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生日的那个暑假,是加布里埃尔绝对算不上长的一生中第一个不愿回忆的暑假。
他被留在位于慕尼黑的格吕内瓦尔德区的房子里,那是一个麻瓜住宅区,也是慕尼黑最大型的反幻影移形区域之一——虽然他也还没有到能够学习幻影移形的年龄。因为每次重新接入飞路网都需要魔法部的许可,但一直连着又增加了地址暴露的可能性等等原因,雷娅断开了他们家壁炉和飞路网的连接。这一切都让这栋房子更远离巫师界。
父母和哥哥都在英国待着,身边只有家庭小精灵珍妮帮忙照顾,也许还应该算上那只总是跑得没影的小猫娜拉,其实这样的日子加布里埃尔并不算第一次经历,但他就是克制不住愈加烦躁的情绪。每天早晨五点钟,他会被魔法时钟吵醒,付钱买下猫头鹰送来的《焦点周刊》——德国版的《预言家日报》。可是继续订阅这份报纸还有什么用呢?他根本无法从上面得到任何与英国有关的信息——但如果光等《预言家日报》到他手上,上面的大半消息早就已经过了时效。
如果他运气好,猫头鹰会送来他朋友们的来信,但问题和报纸是一样的,过远的距离让交流变得更加困难,尤其在他和西莫还吵了一架的情况下:西莫无意写到他妈妈认为哈利是个骗子,而邓布利多是个老糊涂。事实上加布里埃尔原本还挺喜欢那位能做出特别美味的乳脂软糖的斐尼甘夫人呢,他甚至还记得对方邀请自己暑假到她家里玩时的语气和神态。
加布里埃尔用七月完成了家庭作业,然后开始独自练习阿尼玛格斯,虽然他两年前曾向自己的变形学老师麦格教授保证过绝对不会偷偷一个人练习,但大人们答应他以后又没有做到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小孩的保证自然也可以不算数。
其实他上学期末就和哈利以无上的热情投入了变形的准备工作当中,他们查阅了霍格沃茨图书馆除**区之外几乎所有有关阿尼玛格斯的资料,但是后来为了帮助哈利准备三强争霸赛的第三个项目,两个人就把这件事先抛在了一边。而这个暑假里,他和哈利的通信也不是很顺利,一方面当然是因为距离,另一方面就是两个人的情绪都总是很差劲,而写信这种交流方式并不适合两个青少年进行大量的情感分享。
几个月前阅读的那些书籍里清清楚楚地把所有的变形细节写了出来,同时,几乎每本书上都有写明魔法部禁止巫师们擅自进行变形,因为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咒语,万一途中出现什么差错,巫师可能会变成半人半兽,或者是彻底失去自己的理智。对于加布里埃尔来说,他绝不可能因为这些所谓潜在的危险而打退堂鼓。
进行阿尼玛格斯变形的第一步是在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内都需要在口中持续含着一片曼德拉草的单片叶子,任何时候都不能吞下叶子或拿出嘴巴。如果叶子离开口中,整个过程就必须重新开始。加布里埃尔用猫头鹰多订购了几片曼德拉草的叶子以防万一,然后开始了等待。为了减少不小心把叶子吃进去的风险,他甚至连食量都比原来减少了一半——他本身已经算得上食欲不振的类型,整个人迅速地消瘦下去。
他不知道熟悉的人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会作何感想。
好在七月最后一周的星期一晚上,终于迎来了转机。
加布里埃尔原本打定主意自己绝对不会主动对任何人先开口说话,但是当卢卡斯回到这这栋房子里对他张开手臂时,他还是忍不住了。
“我来接你走,加比。”卢卡斯说,他看上去气色有点差,那张注定吸引人又一贯苍白的脸上在眼下多了一片眼影似的乌黑,“时间有点赶,但是不过来抱一下吗?”
