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莱娜只步入过纽蒙迦德监狱一次。
那天正好是她的九岁生日——一年之内她唯一被允许出门的一天。此时她已漫步过了选帝侯大街和弗雷德里希大街,手里提着厚厚的装满珠宝、麻瓜定制成衣的高级购物袋,假装没有注意到文达·罗齐尔脸上强烈的不满。
她们正要回城堡时,罗齐尔想起她正要去巡查纽蒙迦德新进的犯人的名单——这些不识好歹的巫师在柏林曾为反对格林德沃的统治组织了大规模的集会。然而伊莱娜并不喜欢她把自己先送回去的主意,她不想自己难得的自由这么快的结束。于是,她们一起前往纽蒙迦德监狱。
纽蒙迦德坐落于波罗的海沿岸,这是一座黑漆漆的、高高耸立的塔楼。白色的砖瓦上用铂金的魔法字体刻着“为了更伟大的利益”,它只有一扇又矮又窄的小门,上面布满了疯狂生长的藤蔓。此时正近黄昏,波涛翻滚的海浪上翻涌着即将落幕的金灿灿的夕阳。
开门的是一个阴沉着脸的中年男巫。他的一只眼睛被黑色的眼罩罩住,只余另外一只可怖的瞳孔。他的门牙都脱光了,张开嘴只露出一条空落落的舌头翻滚着,望见文达·罗齐尔的身影,他的嘴唇诡异地牵扯着,露出了一个笑容,向她行了一个屈膝礼:“晚上好,罗齐尔小姐。”
“晚上好,奥克斯登。我依照主人的吩咐,来欢迎我们新到的一批客人。”
“当然,当然。啊,这位想必一定就是我们的小主人吧。”那只小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最后落到站在罗齐尔身后的伊莱娜身上,它的主人此刻正贪婪地凝视着她裸露的白皙锁骨,以及她黑色衣袖中垂下的一截纤细的手腕。伊莱娜对他无礼的目光皱了皱鼻子。
“你该亲吻她的手。”罗齐尔用冷漠的声音道。奥克斯登虔诚地弯下腰,粘腻的嘴唇短暂地触碰了伊莱娜的手背一下。伊莱娜感觉就像是被一条吐着信的蛇舔了一样,她下意识颤抖了一下。
他们走了进去。罗齐尔表示要让奥克斯登带路,给这些客人一些“温和的训诫”。伊莱娜被吩咐待在原地。她抬起头百无聊赖地看着墙上的肖像:一个抱着孩子的女巫正在打着呵欠,不知怎的,这副画对她有着致命的诱惑力。她鬼使神差地伸出了一只手,在触摸到画像的一瞬间,突然一阵强烈的漩涡把她整个人都吸了进去。
伊莱娜为眼前的景象所震慑——一坨坨血肉模糊的生物,显然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白色的蛆虫在上面扭动着,有干枯的手顺着铁栅栏想要往外伸,一道绿光闪过,那只手嚎叫地变成了一团黏糊糊的东西。还尚存神志的几个女巫贪婪地、欣羡地盯着她美丽青春的□□和昂贵体面的衬裙,嘴里喃喃有声,仿佛是在回忆自己未入狱的时光。
很多很多年以后,当伊莱娜从报纸上看到了那个引起无数犹太人呐喊逃亡的麻瓜元首所建造的集中营时,她脑海中再一次浮现了纽蒙迦德的高耸塔楼。她第一次意识到,人类对同类的暴行从未停止。魔法并没有使人类的本性变得更为高贵,麻瓜和巫师之间,其实并没有任何区别。
