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那张面具已经凑到了她眼前，安柏深吸一口气，抽出魔杖。
“滑稽滑稽。”
所有面具变成了兔耳发饰，所有兜帽人开始一起跳脱衣舞。安柏敷衍地笑了两声，一挥魔杖把这个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博格特丢到箱子里，啪的落了锁。她冲到办公桌前，随手抓过一张纸写：“管好你的教学道具！”
写最后一个字母时用力过猛，墨水溅了出去，羽毛笔发出刺耳的声响。安柏愣愣地盯着差点劈开的笔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不知道在恼火个什么劲。她又看了眼那个装着博格特的大箱子，呼了口气，转头把桌面“清理一新”，决定还是亲自去跑一趟。
二十分钟后，安柏提着空箱子满意地走出壁炉，顺带从莱姆斯那里得到了他今晚不打算出办公室的消息。她看了看时钟，晚宴差不多已经开始，零星几个学生陆续穿过走廊往礼堂走去。她又等了一会，等到门外都没了动静，于是开始慢悠悠往门外走。
楼下隐隐约约传来圣诞节的歌声。
安柏停在门口，她安静地听了一会，转身快步走了回去。她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小玩意，犹豫了一下，又扯过桌上的预言家日报做了个简单的包装。她把这个小礼物塞进兜里，这才继续朝格兰芬多塔楼走去。
自从胖夫人受惊逃跑后，她的工作就由一位不靠谱的爵士接替了。安柏若无其事地走过去，一边环顾着四周，直到在墙角的阴影里看到了一双阴郁的灰眼睛。她不动声色地把脸转开了。
卡多根爵士已经喝得半醉，他把酒壶撞到了自己的头盔上，快活地咆哮：“圣诞——嗝、圣诞快乐！嗝、口令？”
“下流的杂种狗。”她温和地说，抬起头看着他醉醺醺的脸——一旁的黑狗飞快地窜过来，在画像倾斜的瞬间，她头也不回地往狗屁股上踹了一脚，迫使他冲着打开的洞口一头跌了进去——“圣诞快乐，先生。”她嫣然一笑，优雅地跟了进去，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多棒的口令，是不是？”小天狼星揉着腿从公共休息室的地毯上爬起来，一边阴阳怪气地抱怨，“嘶，你下脚真狠。”
“原谅他吧，”安柏悲悯地说，假装没听到他后一句对她的指控，“自从你上次把画像们吓坏后，除了他已经没人愿意接这个活了。”她也是看到口令后才明白了为什么麦格教授宁愿多跑一趟递纸条，也不选择直接在走廊上把口令告诉她。
小天狼星嘶哑地哼了一声，翻身直接大步往楼上哈利的寝室冲去。安柏愣了一下，匆匆跟在后面。“你从哪知道地方的啊。”她小声嘀咕着。
寝室里当然空无一人，哈利的床下还散落着乱七八糟的礼物包装纸。小天狼星直奔另一张床而去，手中的刀直接划破了床帏和棉被——但露出来的只有雪白的棉花——他狂乱地在床上搜寻，绸布撕裂发出刺耳的声音，棉花和脱落的流苏飞得到处都是。
“噢，这是怎么了？”安柏跟进来，一边防备着意外一边小心地把他找过的地方都依次恢复原状。“这是……”她瞥了一眼同样被扔落一地的教材，看到上面的名字，声音里有掩不住的惊讶，“韦斯莱的床位？”
“呵。”他怪笑一声，开始大开大合地翻找罗恩床底下满满当当的行李箱，“装成一只无用的宠物躲在一个魔法家庭里，这正是他能干出来的……”
安柏仍没完全弄明白，但她明智地没有多问。她走到哈利床边，从床头拿起那张她今早刚送回来的活点地图，轻轻用魔杖敲了敲。当旁边最后一个箱子也乱糟糟的敞开在地上时，她终于冷着脸开口：“我似乎不得不告诉你一个糟糕的消息……”
“他不在这儿了，我知道。”小天狼星打断了她，他失控地一拳捶在墙壁上，沉重的闷响让安柏感同身受一般呲了呲牙。她试探着说：“他现在在礼堂里。如果你认为他是韦斯莱的宠物……”