加布里埃尔磨磨蹭蹭地走到哥哥旁边,然后敷衍地伸手拥抱了一下。他的个头终于明显蹿了起来,至少现在的身高绝对超过了雷娅——她足足有五英尺七英寸呢,但比起卢卡斯还是差得远。
家养小精灵珍妮迅速地帮忙收拾好了行李,它总是那么能干,加布里埃尔无法想象如果没有它自己要怎么样才能活到十五岁。不知道怎么的,它那一对长长的、蝙蝠般的大耳朵、巨大的棕色眼睛和一只形状大小都像一个大蕃茄的鼻子都显得比卢卡斯英俊如雕塑的脸还要迷人多了。
“珍妮不和我们一起走吗?”加布里埃尔问。
“不,它可以回戈德里克山谷去。”卢卡斯单手把加布里埃尔的行李提起来,同时将魔杖对准一个漂亮的杯子,“反幻影移形咒无法拦住家养小精灵,它可以自己走。”
“什么?我们不回戈德里克山谷吗?”加布里埃尔俯身把娜拉抱起来,猫咪重得他差点没抱稳一膝盖跪到地上。
“到那里再解释,一定会好好解释。”卢卡斯说,“德国魔法部比英国好多了,我几乎是没费什么力就向门钥匙办公室申请到了制作从这边回去的门钥匙的许可,当然啦,要不是使用未经批准的门钥匙的后果会非常严重,我都懒得跑那一趟…”他说着,对着那个杯子轻轻念出了咒语:“门托斯。”
杯子慢慢放射出耀眼的蓝光,加布里埃尔和卢卡斯及时把手放在了上面。
说时迟那时快,似乎肚脐眼后面有一个无形的钩子猛地向前一钩,他们忽地一下离开了原地,被拽着飞入虚空。加布里埃尔无法控制地旋转着,手指紧紧粘在门钥匙上。几秒钟后,他的双脚重重地砸在坚硬的地面上,四肢着地摔在了在一个小广场中央凌乱荒芜的草地上。他把不再闪光的杯子扔到一边,卢卡斯稳稳地站在旁边,正向他伸出手,想把他从地上拽起来。
卢卡斯的手掌又大又薄,手指瘦削修长、骨节清晰,加布里埃尔把自己瘦得几乎是指骨与指骨间断状态的手放在哥哥掌心里时,能感觉到对方轻轻颤了一下。他没有理会,反而四下张望着。周围的房屋门脸阴森森的,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有些房屋的窗户都破了,在路灯的映照下闪着惨淡的光,许多门上油漆剥落,还有几户的前门台阶外堆满了垃圾。
“这是什么地方?”加布里埃尔问。
“先跟我走。”卢卡斯拉着弟弟的胳膊,领着他走出那片草地,穿过马路,来到人行道上。这段路程中他一直举着自己的魔杖没有放下。
从最近一座房屋的楼上窗户里隐隐传来立体声音响的隆隆声,一股腐烂垃圾的刺鼻臭味儿从破败的大门里那堆鼓鼓囊囊的垃圾口袋里散发出来。
“就是这里,”卢卡斯把一张羊皮纸塞进了加布里埃尔的手里,并举起他发光的魔杖凑过来照亮纸上的字,“记住就可以了。”
加布里埃尔低头看着那张纸,写的是:凤凰社指挥部位于伦敦格里莫广场12号。他立刻反应了过来,轻声问道,“这里被施了赤胆忠心咒?”
“是。”卢卡斯简洁的回答,他抽走了那张羊皮纸,用魔杖头把它点燃了。纸片卷曲着燃烧起来,飘落到地上。
加布里埃尔抬头打量着周围的房屋,他们此时站在11号外面。他望望左边,看见的是10号,望望右边,却是13号。他像是被逗笑了一样闭着眼睛在脑子里不停回想那个地址,果然,立刻就有一扇破破烂烂的门在11号和13号之间凭空冒了出来,接着肮脏的墙壁和阴森森的窗户也出现了,看上去就像一座额外的房子突然膨胀起来,把两边的东西都挤开了。
他原地倒退了一步,“不是吧,这是什么鬼屋吗?”