那时伊莱娜正翘着二郎腿以一个十分傲慢的姿势坐在沙发上,她答应了德国的一家报社做名人专访。她的衣着大胆得惊人,只穿了一件蓝色无袖吊带连衣裙(甚至是麻瓜时装秀上订做的同款),薄薄的布料只遮住了三分之一的胸脯,露出两条依旧如少女似的洁白修长的大腿——如果文达罗齐尔在世时看见她这副打扮,一定会震惊得晕厥。自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席卷了麻瓜界的崭新时尚风潮也或多或少地影响了巫师界。领口越来越低,衣料越来越薄,当然,道德感也越来越淡薄。
坐在她对面的年轻男巫掏出了羽毛笔,战战兢兢地看了她一眼:“格林德沃小姐...呃...您好。”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您的父亲,盖勒特·格林德沃先生于上个月宣布退隐,而据我们所知,您也没有接手他的事业的打算,这或许会使他在欧洲的统治权和掌控权皆付东流。这是否意味着,格林德沃对他前半生为之奋斗的事业产生了质疑,甚至开始察觉到——他的巫师统治麻瓜的理论是...邪恶的?”他心惊胆战地吐出了这个词。
伊莱娜笑了起来,她漫不经心地拢了拢长发:“世界上没有什么邪恶一说。邪恶只是善良的人们编织的谎言,用来解释其他人的特殊魅力罢了。”
她缓缓地吐出一口烟雾,眼睛看着远方:“把人定义成好坏是荒谬的。人要么迷人,要么乏味。”
然而九岁的伊莱娜在面对此等景象时,内心充盈的只有恐惧。哪怕她一向顽皮胆大,哪怕她在全欧洲最令人恐惧的黑巫师们手下长大,对于“最伟大的利益”这一口号她实则只有一个很模糊的概念,压根没有将它与如此壮烈的牺牲联系起来。她此刻只想逃跑,然而这条长廊怎样也走不到尽头,她哭泣、尖叫,最后终于晕倒在地上。
最后他们终于找到了她。纽蒙迦德的空间折叠咒和巧夺天工的无痕伸展咒大都出自于格林德沃本人之手,即使一个犯人走出了监牢的铁栅栏,他也迟早会因被困在黑暗迷宫的绝望而死。没有罪犯能挣脱得了纽蒙迦德的束缚,他们的灵魂和生命只能在这座沉重的监牢里慢慢枯萎、腐烂,直到被历史遗忘。
“真的不用给她施一道遗忘咒吗,先生?”伊莱娜在恍恍惚惚之间听到了文达·罗齐尔富有金属质地的声音。
格林德沃的指尖爱怜地抚过怀中女儿娇嫩的面颊,他的唇边浮现出一丝傲然的微笑:“我的女儿不是一个胆小鬼和懦夫。她必须得学会克服恐惧这一敌人...消除恐惧的最好办法不是逃避,而是面对恐惧。”
可是十七岁的伊莱娜依然没有能够克服恐惧。现在这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魔法部显然还没有从这个震惊的消息中回过神来,商讨出一个处置这个罪大恶极的女巫的最佳方案。于是她就被独自一人关在这座漆黑的牢房里,没有光、没有食物和水、没有魔杖——她现在连魔力都没有了,不然至少她还能使出荧光闪烁这类基本的无杖魔法,有的只有那一罐吐真剂流过脑神经冰冷的不真实感。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特拉弗斯慢慢地踱步走了进来。他的脸色阴沉,显然威森加摩巫师对于处置伊莱娜一整日下来的争论已经让他疲惫不堪。在顺手把牢房的门给关上后,他的视线慢慢滑过蜷缩在角落衣不蔽体、无精打采的伊莱娜:“早上好,格林德沃小姐。”
原来已经又是一个早晨了,伊莱娜恍惚地想。她已经在这里被关了几天?