小天狼星又发出一阵犬吠似的怪笑，凸起的指关节砸在墙上，几乎能看见血迹：“他不敢从那男孩的口袋出来了，那个懦夫……我真想杀人。”他跌坐在一片狼藉中央，尖刻地笑着，双眼布满血丝，看起来比魔法部卷宗记载的还要疯狂。
安柏安静地看着他，抬起魔杖，慢慢着手把可怜的罗恩的行李复原。小天狼星不为所动地坐在各种飞舞的物件中间，脸埋在臂弯里，枯瘦的手攥得死死的，指节处鲜血淋漓。
她把地图也收拾好，静静在他对面的床尾坐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衣兜里摸索。她怕死，不巧战时做的正是最出生入死的工作。为了以防万一，她那时养成了每天出门前给衣兜施一个无痕伸展咒的习惯，里面常年装备着各种常用工具和药剂，直到近几年才渐渐搁置下来。她又把手伸进去摸了摸，今天恰好穿的一件旧袍子，临出门前塞的那个小包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倒是从角落里摸到一小瓶当年没用完的魔药。
小天狼星有些神经质地凝望着窗外的星空，他的胸口剧烈起伏，不时发出受伤野兽般的低低咆哮——对了，她总觉得他有种斗兽场般极端的气势，只不过以前是目空一切的贵客，这会儿是歇斯底里的野兽——安柏天马行空地乱想，顺手把那瓶药拿出来闻了闻，嗯，挺好的白鲜香精。
她挪过来，像怕惊扰了什么一样地轻声叹息：“Sirius。”
放松点吧。她试探着去顺他凌乱的长发，感受到掌心传来的那种机械性的轻微颤抖。“别那么癫狂，”她几乎觉得有点好笑了，“你又不是真的罪犯。”
“有什么区别？”他嘶声说，仍然没有看她，“我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把这个该死的杀人罪名落实的。”
“好吧，”安柏近乎纵容地表示，“那我就成了共犯了，真想不到。”
小天狼星大梦初醒似的猛然抬头，眼中满是惊异，好像她突然变成了一个什么巨乌贼。安柏不以为意，她伸出手，掌心向上：“把手给我。”
小天狼星又瞪了她一会，受伤的手动了动，慢慢松开了，迟疑地抬起来搭在她手心。安柏笑了：“乖狗狗。”
“嘿！”
她赶紧一把拽住那双要往回抽的手，“开玩笑的！”她笑盈盈地拿出药剂瓶晃了晃，“是给你上药。”
那只苍白的、伤痕累累的手挣动间又溢出一点血珠。安柏托着它，慢慢滴上一滴药液，血几乎是立刻止住了。小天狼星皱着眉，指尖蜷了蜷：“用魔咒不行吗？”
“别揭穿我呀。”她理直气壮，仍然没有松手的意思，“我真想念大脚板的爪印。”
小天狼星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我现在就能在你脸上印一个。”
“别了吧，我的脸印不下。”她挠挠他的手心，愉快地发现对方几乎立刻僵住了，看起来很想缩回手去但又不甘心先认输，只能僵硬地转开视线，耳廓有些隐隐约约的绯红。
安柏拉着他的手笑倒在地毯上。
小天狼星被迫倒在她身上，挣扎着想撑起身子。“你究竟想——”他咬牙切齿，但安柏抱住了他，于是他又跌了回来。真轻啊，她心不在焉地想，他怎么从当初堪比雕塑的身材瘦成这样的呢？
“嘘。”
他们都不说话了，距离近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小天狼星急促的气息渐渐和缓下来，许久，试探着、安静地蹭了蹭她的颈窝。
窗外夜空明亮、星光灿烂。也许今晚霍格莫德有人点燃了魔法烟火，安柏悄悄仰起头看过去，瞥到了一角令人欣喜的绚丽。
每日悬崖勒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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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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