“很可惜,回答错误。”卢卡斯笑了起来,“你再想想那张纸条上写了什么。”
他们一起走上破烂不堪的石头台阶,站到房门口。门上的黑漆都剥落了,布满左一道右一道的划痕。银制的门环是一条盘曲的大蛇形状。门上没有钥匙孔,也没有信箱。卢卡斯抽出魔杖,在门上敲了一下。可以听见许多金属撞击的响亮声音,以及像链条发出的哗啦哗啦声。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
加布里埃尔跨过门槛,走进几乎一片漆黑的门厅。他闻到湿乎乎、灰扑扑的气味,还有一股甜滋滋的腐烂味儿。这地方给人的感觉像是一座废弃的空房子。他扭头望望后面,卢卡斯正在关上前门,这下子门厅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
“指挥部?”加布里埃尔低声说,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那么震惊和冒犯,“这里真的有住活人吗?”他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墙上一排老式气灯都亮了起来,投下一片晃晃悠悠的不真实的亮光,照着长长的阴森森的门厅里剥落的墙纸和磨光绽线的地毯。头顶上一盏蛛网状的枝形吊灯闪烁着微光,墙上歪歪斜斜地挂着一些因年深日久而发黑的肖像。枝形吊灯和旁边一张摇摇晃晃的桌子上的枝形烛台都做成了大蛇的形状。“斯莱特林。”他小声嘟囔道。
随着一阵匆匆的脚步声,罗恩的母亲韦斯莱夫人从门厅另一端的一扇门里走了出来。她三步并作两步地朝他们走来,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哦,埃尔,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她低声说,一把将加布里埃尔搂到怀里,差点儿把他的肋骨都挤断了。
“情况怎么样,卢卡斯?”韦斯莱夫人转向正笑着看着他们的卢卡斯,口气急促地小声说:“今天的会议已经快结束了。”
“我很好,但是得回圣芒戈去了,半个小时前就应该到那儿的,”卢卡斯最后摸了摸弟弟的发顶,说道,“可能需要有人给加比解释一下,不然他要生气了。”
韦斯莱太太点点头。卢卡斯朝他们挥了挥手,穿过黑暗朝大门口走去。加布里埃尔仿佛听见噗的一声轻响,是卢卡斯一出伦敦格里莫广场12号的范围就幻影移形了。
“罗恩和赫敏都在楼上呢,你可以跟他们一起等到会议结束,然后我们就去吃晚饭。”韦斯莱太太揽住加布里埃尔的肩膀,“你长高了不少,但也太瘦了!你需要多吃点东西,埃尔。”
她用一根手指压在嘴唇上,领着加布里埃尔蹑手蹑脚地走过两道长长的、布满虫眼的窗帘,接着他们绕过一个看上去是用巨怪的一条断腿做成的大伞架,然后顺着黑暗的楼梯往上走,旁边墙上的饰板上聚着一排皱巴巴的脑袋。加布里埃尔深吸一口气,发现那都是些家养小精灵的脑袋——他突然非常地担心珍妮。
“罗恩和赫敏会把一切给你解释清楚的,亲爱的。”他们来到楼梯第二层平台,韦斯莱夫人拍了拍加布里埃尔的肩膀,“到了,你在右边的第二个门。会开完了我来叫你们。”说完,她就急匆匆地又下楼去了。
加布里埃尔走过昏暗的楼梯平台,转动了一下蛇头形状的卧室门把手,打开了门。
他只匆匆扫了一眼这个光线昏暗的房间,高高的天花板,并排放着的两张单人床,就听见一阵刺耳的吱吱叫声,既而是一声更尖厉的惊叫,接着他的视线就被一大堆毛茸茸、乱糟糟的头发完全挡住了。赫敏猛地扑到他身上,差点儿把他撞得仰面摔倒,罗恩的那只小猫头鹰小猪,兴奋地在他们头顶上一圈一圈飞个不停。
“好久不见埃尔!”
“让他喘口气吧,赫敏。”罗恩一边说一边微笑着在加布里埃尔身后把门关上。在他们没有见面的这个月里,他似乎又长高了几英寸,这使他比以前显得更瘦长,不过那个长鼻子、那头火红色的头发,还有那一脸的雀斑仍然和以前一模一样。
“哈利不在这里吗?”加布里埃尔如释重负地躺倒在一张床上,事实上他还穿着睡衣就被卢卡斯从德国接到了这里,不过似乎没有人在意这回事。这个房间阴暗、潮湿,墙皮剥落的墙面上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空白的油画布镶在一个华丽的镜框里。
“噢,他还没有来。”赫敏说,“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让他过来,谁也不肯说出一个具体日期,但是……”
加布里埃尔露出了一个惊恐的表情: “所以现在是我们都在这,而他还必须待在女贞路?”