“我劝你们少做无用功。”她轻蔑地扬起了下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如果留着我一条命是为了威胁格林德沃的话,那就别做梦了。我们俩都不是能被别人轻易威胁的人。”
特拉弗斯的语气很嫌恶:“你不会以为仅凭死亡就能抵消格林德沃在欧洲犯下的恶劣罪行吧?”他低声道,“不用担心,格林德沃小姐,你的下场一定是被一百个摄魂怪吸走灵魂,在阿兹卡班留下一个空洞而腐烂的躯壳。哦,是的,你的尸体会被万人践踏,你的姓氏将会在魔法史上遭到后人的无限唾弃。”
伊莱娜甚至抬都没有抬眼,她正专心致志地拨着指甲上的一根倒刺:“我想你可能不太明白,这样的恐吓我从小是听着长大的。从前甚至有个不识好歹的巫师威胁我要把我送去纽蒙迦德做人皮栅栏,后来呢,你可能现在要去波罗的海的鲨鱼腹中捞他的骨骸。而且,我不仅仅是格林德沃的女儿,”她微微一笑,整间牢室突然被洒上了一层生动明亮的光辉,“我更是邓布利多的女儿。如果你们把他惹毛了,谁帮你们打格林德沃呢?更糟的是,如果他们联合起来,那你们的骨灰可能都保不住了。”
她看到特拉弗斯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你这个可恶的、恶心的小杂种,”他用清晰有力的声音说,“我本来就不喜欢邓布利多。这个高傲自大、藐视法律的家伙,带出了一批不服从魔法部指令的学生。当然,如果我当时知道他还能和格林德沃做出更肮脏、更恶心的事情——”
他的话还没说完,伊莱娜就跳了起来,她用尽最大的力气狠狠地扇了特拉弗斯一巴掌,她的动作迅速得惊人,以至于特拉弗斯还没有从这头晕目眩的一巴掌中回过神来,她就瞬间抓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抵在了墙上,从兜里掏出了魔杖对着对方的脖子。
特拉弗斯的脸涨得通红,他冷静地说:“你似乎忘记了你没有魔力,小姐。”
“噢,这真是傲慢的巫师会说出来的话。只不过亲爱的部长先生,魔杖并不一定用来施魔法。”伊莱娜笑了一笑,硬生生地把那支魔杖直接插进了魔法部长的肉里,一股鲜血顿时溅了出来,她毫不留情地搅动着里面的血肉,“把它当做麻瓜的工具也一样好用,不是么?”
伊莱娜小小的胜利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几个傲罗听到特拉弗斯的尖叫冲了过来,齐齐举着魔杖对着她的背影。她平静地放开了特拉弗斯,脸上充满着一种冷淡的镇定和轻蔑。鲜血直流的特拉弗斯微微颤抖地从地板上捡起了上面还淌着血的魔杖,在给自己施了一个治愈咒后,他慢慢地捂着伤口走到伊莱娜面前,轻声说:“钻心剜骨。”
伊莱娜没有尖叫,也没有倒下。在傲罗们惊异的目光下,她只是久久地、安静地站在原地,闭上眼睛细细感受流淌过每一寸肌肉和神经的疼痛,甚至没有颤抖。她从来不畏惧□□上的活生生的折磨疼痛,从在福利院开始,那位残酷的院长就不乏用鞭子教训不懂事的孩子。
她已经习惯了和痛苦共处。
奥地利,纽蒙迦德的城堡。
这是一间宽敞奢华的卧室,壁龛上滋滋跳动着金黄的火苗,长长的窗纱垂至绣线纷繁的地毯上,巍峨的雪山和洁白的皑皑世界在窗外显露一角。室内则是一片相反的温暖气象,偌大的书架上摆放着种类各样的书,从《麻瓜理论研究》《高等魔药学》到亚瑟叔本华的《论意志与表象的世界》。书架左侧的茶几上摆放着一只坩埚和一些魔药配料。
文达·罗齐尔带着些焦切的脸色摸了摸伊莱娜的额头——这是她在这个小时内第五次尝试这样的举动。收回手后,她掏出了自己的魔杖,嘴里喃喃有声。站在她身后的男巫——德国著名的魔药大师安德里亚斯耸了耸肩说:“别白费力气了,文达。降温咒对强效的魔力疏导剂带来的毒性发作期可没什么作用。”
罗齐尔皱起眉头:“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安德里亚斯道:“晚点再试试蜘蛛的毒液吧,以毒攻毒或许是个办法——我不大确定。”
罗齐尔恼火地叹了口气:“不,你不能。上次就是沾上了蜘蛛的毒液,她全身长满了肉红色的疙瘩。我花了一整个夏天用曼德拉草汁给她洗澡,又擦又洗,才除掉了这些该死的疙瘩。不,不能再有第二次了。我受够了。”
