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柏梦了一夜乱七八糟，天不亮就以“不想看看你的圣诞礼物吗”为由把睡懵了的小孩拎起来连地图一起塞回格兰芬多塔楼，然后踩着将亮未亮的晨曦径直往校长办公室走。
“彼得·佩迪鲁还活着，”她对那个还穿着星星纹样羊绒睡袍的老人说，甚至没心思暗中调侃他那顶带毛球的尖顶睡帽，“昨天一整晚都在哈利·波特的寝室里——而且起码直到五分钟前，还在。”
邓布利多没展现出信或是不信的神色，他拆开一块奶油薄荷糖提神（并摊开手示意安柏来一块吗？安柏嘴角抽了抽，没兴趣大清早吃这么甜的东西，但由于对方万圣节时坑了自己一大把糖果，本着礼尚往来的考量，她还是颇恶劣地伸手拿了好几块）——“圣诞节留在学校的六个学生中，不巧两位都住在那个寝室，”他说，有些心痛地把剩下的糖果收回抽屉，“我不认为他有机会潜进那里而不被人发现，除非——”
那双锐利的蓝眼睛转回到她身上，安柏觉得这种目光远比薄荷味更提神醒脑——“他和那晚潜进霍格沃茨的小天狼星一样，身上有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本事。”
真糟糕。她想，上回她隐瞒了阿尼马格斯的部分，但如果再继续深究下去，她就不确定自己该不该出卖这些人的秘密了。“昨晚我把哈利留在我的办公室了，”她斟酌着说，“因为不确定是否有危险……当然，如果能在不惊动太多人的情况下尽快去做个搜查就再好不过了。”
所幸邓布利多没有追问。“今天晚饭时礼堂里会有个小宴会，我想应该不会有人在那时候打扰你。”他把睡帽上垂下来的毛球拨到后面，眼中闪烁着光芒，“我会让米勒娃给你权限的。”
“圣诞快乐。”
她心情不错地拿着一大堆小精灵们硬塞给她的圣诞美食，照常来尖叫棚屋投喂狗子。今天的狗子变回了男人，显得更脏更憔悴了，但似乎兴致挺高，那双掩在凌乱长发下的灰眸难得地发着光。
“这是什么？”他有些嫌弃地扒拉着一团硕大的蔬菜，看起来像是一朵西兰花，周围点缀着各种胡萝卜、小番茄、菜叶和其他。
“手捧花。”安柏瞅了瞅这个自己一时心血来潮组装出来的玩意，也有些不确定了，“不像吗？”
“……挺有创意。”小天狼星把它留到了最后，直到所有牛肚、火鸡和布丁全吃完后才开始面有难色地啃胡萝卜，“哈利收到圣诞礼物了吗？”
“不知道。”安柏懒洋洋地靠在壁橱上，很满意地在角落里看到了堆得整整齐齐的糖果和一只纸鹤——她突然反应过来，“你送他礼物了？”
“一把火弩箭而已。”他故作淡定地叼着萝卜，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得意，“放心，我还没蠢到去署名。”
“而已？”安柏哀叹一声，“送一个十三岁小孩一把每小时150英里的交通工具，亏你想得出来。莉莉如果还在，她能把你从戈德里克山谷追着打到霍格沃茨。”
小天狼星沉默了，直到把那团蔬菜啃完才小声地辩驳：“但詹姆会认为这酷毙了。”
“他会的。”安柏表示赞同，“晚上我会去格兰芬多寝室捉老鼠，顺便帮你确认一下那位小朋友还没被扫帚摔死。”
“我也要去。”他立刻说。
“不行。”
“我用狗的形态过去，不会有人发现的。”
“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
小天狼星烦躁地在房间里转了两圈，把满是灰尘的地板跺得嘎吱作响。安柏不为所动地迎上他恶狠狠的瞪视，觉得活像一只狗子在示威：“怎么，想咬我？”
更凶了。安柏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对方近日来越发摇摇欲坠的精神状态，防备着可能的失去理智的攻击。然而出乎她的意料，房间里安静下来。小天狼星低下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因为急切和愤怒而绷紧的肌肉突然松懈了。
“今天是圣诞节。”他说，声音有些示弱的哑意——他竭力回忆着他们当年恋爱时冷战和好的方式，拙劣地、生涩地模仿着年轻的自己，“我还送了你礼物。”
安柏心中一跳，这是她没料到的。她今早还没来得及检查自己收到了什么，更没想到要给逃犯先生准备礼物——她沉寂已久的恻隐之心突然活跃起来——作为为数不多了解真相的人，她意识到这或许是他十三年来唯一一份有可能收到的圣诞礼物，而她却把这忘了。
但他送了，不仅是给哈利的，还有给她的。
有点犯规了。
小天狼星看起来极不适应这种久违的示弱姿态，停了不到十秒，他很快别扭地扯了扯嘴角，声音恢复了那种暴躁的粗哑：“……你到底让不让我去？”
安柏仍没说话，他抓了把头发，重新披上一身外露的锋芒，面上显出一些恼羞成怒般的凶狠：“反正你不答应我也一样会去。”
“好没耐心，”安柏忍不住想笑，“你当年起码还会多装一会。”
小天狼星瞪着她，长发耷拉下来，戾气横生的眉眼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委屈。“记不清了，”他生硬地别过头，“反正你现在也不吃这套了。”
“我吃。”她叹了口气，几乎有点气恼自己的妥协，“你赢了。”
那双漂亮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让安柏无可奈何地想起了当年那场愚蠢的初恋。该死的，早知道还有这破事，她今早不应该把那张地图还回去的。她说：“晚上宴会开始之后，去寝室门口等我，还有——”
她犹豫了一下，看着对方消瘦狼狈但仍然挺拔的身躯，强忍住往上面丢一个清洁咒的冲动。
“——圣诞快乐。”她叹息着，给了他一个飞快的拥抱。
“安柏。”
“啊，”她回过头，“下午好，呃……麦格教授。”她条件反射地紧张了一下，险些以为自己还是个夜游被发现的学生。
“谢天谢地，我终于找到你了。”米勒娃快步向她走来，“哈利收到了一把火弩箭，送礼人没有署名，我们怀疑……有危险。”
“哦、哦。”她干巴巴地说，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表情。
“霍琦女士和菲利乌斯已经把它拿去检查了，这可能需要一次彻底的拆卸，以确保其中不含什么邪恶的东西，”她说，“可怜的莱姆斯病了，我想你在黑魔法方面也有一定研究，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帮我们看看吗？”
“当然，一点小事而已。”安柏恢复了她那一贯友善而圆滑的语调，“您知道的，我一向很闲。”
“说实在的，我也希望它没有问题——唉，一把火弩箭！要是能赶上下次魁地奇比赛……噢，我是不是说太多了？”麦格似乎突然反应过来她的学院出身，有些尴尬地住了嘴，安柏报以理解的微笑，“邓布利多跟我说了寝室卫生突击检查的事，新的口令已经送到你办公室了。”
“谢谢。”安柏维持着有些僵硬的微笑，暗忖自己幸好没把那条同样没有署名的项链直接放在办公桌上。她们在走廊尽头分开，安柏独自往办公室走，门一开，她愣住了。
戴兜帽的身影，黑色的、也许不止一个。最近的身影回过头，她看到兜帽下狰狞的骷髅面具——太阳穴开始生理性地突突发痛，太熟悉了——她曾以为永远不会再见到这个，现在却如此逼近地凑在她面前。
食死徒的面具。她的面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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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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