赫敏看上去非常难过,“是的,邓布利多教授叫我们不要和他谈及任何重要的事,以免我们的信件被送错地方。”
“哈利如果知道了会想要杀了我们的。”加布里埃尔诚实地指出,“你们都看了《预言家日报》对吧?现在他们在文章里把他写得像是一个受愚弄的、千方百计引起别人注意的人,以为自己是个悲壮的大英雄什么的。我都不敢猜测哈利要是看到了这些,他该怎么想呢……”
“我们刚刚还在说呢。”赫敏说道,语速很快,“他们就是想把哈利变成一个谁都不会相信的人。福吉是幕后操纵者,我敢打赌。”
加布里埃尔叹了一口气,他感觉和哈利一比自己的前半个暑假还是很幸福的。他用余光悄悄瞟了一眼罗恩,最后还是把西莫和自己吵架的事情咽回肚子里,转而问别的问题来:“但现在可以和先我解释一下这里的情况吗?我也什么都不知道,毕竟我一个人在德国待了整整三周呢。”
“一个人?难怪你瘦成这副鬼样子了。”罗恩说,他啪嗒一下坐在加布里埃尔躺下的那张床上剩余的位置处,表情也很忧虑。
“这倒不是因为一个人的原因,是我…”加布里埃尔刚想说是因为自己正在练习阿尼玛格斯,突然猛然醒悟如果他敢在赫敏面前把这话直接说出来,那不出意外他的脑袋也将被挂在墙上的饰板上,和那排皱巴巴的家养小精灵的脑袋作伴。他赶忙装作好奇地问:“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凤凰社指挥部?”
“没错,这是一个秘密社团,”赫敏说道,“由邓布利多负责,是他创建的。都是上次同神秘人作斗争的一些人。”
“里面有哪些人?”
“我们见过其中二十来个,”罗恩说,“但肯定不止这些。”
“但凤凰社不让我们参加他们的会议,”赫敏继续说,“所以一些具体细节我们也不清楚——不过我们知道一点儿大概。”她用手指比了一个几厘米的距离。
“偷听?”加布里埃尔好奇地问,“他们不设抗扰咒吗?”
“不。”罗恩笑了起来,“你应该猜到的呀,弗雷德和乔治说他们给你写了信咨询过你关于远距离传音的咒语来着。”
“他们发明出来了?”加布里埃尔从床上一跃而起,“我还以为,以为他们要用在和谁聊天上面呢!”
“发明出来了,叫伸缩耳,特别管用。可是我们最近只好不用它们了,因为妈妈发现了,气得要命。弗雷德和乔治只好把它们藏了起来,免得妈妈把它们扔到垃圾箱里去。不过在妈妈发现是怎么回事之前,我们可用它们派了大用场呢。我们知道凤凰社的一些成员正在跟踪那些已暴露身份的食死徒,密切注意他们的行踪,你知道——”
“他们当中有些人正在吸收更多的人加入凤凰社——”赫敏说。
“我爸妈和哥哥吗?”加布里埃尔低声问,“所以我哥把我接到这里来?”
“我在这里看到过德文特太太和卢卡斯。”赫敏说,“但是暂时还没有看到过你爸爸。”
“他们没有和我说。”加布里埃尔的语气立刻变得很沮丧,“什么都不告诉我。”
“也许是太忙了,”赫敏急忙说,用眼神示意罗恩别傻坐在旁边了,“你可以等他们都来开会的时候找个机会好好聊一聊——哎呀!”