他们的谈话停止了。格林德沃走了进来,他的目光沉默地停驻在女儿的身上,尽管已经使用了多种治愈魔法,伊莱娜的身上还是留下了几道不可磨灭的伤疤,那是长达二十分钟的不可饶恕咒的痕迹。此时她刚服完一瓶缓和剂,正难得安静地闭着眼睛,脸上是一副安详的神态,仿佛身体的痛苦从未侵蚀她的内心。
从外表上看,伊莱娜和年轻的阿不思·邓布利多是如此相似——一样的红发碧眼,一样高高的颅顶和挺拔的鼻梁。他们甚至都是高傲的,邓布利多的高傲大多来自于其渊博的学识、高超的魔法技术和优秀超人的思想,但显露在外时则是一块明亮清透,不显山露水的琥珀。而伊莱娜的高傲和优越感则仿佛是与生俱来,她天生的自信张扬、不服权威自然是来自格林德沃,但融在骨子里的坚毅与勇气则更像是两者的结合体。
或许她只是她自己。格林德沃心想。
但是当格林德沃看见遭受钻心咒折磨的伊莱娜只是抬着下巴冷漠地站在那里,她的膝盖甚至都没有一丝发软,他仿佛看见了内心遭受着同样痛苦的邓布利多只是用那双明亮柔和的眼睛看着他,但从不愿对他服过一次软,在他面前展现出一丝一毫的脆弱。
你爱我。可是阿不思,可是为什么你从不承认,从不愿握住我对你伸出的手,而是情愿遭受着身边所有人对你的折磨?
真是够了。
一丝怒火突然从他的内心升了起来。盖勒特·格林德沃在此之前,从未将自己的势力干涉至英国——哪怕他在欧洲的大部分国家都已经能够呼风唤雨。可是这帮英国人居然在明知伊莱娜的身份后居然还敢如此为所非为,这简直是对格林德沃的权威的活生生的藐视和侮辱。如果放在德国魔法部,他们甚至都不敢用无礼的态度同她讲话的。更何况,伊莱娜是自己和阿不思的唯一骨肉,是他们之间紧紧的牵绊和联系——
格林德沃的震怒和他在英国魔法部大开往常的杀戒很快就震惊了英国巫师界,次日的《预言家日报》将之称为格林德沃入侵英国的信号,它以戏剧化的语言绘声绘色地报道了魔法部的溃不成军——从它的能够顺利出版也准确地预示了这一点。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具体原因,毕竟伊莱娜的双亲之一竟然是邓布利多——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只会增加民众的恐慌和愤怒。毕竟邓布利多现在是人们心中打败格林德沃的唯一希望。
格林德沃的视线慢慢划过他的两位下属:“还是没有任何进展吗,我的朋友们?”
“有一个古老的办法。”罗齐尔道,“凤凰的眼泪。当然,这只是传说,没有人试过。”
一丝若有所思的微笑浮上格林德沃的唇边。他懒懒地转过身去:“现在,如果你们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的话,让我们单独地待一会吧。”
非常像格林德沃的风格。第一次踏入纽蒙迦德城堡的邓布利多默默地想道。考究、奢华、优雅,地毯上不含一丝纤尘。英国一些纯血世家大族的庄园也很穷奢极欲,但都没有到和纽蒙迦德匹敌的程度。
“你来了。”格林德沃朝他慵懒地微笑,用眼神示意跟在他后面的两个圣徒离开,他似乎完全自然地牵起邓布利多的手,“走吧,上楼去看看她。”
邓布利多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但最后还是沉默地任他牵着,他们谁也没有提起上次见面时的尴尬场面,仿佛伦敦激烈疯狂的夜晚未曾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伊莱娜依旧紧闭着双眼,她被两个家养小精灵扶着坐了起来,背后靠着一块枕头。文达·罗齐尔正在用一把奇特的梳子梳理着她长长的披散至腰际的卷发,看见邓布利多和停在他肩上的凤凰,她的动作似乎停滞了那么几秒。随后,她拿出粉扑来给伊莱娜毫无血色的脸上粉底——这是伊莱娜受她影响养成的一个异常固执的习惯之一,永远要梳妆打扮后才面见客人。更何况她目前的面色过于苍白了。
格林德沃皱眉道:“不用了,他不是外人。”
罗齐尔安静地走了出去。邓布利多看了看他,眼睛里似乎不带什么情绪,轻声说:“你的魅力一如往昔,盖勒特。”
格林德沃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高深莫测,他倚在书架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人:“当然了。如果我不是那么有魅力,怎么能让我们的正义使者邓布利多在这么多年后依旧对我念念不忘呢?”
