“又不止是我一个人的女儿。”
很多年后,邓布利多依旧能回想起这个伦敦的罪恶雨夜、玫瑰与永不消逝的迷蒙灯火。伦敦西区的繁华是一首永不落幕的挽歌,即使街上大部分的灯光都已经熄灭了,却仿佛依旧有一盏灯点亮了被暴雨冲刷的一切,点亮了他们被仇恨、痛苦堆积的内心。在他们得以结合的那一刻,大本钟沉重地敲响了第二天的黎明,而邓布利多感到仿佛自己所有因格林德沃引起的阴暗卑劣都化作明媚的涓涓细流,直到向他流去。
他们互相纠缠,他们坠入地狱。
伊莱娜缓缓睁开了眼睛。纽特和蒂娜正急切地注视着她。
她坐起身子朝四周张望了一圈,随后将目光落回到两位同伴的脸上。“我们现在在哪?”她问。
蒂娜简单地答复了她:“阿兹卡班。”
伊莱娜茫然地瞪着她,显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可是,我们刚刚明明在...”
“我们和傲罗发生了冲突。特拉弗斯已经快疯了,据说他最近和邓布利多产生了很大的冲突。我和纽特跟他解释说是邓布利多交给我们的任务,他还是坚持把我们抓了进来。以他现在的疯狂程度,他恨不得把每一个参加格林德沃集会的人都抓进来呢。”蒂娜解释道,她的目光短暂地落在了伊莱娜的脸上,“不过,我们的麻烦还不是最大的。麻烦更大的是你。”
“什么意思?我惹什么麻烦了?”
“嗯,那个嘛。”蒂娜有些不大确定,她和纽特偷偷对视了一眼,“他们好像是在集会结束以后,到教堂里巡视检查时抓到你的。那个时候你完全失了神志,连魔杖都举不起来,而且还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话。格林德沃,血盟什么的...”她迅速地瞥了伊莱娜一眼,看上去很不安。
伊莱娜的心沉了下去。她到底说出了多少不该说的事情?自然,她可以撒谎说是在折叠的空间里看到了幻象,只不过魔法部绝对不会再轻易放过她了——她本来就是一号可疑嫌疑对象。
“邓布利多现在在哪儿呢?”她开口询问。
“我想,邓布利多教授现在已经赶不及来为你脱罪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两个傲罗顿时架起了她的手臂,拖着她往前走。
伊莱娜被带到了之前的审判大厅,英国魔法部长特拉弗斯冷冷地盯着她,这次审判的人数较上一次少了一些,显然都是威森加摩的核心成员。她刚想开口为自己辩解几句,就被身旁的傲罗强制灌了一大瓶液体,她被呛得直咳嗽。
以伊莱娜丰富的经验判断,她能确定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她的血液里流淌了起来,没有很疼痛,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逐渐被瓦解掉。
“魔力消融剂。”特拉弗斯道,“阿兹卡班对待一级严重罪犯的秘密刑讯武器之一。”
伊莱娜厉声道:“你们用这种严酷的手段对未成年人是犯法的!”特拉弗斯只是扬起一道眉毛。
随后,不等她说话,伊莱娜又被强制灌了一瓶液体。这种感觉如此熟悉,她看着眼前坐在席位上的巫师们,一种由衷的恐惧在她心里慢慢升起。特拉弗斯道:“你的三寸金莲之舌再也翻不出花样了,小姑娘。”
一支羽毛笔悬浮在羊皮纸的上方:“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格林德沃的集会上?”
伊莱娜试图努力地掌控她的神经,可是她的舌头不受控制地翻滚着,说出让她窒息的话来。
“邓布利多让我去的,他让我探听格林德沃的下一步计划,并阻止魔法部的傲罗进入集会。”
“你是格林德沃的追随者吗?”
“我不是。”
“你和邓布利多是什么关系?”
伊莱娜艰难地说:“他...是我父亲。”
全场一片死寂,安静地连埃菲亚斯·多吉口袋中怀表的指针都听得一清二楚,它的主人此刻正满面煞白地盯着伊莱娜。特拉弗斯慢慢地走上前去,弯下腰俯视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伊莱娜·珀西瓦尔·格林德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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