啪、啪,随着两声刺耳的爆响,罗恩的两个双胞胎哥哥——弗雷德和乔治突然出现在房间中央。
“不许这么做!”赫敏惊魂未定地对双胞胎说。他们和罗恩一样长着一头红得耀眼的头发,看起来像是刚洗完澡没来得及弄干,一两搓发丝安静地贴在额角上。他们俩都身形高大,站在那几乎挡住了大部分室内的光线,比罗恩更高一些也稍壮一些。以加布里埃尔认识他们四年多的经验来看,乔治下巴尖一点,且他的表情总是更无辜,弗雷德眉眼更锐利一点,但如果不仔细端详的话这两张脸确实称得上一模一样。
“你好,埃尔,”乔治一边说一边朝哈利开心地笑着,“也许罗恩已经和你介绍过我们的伸缩耳了。”
“你们俩通过幻影显形的考试啦?”加布里埃尔问,“这也许是我现在最需要掌握的技能。”
“成绩优异。”弗雷德说道,他手里拿着一个东西,像是一根长长的肉色细绳,然后把它递给了正好奇看着的加布里埃尔。
“从楼梯上下来也不过就多花三十秒钟。”罗恩说,他像是在艰难克制自己的眼睛不要翻到后脑勺去。
门开了,露出一头火红的长发。
“噢,你好,埃尔!”罗恩的妹妹金妮高兴地说道,快速扇动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两排浅浅的影子,“我好像听见你的声音了。”她又转向弗雷德和乔治,对他们说:“伸缩耳不管用了,妈妈竟然给厨房门念了个抗扰咒。”
“你怎么知道的?”乔治问,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是唐克斯告诉我怎么验证的,”金妮说,“你只要往门上扔东西,如果东西碰不到门,就说明念了抗扰咒。我一直在楼梯顶上往门上扔大粪蛋,可它们全都避开门飞到了别处,所以伸缩耳根本不可能从门缝底下钻进去。”
“也许我可以试试反咒。”加布里埃尔说,“抗扰咒的目的是在目标周围布设无形屏障,把屏障破坏了就行。不过,我不敢在有邓布利多教授的地方尝试。”
所有人一起长长地叹了口气。
虽然还有一大堆疑问没有解决,不过在伦敦格里莫广场12号的日子要比之前的三个星期好过太多了。
大人们还是不肯告诉他们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哈利,他们只好让赫敏在给哈利的生日贺卡上草草写道,希望我们能很快见到你。并给哈利寄去两盒蜜蜂公爵糖果店的巧克力,怕他和之前的暑假一样被麻瓜关在房间里挨饿。除开这件事外,他们这群不能参加会议的孩子试图给这座房子来了个彻底大扫除,毕竟这房子已经空了许多年头,里面滋生繁殖了许多东西。现有进度是总算把厨房和大部分卧室打扫干净了,准备去对付客厅。
加布里埃尔很庆幸自己当初多订购了几片曼德拉草的叶子,他把单独练习阿尼玛格斯的计划告诉了乔治和弗雷德,毫不出意外的,他们两个立刻吵着要加入——这对双胞胎也和他一样,压根就不惧怕那些潜在的风险。为了一起继续研发产品,加布里埃尔和他们睡一个房间,他们找了上千个借口才让韦斯莱太太同意了这件事:毕竟罗恩睡的房间里还有一张空床呢。
他们暑假里在研究各种各样能让人犯病的糖果:不是犯重病,而是刚好在不想上课的时候能让人离开课堂。最新进展是吐吐糖,一种双色口香糖,一头是橘黄色的,另一头是紫色的。如果吃下这种吐吐糖那橘黄色的一半,就会呕吐,在计划中吞下那紫色的另一半后又让人变得活蹦乱跳,不过暂时出现了一个小问题。
加布里埃尔第一次尝试时吐起来没完没了,无法歇口气吞下紫色的那一半。这让他下楼吃晚饭的时候还呼吸微弱而艰难,透出一股隐约的青灰之色,把韦斯莱太太和赫敏吓得差点当场把他送到圣芒戈去。
“吐吐糖显然还需要再做一些工作。”那天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乔治说,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内疚,“我认为鼻血牛轧糖的试验者还是让弗雷德和我来充当吧。”
“我可以试验昏迷花糖。”加布里埃尔说,“发烧糖和血崩豆的进程也要加快了,我明天就试着去《预言家日报》上登广告。”
“唉,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去找房子,”弗雷德说,把声音压得很低,“不过目前能办理邮购业也挺好的,需要的启动资金实在是太多了…”
他们看着天花板,想着乱七八糟的各种广告词,互相嫌弃对方的想法老套或不够有趣,憧憬着未来的一切。
加布里埃尔在这里见到过两次雷娅。她非常忙碌,每次开完会都只来得及匆匆亲吻一下小儿子的脸颊就急着离开,甚至没时间留下来吃一顿饭。至于卢卡斯和霍伯特更是提都不用提,一次都没有看到过。不过,就像罗恩说的那样,这里毕竟是凤凰社的指挥部,总是有社员在房子里穿梭来往,其中大部分加布里埃尔都完全不认识。