邓布利多的语气很平静:“那么,你为什么不给伊莱娜找一个母亲呢?我想让你的下属知道伊莱娜是我的孩子可不是什么好事。我想,罗齐尔小姐似乎就是一个很合适的人选。”
格林德沃突然笑了,这个笑容邓布利多是如此熟悉——当初他颤颤地在谷仓里将自己的双手交给他,一同交出的还有他年轻的身体和一腔炽热的心灵时,盖勒特就曾对他露出了这样的笑容,如此志得意满,稳操胜券,仿佛早就预示了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是多傻啊,邓布利多闭上眼睛,从来看不清这个怪物的真面目。
此刻,那个恶魔又在慢慢朝他逼近:“你为什么要拐这么一个大弯来表达一个很简单的意思呢,阿不思?”
“是的,我爱你。”邓布利多忽然道,他扬起下巴,望着格林德沃瞬间变得通红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的心就是属于你的。是的,这份折磨了我半辈子、让我痴狂了半辈子的爱!盖勒特·格林德沃,你是带给我无限愉悦与快乐的□□,也是带给我无限痛苦与折磨的地狱烈火。你是天使,也是撒旦;你曾带给我超脱于整个天地的广阔自由,但也正是因为你,我现在不得不饱尝囚于牢笼之苦。你现在甚至又为我亲手打造了一座无法逃脱的监牢——我们之间还有一个孩子!”
邓布利多笑了笑:“实话实说,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甚至有一瞬间想要杀死自己的冲动。”
回答他的是格林德沃近乎粗暴的动作和亲吻。这回,邓布利多没有挣扎,他只是安静地伏在爱人的怀里任他动作,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不知道为什么,格林德沃总是能成功激起长期蛰伏于他心底的,那些被理智道德所束缚的疯狂卑劣的本性,那些原始的在他血管曾经蠢蠢欲动的暴怒、冲动和残酷。此时,格林德沃正贴着他的耳畔低语:“我走后,你有回忆过伦敦那个美妙的夜晚吗,阿尔?我想它想得要疯掉了,我发誓,从今天过后,我们的每个夜晚都会这么美妙。是的,向我献媚的一直不少,不过别担心,我从来只对你饥不择食。”
邓布利多的头脑突然一片空白,他麻木地说:“高级禁锢术——你...”
“那是当然。阿尔,你总不至于天真到认为,”格林德沃故作惊讶,“我真的会把送上门的你给放走吧?”
邓布利多没有回答,他的大脑早因一**袭来的强烈感觉所麻痹,格林德沃念了一个无声咒,他们顿时出现在另一间卧室里。
最后,他们终于又躺在了一起。正如一**八年的夏天他们无数次面对着璀璨的繁星一起躺在草地上的宁静夜晚。
邓布利多在格林德沃的怀里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我真希望伊莱娜以后不要爱得太深——爱的火焰一旦燃烧得过于旺盛,最后只会灼伤自己,直至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格林德沃细细品味着这个词,把邓布利多搂得更紧了一些,“你是在说我是你的地狱吗,阿尔?”
邓布利多只是安静地望着他。格林德沃吻了吻他的鼻尖:“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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