在来这里的第一天,加布里埃尔就认识了尼法朵拉·唐克斯。她很年轻的,有着一张苍白的、心型的脸,明亮的黑眼睛,那一头尖钉般的短发是一种鲜艳夺目的紫罗兰色。哪怕是第一次见面,她依然非常热情地和加布里埃尔握了握手,然后赞美道:“你的头发真漂亮。”
加布里埃尔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看着对方紧紧地闭上眼睛,脸上是一种紧张的表情,似乎在拼命回忆什么事情。一秒钟后,她的头发变成了和加布里埃尔一模一样的金色。
“你是个易容马格斯!”他忍不住大喊,吃惊地望着她。
“是啊。”唐克斯有点得意地笑着往前走,下一秒她就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被伞架绊倒在地发出一声惊人的巨响。
加布里埃尔正准备伸手去扶她,一阵可怕的、震耳欲聋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吓得他差点摔在唐克斯身上。他来的时候经过的那两道布满虫眼的天鹅绒帷幔,现在突然被掀开了,但后面并没有门:窗户后面是一幅真人大小的肖像,上面有一个带黑帽子的老太太正在拼命地尖叫,一声紧似一声,好像正在经受严刑毒打。
那老太太流着口水,眼珠滴溜溜的转着,脸上的黄皮肤因为尖叫而绷得紧紧的。在他们身后的门厅里,其他肖像都被吵醒了,也开始尖叫起来,那声音简直把人的耳朵都吵聋了。加布里埃尔想拉上帷幔,把老太太遮在里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完成这件事,手酸的像是刚刚和一群巨怪进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拔河赛。
“畜生!贱货!肮脏和罪恶的孽子!杂种,怪胎,丑八怪,赶快从这里滚出去!你们怎么敢玷污我祖上的家宅——”
吃晚饭的时候,加布里埃尔才见到了房子的主人。
“没人这是我父母的房子。”小天狼星?布莱克垂着眼睛说,他的睫毛又黑又长简直就像乌鸦漆黑的翅膀,“但布莱克家族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所以这房子现在归我所有,我就把它交给邓布利多当指挥部了。”
小天狼星看起来比上次在霍格莫德见到的时候好多了。阿兹卡班已经从他身上夺走的那些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但他仍然保留着较多极其俊美的痕迹。他那头看上去有些凌乱,却黑得发亮的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肩膀上,发梢像艺术品一样微微蜷曲着纠缠在一起,遮挡他眼角因为上年纪和监狱生活带来的细纹和有些过于瘦削的脸颊,英俊到让人倒吸一口冷气。
“还好你的通缉令上没用现在的照片。”加布里埃尔诚恳而痛苦地说,他不小心在离一个月还有五天的时候把曼德拉草的叶子吞了下去。
莱姆斯?卢平轻轻笑了一声,他也是这里的常客,但总是显得十分疲惫,神色憔悴。他的白头发比加布里埃尔三年级见到他时更多——事实上他甚至还离四十岁差好几年,身上的长袍也比以前多了几块补丁,更加破旧了。
除了他们,加布里埃尔认识的人里,或者说是自己以为认识的人里还有疯眼汉穆迪也会到这里来。他留着一头长长的花白头发,鼻子上缺了一大块肉。总是眯起两只不对称的眼睛怀疑地盯看来看去。他的一只眼睛又小又黑,目光明亮,另一只眼睛则又大又圆,闪烁着电光般的蓝色——这只带魔法的眼睛能够看穿墙壁、房门和穆迪自己的后脑勺。
韦斯莱一家除了珀西和查理都在这栋房子里待着。查理也加入了凤凰社,但他人还在罗马尼亚。邓布利多希望尽量多地吸收国外的巫师,所以查理在不上班的时候就与人广泛接触;至于珀西,他和自己的父亲亚瑟?韦斯莱大吵了一架,认为与邓布利多为伍真是蠢到了家。那天晚上他就收拾行李走了,一个人住去了伦敦。
“爸爸说福吉明确指出,凡是与邓布利多有任何瓜葛的人都不能再待在部里了。”乔治补充道。
“比尔也在这儿?”加布里埃尔问,“他不是在埃及工作吗?”
“他申请了一个坐办公室的工作,这样就能回家,为凤凰社做事了。”弗雷德说。“他说他很想念那些古墓,然后和你哥哥在一起聊了几天几夜。”
加布里埃尔沉默下来,他还是不敢相信那么讨厌束缚的卢卡斯能放弃自己喜欢的工作而选择每天老实上班,更是一肚子纳闷邓布利多到底和自己的父母哥哥说了什么,让他们在这一次选择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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